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爸，可以把部分管理权限开放给露露和威廉吗，”艾拉问，“人事和资源不能动，但是至少能让他们随时查看天临堡的情况。”
加文挑了挑眉：“你怎么想？”
艾拉：“也没怎么想，就算是国王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手下总有各个大臣。”
加文：“那你要想好分别给他们什么权限。”
艾拉：“……”
她看向父亲，半晌无言。
其实艾拉是想说，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加文来做吗？虽说名义上阿洛伊修斯是把天临堡赠送给了自己，但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就没安好心。放眼大陆，谁认识艾拉·韦斯特啊？可是说出去加文的名字，所有人都会心生敬意，就像是西林的混血精灵们。
本质上，天临堡的主人理所当然是加文这个当爹的英雄。但现在加文却摆明了有意让艾拉管理城堡。
艾拉没心情想她爸具体是做什么，最好现在是别想。
“那容我考虑考虑，”于是她说道，“现在还用不到具体分工，而且我也不知道露露擅长什么。”
“想好了和奥利安德说就是。”加文回应。
奥利安德可不知道父女之间在打什么机锋，她瞧了瞧艾拉，又看看加文，自顾自开口：“你们会让西林之外的生物来到西林吗？”
艾拉：？？？
加文：“你说商队？总会有的，不仅是商队，未来还会有旅客、访客，甚至是战争。”
奥利安德倒是不介意。
只要别破坏西林，她怎么都好：“那就需要修路了，昔日的天临堡很繁华的。想恢复当年的风光，修路需要——”
“——别，别别！”
艾拉泪流满面：“一步一步来行吗，屋顶还没修好呢！”
现在天临堡资源库存紧张，可别再砸她一脑袋天文数字了，艾拉不想面对现实。
建城太麻烦了，而且……等等。
艾拉陡然反应过来，刚刚奥利安德那番话中的另外信息。
“奥利安德，”她回神，“你活了多久？”
“很久了。”
奥利安德茫然地眨眨眼睛：“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年龄了。”
艾拉：“那你……见过曾经的天临堡？”
奥利安德：“当然！”
艾拉的心跳猛然加速。
来了！
自打父亲和弟弟回来后，艾拉经历的所有事情，最终线索都能和传说中西林精灵离开天临堡的事件扯上关系。按照《西林英雄》剧情风格，恐怕这就是游戏主线……至少是主线之一。
加文听到奥利安德的话，也嗅出非同寻常的味道。
他蹙眉：“你知道当年西林精灵为什么离开天临堡？”
时至今日，大陆上的其他生物，甚至是远在大陆版图另外一端的银精灵，都不知道当年的西林精灵为何离开。
“天临堡一直有魔法保护，我感应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几乎是一夜之间，西林精灵就离开了这里，”
奥利安德流露出困惑的神情，她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仿佛经历了什么深思熟虑后，轻声开口：“阿洛伊修斯就是西林精灵，我觉得……他很有用，但你们最好小心他。当年西林精灵全部离开之后，只留了他一个人，假设是天临堡发生了意外，那么一定和他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阿洛伊修斯的现状就是，混血精灵觉得这个纯血精灵和人类混这么多年很戒备，人类觉得他是个弑君的叛徒，奥利安德觉得天临堡的覆灭可能和他有关，全方位无死角的里外不是人……不是精。
艾拉：呵，一点也不同情，自己作自己受着，他这不是活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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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森川山霧、MoiTosca、灵歌 的地雷，感谢 Zoe、月舞琳琅x10 的营养液
第17章 英雄之女17
一周之后，西林的混血精灵搬进了天临堡。
六十人多说不多，说少也不少，特别是拖家带口还拉着各种行李坐骑。有奥利安德这个超级作弊器在，天临堡的人类也是连指挥带帮忙，花了整整一天才协助精灵部落安顿下来。
忙活完后，奥利安德将天临堡的新变化呈现在艾拉面前。
首先是清点人数，【猎人】一类当中已经有十七个人了。艾拉暂时将队长一职交给了罗塞塔——就是之前带队夜探天临堡，被加文和奥利安德恐吓回去的小姐姐。
精灵部落的青壮劳动力，则被归类到了【工兵】当中，现有三十人。负责统帅的是威廉小少爷。
其他的老弱妇孺则交给了露露带领，年幼的精灵族长一点也不介意当个后勤族长。
用露露自己的话来说，现下天临堡百废待兴，生火做饭、打扫房间乃至养鸡放羊等生产活动可是重要职责，她的作用大得很呢。
其次，是精灵部落带来的资源。
人手从十二涨到三十，工程立刻变得不那么紧张了，这使得威廉带领工兵小队隔天就建好了伐木站。
修补三十四个房间需要340单位的木材，而伐木站目前一天能够产出50单位木材，一周的产出就足以达成目标。
至于铁矿和石材，前者需求不大，加文物品栏里的铁矿，再加上部落自带的资源就足够使用，不用特地去开矿建设矿井；后者天临堡里到处都是，拜托奥利安德把能用的大石块再捡回来就是了。
重要的是部落自带的畜牧牲畜。
二十只鸡、十五头羊，以及五头马鹿、五头骡子——最适合上山下山驼运货物。这些牲畜既是天临堡养殖业的开端，又事先解决了未来的交通问题。
不久之前天临堡还是个冷落寂寥的废墟，纵然加文带领村民和士兵临时搬了进来，区区十几人放在偌大的城堡内也显得格外空旷。
如今却不同了，艾拉站在庭院里，她在附近转了一圈，到处都是喧嚣热闹的声音。几名士兵帮混血精灵的家庭搬运行李，刚圈起来的鸡群叽叽喳喳，更有勤快大胆的精灵青年们，看中了城堡大殿的某个位置不错的屋子，直接找来了艾拉。
“艾拉小姐，”那是个男孩儿，看上去不比艾拉大多少，“我们家人比较多，可不可以选个面积大点的屋子？”
“当然。”
这种事也要来问艾拉吗，她有点受宠若惊：“不过面积比较大的房间，受损情况都很严重，你得仔细修理。”
“没问题！”
精灵青年兴致勃勃：“刚好我还不喜欢天临堡的建筑风格呢！”
艾拉失笑，就天临堡现有的资源，还想改变建筑风格？能把屋顶修好就不错啦。
目送青年离开，奥利安德的身影从艾拉的身后凝聚成型。林中仙女走向前，她木质的皮肤上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林中仙女有如母亲般注视着天临堡热闹的场景：“谢谢你，艾拉，也谢谢你的父亲。”
“没什么，”艾拉说道，“这也是为了天临堡好。”
话是这么说，但看着搬进新家的人们满脸笑容，艾拉多少也体会到了一点……仿佛老母亲般的欣慰和感动。
“动工的资源已经准备完毕，”奥利安德开口，“你打算如何给他们分工？”
“这个容易。”
艾拉摊开手：“既然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就让各家各户自己领资源去修理需要的房屋好了。如果家中没有劳动力，可以自行和士兵协商。”
其实除却房屋，天临堡的大殿墙壁也需要修理，然而艾拉觉得那都是面子工程，先让人搬进来住再说。
“好的。”
奥利安德点了点头：“我会通知到各家各户的。”
艾拉：“谢谢你。”
奥利安德紫罗兰色的眼睛弯了弯。
只要不发怒，林中仙女笑起来的模样就像是一尊不食烟火的雕塑。她静静地看了艾拉片刻，而后轻轻说道：“还有。”
“还有？”
“精灵部落的贝克长老，是一名技艺精湛的医师，”她说，“你可以请他为阿洛伊修斯看看伤势。”
——终于。
拖了这么久，总算是等来了能为高岭之花拆铁链的人。
然而那天混血精灵亮相时，阿洛伊修斯可是狠狠地把他们得罪了一把。
艾拉向贝克长老提出请求，他看上去有点不情不愿。然而混血精灵刚刚搬进天临堡，面对加文女儿的请求，出于情面，长老还是答应了。
只不过他说出了和奥利安德极其类似的忠告。
“你们理应戒备那名纯血精灵，艾拉小姐，”贝克长老语重心长，“他曾经背叛过一次人类，势必会背叛第二次。”
这还用说？她又不傻。
阿洛伊修斯在游戏里的定位妥妥的是反派，二五仔认怂听话也不代表着他能光速洗白上岸。艾拉觉得父亲应该和她想的一样：现在留着阿洛伊修斯，是因为他有用。
一来，阿洛伊修斯是名学者。纯血精灵寿命近乎无尽，阿洛伊修斯目测大概活了几千岁，他只要不反水，能够提供的帮助可能要比人类王国的整个学者塔都多。
二来，他还是西林精灵。
谁也不知道过去的西林精灵为什么离开天临堡，这在《西林英雄》当中一直是个谜团。现在明摆着接下来的剧情和西林精灵有关，而活生生的西林精灵——阿洛伊修斯就在眼前，就算加文不想留下他，知道剧情的艾拉也得说服她爸。
总而言之就是，即使艾拉不太喜欢阿洛伊修斯这个人，也不信任他，但现在他确实拥有成为同伴的价值。
“不论怎么说，天临堡是他挖出来的，”艾拉开口，“之后怎么处理这家伙是之后的事情，先把他身上的铁链弄断再说。”
贝克长老没再坚持。
中年精灵只是端详艾拉片刻，似乎明白她和加文一样是有所考虑，长叹一声：“走吧，先带我去看看他的情况。”
阿洛伊修斯没有同任何人住在一起，他甚至没靠近过快要修好的西侧房间。
精灵住在了废弃的学者塔里。
学者塔破损太严重，因此艾拉迟迟没有开始动工修整。整个学者塔外部还好，内部的楼梯和楼层基本塌陷，连屋顶都没有。
好在启动了防护法阵后，天临堡也不存在着恶劣天气，他爱住就住吧。
艾拉带着贝克长老进门时，阿洛伊修斯正坐在鹿皮上沉思。奥利安德低声提醒之后，纯血精灵抬起头来，玻璃似的眼珠一如既往地“寻觅”到艾拉的位置。
“阿洛伊修斯。”
见他有所感应，艾拉开口：“我请来贝克长老给你看看伤势。”
有奥利安德这个高级同声传译在，阿洛伊修斯能够顺畅听到艾拉的话语，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谢谢。”
说是谢谢，但艾拉觉得他并没有多少感激的意思。
事实上艾拉甚至怀疑这家伙根本就没什么属于智慧生物的情绪。来到天临堡这么久了，他没生气过，也没开心过，除了对混血精灵放了几句嘲讽外，永远都是一副“我很聪明我很强”的高冷姿态。
啧，真是不爽。
虽然贝克长老不太待见阿洛伊修斯，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帮他检查伤口。
然而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同阿洛伊修斯的皮肉骨血长在一起的铁链。
“伤势很重。”
贝克长老做了初步检查后，颇为担忧地说道：“双脚双手的铁链还好，只是长进了皮肉里，可项圈下面的铁链穿过了锁骨，这……”
奥利安德：“确实不好处理，就证明有办法处理了？”
说着，她由枝叶化形，以人形的姿态出现在学者塔内。
“我会治愈魔法，”奥利安德说，“也算是半个医生，或许可以帮忙。”
“奥利安德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好了。”
贝克长老松开眉头，可面色依旧严峻。
“铁链和皮肉长在一起是无法根治感染的，”长老说，“想要伤口愈合的唯一办法，就是抽出铁链。”
“但是……”奥利安德瞪大眼睛。
“没错。
贝克长老语气凝重：“代价就是搅烂皮肉、打碎骨头。有奥利安德在，至少能确保阿洛伊修斯不会失血过多而死，但整个过程会极其痛苦，生不如死。”
艾拉：“……”
奥利安德：“…………”
西林的林中仙女生性善良，奥利安德流露出不忍的神情：“可不可以不抽出铁链？”
“也不是不行。”
贝克长老说道：“纯血精灵生命力强，用上好药物保守治疗，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西林地大物博，”奥利安德长舒口气，“要什么珍惜药物没有？完全足够他支撑——”
“——弄掉吧。”
阿洛伊修斯蓦然开口。
坐在一旁沉默寡言的纯血精灵，自己做出了决定。
他的神情还是淡淡地，仿佛奥利安德和贝克长老讨论的并非关乎性命生死的问题。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眸低了下去，仿佛他还能看到自己一样。
脱去长袍之后，阿洛伊修斯的上身裸（）露在外，养了几个星期后，他倒是没那么形销骨立了，甚至还凸显出一层薄薄的肌肉。然而分明好看的躯体上遍布狰狞丑陋的伤疤，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八年来，阿洛伊修斯遭受的折磨，比艾拉想象的更要残忍可怕。
“若恢复自由之身，”他淡淡地说，“带着铁链算什么事情？”
说到底，他还是有为人尊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