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回搂了他脖。
“你觉得他会在外边养兵吗?”
“不会!白恒我大概是了解的。白恒若能被轻易说通买通,你觉得皇上还会那么信任他吗?朱常安绝对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到悄无声息。而这事白恒若发现了,也一定不会姑息!白恒是忠臣,这是肯定的!”
“……”那么,程紫玉也实在想不出,朱四的银子还有什么去处。
“查了就知道了。白恒那里的话,大概半个月时间,应该就能收到回信。”
“你刚刚说昭妃病危?”
李纯笑了起来。
“夸张了点,但她再这么自作孽下去,也是早晚。”
原来,昭妃被救醒后,知道皇帝已经派人来查过,她和儿子的秘密已被曝光,顿时暴怒无比。
她要求发作嘴碎的宫人同时,还将这笔账记在了管事嬷嬷头上,认为其一是多嘴惹怒了程紫玉,是事件的罪魁祸首,二是自己晕倒后,没能及时阻止程紫玉恶人先告状,逃不开责任。
于是打骂之余,昭妃还要求没收那枚程紫玉给出的金锞子。
那嬷嬷如何甘心医药费都被拿走,扯谎在昭妃出事后,那金子已拿去运作了。昭妃自然不信,愈加恼火,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另外今日之后,几个宫女內侍均觉得跟着昭妃难得出路,又知昭妃得罪了从皇上太后到文兰等一众人,今后连医治都不得,自然得开始寻退路,找关系想要调出去。
昭妃听闻了这事,再次火上眉梢。为了杀鸡儆猴,她指了一个想离开的宫女,让那管事嬷嬷去打断那宫女的腿。那宫女吓坏了就往外冲……
也是不巧,那边库房婆子刚得了昭妃示意将程紫玉送来的那只瓶子拿出,准备放去宫外卖个好价钱。
结果宫女正好冲撞上了那大锦盒。
盒子落地,摔了个稀巴烂。
在昭妃眼里,这是上千两又飞了,能不晕吗?
于是昭妃这次晕倒时,连口眼都歪了。
而昭妃断了御医的看诊只靠药物,将来如何便全看个人造化了。她往日的刻薄回报在此时也开始显现,宫人都忙着开始找出路,对她的照应自然也不那么尽心。就连那已降至了嫔位的份例,也开始叫宫人偷摸挪用起来……
昭妃的好日子已然到头。皇帝说她病危虽并不实,但昭妃这日子已然等同于病入膏肓了。
“……”程紫玉无语。
她送的那个瓶子本就是打算去刺激昭妃所用,倒是不想,瓶子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它的价值。
“朱常安得了病危消息会回吗?”程紫玉很怀疑。
他好不容易靠上了白恒,岂会轻易放弃?他回来后,连半年前都还不如,他会甘心一切从头再来?
“这就看他本事了。这原本也是皇上对他的试探。他若不回,不敢回,不肯回,皇上对他疑心必当更盛,疑心更甚下,若是被强制带回,那他的好日子,与昭妃也就没两样了。”
李纯凑了脑袋上来,“所以,那些事,你就莫操心了,皇上赞了你,说你敏锐,今日大功一件。否则这事还不知将被瞒到何时。皇上说了,以后在宫里宫外再有人敢给你气受,你便大可如今日这般出手。不用憋着。”
“真的?这是皇上说的?”不可置信。
“你不是说‘妇从夫’?我往日就那么干的,你飞扬跋扈些也没什么了不得!这就是宠臣的专权,叫那些不开眼的都瞧好了,那般,以后还有谁敢欺负你?”
“我又沾你光了。”
“是你讨喜。”
程紫玉笑而不语。
她有自知之明,皇帝只是爱屋及乌。李纯每日都在给皇帝解忧,自己这个后方只有安定平稳,才能让李纯心无旁骛。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李纯,皇帝都会给她最大的宽容和“爱护”。
“好了,别想那货了。我既早回,你我便及时行乐才是正理……来,喝几杯。”
他笑着倒酒。“娘子今日战力强大,功不可没,若运气好,朱常安就此完蛋。即便运气不好,皇上的视线也已经盯了上来,重则将坏了他大计,轻则他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说不定他狗急跳墙,自己就将做出蠢事来。”
程紫玉也是这么想的,一口干尽杯中酒。
“妇从夫。良辰美景,光喝酒可不行。”
两人情至深处,一室火热渐渐蔓延……
深宫里某处宫殿,有一女子砸掉了一只花瓶。
宫人个个低垂了头,不敢吱一下声。
庆嫔已经入宫月余了,可皇上竟然还是没有幸她。
她已经很努力了,偶遇,讨好,送汤,贿赂,折腾,可皇帝从来都没有多给她一眼,完全似忘了她这个人。
天知道她有多委屈不甘!
天知道她有多恨!
文庆磨牙又开始骂了起来……
文兰那个贱人,在南巡中突然出了事,让她们王上多准备一个公主来与大周太子联姻。她动心了。她推掉了婚约,从十几个皇室适龄公主中脱颖而出,为的就是一步登天!
她带了梦想,带了家人的期盼而来,她卯足了劲,准备全力以赴!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自己嫁的不是原计划中的太子,也不是自己看中的李纯,而是那个老得快死的皇帝!相反文兰那贱人,她分明是早早就找好了下家!
五皇子究竟是眼神不好还是脑子不好?他竟然连个破鞋都要?文庆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她一直在诅咒文兰,心道五皇子定是为了朝鲜助力才勉为其难。
可前几日,文庆竟然瞧见文兰和朱常哲大婚后入宫来请安。两人看上去那般和谐,文兰笑着与他说话,不见自卑,他也含笑听着,没有嫌恶。两人的相处竟那般自然!
她有些难以接受!
还有,原本她们王上答应给她的助力也都收走了,那些支持再次回到了文兰手中。而她得到的,连文兰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她们朝鲜王上还说:“你好好服侍皇上,再努力努力,争取给咱们带来朝鲜血统的一儿半女,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
什么?
生下孩子才“不会亏待”?他忘了当日的应承?
卑鄙!他们分明是讹骗!
为何文兰依旧高高在上,而自己则成了牺牲品,成了她的垫脚石?她千里迢迢把自己骗来,就是为了成就她?
文庆不甘心。她心头的怒火一日盛比一日,烧出了一把愤恨的火。而她却彻底忘了,她之所以走到这一步,都是因着她自己对李纯和文兰的算计而遭到的反噬……
既已如此,她也努力过了。
前一阵她想着要争气,想着博得皇上的宠爱,争取做宠妃。可事与愿违……
今日,她又收到了朝鲜的来信。每字每句都是家里对她寄予的厚望,巴望着她能光耀祖上,可以带领他们这一支再往上走一走。
可她……实在近不了皇帝的身啊!
她想着皇后千秋快到了,便设计了一段舞,今日特意掐好了时间在皇帝从太后那里出来时准备被“发现”。
可她的舞才开始,便叫皇帝一声呵斥给打断了。
皇帝不知是原本心情就不佳还是看见她才不高兴,当着众人,毫不留情面便喝到:“没事少折腾,身为嫔妃,注意言行举止。每日净做些风花雪月事,有那闲心不如多做善事多抄经!”
于是,她被要求禁足十日。而皇帝,连她的解释都没听。
文庆怒火中烧,疯了般地在宫中打砸。
丫头来劝,她更怒:“怕什么!还能更糟吗?我还能有出路?皇上只怕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一步了!”
那老家伙还能活几年?还有几年睡女人的能力?还能不能生出孩子?那自己,难不成孤寡一辈子?
皇帝薨了后,自己怎么办?无宠无子,届时还是只能听任文兰摆布,文庆的危机感如酒洒篝火,溅起了满天的火星子……
第603章 求而不解
此刻,宫里的老嬷嬷正在给文庆讲着宫里所见所闻。
这嬷嬷是上个月调来的,最近极受宠信。她是宫中老人,知道的多,消息来源也广,在宫中各处都有相识。文庆几次“邂逅”皇帝都是由她安排。
所以文庆对这嬷嬷很是依赖。
今晚的闲话中,无意说到了文庆文兰原本的选择——太子。
那嬷嬷竟是一拍大腿,连道文庆可惜。她先是赞了太子的相貌,再夸到性情,接着是家世……说太子储君,乃天命所归,主子的良配,错过了,实在可惜。
“嬷嬷说笑呢吧。”文庆原本的心腹宫女秀儿一脸不明。
“太子最近状况很不好,都说他位子岌岌可危,只怕坐不稳。您看他都被皇上禁足夺了职务,皇后也失了后宫大权。他还能是天命之选,能是良配吗?”
文庆点了点头。秀儿所言她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子被发落时,她还很庆幸,暗道幸亏没上错船。
那嬷嬷却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错了!太子是嫡,只要皇后一日不倒,太子之位便绝不可能旁落。而皇后身后只要有萧氏一族,皇后便不可能倒。至于萧家,是百年大族,大周第一族,当年可是有从龙之功,有免死金牌,早已根深蒂固的大族。这样的大族能倒吗?还是不可能!那可是大周的根基啊!所以太子的位置稳着呢!”
那嬷嬷说的口水横飞,瞬间便带住了一大群朝鲜人的思维。
“既如此,皇上为何会发落太子?”
“这就是皇权的高深了。”
“还请嬷嬷多多讲解。”
“皇上真的处置太子了?与其说是禁足,以老奴看,那就是保护。太子不还好好的?可相反,珏王淇王受了难,安王哲王远走,这是做什么?这都是在给太子让道呢!还有皇后,那是以退为进!太后在帮着清理前路呢!你们看,贵妃昭妃丽妃全都栽了,可皇后呢?只是养病罢了,待时机到了,病也就好了!”
众人齐刷刷抽了口气,原来是这么理解的吗?
似乎也很有道理。
“皇上那是不愿太子太子妃上位难做,所以在帮着清理呢!以后太子既不会背负骂名,相对阻力也会少了许多。后宫大权早些归置,将来萧氏接手才便利,也不容易得罪了人。
二皇子都做了二十年太子了,要废还会等到今日?而且太子势力早就成熟了,前不久南巡,监国的也是太子,你们以为,太子势力这么容易被拔除?”
“嬷嬷所言极是。”文庆点了点头。太子,她先前有留意观察过,虽然长得不如李纯,但气度比朱常哲可好多了,是个谦谦君子的人物,一看便温润,应该是极容易相处的。
“可是……”秀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宫里的风声,她听得比主子多,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秀儿姑娘是觉得哲王更得皇上宠爱?”
“最近,都说哲王很得器重,有迎头赶上之势。”
“秀儿姑娘年纪小,看的不对。”
“可……”
“秀儿!”
文庆狠狠一眼剐向秀儿。
她原本还觉得秀儿的质疑没有错,可哪知这不开眼的蠢货竟是觉得朱常哲更有希望?呸!
被文兰灌迷魂药了?就文兰那个短命又倒霉的样,怎么可能会有前途!睁眼瞎的小贱人,莫不是觉得跟着自己没前途,想要反去文兰那儿吧?
“秀儿,我想吃打糕了。你去做来,亲手做。”文庆横了一眼。
大半夜吃打糕?这会儿开始弄,得天亮才能弄出来吧?
秀儿张了张口,知道是主子故意为难,只得退下。她是真心为主子说话啊。可最近主子只宠信那个老婆子,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五皇子成不了事。”老嬷嬷拍着胸脯。
“我也这么觉得。”文庆很赞同,打心底里赞同。文兰没那气质!
“倒不是老奴胡扯,这事得分析。”
嬷嬷信誓旦旦。“哲王只是皇上放出来的烟雾弹。为的,还是保护太子。虽看似受宠,虽得了不少助力,可去南边?去康安伯军里?去修坝?回来啥时候?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屁用没有!
而且,哲王连王妃都还没有!他娶了文兰公主,怎么的,娶正妃也要一两年之后了。将来谁管后宫?压根来不及!还是那句话,哲王不足为惧,等他有那实力跟太子叫板,太子大概早就身在其位了。”
见文庆依旧若有所思,嬷嬷又道:“这么说吧,若皇上真要换人,为何还让哲王远走江南?为何不直接给哲王娶一个强大的王妃?而且,文兰公主那是……咳咳,那样的。这不是丢人现眼吗?”
“就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还是太子!”文庆深吸了一口气。
“是只有太子!”
“对对,只有太子!”文庆幽幽一叹。
嬷嬷轻声道:“主子别怪老奴说话难听,老奴觉得,主子若有机会,应该与太子打好关系。哲王很快也将离,大概太子即位也不远了。早早示了好,对主子将来有益无害。”
“示好……示……好……”文庆咬了咬唇,随后低低到:“我倒是想。”
半晌后,那嬷嬷被文庆赏了一只鎏金的镯子。
“不如嬷嬷给我讲讲,关于太子的事。”
“太子啊,重情义,宽厚大度能容人,是君子……”
“女人方面呢?”
“女人上,倒从没有任何不好的传言。听说后院很是祥和,雨露均沾的。也不像珏王好女色,听说后院几位也都本分。从前近身过的,也没有得手便弃的。”
“嬷嬷知不知太子爷喜好哪款姑娘?”
“这个……老奴哪里知道?不过太子身边的,都是大家族出来的闺秀,个个知书达理,一眼看去便是千篇一律的。吃得多,大概也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