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王栩笑了:“我琅琊王氏乃清流之柱,自与旁人不同。”
  “少来这一套!”王老太爷白了他一眼,道,“这里没有旁人,只你我祖孙二人,你是不是好奇我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王栩从座上起身,俯首施礼:“祖父,孙儿愿闻其详。”
  王老太爷哼了一声:“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陛下也是人,有私心,也会犯错,我们最初小聚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小议政事,等同一个小的朝堂而已,是为了查君之过,商量对策罢了。”
  王老太爷叹了口气:“天子天子还以为是天之子了?那喊上几声万岁是不是还真能万岁了不成?都是假的。天子不过是这掌舵天下的胜利者的封号而已。当然有些事情我们也是避开不提的。”
  王栩没有出声打断王老太爷的话,听王老太爷继续往下说。
  “但人都是有私心的,我们这些臣子亦不例外,一开始是为了督查天子不假,但渐渐的,就有人会为了一己私利与我等商议,有些不是什么大事便随它去了,有些大事一旦牵扯其中,我等也时常会争吵。”
  王栩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道:“祖父,其实这就是结党。”不管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管初衷如何,这就是结党营私。
  王老太爷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否认,而后接着说了下去:“薛老儿干的事情具体如何,我等不大知晓,但应当与你猜的不差,他手下确实有几个一流阴阳术士,比起阴阳司的那些天师、大天师也不差。”
  王栩思忖了片刻,了然:“那所谓的邪术应该还未成功,不然他应当一早便寻上了大家、”
  王老太爷嗯了一声:“当然也有可能是这反噬的后果太严重,他还未寻到解决的方法。”王老太爷说着似笑非笑,“若是真的可行,直将此事告知陛下,想来便是陛下也会支持他。”
  王栩默然了片刻又道:“先前她……她曾提醒过我薛国公情形不太对,按照她隐晦的提点,薛国公自己应该已经尝试过续命之术,那件事压在我吏部衙门,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查下去,那个国子监学生的妹妹失踪应当和薛国公有关。”
  “邪术嘛!定然是要害人的。”王老太爷面色不变,“不过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享受不了多久,定然有很严重的后果。”王老太爷说着眯起了眼睛,“大抵十多年前吧!薛行书那老儿病入膏肓,突然枯木逢春了,好了之后便有了莫名其妙腰疼的毛病,而且这些年在后院弄什么劳什子的花花草草。他做梦都想上朝,有那闲工夫养花草?就连我们这些人,一开始也都是他牵头的,做花农估摸着也是没办法!”
  王栩了然:王老太爷虽然口中不说,但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的也差不多了。而后听王老太爷又道:“其实薛家的几个孩子也是可怜,但没有办法,既然享了怀国公府的光鲜,背后的龃龉也得吞下去。”说着王老太爷斜了他一眼,“是不是突然觉得生在我王家其实还是不错的?”
  王栩笑了,忙道:“祖父说的是。”
  王老太爷忽然吊了吊嗓子,唱了起来:“君上不易,我亦不易,天下人亦不易啊!”
  胡乱唱了两句,王老太爷又道:“今日下朝之时,徐长山拦住了我们几个老头子同我们聊了几句。”
  王栩听得津津有味:“徐先生好似平日里并不与我世族有什么交情。”
  王老太爷嗤笑了一声:“不找我们几个老头子也不行啊,其他的都在金銮殿前跪着呢!”
  王栩道:“这倒是。”徐长山没得选了。
  王老太爷说到这里,语气颇为玩味:“老夫接到线报,听说我大楚有难,匈奴人表示愿借兵相助我大楚,毕竟我大楚才与匈奴签了盟约,算是盟国。”
  王栩闻言乐了:“那盟约有个什么用?”什么时候真想打了,还不是一句话就作废的事情?
  “徐长山同我们聊了几句便提到那位匈奴的左贤王质子在三街九巷那些平民中分发匈奴的事物,收买人心,眼下已有不少受过那质子好处的对智牙师有所改观了。”王老太爷道,“他现在才来了多久?若是一年、两年、三年呢?但偏偏质子道他在做好事,为了百姓,谁还能说他个不是?”
  王栩道:“匈奴人狼子野心,信不得!莫看智牙师生的像汉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有汉人的血统,也算半个汉人。据我所知,匈奴人十分歧视汉人的血统,智牙师年幼时还因为这一半汉人的血统吃过不少苦,这种境地要么演变为憎恶匈奴人的汉人;要么演变为内心厌恶自己那一半汉人血统的匈奴人。从他已经在匈奴站稳脚可以看出,他明显属于后者。”
 
 
第695章 询问
  王老太爷手里的金丸子“嘭”一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呵,扮猪吃老虎!”
  王栩道:“是啊,此人确实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王老太爷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管他是猪是老虎,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我等又有何惧?”
  ……
  枣糕匆匆走入荣泰苑,荣泰苑里,周老夫人、小周氏、李氏,卫家几位姐妹都在。
  施礼过后,周老夫人便忍不住蹙眉问道:“六姐儿又走了?”
  枣糕点头:“是呢!是陛下的意思,小姐是同裴先生一起走的。”
  “如此啊!”周老夫人虽说仍然蹙着眉,但神色已经缓和了不少,“君命不可违,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就随她去吧!”
  一旁的几位女眷也松开了紧皱的眉头,也许心底里还是觉得不太好,但既然是陛下的意思,谁又能说个不是来?
  但其中也有异类。
  李氏便是这等看不清眼色的异类,她闻言之后,便忍不住道:“陛下怎的总下这种旨意?裴先生再如何了不得,他也是个男人,总跟我们家六姐儿晃在一起,这往后,六姐儿的亲事……”
  一旁的小周氏连忙伸手去拉李氏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了,莫看周老夫人脸色都不好看了么?
  可惜李氏一贯不会看人脸色,还在嘟囔着,便听周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骂道:“你不懂便少说!这是陛下的意思,难不成你还能忤逆陛下的意思不成?”
  李氏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一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忤逆陛下?那可是掉脑袋、诛九族的大罪啊!对李氏这样的小妇人来说,君主的命令高于一切,自然不敢违抗。
  卫家不大,所以即便周老夫人深居简出,这一亩三分地的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很快就能吹进周老夫人的耳朵里。
  想到最近李氏的举动,周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李氏,你最近在做什么?”
  一看周老夫人这肃然的脸色,李氏便被吓了一跳,而后不由自主,便将事情一股脑儿的交待了:“六姐儿也快及笄了,我……我想着也要开始张罗了,二姐儿就是张罗的太晚了,若非后来遇到崔八公子,这婚事还要耽搁呢!我就想着帮六姐儿及早张罗了。”
  话音刚落,便见众人都朝她望来,李氏茫然的看向众人,嗫嚅道,“怎……怎么了?”
  周老夫人绷着一张脸问她:“那你张罗了哪些人?”
  李氏道:“不少呢!那个殿中丞大人家的小儿子,还有长史大人家的长孙,都尉大人家的侄子,还有……”
  周老夫人揉着眉心:“都退了。”
  “退……退了?”李氏脸色一白,“这些都退了么?母亲,这几家的夫人同我一见如故,都是诚心满满……”
  周老夫人叹道:“这几家他们家长辈官阶还没有六姐儿大,六姐儿嫁过去给人家当老太君供着么?李氏,你到底懂不懂阴阳司的天师官阶几品?他们敢不诚心试试?六姐儿好好一颗明珠被你当成了鱼目!”
  李氏听了,忍不住道:“母亲,这……这女人太厉害有什么用呢?那隔壁老刘家的三妞也厉害,都开了好几家铺子了,如今都二十又六了,都耽搁成老姑娘了,还不是嫁不出去?所以说啊,六姐儿这般厉害,更要早些找了……”
  李氏自有一套她自己的观点,旁人融不进去,她自己也走不出来。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庆幸李氏那懦弱的性子了,既然说不通她,干脆便以手段强压,是以周老夫人道:“那你将这话同六姐儿自己去说说看?”
  李氏身子一缩:对这个厉害的小女儿,即便小女儿从没有说骂过她什么,也不曾争吵过什么,但她还是有种天生的畏惧,她不敢。这种不敢仿佛来自于内心,即便面对脾气不好的二女儿,她也没有这般惧怕过。
  不敢和小女儿对着来,也不敢和周老夫人对着来,所以,她只敢私下里张罗着,原本想抽个空把小女儿带出去和那几位才俊见个面什么的,但没想到,被周老夫人知道了,让她趁早歇了这心思。
  卫瑶玉在一旁听的直蹙眉,待她们说完了,才道:“母亲,六妹妹若是不想谁也逼不得她,你就别操心了。”
  见李氏还想辩解的样子,周老夫人才又道:“你真是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六姐儿那样的丫头不说你了,就连老身都管不了。放心,她心里有数的,你别管了。”
  李氏还想说什么,周老夫人又道:“而且六姐儿的事情说不准陛下还会插手,你赶明儿把那些个夫人的约请全推了,他们寻你不过是贪图你小女儿的名声,你还真以为对你一见如故?送你的东西也都退了,咱们家几个在朝为官的呢,别后宅惹了不该惹的事。”
  听到“陛下”两个字,李氏脸白了,连忙应了下来。
  正说着话,前头来报“杨老大夫来了”,周老夫人这才意识到快到正午了,待到请安的小辈推开,杨老大夫也被人带到了荣泰苑。
  照常搭脉问诊,开方子。
  杨老大夫眯着眼一边开方子一边同周老夫人闲聊:“还不错,老夫人身子好生将养着,便是等着抱重孙都不是问题。”
  年纪大了,谁人不喜欢儿孙满堂?说到“重孙”,周老夫人立时笑的合不拢嘴:“那就承您吉言了。”
  杨老大夫与她寒暄了几句,话题便绕到了卫瑶卿的身上:“老夫人,您那个聪明机灵的孙女呢?”
  聪明机灵?这个形容是要看人的,若让她看来,几个孙女都是聪明机灵的,但若要让外人也都能觉得聪明机灵,大概只有六丫头这一个了。
  周老夫人叹道:“陛下旨意,六丫头离京了,跟裴先生一起。”
  “这样啊!”杨老大夫捻须捋了捋,“说起来裴先生也老大不小了,倒是也不错……”
  周老夫人脸色一白,当即道:“杨老大夫,这话可说不得啊!”裴先生那样的人还是放远处供着好,放到家里来……呃……想象不出来。
  杨老大夫“哈哈”笑了两声,直道“开个玩笑”,才又正色道:“其实老夫这次来是寻六小姐的,她上回问老夫的事情,老夫倒是又想到了一些,只是没成想六小姐不在,这倒是可惜了!”
 
 
第696章 谣言
  “这倒是不巧了。”周老夫人叹道,“六姐儿出门了。”
  杨老大夫捻须点头:“也罢,等六小姐回来,老夫再……”
  周老夫人想了想,问道:“可是什么要紧事?若是没甚要紧的,杨老大夫,您不如留个条子,老身回头交给六姐儿便是了。”
  杨老大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也不是什么要紧不要紧的,只是不大方便说而已。”
  周老夫人表示了解:“私事的话,杨老大夫您就不消说了,没得往后真有了什么事,反成了您的不是了。”
  杨老大夫“哈哈”一笑,道:“那老夫人待六小姐回来同她说一声,让她自来寻老夫便是了。”
  周老夫人再次谢过杨老大夫,杨老大夫这才问道:“方才老夫来时,看到二夫人似乎面露不悦,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杨老大夫若说往常也不是那么八卦的人,可一来与卫家混熟了,而来这卫家六小姐时常来寻他,两人素日里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期间也聊过不少家长里短的小事,大抵是被带出了话瘾,杨老大夫便多问了两句,左右卫家没那么多规矩,多问两声也不要紧。
  周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老身这个媳妇就是那么个人,心地也不坏,就是比起她那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女儿有些不开窍。诺,她私下在帮六丫头相看人家,老身说了她一通,让她退回去了。”
  杨老大夫也笑了:“六小姐莫看着面上乖巧,内里却是是个有主意的,看也没用。”
  周老夫人叹道:“老身也是这么想的,便让她退了,什么长史家的、都尉家的、殿中丞,也不知道她哪儿寻来的,人家哪是跟她一见如故,人家那是贪图她小女儿的名声罢了。”
  杨老大夫跟着笑了两声,忽地“咦”了一声:“老夫人,你方才说的是哪几家?”
  周老夫人愣了一愣,随即又说了一遍,而后从桌上扒拉出几张纸推到杨老大夫面前:“都在这里了。”
  杨老大夫“啧啧”了两声,眯眼凑近细看了一会儿,半晌之后,才抚掌道:“老夫就说有些眼熟呢!除了方才老夫人你说的那几家,再加上这纸上的几家都找老夫看过病呢!”
  周老夫人脸色微变:“杨老大夫,莫不是这些人家的哥儿都身子不大好,看中我家六姐儿要冲喜吧!”
  杨老大夫心道你家六丫头怎的也是阴阳司的天师,谁敢让她冲喜?老夫人也是关心则乱,胡思乱想了。是以,连忙安抚周老夫人道:“不是什么大毛病,有些受了凉,有些是皮外伤,都好了,只是刚好都找老夫看过而已。”
  周老夫人脸上的神色却并未好转:“可这也太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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