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凤华——寻找失落的爱情
时间:2019-09-12 08:14:06

  聪明人说话,无需说得太过明白,点到即止。
  林微微确实听明白了。
  正因为明白,也才更心惊。
  四皇子难道还敢对她下毒手不成?女子善嫉,因嫉恨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四皇子难道也会因爱而不得生出阴暗扭曲的心思来?
  林微微越想越是心惊,下意识地用力抓紧了谢明曦的手。
  因力气过大,手劲也不免大了些,谢明曦的手被抓得一阵疼痛,却没出声,只轻轻说道:“林姐姐,别怕。”
  “他便是想动手,也绝不敢明目张胆,只会暗地里动手。”
  “你心中有数,先将身边人肃清。一定要留最稳妥可靠之人贴身伺候。衣食住行皆要留心。你如今怀着身孕,要忌口之处颇多。入口的吃食,更要加倍仔细。”
  林微微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
  这一科春闱,陆迟高中状元。
  考中榜眼的,是赵奇。
  中了探花的少年,则是寒门学子叶景知。
  李默名次稍低,亦是二甲进士。秦思荨的夫婿陈湛,名次更低一些,是二甲最后一名。谢兰曦的夫婿萧宇凡,颇有些遗憾地落在三甲,也就是俗称的同进士。
  不过,同进士也是进士,能在三千举子当众考前三百,也着实是喜事了。
  新科进士中,涌出了众多年轻人。一甲前三名里,年龄最大的陆迟,也只弱冠之年。年龄最小的,当属叶景知,今年只有十八岁,尚未定亲。
  这般年轻俊彦,竟还没娶妻?
  朝中重臣们掂量一回,到底觉得叶家毫无根基不宜结亲,并未出现争抢乘龙快婿的盛景。倒是官职低一些的几位官员,颇为欣赏年少得志的叶景知,也流露出结亲之意。
  叶秋娘做完月子后,便随丈夫余安一起进了七皇子府。
  胞弟高中探花,叶秋娘心中极是欢喜,特意告假一日,回了叶家。
  叶秋娘满心欢喜地回家去,傍晚时一肚子气闷地回来了。
  谢明曦目光一扫,便觉有异,随口笑问:“叶公子中了探花,这等喜事,你怎么没点喜色,倒是满脸愁容?”
  叶秋娘无奈苦笑:“不敢瞒着七皇子妃。二弟一心苦读,一直未曾定亲。如今中了探花,明里暗里透了口风想结亲的也有几家。我今日回去,就是想问一问他,到底是何心意。”
  “没想到,二弟竟说不想成亲。”
  十八岁的少年,年龄着实不算小了。竟然还不肯定亲成亲,叶秋娘这个亲姐姐,焉有不急之理。
  谢明曦哑然失笑。
  原来是这等事。
  “或许是缘分未到,也或许是读书读得久了,还未到慕少艾的年龄。”谢明曦随口笑道:“说不定,过上一年半载,他自己想通了。哭着喊着要成亲,你想拦都拦不住。”
  ……
 
 
第603章 弹劾
  时间一晃,进了三月。
  阳光明媚,春暖花开。
  一众皇子,却未感受到明媚的春意融融。
  立储的风波愈演愈烈,一直隐忍未动的尚书阁老等一众重臣们,也无可避免地被牵涉其中。
  四皇子一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要命的狠招。
  礼部忽然曝露出今科春闱考题泄密,有十余位新科进士被牵扯其中。
  在大朝会上,李阁老上了一份奏折,弹劾岳尚书“尸位素餐”“装聋作哑”“无所作为”!从头到尾未提三皇子一个字,却比生生捅三皇子一刀还要阴狠!
  什么是尸位素餐?什么是装聋作哑?什么是无所作为?
  岳尚书是礼部尚书,三皇子被建文帝安排进礼部当差。按理来说,皇子名义上统领礼部,并不是凌驾一部尚书之上。只是,三皇子想做出一番成绩来,必然要争权夺权,安插自己的人手。
  此次春闱,照例是由岳尚书操持。三皇子不甘被晾在一旁,硬是插了一脚,将印制考题之事抢到了自己人手中。
  岳尚书心中憋闷,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这就是尸位素餐!
  负责印制考题的齐郎中,暗中以万两高价卖了一道考题。一共卖出去三十份,就是整整三十万两。这三十万两,有多少被齐郎中吞下,又有多少孝敬了三皇子?岳尚书明明心中有数,却未吭声。
  这就是装聋作哑,这就是无所作为!
  李阁老这一弹劾,站在百官中的齐郎中当场就吓软了腿,扑通一声跪下,连声辩白,绝无此事。
  岳尚书却是一脸羞惭,老泪纵横,只说了一句:“老臣无能!”
  然后,跪下认罪!
  岳尚书依旧只字没提三皇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未能及时察觉,待知晓时,春闱殿试已过,新科进士的名单已昭告天下。他这个礼部尚书,没勇气揭露此事。
  只是,纸包不住火。有落榜的举子心中不忿,私下去了李府将此事密报给李阁老。今日李阁老在朝堂之上弹劾自己,自己不敢也无力辩解,甘心认罪。
  齐郎中在礼部做的那些事,自然也有人作证。当下,礼部右侍郎便挺身而出,一张口便是一串人名。
  这些人,都是齐郎中的同谋。
  更清楚地说,都是三皇子在礼部拉拢之人,是三皇子党。
  齐郎中面色惨然,矢口否认。右侍郎又拿出了更强有力的明证,呈上了齐郎中的一本秘账。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买考题的举子姓名,以及齐郎中上下打点的金银。
  第一笔,就是送给三皇子的,整整十五万两。
  ……
  众臣哗然。
  今日朝堂这一幕,四皇子党分明是有备而来。
  岳尚书这一手确实狠辣,不惜将自己的前程声名也一同陪送进去。全然一副“只要损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的架势。
  建文帝气得额上青筋毕露,面色阴沉,目中满是怒火。
  春风得意的三皇子头脑嗡嗡作响,后背冷汗涔涔,已经彻底笑不出来了。
  齐郎中确实是他的人,印制考题的差事,也是他从中出力才落到了齐郎中的头上。可高价卖考题之事,他是真的不知情……
  不,也不能说是全然不知情。
  前些时日,齐郎中悄悄送来十五万两的银票。这么一笔巨银,来路显然不那么正当。他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以为齐郎中以别的门路弄来了银子孝敬自己,理所当然地收下了。
  怎么也没想到,这十五两银子竟是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现在想辩驳,也来不及了。
  盛鸿心里也是一沉。
  四皇子外家和岳家在朝堂中颇为势力,联手设下这一局,将三皇子彻底绕进了坑里。
  三皇子脸孔泛白,强做镇定,上前两步:“启禀父皇,前些时日,齐郎中确实曾暗中送了银票来。不过,儿臣并未收下。齐郎中之前的所作所为,儿臣也一概不知。”
  此时此刻,只能拒不承认。反正那十五万两银票没做记号,他就是不认,谁也奈何不了他……
  就像当日的四皇子一样,狠心将盛渲推出来做替死鬼。他也将齐郎中推出去便是。
  可惜,三皇子忘了一件事。
  不是所有棋子,都甘愿做一颗废棋。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认罪赴死。
  跪在殿中的齐郎中,扭曲着脸孔叫嚷起来:“三皇子殿下,那银子你明明就收了。你可不能收了银子就不认啊!”
  “若不是为了讨殿下欢心,我又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卖考题捞银子。三十万两,殿下一个人就拿了一半。我四处打点,自己只留了五万。”
  “殿下可不能置我于不顾啊……”
  建文帝面色越来越难看。
  一众朝臣的神色也各自微妙。
  三皇子脸都黑了。
  盛鸿上前一步,厉声打断歇斯底里的齐郎中:“混账东西!到这等时候,你竟然还敢胡乱攀咬!将脏水泼到三皇兄的身上!分明是有人暗中指使!父皇英明,岂会被这点阴谋伎俩所蒙蔽!”
  紧接着抬头拱手,朗声说道:“父皇,科举舞弊,绝非等闲小事。更不能因一言定罪!儿臣恳请父皇,下令彻查此事。还三皇兄一个清白!”
  建文帝阴沉着脸道:“准奏!”
  这等时候,盛鸿挺身而出,远远胜过三皇子“自辨清白”。
  一身冷汗的三皇子,向盛鸿投去感激的一瞥。
  只要先熬过朝堂这一关,待到后面“彻查”的时候,总有做手脚的机会,还有机会翻盘……
  三皇子有多感激感动,四皇子就有多恼怒愤恨。看着盛鸿的目光阴沉冷厉,如飞刀一般冷飕飕的。
  可惜,目光杀不了人。
  要是能杀人,盛鸿早在四皇子的凌厉目光下死了数回了。
  盛鸿不但毫发无伤,而且精气神好的很。散朝后,神色泰然地冲四皇子笑了一笑,才悠然离开。
  四皇子面色愈发阴沉。
  不过,在对上三皇子蕴满怒意的目光时,四皇子的心情又迅疾好转,换上了从容的笑容。
  这一回,定要剥掉你一层皮!
 
 
第604章 亲疏
  随着时间的流逝,立储之争也愈发激烈。
  二皇子五皇子暗中都有举动,三皇子四皇子之争,更是从台下转变至台上,成了实打实的明斗!
  四皇子党这一招,出得既快又准又狠!
  科举取士,是国之大事。站在朝堂上的文臣们,都是从科考中脱颖而出,从低等官员做起,熬上二三十年,才有为一部尚书或入内阁的机会。
  建文帝对每三年一次的春闱,极其重视。
  三皇子冲什么下手不好,非要在春闱里捞银子?
  退一步说,就算三皇子真的不知情,齐郎中送那么一笔巨额银票来,难道就没生出点疑心?怎么敢就这么收下来?现在算是掉进泥坑里,怎么也洗不清了。
  散朝后,建文帝独自召三皇子进了移清殿。说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一个时辰后,三皇子出来的时候面色颓唐,难看至极。
  玉乔早已在移清殿外等候,见了三皇子,忙上前行礼:“启禀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摊上这么一桩糟心事,三皇子心情十分阴郁烦闷。只是,俞皇后相召,又不能不去。应了一声,硬着头皮去了椒房殿。
  不出意料,迎头便是一阵怒骂。
  “蠢货!”
  俞皇后满面怒容,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恼怒:“本宫早就叮嘱过你,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你就是这般谨慎的吗?”
  “那个齐郎中送你银子,你问都没细问,就敢收下。是谁给你的胆子!”
  “今日朝上,李阁老上奏折弹劾,岳尚书甘心认罪,礼部侍郎连齐郎中暗中写的账本都拿了出来。他们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几个月前就给你设好了圈套。你倒是半点都没辜负他们期望,干脆利落地跳进人家挖的坑里。”
  三皇子被骂得面色如土,低头认错:“母后责骂的是,都是儿臣糊涂。”
  俞皇后冷笑一声:“你不是糊涂,是自以为胜券在握,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底。本宫说过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三皇子今日身上的冷汗就没消停过,口中阵阵发苦:“母后误会儿臣了。母后说过的话,儿臣字字句句都记在心里,不敢有片刻或忘……”
  “这里没有外人,本宫无暇听这些废话!”俞皇后冷冷打断三皇子:“这些年来,本宫不遗余力地抬举你,这储君之位,只能你来做,也非你不可。”
  “这件事,本宫会吩咐下去,替你抹平。皇上那边,本宫也会为你说情。”
  “在立储的旨意未下之前,你一举一动都不能再出错。否则,本宫第一个饶不了你!”
  你以为储君之位只是你一个人的吗?
  错了!
  这是我这个嫡母费尽十余年的心血,为你一点一点筹谋而来。如今只差这临门一脚,我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
  三皇子被俞皇后严厉无情的话语压得抬不起头来,低声应是,然后告退。
  退出椒房殿时,三皇子的额上亦满是冷汗。心里除了畏惧之外,更多的是从不曾诉之于口的愤恨和怨怼。
  诸皇子中,他最受俞皇后青睐。
  这份青睐,都建立在他的生母同姓俞的基础上。
  俞皇后看他的目光里,从无真正的温暖关切。
  稍有行步差池,等待他的便是如狂风骤雨一般的严厉训斥。
  这让他心里如何能不怨不恨?
  总有一天,他会坐到万人之上的龙椅之上,手握至高权柄,再不受任何人的管束。总有一天,他会扬眉吐气,看众人匍匐在自己脚下。便是俞皇后,也不能例外。
  总有那么一天!
  三皇子深深呼出胸口的浊气,转身去了景祥宫。
  素来温柔从容的淑妃娘娘,急得像油锅边的蚂蚁,紧紧攥住三皇子的手,连声问道:“阿澈,你父皇是不是大发雷霆?将你召至移清殿,有没有问罪于你?皇后娘娘是不是也责备你了?”
  “你别慌!也别怕!这件事,一定能安然解决。”
  这才是他的亲娘!
  那个厉声斥责的嫡母,对他从无真正的疼爱呵护!真心待他的,唯有他的亲娘!
  三皇子定定神,低声说道:“我没慌,也没怕,母妃也放宽心。刚才母后说了,会暗中命人抹平此事,也会在父皇面前为我说情。”
  “四皇子以为此事就能打垮我,实在是太可笑了!”
  “储君之位,只会是我的。”
  也只能是他的。
  淑妃情绪稍稍平稳下来,看了满面戾气的三皇子一眼,柔声低语道:“阿澈,我知道你今日受了委屈。只是,眼下唯有皇后娘娘全力助你。哪怕你心中再不痛快,这口气也得憋着忍着。”
  “我心头这口气,已经整整憋了十九年。”
  “从你出生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这大齐天下是你的。”
  是我们母子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