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站在原地,手握“朱雀惊云剑”。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出“一炁斩尘诀”这剑法,这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眼见着那具无头尸体直愣愣立在当场,从脖口断裂处不断喷出细细的血雨,她定了定神,不敢多看那瞪着大眼的头颅,只在对方尸首上摸出一只储物袋,接着转过草庐另一边悄悄往外看去,只见秦元九正和那泰阳门的筑基修士斗得十分激烈。
她立刻拿出栖隐纱披上,轻飘飘来到二人打斗处附近,这才发现秦元九看似与对方不相上下,但因为身上有伤的原因,实际上已经是随时都要落于下风,岌岌可危的境地了。
顾一念凝视静气,寻找着时机,结果很快就叫她找到了一个机会!
那就是秦元九终于因为伤势拖累,使得场上形势立时倒向了对他不利的一面,泰阳门修士大喜,立刻放弃了保守打法,准备趁虚而入,一举将秦元九打伤。
就是这时!
顾一念蓄势已久的第一招“一炁斩浑圆”瞬间发动,从下往上,竟直接破掉了泰阳门修士的护体灵光,将之活生生的一分为二!
这剑法一层只有一招,讲究的本来就是那种一往无前,无物不劈的致刚致锋剑意!
顾一念一个多月来每天晚上几千上万次的练习,这剑法一层早已是小有所成。而她散功重修一次,无论神念法力已经比同阶修士厚上几分,再加上是偷袭,竟叫她一下得手,击杀同阶修士有如切瓜砍菜般简单!
秦元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了,心不不由得泛起了惊骇之情,望向顾一念的神情中有着毫不掩饰的震惊之色。
而本来追杀七星门弟子闯入药园中的其他几个泰阳门弟子,见到此情此景,只吓得魂飞天外,直接撇下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七星门弟子,疯也似的逃向大门。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个悲怒交加的声音:“是谁杀了我徒儿!?”说话间,一股强大的气息横扫而来,正是之前冲入七星门中的两名金丹修士之一!
顾一念只是自己倏然间被一个强大气息瞄定住了,竟在瞬间生出了不敢逃跑之感。
然而她之前一直跟在呼延厉身边,早就习惯了大乘期那种动辄浩如星辰的威势,是以这念头刚起便被她压制下去,眼见秦元九在这威势下满脸惨白地跌落在地,顾一念再也顾不得他,心念一动,一辆四方型马车厢从腰间飞出,迎风而涨,瞬间变大。
接着她身形一闪,直接进入车厢内,驱使车厢腾空而起朝,“呼”地一下朝远处冲去。
就在马车厢冲出去的一瞬间,一道凌厉的攻势降落在顾一念原先站着的地方,这是属于金丹期的全力一击,声势之大可以想象。
跌落在地上的秦元九虽然及时撑出灵力护罩防御,但还是被这攻势余波扫到,立刻像台风中的叶子一样向远处飞滚而去,好容易稳住身形,不由得吐了一口血出来,气息衰败之极,竟像是又掉落一个境界的样子。
另一边,顾一念驱使着青云破空车,并没有立刻将车速提到最高,而是维持着某个速度朝北方疾驶而去。
泰阳门那金丹期老祖一开始见前面的筑基期修士凭着一辆车厢的速度躲过自己全力一击,立刻知道那马车厢是个好宝贝,不说对方杀了自己徒儿之仇,就冲着对方手中有这样的宝贝,他也必须捉到对方才行。
是以立刻抛出一件舟状法器,想要全速追赶过去。
在他看来,一个筑基期修士驱使的宝物,即使是一件法宝,在对方手中也施展不出全部威力,更何况筑基期身上有多少灵力可用?就算一时间对方全力驱使跑得快了一些,时间一长肯定会法力不济,到时还不是任他追上搓圆揉扁?
于是紧紧追在对方身后,只等那车厢慢下来将其主人生擒。
杀了他徒儿的人,自然不能轻易让其死去,慢慢将对方折磨得生不如死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飞了不久后,他果然见到车厢速度慢了下来,心中一喜,暗道这人终于法力不济了吧?
结果他刚想加速追上,却又见车厢轻轻一颤,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这是用灵石补充了法力?泰阳门金丹老祖想到,不得不提起法力继续紧追下去。
然而接下来一天一夜里,那车厢主人就像是逗他玩一样,当他以为车厢要慢下来时,对方就立刻一个加速将他甩开,令他不得不辛苦提速追上,期间已经耗费了好几颗中品灵石了!
若不是那车厢在他看来定然是件上品法宝,些许的损失在追到它后肯定能补回来,他早就放弃了。
但也因为对方那老鼠逗猫一般的态度,惹得他心中恼恨之极,恨不得立刻就将车厢主人捉到手里折磨泄愤!
就在第二天下午,前方的马车厢看着速度越来越慢,就连他追上去也再无猛冲的势头时,这位泰阳门金丹期老祖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冷笑之色,心想:“这下我看你还不束手就擒!”
然而念头刚落,他就见车厢忽然出现了熟悉的一颤,接着以他之前从未见过的速度,瞬间转向朝北方飞去!
那速度之快甚至带来了一阵强烈的破空之声!
在这位金丹老祖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马车厢倏忽一下便到了天际边,再一个闪动,彻底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三更,十二点以后吧,小可爱们明早再看吧~晚安。
第39章 (三更小修)
原来这一切都是顾一念故意为之。
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一开始就驾驭“青云破空车”全速奔逃的话,那金丹期修士肯定是追不上自己的,那样的话他就会放弃追逐直接返回。
可这样一来还留在药园中的秦元九就危险了。
只要将这金丹期修士远远引走,那么七星门所要面对的只剩下另一个金丹期,这样一来秦元九兴许就有机会逃走了。
这一个多月来,秦元九与她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这算是她临走前尽自己所能给予他的最后帮助。
青云破空车以最高速度往东北方向飞了几个时辰后,又换成正北方向飞了约两个时辰,知道那金丹期修士就算再神通广大也追不上来了。
但顾一念还是谨慎地将飞车落地收起,披上栖隐纱,激发脚下的灵蝶穿花履,在山林间如履平地般朝一个方向奔去。
等到天色微亮,她跃上一颗大树,在树壮的树杆上盘腿打坐,稍做歇息。
顺手将秦元九之前给她的两件东西拿出来,一是那面长方形,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令牌,另外就是那封书信了。
书信上并没有封着火漆,而且秦元九也说她只要看书信就知道详细情况,于是便将封口打开,拿起信起来。
原来他给她介绍的是一位名叫“管池”的金丹后期前辈,这位前辈此时正在中洲安国一个叫做“坎水派”的修真门派中任长老一职。
这坎水派的实力说起来要比七星门大得多,门内不但有众多元婴期修士,还有四名化神修士。而管前辈因为擅长炼丹,修为虽然没有进入元婴期,却也成为了坎水派中的长老,占据门中一席之地,颇受门人的敬重。
秦元九与之是过命的交情,既然叫她去找这位管前辈,那么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毕竟秦元九的人品摆在那里,与他有过命之交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险恶之人。
放下书信,她又拿起那枚令牌翻看了下。接着将一缕神识侵入令牌中,果然里面存有秦元九留下的一道神念信息。
看完那段信息后,顾一念的神色有些沉吟不定起来,因为她没有想到秦元九竟会将这么重要的令牌和这惊人的情况透露给她。
原来秦元九本名公羊景,是东鼎洲非常有名的炼药世家公羊家族的直系后代。本来他们公羊家族因为独有的炼丹之法,虽然家族中并没有大能之士坐阵,却也在东鼎洲有着不小的势力,受到各修仙门派的拥护与重视。
然而悲剧是从公羊景拜了丹心宗一名化神期修士为师开始的。
丹心宗是安国属一属二的修仙宗门,门内甚至有几位炼虚期老祖坐镇。
既然叫“丹心宗”,自然与炼丹脱不了干系,门内倒有一半多弟子专修制药炼丹一道。而丹心宗一直以来,也与公羊氏有着密切联系。
公羊景当时拜的化神期师父乃是其中一位炼虚老祖的大弟子,名为万宏图。万宏图在练丹一道上极有天赋,是当时宗门内众人心中公认的炼丹第一人,同时也是接替当时掌门继任下任掌门的人选。
然而公羊景那位炼虚期师祖在一次外出中深受重伤而回,不久后就在门内陨落了。
公羊景当时已经是元婴后期,正在冲击化神境界,一直闭着死关,是以并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等到同门破开他洞府大门,闯进来要捉拿他时,他才发现门内变天了!
而最令他惊怒交加的是,为了保全家族,公羊氏抛弃了他!全部站到他师父的对头那边去了。
他师父万宏图被指控勾结其他势力,想要对丹心宗不利,甚至那本由公羊景亲手送上的拜师礼,祖传的《八方灵丹经略》,也被对家指成是万宏图暗里地动用势力威胁公羊家族,迫使他们交出来的东西。
然而这“经略”明明就是公羊景祖传之物,虽说他是公羊家族的人,但这本经略可跟家族没有太大关系!
可是敌人势大,公羊景那位炼虚期师祖已经陨落,师徒两个失去了靠山,在当时便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本来公羊家族的人还劝公羊景背弃师门,站到万宏图的对立面,但公羊景生性正直刚烈,万万做不下这些欺师灭祖的事情,坚定地站在了师父身后。
后来在那一场混乱中,公羊景侥幸逃出,然而却被人打得深受重伤,直接掉落两大境界,并且那伤势一直伴随着他,每发作一次他的修为便后退一些,直到进入七星门中,修为已经直接掉到了筑基初期。
顾一念不知道秦元九(她还是更习惯他这个名字)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她,但他在这段信息中并没有任何求她报仇,又或者想办法在世人面前替他师徒二人洗刷冤屈的请求。
他只不过是告诉她,那本《八方灵丹经略》中有关于他公羊先祖的大秘密;而她如今手上这令牌,则是能开启公羊家族宝藏的钥匙,找到那宝藏,定然可以让她在修仙一途中走得更顺畅。
难道说当时情况紧急,秦元九走投无路之下,只能选择将这东西交予她,希望她能看在这些丰厚的宝藏上面,有朝一日修成大能,再来帮他和他师父报仇?
实在是想不明白对方用意,要不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确定秦元九的人品,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分,在给她挖坑了。
不过她虽然对那《经略》和所谓公羊氏宝藏有点兴趣,却丝毫没有为了它们将自己陷入险地的想法。于是将令牌和信件都收好,接着拿出那聂立新的储物袋。
从聂立新反杀齐氏兄弟的手段中就能看得出,这少年其实是个心思级为缜密,手段狠辣无情的人。
先前顾一念之所以能够对其一击必杀,一来是因为对方不知道她的深浅,二来也是二人之间境界差得太多的关系。若是境界相当,顾一念还真得担心不能对聂立新一击必杀的话,说不定会令他绝地反击,那结局如何就不太好说了。
根据之前聂立新和那个应该是他师姐的紫衣女子的对话来看,他应该是偷了他们门派的什么重宝出来,以至于被一路追杀,逃到了永锦县内。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那“重宝”随身带着?而他之所以这么快便修炼至炼气期大圆满,又能使出那么厉害的毒素,不知道会不会和“重宝”也有些关系?
顾一念一边想着一边将神念探入储物袋中,轻易解开了那一层薄薄的禁制,神念一扫之下后发现除了四面黑乎乎的小旗和一只锦盒外,其他便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将里头所有东西转移到自己的储物袋中,再把聂立新的储物袋当场销毁埋起来,她便开始检查起那两样东西来。
将四面黑乎乎的小旗拿在手上,立刻就感觉上头传来了惊人的邪秽之意。顾一念眉头微微一皱,刚将神念探进去耳边立刻传来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她身边不甘嚎叫一般,吵得她头昏脑胀的。
她脸色一变,知道这四面小旗看来不过是上品法器,能力却如此厉害,也不知道聂立新到底残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将他们的灵魂摄进来才有了现在的效果。
这西东根本也不合自己使用,又是阴邪害人之物,顾一念正想着用什么办法将它毁了,突然间心思一动,拍了拍腰间的灵兽袋,将那甄如金唤了出来。
“上仙有何吩咐?”甄如金拱手弯腰问道。
“这东西你看看合用吗?”顾一念将手中四面小旗抛给他。
她刚才突然间想到甄如金是妖族,对于人类来说,妖、魔的界限本来就没有很分明,是以他说不定能用上这东西当武器。正好他之前努力帮自己练了这么多丹药,若这东西他能用就算了,不能用的话她就再拿另一样给他,也算是他加入自己手下的福利了。
甄如金接过小旗,鉴定了它上品法器的等级后,心中大喜,当着顾一念的面操纵几下,感觉还挺顺手,便将其收起俯身拜下:“谢上仙赐宝!”
“等等,那里面的灵魂,你能问明他们的来意吗?若是无辜者便将其放了吧。”
甄如金道:“是。待老朽先简单祭炼一番。”
将小旗祭炼过后,甄如金便按顾一念的要求将里头的灵魂一个个放出来。果然大多是无辜的平民百姓,他们的灵魂此时神智已失,浑浑噩噩的,脱离小旗的囚困后很快便消散在天地间。
然而顾一念却没想到还能看到一个熟人,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紫衣女人,那聂立新的师姐。
这位师姐因是修道中人,灵魂虽然被摄入里头却还能保持清醒,只不过平时只能听命于小旗的主人罢了。
原来她奉命追杀聂立新,却因为原本就对他心有爱慕,好几次明明捉住了他却总忍不住下手杀他,最后那一次打伤他后,被他哭求几句立时心软了,还跑到仙集上给他买药。结果没想到聂立新心狠手辣,丝毫不念旧情,趁她不备将她杀了,不但如此,还把她的灵魂摄入这小旗中,要她受那永世的苦楚。
在得知聂立新已死后,紫衣女子脸上的表情似解脱,又似哀伤,向顾一念道了谢后便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顾一念听了这样一个故事也是唏嘘不已。
小旗最后只剩下几个灵魂,全是杀过无辜百姓,作恶多端的家伙,对这样的家伙,将他们的灵魂拘于小旗中驱使,自然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之后便是那锦盒,锦盒用普通的符箓封禁着,看来里头应该不是什么太过危险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