凌巡靠在离大门较近的位置，无视外面张牙舞爪的丧尸，注意着大厦外各处的动静。
尤薇实在有些累，刚才从外面逃进大厦，花了她大半的力气，视线余光扫过手背上空缺了些许的血条，她猛然清醒，问：“这个地图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在外面明明没有受伤，但血条一直在少。”
“系统虽然没有说明，但是我猜测是因为系统设定外面的空气有毒，想强制我们大部分时间留在封闭的地方。”
他的话让尤薇想到了刚进游戏时得到的背景提示，无时无刻都有着致命危险，没想到连室外的空气都是不安全的。
凌巡的眼眸在昏暗的楼里忽明忽暗：“你的任务是拿到疫苗？”
“你怎么知道？”她还什么都没说，凌巡居然准确说出了她的任务。
“我可以看见别人的所有任务，上次在游戏里这个技能被系统禁用了。”
尤薇摸了摸停止掉血的血条，有点无奈：“本来还觉得取个东西应该不难，但外面那么多丧尸，这60公里的距离简直和登天一样。”
“别担心，”声音多出几分温柔，凌巡如墨的眸子望了过来，“等和左易涵集合后，天亮就出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左易涵始终没出现。
尽管凌巡什么都没说，但尤薇看得出他在担心，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站在大门前，快半个小时没有换过位置了。
尤薇不知道说什么好，时不时往那边一瞄：“也许他遇到了点小麻烦，他一定会来的。”
凌巡和左易涵已经合作过那么多次了，两人的实力都很强，不可能刚进入游戏就嗝屁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遇到了棘手的麻烦，不能及时赶过来。
他们能做的就是——等。
黄昏时分，外面洒下了一片余晖，看似温馨安宁的画面，被满地的残肢和丧尸给破坏了气氛。
天色越来越暗，最后大楼彻底笼罩在昏暗的暮色下。
尤薇等得快要睡着，混沌迷糊间，安静的走廊尽头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她和凌巡的视线瞬间碰撞，不约而同地握紧武器，顿了顿，两人都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声音是从尤薇那边的走廊发出的，那东西走得极慢，听起来像是丧尸，但又不能百分百确定。
来到尤薇身边，凌巡缓缓探头看了眼，又迅速撤回去，冲她摇头示意。
这下换尤薇起身观察，那身影看起来像是人，走路平稳，目标明确地搜寻每一个空房间。
听脚步声，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拐入旁边的房间里，凌巡拉着尤薇躲去另一头的房间，蹲在一排文件柜下屏着呼吸没动。
那人在靠近，房间的门被推开，尤薇睁大眼睛看向凌巡，他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无论那个是NPC还是玩家，凌巡都不想正面接触，能避免见面再好不过。
本以为那人看见这个房间没人后会走远，谁知道他居然推门走了进来。
尤薇握紧撬棍，凌巡拿着枪，就在那人走过文件柜时，两人默契地跳起来，将武器齐齐对准他：“别动！”
那人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蹦开几步，在看清尤薇和凌巡后，试探道：“是人吧？”
“难道还能是丧尸？”凌巡见他只有一把刀，之前的紧张解除，眼神多出几分审视之意。
那人松了口气：“看来是人，你不知道，我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还看见有玩家变成丧尸呢！”
凌巡无视他的话，冷着脸晃了晃枪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找点有用的东西呗，”那人笑着靠墙坐下，率先放下武器以示友好，“没想到会遇见你们，这下我也没那么怕了，那些丧尸太吓人了。你们好，叫我Jack就行。”
在确定他们是玩家后，Jack的状态看起来很轻松，但这种过于表面的情绪，尤薇并不相信。
他在刻意缓解气氛中的紧张，凌巡很快看出，这个人一直在提防他们，甚至刻意保持了安全距离。
“你刚才说看见玩家变成了丧尸，你怎么确定那人是玩家变的丧尸？”凌巡故意试探。
“嘿，我看他身上有着和我一样的装备，还以为遇到同伴了，跑上去打招呼时差点被吓死。”Jack笑着抹了一把汗水。
尤薇本能不想和陌生人多说话，凌巡本来就话少，Jack的话没有人接，空气里的尴尬一下凝滞。
过了会，Jack又开口问：“对了，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也是存活72小时吗？”
凌巡点点头，尤薇知道他不想暴露他们的任务，接过话道：“你也是存活72小时吗？看样子大家的任务是一样的。只要留在安全的地方，应该挺容易完成的吧。”
“没错，现在遇到你们，我就更放心了，至少有个照应。”Jack说完后，干脆往后一靠，半眯着眼睛似乎打算睡觉。
大厦里好像彻底断了电，一点灯光也没有，只有外面的一些幸免于难的路灯灯光透入，勉强可以看清这里面的情况。
尤薇正盯着Jack怀疑地打量，凌巡悄悄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心写了个NO。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母，尤薇立刻明白，凌巡在暗示她这个人说谎！
还好凌巡可以看见别人身上的任务，否则Jack刚才的话和此时的状态，很容易获取别人的信任。
在这个可怕的世界能遇到同伴，并且任务没有利益冲突，自然也很容易放下戒心。
“你们在那里干什么？”看似要睡着的Jack盯着他们紧挨的手，目光和表情看似平和，但眸底深处有一丝阴冷乍现。
尤薇吞了吞口水，没有丢开凌巡的手，反而一把握紧，故意抬起紧扣的十指展示在Jack面前：“我们牵个手怎么了？”
Jack虚伪地笑起来：“真是的，玩个游戏还虐单身狗。”
故作不爽地翻了个白眼，尤薇撇开脸，避免和Jack有眼神接触，怕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只是简单的十指相握，凌巡的手掌却避免不了地开始发烫，他从不会和谁有如此亲密的举动，尤薇刚才的应变来得太突然，突然到凌巡的自然反应没有让Jack起疑。
暮色沉沉，夜晚的黑暗变得越来越浓郁。
凌巡盯着窗口的昏沉，耳旁是丧尸时有时无的低吼，那不绝于耳的声音就像恶魔的诅咒，让空气里永无止境地飘着恐惧。
“左哥怎么还没来？”尤薇故意贴在凌巡耳旁问。
刚才是她开了这个头，现在骑虎难下，在Jack面前必须继续用亲昵的状态演下去。
自从Jack以为他们是情侣关系后，凌巡就没好放开她的手。
脸颊微微有些红，看了一眼天色，凌巡的语调是强装出的平静：“我相信他会没事的，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只是小难度罢了。”
“你们还有同伴？”Jack好奇道。
尤薇没搭话，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故意翻了个白眼，剩Jack一个人尴尬。
凌巡意外地没有沉默，反倒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嗯，我们还有同伴正在赶来，你呢，是一个人？”
“当然是一个人，能找到一个信得过的人，真的很难。”Jack无奈地笑了笑。
说不上为什么，尤薇就是觉得他的嘴脸很虚伪。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尤薇和凌巡，不再说话。
Jack靠在墙上，手里始终握着自己的刀，看似睡着了，但尤薇相信他在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如果他们这时候站起来，Jack一定会马上醒来。
尤薇坏坏地笑了笑，松开凌巡，突然站起身假装活动筋骨。
她的动作很轻，轻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但Jack还是马上睁开眼睛，浑身一震，马上举起手里的刀进入戒备状态。
“你别紧张，这里又没有丧尸，你反应也太大了。”尤薇活动着筋骨，嘴角似笑非笑，那目光看得Jack有点慌乱。
“在这里可不能掉以轻心啊，万一从哪里逃进来一个丧尸，那可不得了。”Jack尴笑着收起刀，但还是死死握着刀柄，将手腕夹在另外一只手肘下。
转过身，尤薇挡住Jack的视线冲凌巡挑了挑眉，这么一来，他们更确定这个人有问题，根本不可信。
只要等到左易涵，他们要尽快找借口和Jack分开行动。
“救命啊，快开门！有没有人啊，快开门！！”大门不远处传来女孩的尖叫，正在朝着大厦这边靠近。
凌巡在窗边看了看，黑夜之下，有一个女孩和四个男人正在一边躲避丧尸一边狂奔，其中一个杀得最为威武的正是左易涵。
“他来了，开门！”凌巡的语气染上激动，转身叫上尤薇准备出发。
枪械上膛的声音凭空响起，Jack不知什么时候拿出的枪，直直地对准他们：“你们要开门？不行，外面那么多丧尸，一旦开门，我们也可能有危险的！”
第24章 轮流看守
“那是我的朋友，我们一定要开门！”尤薇怒视着黑洞洞的枪口，语气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你们是不是傻，这种游戏里还有什么朋友？大家不过是为了利益互相利用而已，活着才是你们应该在乎的！”Jack不慌不忙地教训他们，大门处已经响起了尖叫和打斗的巨大动静。
凌巡知道，左易涵他们一定已经到了大厦大门口，但因为无法进入，彻底被丧尸围堵在那里了。
如果他们不尽快去帮忙，左易涵和那些人恐怕凶多吉少。
“你想怎么样？”尤薇握紧手里的撬棍，好几次想要动手，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她没敢冲动。
“等他们死了，我们也安全了，”Jack一改刚才和和气气的样子，眼里一抹凶光浮现，露出了真实面目，“不都是存活72小时么，少管闲事，才能活得久。”
凌巡的脸因为他的话越来越冷，趁着Jack看向尤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Jack的手腕，将枪口改变了方向。
Jack下意识扣动扳机，子弹打在一旁的墙上，下一秒Jack又被尤薇打了一棍子，晕头转向地摔在一旁的杂物里。
“我是为你们好！”Jack吃痛地捂着肩膀，眼睁睁看着凌巡捡起他的枪，“你们非要送死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趁着凌巡检查枪的一瞬，Jack夺路而逃，飞快消失在门外。
“你没事吧？”凌巡把手里的枪递给她，“会用吗？”
“我没事，是不是扣下扳机就可以了？”
凌巡点了点头。
尤薇抓紧时间学会怎么上膛和开枪，一脸严肃地拿着枪和凌巡出去接应左易涵。
就在玻璃大门外，那个女孩贴在门上吱哇乱叫，左易涵和另外两个男人在前面护着她杀丧尸，还有一个男人看起来好像被彻底吓蒙了，压根不在状态，和女孩一起缩在后方。
丧尸的数量越来越多，他们就快扛不下去，浑身都是鲜血，也不知是丧尸的还是他们受了伤。
尤薇打开门，女孩连忙跑进来就往她身后躲，凌巡马上接应其他人，只要丧尸一进来，就一枪爆头。
本来想像凌巡那样威武地用枪给丧尸爆头，结果尤薇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的枪法不太准，要想爆头难度太高，还不如她的撬棍来得顺手。
将枪往裤腰里一塞，她抡着撬棍上去一敲一个准，等到数量减少，听到凌巡大喝一声：“快关门！”
另外一个刚进来的男人冲过去帮忙，和左易涵一左一右抵住大门，硬是将想再挤进来的丧尸给挡在了外面。
重新在门把手别上东西，又用搬来的椅子、柜子抵住，外面的丧尸被这处的动静吸引，大门处聚集越来越多的丧尸，拼命拍打着门想要进来。
“这门恐怕撑不了多久，”一个身材高高瘦瘦的男人抹了把脸上的血，看向尤薇，“谢谢啊，多亏你们开门，不然我们死定了。”
“别客气，我……”尤薇刚想说他们是为了救左易涵，想到刚才Jack的教训，她马上打住话，没有暴露他们和左易涵认识。
虽然系统有排行榜，但不见得每个都见过本尊，尤薇不打算自己招认，得再观察一下这几个人再说。
“我们上楼吧，万一待会这里被丧尸攻进来了，我们也有危险。”另外一个矮个男人提议。
凌巡点点头，示意他们往楼上走，走到第五层楼时，楼梯间被锁了，电梯也无法运行，他们只能在五楼以下活动。
大厦每一层都很宽阔，但是他们只想找个地方安全度过夜晚再说，大晚上赶路，被丧尸扑倒都来不及哀嚎一声。
在三楼找了一间空无一人的开放式办公室后，左易涵和另外两个男人去一旁的洗手间洗了洗头上和脸上的血迹，他们没有换洗衣物，只能勉强忍着身上的腥味。
整个房间里，只有那个女孩和看起来还有些怕的男人最干净。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们！”那个女孩自称叫苏簌簌，站在尤薇身边，满眼感激，脸色还有些发白。
她一开口，那个还惊慌失措的男人，白着脸看过来，勉强对尤薇挤出一丝笑：“真的很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们怕是早就死了。”
“你第一次进游戏？”尤薇还记得在地铁站时，这个男人正一脸迷茫地拉着其他下车的人问话，但没人愿意浪费时间。
“对，”他点头如掏蒜，似乎终于遇到了愿意搭理自己的人，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明明是夜晚，为什么我出来后就成白天了？”
他心里的无数疑问尤薇也经历过，她很快就解释清楚他的处境，男人在强烈的震惊后，脸色惨白地颓坐在椅子上，像个木偶人似的很久没有说话。
“既然已经进来了，你要尽快适应，不然很容易出事的。”
尤薇安慰了他几句，那男人只是点头，过了很久才回过神，冲她艰难地笑了笑：“谢谢你，我叫乔路。”
“你好，叫我薇薇就行。”
终于安抚了这个慌张的新人，尤薇的余光瞥见门边有人，凌巡的手轻轻一扬，暗示她出去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