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干呕声,金玉才抬头。
“金玉,是娘,过来!”
见到离开的母亲又回来了,金玉浑浊的眼顿时清明了不少。
她几乎喜极而泣……
知道屋子里有恶人,男子上来拉了金玉就跑。
他们这才发现金玉的腿不能动。
这是……废人?
妈的!
不值钱!
可来都来了,废就废,脏就脏吧,多少也算收获。
那人背起金玉就跑……
可他没想到,身后有接二连三石块飞来。
一颗打在了他后膝。他膝头一软,栽了下去。金玉也从他背上飞了出去,摔了个七晕八素。
一颗打在后脑勺,他的脑袋差点就要裂开。伸手一摸,已是一层黏糊。
他两个伙伴上来帮忙,也无一例外,被石块打得鼻青脸肿。其中一人更是眼珠子被打中,当即成了个半瞎……一时间,哀嚎连连。
肖怀双脚和单手是废了,可他的内力没废。
先前是以为廖氏去打水,才失算让廖氏跑了。
这会儿突然多了好几人,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想从他眼皮子底下偷人?纵使他废了,也休想!
廖氏先前已经尝过肖怀滋味,可她却没想到三个男的来偷一个女儿也这么难。她第一时间转身撒腿就跑。
可她没想到,几日的时间,肖怀的单手行动能力已经强了许多。
肖怀已到了门边,并将手中打了圈的麻绳扔了出来,一下将廖氏套住。
廖氏吓得几乎要厥过去,尖叫震得树上鸟儿都飞走了。可她转身瞧了一眼,凶神恶煞的肖怀正冲她咧嘴笑……
肖怀为了在屋里也能淡定控制金玉,早就命金玉给搓了一条草绳。
这绳子够长,既能随时拿来套金玉,又即便隔开远距离也能抽打金玉。
倒是不想,今日还套住了廖氏。
仨男看见肖怀均是吓一跳。
这恶人,就眼神便能让他们不寒而栗。
吃了亏的三人吓得拔腿就跑,边跑边求饶。
廖氏去拦人,可三人破口大骂她是“扫把星”,“瘟神”,非但没救她离开,还给了她一脚。
“瘟神”二字让廖氏一愣神。先前,似乎就是从被人喊做“瘟神”开始,她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肖怀喊他们停下,三人更害怕,跑得更快了。
他们自然不知,肖怀的本意是要向他们求助的。
眼看三人跑远,肖怀没法追又没能成功求救,只气得想杀人。他慢慢收绳,将廖氏拖到了跟前,将唾沫吐去了廖氏脸上。
“回来就好!”
……
第419章 各自结局
廖氏再次落到肖怀手中。后者更是变本加厉。而他们的结局很快到了。
那被肖怀打了的三人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尤其其中一个,眼睛彻底瞎了。这还得了?本就都是混子,这口气咽不下啊。他们恨肖怀,也恨害了他们的廖氏。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茅屋被一群饿得双眼放光的狼狗包围了。
只怪肖怀反应太快,感觉哪里不对就往窗外黑影打出了石子。
窗外狼狗被袭后,顿时发怒着冲开了那破窗。
屋中三人身上均沾有血腥,狼狗一下便有几分亢奋。
肖怀在第一时间便将那攻击他的野狗一把痛砸在地。
那狗当场暴毙,如此,彻底激怒了狗群。
余下七八条狗同时向肖怀扑了上去……
饶是肖怀武功盖世,单手也难敌狗群。
那些狼狗冲着他一扑而上,纷纷撕咬。
肖怀发出了痛吼。
倒是金玉哈哈大笑。
“肖怀,你活该!你咬我,你吞我肉,这就是你的下场。”金玉拉着廖氏笑得开怀,“解脱了!他死了,我就解脱了。”
“肖怀,你不是还妄想朱常安来救你吗?你看不到了。等不到了。我尚且是被人咬,可你呢,你的下场是被野狗啃食!你不如我!你只配畜生来收拾你!死无丧身之地!死在这荒山野岭,死在异地,没人知晓,没人怀念,没人收尸!这就是你的下场!哈哈哈!”
肖怀闻言暴怒,原本正在努力甩开身上狗的他停止了对狼狗的攻击,反而伸手一把揪住金玉头发将人拖了过来。
“贱人!我的下场?你不是与我郎情妾意吗?不管我有什么下场,你也得陪我!来,一起!生死都在一起!”
“不要,啊——”
“黄泉路,就一起走吧!”
金玉被肖怀硬生生拖进了狗群……
尖叫……不止……响彻了云霄。
廖氏经历了一生中最可怖的场景。
一刻钟。
漫长的一刻钟后,肖怀和金玉没了呼吸,死在了一起,死在了野狗口下。
而躲去了破缸里的廖氏,看着女儿血淋淋生生丧命,看着那残酷的一幕,一直担心自己也会被狗啃食的廖氏,最终疯了!
哭了笑,笑了哭。
那群混子终于出现,原本还想带走廖氏卖钱,可见她这副模样,便摇起了头。
疯子,连暗窑都不会要。
他们点了一把火,烧了那间茅屋,算是善后。只当做一件好事,他们把廖氏带出了山……
于是那大山外边的小镇上,便多了个疯女人。
她逢人便说她的女儿是京城的皇子妃,她的女婿是当今四皇子,她的相公有花不完的银子……众人听了就笑着打趣,她还不乐意,每每都还说女婿很快就会来接她,到时候把他们这帮草民全都杀了……
后来,有人好心要将她送去善堂。
可不知为何,她一听“善堂”二字就似乎被踩了尾巴,每每都会暴怒起来,并问着是不是程紫玉的善堂。
好心人说是。
廖氏便开始破口大骂,骂程紫玉,骂程家,骂皇帝。
她这样的言论在江南地界自然是要引起公愤的。她挨了很多次打,她被驱逐出了一处又一处……
她还常常念叨程睿。
她终于在人指点下,走到了十几里地外的荆溪。
许是因着她曾在程家门外徘徊过太多次,程家已在她的脑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她几乎到了荆溪不久就找到了程家。
有一天,她终于守到了程睿。
“相公!”她扑了上去。
欢喜后又哭了起来。
“女儿想你了,奴家等了你好久!找了你好久!带奴家回家吧!”
短暂的目瞪口呆后,廖氏得了守门人上来的一顿揍。
程睿盯着破布烂衫,浑身恶臭的廖氏看了好几息,才把她认出来。
这是他……爱过的女人?那个爱美又爱洁的女人?
程睿不敢认。
可廖氏天天都守在了程家门口的那些犄角旮旯,但凡程睿出现,她都会跟着扑上去。
廖氏找上门时,南巡已经结束半个月之久了。程紫玉一直在做货。收到消息后她才想起先前对那三人的处置来。
她的人去打听后,这才知道金玉和肖怀之事。
一阵唏嘘。
前世今生,家破人亡的对象对调了。
肖怀多行不义,死有余辜。
至于金玉……同样死不足惜。
那日她若真帮着朱四运作和指证成功,那么王玥的孩子,王玥身后伺候的下人全都要送命;程家帮他们背锅的管事们在被清查中,必定会有人被泼脏水;朱常哲手下看守王家大门的,也必定要有替罪羊……更不用提程紫玉和程家可能遭遇的处境和危机……
若那日他们成了,他们身上背负的无辜者性命,可不是一条两条!金玉自然必须负责!
金玉死了,不可惜,金玉受的折磨,也是教训……
至于廖氏……
总不能一直让她纠缠她爹吧?
“既然疯了,她一辈子都将陷于现实和噩梦的交织中,也算是得到教训了,就把她送去之前她待过的那间庙里吧。找个清净地,给她一日三餐,有佛的感化,但愿她下一世别再执迷了。”
可即便如此,廖氏依旧并没能挺过那年冬天。
她不喜欢寺庙。
她老是想逃跑。
一次她半夜爬墙摔断了腿,跌在了风雨里一个时辰才被发现。
风寒,高烧,很重。
可给她喂药,她不喝。
她不喜欢苦的,怎么哄也不行。
最后只能强灌。
灌了足足十多天的药,眼看总算能痊愈,那晚,却下雪了。
第二日阳光照耀下,整个世界都银装素裹,闪闪发光。
白雪似玉,冰凌似钻,廖氏想起来,她最爱的就是这些珠光宝气的宝贝。
她爱极了。
她开开心心躺去了雪地里,似乎躺在了晶莹的财宝堆上。
她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满足过。
她笑着,笑得开怀。
被发现时,她脸已经冻得青紫,救不回来了。
第二晚,廖氏死了。
寺庙所在的后山,她得了一座坟。
坟前,程睿给她立了碑,并做了修葺,还给她烧了有小山高的纸元宝。
他答应又没能给廖氏的,但愿她在地下能收到吧!
……
第420章 你的价值
肖怀事端当日,程紫玉和李纯并未食言,没有去追究金嬷嬷和魏虹。不是他们仁慈,而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他们没必要出手。
昭妃知道事败后刚要收拾金嬷嬷,朱常安的人便赶到了,将四皇子被皇上警告并再次被禁足之事告知了一遍。
谨言慎行——这是朱常安的要求。
昭妃知道,自己和儿子又被推上了浪尖儿,再有一点点不妥,便将被卷进漩涡出不来。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金嬷嬷,于是她连这老奴都不敢收拾。
金嬷嬷混迹后宫多年,演的一手好戏,哭得惊天动地,总算将昭妃安抚了下来。昭妃不敢再信任金嬷嬷,又不甘轻饶金嬷嬷,便命令即日起,将身边所有的粗活都留给这老奴。
可金氏养尊处优多年,早就十指不沾阳春水,高高在上位同主子,此刻却连个小宫女都能对她呼来喝去,对她来说尊严上强烈的落差相比肉体,更是巨大折磨,让她苦不堪言……
而昭妃则彻底畏缩了。她连儿子都不敢找,只乖乖每日吃了睡,睡了吃,生恐再惹了一丁半点皇帝的不悦。
耳边每日喜庆的烟火爆竹,欢歌笑语,同样对她是一巨大的折磨……
王玥的胎,并不是很好。
事发一个时辰后,她肚子又开始疼了起来,似乎再有流产迹象。
御医和医女围着她忙乎了许久,情况才又渐渐稳定。
王家人很紧张,又开始张罗去请当地有名的女医。
女医和御医同样认为这胎尚未完全脱险。
随后女医便被留在了王家,随时照顾这一胎。
这孩子说起来算是太后大寿那日宣告到来的,既然全天下都知这缘分,太后自然对这孩子要多上几分爱护。
太后亲自去看望了王玥,并亲自挑了两个嬷嬷留下,也算是摆明了态度,给这孩子多加了一层保护。
王玥感恩,直言表示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太后,以报太后恩情。
南巡船队离开后,王玥也没有掉以轻心。她的住处外有严密安保,内里有太后之人相守,就连汤药都是香儿亲手煎熬,她是铁了心要保下这胎。她甚至觉得,或许在荆溪产下这胎后再回京城也不错……
朱常安最大的倚仗只剩下了白恒。
那日事端后,回去禁足前,他先找到白恒磕了头。
“徒儿没法解释,这次又被算计了。夺嫡严酷,徒儿能力不够,这事没法摘清。母妃叫人利用,自作聪明,中了圈套尚且不知。生母之过,做儿子的甘愿承担,但徒儿还丢了师父颜面,徒儿羞愧万分。徒儿对不住师父,暂时没法在师父身边侍奉。徒儿没用,这就回去禁足。望师父好好保重,等徒儿回来,一定再好好给师父尽孝,报答师父恩情!”
朱常安言语很诚恳,磕头很用力,背影很萧索,气氛很失落……
一番烘托,令原本听到不少风言风语而面上无光,本打算开口斥责的白恒火气顿时消了一半。
最近时日朱常安对他的确尽心,纵然有伤在身也每日一早请安,并侍奉身边。不但虚心诚恳,还谦虚肯苦,就连酒宴歌舞也不贪恋,孜孜不倦在他身边吸收各项防务之道和刀剑功法……
白恒对朱常安越发满意,其实他心底里并不愿相信那事端是徒儿主导。
能为父亲挡刀的孩子能有多坏?善待回报身份低下的救命恩人的徒儿怎么可能策划去杀自己孩儿?没错,夺嫡那么惨烈,徒儿势力微弱,昭妃又能力不够,大略……是真被算计了。
尤其是在发现朱常哲对肖怀下了狠手后,白恒更是选择相信了徒儿。在他眼里,短短时日内,徒儿分明循规蹈矩,却被砍断了左膀右臂,若不是有人在针对徒儿,那又是何故?
很古怪,一时间的百恒颇有几分被打脸的感觉。自己这棵大树,看来不但没能给徒儿遮阳,反而还令得徒儿遭人嫉恨了!
于是在朱常安说出这番话后,有些莫名内疚的白恒竟拨了两人暗中保朱常安周全。
可拨出去的两人带回的第一个消息,竟然是朱常安即便被禁足,每日也不是在看白恒给的那些兵法阵法书籍,就是在演练招式剑法,勤奋刻苦,孜孜不倦。
没有被打压后的倦怠,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表现出了极大的上升欲和求知欲……
有一次,为了一个剑法招式,他反复练了两个多时辰,直到他的奴才挡到了剑前他才停手。打开外衣发现,伤口又有了些要崩开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