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一小会后,昭明才眨眨眼道:“初苓,我是有多久没见你了?你怎么变美了那么多。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苓苓[苦恼]:怎么办,一点都不大。
小琮琮[正色]:光补没有用的,我有法子帮你。?????
小苓苓:歪,夭夭灵不?
第26章 投壶
“殿下你哪回不夸我?”纪初苓亦弯了弯唇。
昭明今日的气色看起来比往常好许多,怪不得太医肯放殿下出来玩一玩。
不过她应当也只能待在此处。
昭明拉她说了会话,便转而问起之前的事来。纪初苓也就轻描淡写带过一句,不然怕吓着她。
“你真的没事了?”昭明听纪初苓说自己好好的,就提着长裙绕她转了一圈,见什么伤都没有,才放了心。
“殿下今日能出宫,想来近期身子应当无碍?”
昭明欢喜地点头:“是啊,太子哥哥给我选的这个地方,我也很喜欢。视野很好,许多景色都能看到。”
原来是太子安排的。
“父皇不忙的时候,也会抽时间来看我的。”她又道。
提及那位帝王,纪初苓的笑容不免有点干。昭明没觉察到,突然拉着她去了短案边上坐。
“对了,初苓你来看看。”昭明从案上拿了东西递给她,是一双极小的棉袜。上头绣了一半花纹,绣得图案十分简单,有些处却依旧歪歪扭扭的。可见绣的人并不是那么熟练。
“我精神好,最近也不像以前那么易累,闲着无事就想着,学学给小皇弟绣双袜子。初苓你觉得怎么样?”昭明眨着双晶亮的眼睛询问她。
纪初苓也不跟她客气,指点了几处的绣法,继而说道:“不过殿下有心,小皇子殿下肯定会喜欢的。”
昭明说的小皇弟,可是将来要坐龙椅的那位呢。
“我之前见到过小皇弟了,他好可爱,像块很好吃的米糕团子,也不会哭闹。不过我想着他都没有母妃了,怪可怜的。所以就想给他绣小棉袜。”昭明说着,笑叹了口气,“不过我做的不好,穿了也磨脚丫子,只能摆着看看。”
纪初苓也跟着心里默默感叹了一下。太子跟荣王两方党派那么多年较劲,到最后拼得你死我活的程度,大概谁都没想到皇帝临终前一卷遗诏,最后却把皇位给了小皇子吧。
且他还封了谢远琮这么一位摄政王,谢远琮持着遗诏镇守宫内。两位皇子连宫门都迈不进一步。
正回忆着,她听见远处隐约有笑声跟掌声传了进来。
房间的窗是开着的,因此处立得高,时不时有风吹进,吹散房中的闷热。
那一阵接一阵的热闹声音就是乘着风刮进来的。
“外头这动静?”纪初苓纳闷。
昭明便走去窗边,把窗推大了些,指着不远一处地方道:“初苓你瞧,是在那边吧?太子哥哥特地给我安排的此处,就是因为我这儿几乎哪都能看到。”
纪初苓从窗边往外看去,竟确实如此。青禾苑的大半光景都收揽眼中。
前处的园子那里,围聚了一圈的人,方才的掌声叫好声就是那来的。
纪初苓凝眸瞧了一瞧,原来是各家的公子们在玩投壶呢。
大概是公子们玩乐的太热闹,连女眷那边都被吸引去了不少。男女分而接待,本是为方便女眷考虑,但她们自个要过去瞧,那就挡不住了。
此时好些夫人姑娘们,都远远隔着园中的树影与屏障在看。
侍者声音洪亮,殿下这儿也能听得很清。只见投壶比试的公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掷矢,侍者则宣报结果。
纪初苓瞧了一会,看明白他们正是在用计数的方法在投掷比试。
每人十二矢为一轮,轮流投掷,以矢计分,以一轮分高者为胜。
她与昭明公主到窗边看时,当前一轮已经接近尾声了。
最终一轮结束,侍者大声报数,竟然是有一人十二矢全中。
纪初苓正待看清那人是谁,便听侍者高喊道:“此轮胜者,是中十二矢的宁方轶宁公子。”
闻言,纪初苓方才还浅弯的嘴角下意识僵了一下,视线自然就落在了场上正中央的那名男子身上。
“诸位承让了。”宁方轶拱手,显得十分谦逊。
边上有自叹不如的,当然也有不服气的。
场上很快就开了第二轮。
每人手中十二矢,一人接着一人往壶中投掷。一番投掷下来,渐渐就过了半巡。
已有不少人中途几回未进过矢了。
当下只有宁方轶与另一名世家公子,投掷出去的箭矢是全中的。
各人手中都还剩有三矢。
有几位之前就丢过几矢的公子,眼看反正也追不上分了,就自行退出不比了。
自然也有几位公子指着最后三矢翻盘的。
很快,宁方轶缓缓抬手,最后一矢也稳稳当当的就进了壶内。
又是全壶!
掌声叫好声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姑娘们惊叹的声音。
另外的那位公子已经中了十一矢,就剩手中最后一矢了。他不免紧张,最后掷出时手颤了下,可惜最终只得了十一分。
宁方轶两轮的全壶。
侍者喊完分后,顿时觉得有些为难了。本是说好两轮的分最高者,或是两轮得分相合,高分平分的公子,再来另作比试的。
可现在全让宁方轶一人得去了,接下来还要怎么比?
昭明公主知道投壶,但头一回见人这么玩,看得正是兴起。宁方轶两轮全壶,引得她也忍不住惊叹。她扯了扯纪初苓的袖子,问道:“初苓,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鹤石先生的徒弟啊?”
她窝在宫内无聊,会让小宫女给她拣有趣的事说给她听。小宫女提过这个人,这名字她有印象的。听说父皇前些日子还召见了他,封了个七品的侍讲。
“嗯。”纪初苓应声。
这还是她重回之后,第一次真正看到宁方轶。其实最初之时,她心有怨怼,曾想过若一日能重新站于他面前,就想问问他当时心中是作何想,才能如何冷心地推下去手。
不过后来时日久了,也就不那么在意此事了。
她淡眼看着宁方轶受着旁人夸赞,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从早上积起的好兴致像是一下子消散殆尽了。
她同殿下说了一声,便要回屋内去。
将转身时,余光却扫见有一人迈步缓缓走入了场子正中,与宁方轶相对而立。
虽隔着一定距离,可眼熟的程度不亚于宁方轶,正要进去的纪初苓脚步顿了一顿。
谢远琮立于场中,目色冷冷。
原本他只是于坐下旁观,后来隐有所觉,视线于四周一番搜巡,竟发现纪初苓在那处高阁之上。
且他发现那小姑娘的视线,似乎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场上的宁方轶。
这令他暗生郁火。
当夜他赶去将人救下,是以这两人如今应是没有见过的。
但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是不懂分辨,轻易就能被一些绣花枕头给迷了眼睛。也许现在正跟那群惊赞不停的姑娘们一样,说尽了宁方轶的好。
宁方轶每掷入一矢,谢远琮脸便不知觉得黑上一分。就在侍者喊完分时,他已然起身走向场中。
侍者为难着接下来要如何进行,正打算再行一轮,便听耳边一人冷声。
“不必。”
一位玄衣男子出现在场上。
“我来陪宁大人投玩一二。”
宁方轶发现谢远琮自进入场中后,视线便一直盯着他,犹如猎食鹰隼一般,似乎对他很有敌意。
宁方轶有些不明所以,想了想,他确定以前也没同谢远琮有过接触。
谢远琮这时候突然上来,方才其他参与投壶的比试者不免生议。
这位是镇安侯府的小侯爷吧,哪有之前的投壶中没上场,却直接点名两轮的胜者来比试的。
这是暗言宁方轶比他不如吗?
且方才两轮投壶游戏中,大家也多以兄友相称。这小侯爷上来就称宁方轶为宁大人,实际明明官阶又压人一头。
如此,倒是很不客气了。
旁里有听出其中意味的女眷,也顿时替她们的宁公子抱不平。
今日来客一个都是惹不起的,侍者见场面蓦地有些僵住,赶紧上前圆场。
只是小侯爷忽然上来指名宁公子这事,侍者头都麻了,不知如何决断。
宁方轶在谢远琮的冷眸注视下,亦审视了他两个来回。
此时倏地疏朗一笑,一副全然不介意的模样,摆出请的手势。
“如此,还请谢大人手下留情了。不知谢大人想要如何比试?”
既然宁方轶应邀了,侍者忙顺势退开了。
谢远琮一词未置,只神色淡薄地从宁方轶身旁擦肩走过,拿起放置好的两根三尺羽箭后,转身走到掷点。
四下有人低低议论。
他们方才都是在离壶七尺的距离投掷的,可谢远琮竟直接走到了离壶九尺的地方。
如此自信?可别是托大吧。然众人尚在疑惑,谢远琮已经站定,将眼一闭,抬手之间已两矢掷出,一前一后稳稳当当落入壶内。
第27章 虐杀
两矢入壶。
好些人甚至没反应过来。
纪初苓亦被惊到。昭明看得兴奋,拉着她的袖子扯个不停。
“远了我没瞧清,初苓,刚刚他是闭着眼投的吗?好厉害啊!”
是啊,毕竟那人是谢远琮啊。纪初苓默默地想。
谢远琮开场亮的这一手。
盲投两矢自是不亚于两轮全壶。
侍者立刻晓得谢远琮是上来真比试的,而非搅局,当下便高喊了规则。
两人轮流投掷,同掷一壶,壶满为止。
最后计算入壶的箭矢,数多者胜。
见两位贵人都没有意见,侍者赶紧让人将壶中箭矢清空,置于原处。
比试开始,谢远琮示意,让了宁方轶先掷。
宁方轶也不多言,他手中已持了一根箭矢,走到了谢远琮身边,侧目,眼含探究的看了看这位小侯爷,继而竟也将眼闭上了。
一掷,入壶。
九尺,盲投,贯耳。
周围低声哗然。看起来,宁方轶之前也藏技了。
宁方轶这一箭,等于应了谢远琮盲投两矢的战。
那这就很有意思了。
众人看向谢远琮,不过却见他的表情并无所动,似乎毫不对宁方轶方才的贯耳加以理会。
他只去取了箭矢来,没有炫技,平平淡淡,稳稳当当地掷入壶中。
侍者报数。
两人之后依次轮番投掷,虽然都没有失手,不过比试过程看起来就太过普通了一些。
若放在之前,如此距离两人箭箭入壶,已是十分精彩了。但有两记盲投在前,这就显得不足够有趣了。
很快,壶口渐渐被箭矢塞满,侍者声声的报数,也往高阁上传。
纪初苓两人离得远,看不清壶口,昭明每每以为那壶满了再掷不进了,就又有箭矢入壶。她看得新奇,盯着瞧一双眼都看直了。
而纪初苓关注着场上,不知不觉间竟也越发紧张起来。
见宁方轶之前两轮无人能胜他,那般风光得意的,她心里实则是有些不痛快的。
可没想到谢远琮会突然出来煞了他风头,眼下更是步步紧逼。私心里,纪初苓当然是期望谢远琮能赢的。
很快,场上已到了关键时刻,众人见那壶中尽是箭矢,空隙好说也只能最后容下一矢了。
接着是谢远琮的轮次,若他能掷进,则是平手。但就这硬挤出来的空位,要想再入矢,是极难的了。
不过这场比试宁方轶也有占了先手的便宜,谢远琮这一矢就算不进,也不算输得太多。
就当所有人都觉得下一矢不可能投进时,却见谢远琮去拾了最后一根箭矢,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众人纳闷,难不成他是知道进不了,索性走人不比了?
宁方轶亦疑惑谢远琮的举动,见他一直背壶走到十尺开外的距离后,才停了下来。
然后手一扬,背身反投。箭矢脱手,如挟雷霆之势往壶口直冲而去。
在众人再一次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箭矢从壶口贯入,坠底,将之前两人掷入的箭矢全数震出壶外!
壶内独留此一根。
场上剎时静默。
这……竟还有如此的掷法?
侍者亦被震惊,好一会才记起喊数。可只此一根了,他还能怎么喊?
场外也不知谁先喝了声彩,继而接连有人抚掌。这叫人不得不服啊。
至于昭明公主,早早惊叹的嘴都圆如眼瞳了。公主看得高兴,纪初苓却觉着自己的袖子都快被扯皱了。
实则她手也是紧攥了半场,看到最后精彩的那一矢,一个好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这哪是比试,分明犹如一场刻意的虐杀。谢远琮莫不是与宁方轶有什么过节?
她正隐隐纳着闷,忽然觉得好像谢远琮往她们这远远望了一眼。
待细分辨时,却见他早已转回身入席了。
耳旁骤然响起殿下的咳嗽声。此处本就风大,公主看得高兴,又激动地拉扯着她说了半天话,不小心呛着了风。纪初苓被吓了一跳,无暇再去细想,赶紧拉着殿下进屋去了。
比试结束,宁方轶虽不甘,还是得自认不如。便是输了,面上也不可丢了气度。
可他正欲圆几句场面,谢远琮却连话也不说就走了,顿时有些尴尬。
谢远琮这上来一遭,摆明是为了落他脸面。自宁方轶回京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碰到钉子。明明焦点都被抢走,他还要装作毫不在意。
他深深看了谢远琮背影一眼,眸色不明。
不远处观看比试的贵女们惊叹有之,不悦亦有之。毕竟输得是她们心中那个顶顶好的郎君,自然不平者多。
纪妙雪在比试中途,一双视线便已牢牢粘上了谢远琮,此时结束了,仍怔怔地停在席间那人的身上。
要她看,其实宁公子远比不上这位谢公子。纪妙雪想到她在姻缘树下的求愿,缓缓咬了咬唇。
昭明公主呛了风,咳了好一会才缓过。考虑到自己身子,顿时不敢乱来了。好在屋内唤来了随行的御医,把过脉后道是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