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屋里住的复制人,是食人魔,”霍冷杉适时在一旁接了一句,“要不是我们已经杀了他们,你们恐怕正好落在他们手上下酒。”
“真……真的?!”唐言尔的脸色一下变了,看向炉灶上已经熄火的冷肉汤,“哇”地一下吐了,“那上面煮的难道是人肉?我……我……呕……”
肖焕连忙跳开,拍着心口暗叹:“还好我没吃。”
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之中,凌巡走上前,揭开炉灶上的锅,用大勺在里面搅拌了一下,说:“你运气不错,这个应该不是人肉。”
“大佬,你确定?”唐言尔捂着不断抽搐的胃,有气无力,“你该不会是安慰我吧?”
“嗯,被你猜到了。”
“呕……”
整个屋子里回荡着唐言尔的呕吐声,他抱着垃圾桶吐了很久,终于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他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旦回想起刚才锅里的东西,胃就像被一双手翻来覆去地挤压,难受到不行。
“哇,我捞到一块人头!”霍冷杉在锅前喊道,还用大勺挖出来一块东西朝唐言尔走过来。
“别别别给我看,走开啊!”不断挥舞着手往后退,唐言尔慌张的样子着实可怜,怕是吓得连魂都没了。
勺子里的东西被打掉在地,霍冷杉还不甘心,将那坨肉块提到唐言尔跟前。
“啊——我不看,我不看!”一把捂住眼睛,唐言尔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没有吃肉的肖焕表示很淡定,低头一看,顿时笑着拍上唐言尔的肩膀:“哈哈哈哈,你看看是什么。”
“别叫我,我不看!!”
“是只野鸡,你吃的不是人肉,哈哈哈哈。”肖焕不客气地大笑起来,抱着肚子笑得快要断气。
听他这么一说,唐言尔才将手指移开一道缝隙,胆战心惊看了一眼地上的鸡脑袋,顿时眉开眼笑:“真的是野鸡肉,不是人肉,太好了!”
“或许是人肉和鸡肉一起煮的。”霍冷杉故意在旁边加了一句。
听了他的话,唐言尔又感觉不好了,胃好像又开始翻腾了。
“好了,你不要吓唬他。”尤薇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冷声怼了霍冷杉一句。
他倒是很开心的样子,觉得逗唐言尔好像很有趣。
尽管炉灶上的肉是野鸡,但没人敢去碰,只从水龙头接了点水喝。
“肚子好饿啊。”未免被人发现,他们熄了灯,一群人围坐在角落里,大眼瞪小眼。
好在今晚的月光很明亮,即使没有灯光,也能看清屋里的情况。
“我刚才看见厨房里有几个果子,我去拿来,”尤薇起身抹黑去了厨房,借着月光找到果子分给他们,“之前蔻蔻教过我,这些果子没问题,可以吃。”
肖焕浑身一震,眼睛瞪大:“对了,蔻蔻呢?”
“她……不见了。”
这句话让肖焕的呼吸一下加重,他垂在暗处的手倏然握紧,很久都没有说话。
像是平复了心情,他皱着眉头看向尤薇,鼓起勇气继续追问:“什么叫不见了?”
左易涵是直面林蔻蔻失踪的当事人,抢过话解释:“当时她和我在一起,说去草丛里方便一下,就不见了。我们在附近找过,没有看见她、也没有看到尸体,应该还活着。”
“是吗。”肖焕垂头丧气地抱住双脚,脑袋无力地搭在膝盖上,落寞地盯着地面发呆。
小木屋的气氛一下凝重,即使肖焕没说什么,但都能感觉到他的难过。
不过是分开几个小时,怎么就又有人出了事?
这一次的游戏,比以往的游戏都让人难受压抑。
“对了,这旁边有几个房间,要是累了可以去床上睡觉。”
“全都去房里也不安全,大家轮流去睡吧,其余的人就在这里守夜。”霍冷杉比凌巡先一步做了安排,像是习惯了平日里的领导地位,并未觉得自己抢了人家的话。
凌巡也不屑和他多说,牵起尤薇往房里走。
关上房门,他转身朝一旁的卫生间走去:“你先休息会,我洗个澡。”
这几天在森林里摸爬滚打,一个个都像泥人一样脏兮兮,好不容易有热水可以简单冲洗一下。
尤薇点点头,目送凌巡走入洗手间后,一个人坐在窗口发呆。
望着外面被月光照亮的树丛和高草,她不由得想到了林蔻蔻,也不知道那个女孩还活着没有。
其实尤薇挺喜欢她的,性格干脆、直接,能力也不错,只可惜现在生死未卜。
洗手间传来水声,有规律的声音逐渐带走尤薇的思维,她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世界发呆。
空无一物的窗口,陡然间升起一个头来。
那脑袋缓慢从下方出现,像是没料到有人正坐在窗口,自己也惊了一下。
被月光照得白惨惨的脸,一下出现在窗边,将尤薇的心脏吓得一阵狂跳。
瞬间握紧刀往后退了一步,尤薇做好了对方会攻进来的准备。
没想到两人对峙了两秒,那人慌乱地转身就跑,身影突然融在夜色里。
她缓了缓,见对方没有主动攻击,这才慢慢朝窗口靠近。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张脸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她的复制人出现了?
等到凌巡出来,尤薇马上说了这事。
走到窗前,外面黑漆漆的土地上掉着一张干净、崭新的纸条。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同样的怀疑——难道是那个复制人留下的?
凌巡没有贸然出去,找了根棍子涂了些水,将掉落在地上的纸条粘了进来。
尤薇马上将窗户落了锁,两人移到一旁的墙边,将纸条一点一点打开。
“这……”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尤薇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
第69章 还没那个啥过
纸条上的字迹很娟秀, 写着两行字:我叫任奕茜,如果你们离开了游戏,方便给我家里打个电话吗?电话号码是090-78XXXX,告诉他们我还活着,一定会回去的。万分感谢。
自从知道这些复制人是曾经死在游戏里的玩家后, 尤薇对他们的印象有了变化。
盯着手里的纸条,她感觉心口像被刺了一下, 闷闷地发痛。
如果当初在游戏里死了、被抹杀, 也许每个人都会坦然地接受自己已经无法回去的命运。
可这个变态的游戏偏偏让这些玩家成为了游戏中的复制人, 只要杀了新入副本的玩家, 就有重新回家的机会。
他们不知道失败了多少次,被反复困在这个地方, 渴求回家的心情让每个人的精神备受折磨,不断在杀戮中失去了本性。
尤薇终于懂了。
为什么那些人和他们的眼神不同。
被困住的玩家们,为了能离开, 必须适应杀戮、想办法生存,在无数次生与死的折磨中,精神彻底崩溃, 甚至变得癫狂、不正常。
那一个个玩家, 被活生生困在这个副本里变得疯狂、可怕。
又有几个人可以放弃用鲜血换回自己生的希望?
这是件多么诱人的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拿起屠刀,人性对他们来说早已失去了意义。
“难道是什么陷阱?”凌巡正要将纸条揉起来扔掉,被尤薇接过,小心放在了衣兜里。
“只是一张纸条。”
窗外只有冰冷的月光, 那个和尤薇一模一样的复制人早就不见了。
收起纸条,躺在松软的床上,她一点睡意都没有。
身旁是凌巡均匀的呼吸声,但尤薇的思绪始终围绕着那个纸条。
半夜的时候,轮到肖焕和唐言尔休息,她和凌巡去了客厅,没有提及刚才发生的事。
现在他们自身难保,如果真的可以离开游戏,尤薇倒不介意帮她打这一通电话。
“咚咚……”
安静的房里,突然传来两声闷响。
声音非常轻,轻到有人说话就会被忽略。
尤薇手掌握紧,身子前倾,试图寻找声音的来处:“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左易涵也屏着呼吸,认真聆听。
可是那声闷响没有再响起,除了外面的风声,房里安静地像在嘲笑尤薇的幻听。
“没声音啊。”霍冷杉也听了会,埋怨地瞥了尤薇一眼,像在怪她一惊一乍。
刚才的声音确实很轻微,又闷又弱像从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而且就响了一次就没有了。
“可能是我听错了。”不想其他人害怕,尤薇叹着气否定了那声异样。
“咚咚!”
“听到了吗?”声音更大了些,尤薇刻意顿了好一会,才出声问。
“我好像也听到了,”左易涵握着刀起身,凭着感觉判断声音的来处,“好像是那个房间?”
他和凌巡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朝对面的空房间走去。
屋子里没什么东西,一眼望尽,窗户也好好关着,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左易涵侧靠在窗边,特意观察了屋外,一切正常,没有诡异的地方。
“没情况。”他和凌巡回到角落,重新坐下。
之前只有尤薇一个人听到,大家还能认为她幻听,但现在连左易涵也听到了,即使没发现什么异样,心里依然像卡着一块石头似的。
大家垂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么轮换着休息直到天亮,日头重新回到天空,屋外的情形一览无余,笼罩在每个人心上的压力终于解除了。
“我去洗把脸。”起身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尤薇来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朝脸上泼了几把凉水。
困顿的睡意被冰冷的水温驱散,她双手撑在水池边,慢慢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就在她的身后,一张脸上布满血迹的男人对着她诡异地微笑。
尤薇来不及去拿手边的刀,头上被重重地敲了一下,顿时失去了意识。
……
“咚咚!”
又是那个声音!
迷糊中,尤薇又听到了昨晚的动静,只不过这次不同,那个声音是在她身边响起的。
罢工的大脑逐渐恢复运转,在想到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她瞬间惊醒,伴随着脑袋的剧痛,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
“呜呜……”
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就在尤薇的对面,有个人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
“林蔻蔻?!”
她想要说话,但嘴里被人塞着布条,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闷声。
就在他们的身旁不远处,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靠坐着,手里把玩着锋利的匕首:“醒了?”
尤薇只是瞪着他,没有表露出一点害怕。
“上面那群人是你们的队友吧?”男人的面容很狰狞,那熟悉的癫狂眼神让人心悸,“不知道拿你们当条件,他们会不会乖乖放下枪呢?”
林蔻蔻气急败坏地发出“呜呜”声,还不断挣扎着挪动椅子,发出“咚咚”的声音。
直到现在尤薇才明白,昨晚的动静是林蔻蔻发出的,她们现在一定被困在某个隐蔽的地方。
“你们好像都不怎么害怕啊?”男人冷哼一声,讽刺道,“这个暗道很隐蔽,特意做了隔音的处理,没人会知道你们在这里。”
说着,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朝着阶梯往上走,临出去之前,回过头邪恶地笑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干掉。”
“呜呜呜呜!”林蔻蔻更加愤怒地挣扎,尤薇可以想象,要是取掉她嘴里的破布,可以马上听到一连串的大骂和脏话。
望着那逐渐掩上的木板,尤薇的心被暗暗揪紧,她要尽快脱身才行,否则小木屋里的人都有危险!
想到凌巡,她一点也不觉得绝望,看向林蔻蔻,冲她使了个眼色。
两人开始艰难地挪动椅子,朝着对方靠近。
……
小木屋之中,霍冷杉将窗户留了条缝,手里夹着烟吞云吐雾。
“喂,你能不能出去抽烟?一点公德心都没有。”经过一夜的相处,唐言尔已经淡忘霍冷杉的大魔王属性,敢公然出声教训了。
想到昨晚被他的“人头”吓到半死,唐言尔就没什么好脸色。
“你意思让我出去抽烟?”霍冷杉笑了笑,故意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万一我出去被人打死了怎么办?我如果变成鬼,我就跟你一辈子,每天晚上都趴在你床头说‘我死得好惨啊’。”
原本怒气冲冲的唐言尔被他说得毛骨悚然,打掉霍冷杉的手连忙逃了。
这人就是个神经病,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推开木门,霍冷杉依靠在门边,继续吞云吐雾。
漫不经心的视线望着远处,忽得被草丛异样的摇晃给吸引。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草丛之中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望着木屋的方向,转过身作势要走。
尤薇?
霍冷杉转头看向屋里房间的方向,忽得想到什么,掐灭烟头追了上去。
“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出来的?”
正要离开的身影一顿,结结巴巴回答:“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屋里还有一大锅肉呢,不用找了,热热就吃了吧。”
“你们先吃吧,我还是找点野果子以备不时之需。”整个谈话过程,尤薇都没敢去看霍冷杉的脸,连回答也像极了应付。
微眯着眼睛打量了一阵,霍冷杉嘴角的笑容被抹去,抬手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假货,还想骗我?”
他故意提议喝锅里的肉汤,如果是真的尤薇,一定会骂他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