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鸾星你快回头——盈兮
时间:2019-09-16 07:46:43

  他借由一件小事发脾气,把花寻酒赶出门,并且说了类似于不想看到她之类绝情的话。
  态度十分恶劣。
  那种恶劣大约是出于一种不惮于把最差劲的一面摆给她看,似乎是有意吓跑她,又似乎想让她知道他其实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他沉浸在自己那种复杂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竟也没注意到花寻酒连着半个多月都没登门。
  再次看到花寻酒的时候,她已经跟魏音尘成了“好朋友”。
  从那之后,她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终于不再每时每刻都惦记着怎么偷偷溜进他的院门只为多看他一眼,也不再胡搅蛮缠的陪着他,按道理说应该是让人松一口气的事情,可事实上,并没有。
  不知为何,他生了场大病,平生未有的严重,缠绵病榻许久,咳嗽没断过。
  后来花寻酒跟魏音尘闹掰,他的病竟然也奇异的好了。
  如今再回想当初的事情,竟然有一种错位的真实,就好像昨天的事儿今天也会发生一样。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可就是有很多人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月色冰凉如水,皎皎月色洒在肌肤上,有一种沁人的冷,那种冷仿佛是透过肌肤深入骨髓。
  花寻酒护着魏音尘很快逃出山庄的势力范围,沈三石没多大一会儿就追赶了上来。
  “他怎么样?”
  花寻酒说:“失血过多,伤口上还有毒,急需救治。”
  沈三石扫了一眼浑身跟个血人似的魏音尘,有些犯难,城门已关,想要进城得等到天亮,可看魏音尘的伤情,不能等到天亮。
  魏音尘虚弱的扫了一眼沈三石,猜到了这狐狸想什么。
  “我腰间有块金牌,拿着它去敲城门。”
  花寻酒赶忙按照他的指示取来金牌,只见那金牌厚重华丽,上面刻着鲤鱼跃龙门的图,冷眼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拿着这个就能开城门?”表示怀疑。
  魏音尘虚弱点头:“能。”
  沈三石狐狸眼微眯,如此看来,魏音尘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厉害一些,他不慌不忙的把白绸玉骨扇一合,插在腰间。
  “事不宜迟,小花,你去前面引路,我来背小玉郎。”
  花寻酒点头,忽然想到魏音尘身上还中着毒,忙叫住沈三石。
  “等等,我给他喝点东西。”说话间,她抽出一把匕首划破了自己手腕,递到魏音尘嘴边:“快,喝两口。”
  魏音尘:“……”
  沈三石:“……”
  两脸懵逼。
  “愣着干嘛呢?赶紧喝。”花寻酒赶忙催促说:“刀上涂了嗜血,剧毒,你已经中了毒,用不了半个时辰就能要了你的命,我的血能解百毒。”
  这态度,宛如请对方喝两杯。
  魏音尘看着花寻酒流着血的皓腕,眉头紧蹙,十分为难。
  他为难倒不是说害怕伤害花寻酒什么的,而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小玉郎,他从不吃生食,这种直接喝血的行为,让他莫名的想到茹毛饮血这个词。
  犹豫半天,咽了口唾沫,他还是没办法下嘴。
  沈三石生怕后面追兵追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相劝。
  “不就是两口血,趁热喝,就当吃毛血旺了。”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恶心的魏音尘头皮直发麻:“我从不吃毛血旺。”优雅的男人绝不沾毛血旺这种不优雅的食物。
  矫情的要死。
  沈三石忍不住揶揄:“您可真高贵。”
  花寻酒幽幽的看着魏音尘:“所以,你要为了拒绝吃毛血旺而送命吗?”
  “……”
  吃或者不吃,这真是个问题。
  犹豫再三,小玉郎还是屈服了,他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大义凌然的扯过花寻酒的小细胳膊,紧紧闭着眼睛嘬了两口,仿佛是在吞毒.药,真真生平从未有过之窘态。
  沈三石站在一旁,忍不住扶额,心中暗笑不止。
  半天,花寻酒觉得自己伤口有点木。
  “行了行了,嘬两口就成,你还想把我的血吸干不成?”
  魏音尘这才抬起头来,月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染了血的唇红艳艳的,他容貌本就阴柔苍白,此时更显清丽绝艳,让人一眼望过去,心跳漏了半拍。
  沈三石微微挑眉。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喝血?”小玉郎有些恼羞成怒。
  沈三石哈哈大笑:“这个我还真没看过。”
  魏音尘白了沈三石一眼,然后从怀中撤出一块雪白的绸帕,态度凶巴巴,但是动作轻柔的扯过花寻酒的小胳膊,给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别回头伤口烂了给我赖上。”
  “……”
  好好的话就是不能好好的说。
  “放心,赖不上你。”花寻酒没好气的回了句,动作利落的把手往回一抽,自顾自走了。
  魏音尘手心忽的一凉,忍不住攥了攥手,心底竟然产生了那么一丢丢不易察觉的失落,直到沈三石落过来背他才回过神,真他喵的诡异至极。
  沈三石打趣他:“你这是看什么呢?都呆了。”
  “用不着你管。”
  “嘿,我背你倒是背出毛病了。”
  “没求着你背。”
  “得得,当我没说。”沈三石其实也不想背魏音尘,然而花寻酒那小身板,不像是能背得起魏音尘的样子,也只能他纡尊降贵。
  花寻酒自顾自的走在前面,并不想搭理那两个人,鬼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幼稚。
  三个人一路匆匆回城。
  花寻酒和沈三石两个把魏音尘送回府便也没多留,毕竟魏音尘已经喝了花寻酒的血,毒已经解的差不多,需要休息,他们也没必要留在那里。
  两人漫步在三更天的大街上,空旷,寂静。
  “刚刚出手帮咱们的那个姑娘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花寻酒有些困,蔫蔫的摇头:“我不认识她。”
  沈三石也没多说什么,不过聪明如沈狐狸,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没想到鹿公子表面上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背地里竟如此关心她。
  然而这种事情,沈狐狸一般都不会点明,他巴不得看热闹。
  沈三石话音一转,说道:“咱们这回可是真真的救了小玉郎一命,回头再跟他要锦凤可就理所当然了。”
  花寻酒脚步一顿:“你不觉得这件事很诡异吗?”
  “你也察觉到了?”
  花寻酒点头道:“魏音尘不是个不谨慎的人,却这么容易着了道,肯定是那个锦凤捣的鬼,咱们这样去跟他要锦凤,他肯定会很为难。”
  沈三石用扇骨戳着额头,漫不经心的轻笑。
  “你倒是处处为小玉郎着想。”
  “呃,大家都是朋友嘛。”
  仅仅是朋友吗?傻子都能看出来小玉郎对小花花不一般吧。
  “我其实有个事情一直都没想明白,就是,假如你先认识的不是鹿公子,而是小玉郎,你会不会喜欢上的就是小玉郎了?”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
  花寻酒是真不知道,没有发生的事情,她一般不去做假设。
  然而,这话传到鹿照初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模样。
  诚如沈三石猜到的那般,今日出手帮他们的正是鹿照初派来保护花寻酒的暗卫夜莺,夜莺帮花寻酒一行人逃脱之后,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保护。
  他们这边发生的事情,说的话,自然一点都不差落在了夜莺这里,也一点不差的汇报给了鹿公子。
  鹿公子看着夜莺送来的信,迟迟没作声,手却越攥越紧。
  这不就是他要的吗?
  半天,胸口一闷,这许多时日憋在心里的种种情绪瞬间翻涌,喉咙腥甜,一口鲜血吐在白纸上,血晕染开了笔墨。
  “少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34章 命数天定
  邱雪青曾经说过,玄门中人最好不要动情,其实并非空话。
  卜筮者通常会用量化的斤两来衡量命数,生辰八字都被赋予重量,生下来命有几两几钱,这一生便是几两几钱,恒久不变。
  因为命数天定,所以往往得到了这个就注定会失去那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鹿照初既然选择易数卜筮、窥探天机这条路,注定要抛却情爱,否则就会顾此失彼。如今他频频插手花寻酒命数,遭天道反噬也是迟早的事儿。
  这一口血,其实算是示警。
  鹿公子吐血这事儿不久就在总坛传开了。
  众人听说,相继过来探望。
  别人还好,殷鹏这个一根筋的大嘴巴不知轻重,当着鹿公子的面就扯着嗓子喊。
  “咋又吐血了呢?小花花要是知道指定得心疼死,赶紧给她送个信儿就说鹿公子病重了,她指定得连夜赶回来,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沈狐狸一个人就能搞定,有没有小花花都一样。”
  这话一出,众人都住了嘴,睿智聪明的酸秀才范昀暗暗摇头,疯狂给殷鹏使眼色。
  果不其然,听了这话,鹿公子本就苍白的面越发苍白,清丽如细雪的面容上,红唇浓稠的艳丽,仿佛是滴血一般,眼底的落寞倾泻而出。
  殷鹏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众人噤若寒蝉,也不敢多说,赶忙起身告了辞。
  出了听松院的大门,范昀方才责备殷鹏:“你这不是给鹿公子添堵吗?小花这次走的这么匆忙,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肯定是因为鹿公子。鹿公子吐血十有八九也是因为她,你这么大咧咧的一说,鹿公子心里能好受?”
  “诶呀,我忘了这个茬,你们说鹿公子想什么呢,他这是对小花花是个什么态度?”
  旁人具是摇头,鹿公子平日里凉着一张脸,跟谁都疏离有礼,高岭之花,大家不敢亲近他自然也不了解,更猜不到他是怎么个想法。
  只不过,小花花的努力似乎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至少提到小花花,鹿公子脸色刷白。
  众人一离开,听松院内又冷清了下来,唯有院中树叶沙沙,鸟鸣阵阵。
  竹签试探着问:“要不,属下给花小公子送个信儿?”
  “不用,她也该回来了。”锦凤如今被魏音尘牢牢控制在手中,或生或死,都将有个结论。等处理了锦凤,她的任务便也完成了,任务完成便也该回来了。
  鹿照初阖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抹淡影。
  其实他应该庆幸的,她跟魏音尘闯了清风阁分舵,还能安然无恙的出来,已经实属万幸,明明魏音尘的卦是大凶之象。
  只是不知为何,胸口闷的厉害。
  鹿照初睁开水眸,安静握着暖玉香炉,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不自觉的望向京城方向。
  只希望,不要再出岔子才是。
  相隔千山万水,终究是放心不下。
  与此同时,花寻酒和沈三石两个也正在为锦凤的事情发愁。
  只要锦凤不放弃报仇的心,那对于魏音尘而言就是个威胁,即便他残废,也可以利用清和郡主的势力进行报复,清和郡主虽然没什么权势,但她有钱,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
  沈三石虽然等着清和郡主的金子堵窟窿,却也不会为了钱让小玉郎置身危险当中。
  于是,二人一商量,决定实在不行就放弃这个任务。
  却不想,两人刚决定下来,魏音尘就派了管家过来。管家进门第一件事,就送上了一瓶上好的金创药给花寻酒。
  “我家公子说了,让花小公子赶紧涂上,别留下疤痕,他是最不喜欢欠别人恩情的。”
  花寻酒赶忙接过来:“替我谢过你家公子。”
  沈三石饶有兴趣地微微挑眉。
  魏音尘自己差点被人开肠破肚,刚清醒过来首先惦记的却是花寻酒手腕上那点伤,这样一看,倒是个多情的种子,只不过,对小花这种一根筋的多情,注定是要伤了他那颗少男心。
  那仆人又说:“我家公子还问花小公子有没有使人失忆的药?”
  失忆的药?
  沈三石和花寻酒对视一眼,瞬间领会到了魏音尘的意思。锦凤若是失忆,那前尘往事便一概都记不得,自然也就不会再想着寻仇,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有的,稍等,我这就取来。”
  花寻酒忙回屋取了药给仆人,那仆人领了药便走了,非常规矩,连一口茶都没喝。
  仆人走后。
  花寻酒愣愣的呆了半天,回头问沈三石:“你说,清和郡主愿意接受一个失忆的竹马吗?”毕竟两人的情分都是靠着往日情分在维持。
  沈三石轻嗤一声:“她连残废都肯养,何况一个失忆的人。”
  像清和郡主这般痴情的女子却也不多。说来也奇怪,清和郡主不过是跟锦凤在年少时候订过婚,两人分别这么多年,按道理说,不应该如此情深意笃。
  花寻酒不解,沈三石却似乎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能为什么,当然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残缺的永远是最美的。毕竟,人啊,容易犯贱。这事儿你应该门儿清呀。”
  沈三石漫不经心的旋转白绸玉骨扇,意有所指的瞥了花寻酒一眼。
  花寻酒被戳到痛处,有些不忿:“你别阴阳怪气的。”
  沈三石噗嗤笑出声:“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却要掏心掏肺的自我感动,到底是喜欢那个人还是喜欢喜欢那个人的感觉,分得清吗?”
  这话像是一盆滚烫的水,劈头盖脸浇过来。
  花寻酒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心虚。是啊,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喜欢他的感觉?她怕是自己都分不清,如今的她就像是一只咬了鱼钩的鱼,只知道咬住,根本挣不脱。
  可是,为什么挣不脱呢?明明那钩儿是直的。
  有些事情是不能细想的,比如说感情,细想容易使人清醒,人若是清醒了,那于感情一事上便丝毫乐趣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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