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一品/天师上位记——漫漫步归
时间:2019-09-18 07:17:21

  “或许两者都有,但后者的意味更令人浮想联翩。”杨公说道,“李氏皇族被质疑,这之中的得利者只有陈善。”
  “是啊,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大胆,也比我们想象的果决。”卫瑶卿摇了摇头,轻哂,“此时顶风作案,逆行而上,如此快的做出应对措施,这个人,我很欣赏啊!”
  “这样的人你还能欣赏?”杨公满脸不信她的模样,“你是傻了还是疯了?这么一个人卧在一旁,这样的人物可是对面的,不是自己这边的!”
  “我没傻也没疯啊!”女孩子笑了笑,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的手段,是我喜欢的也是我擅长的,他所行之事让我觉得颇类己,所以我欣赏啊!可欣赏不代表就要放过他,这个人留着很麻烦。”
  “当然麻烦,不麻烦会到现在都毫无头绪?”杨公冷笑道,“你不会因为类己就手软么?”
  “怎么可能?”女孩子声音惊讶不已,仿佛听到什么不敢置信的事情一般,“正是因为类己,兴许下手更狠。杨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杨公脱口而出。
  卫瑶卿:“……公的也不行。”
  她想说的其实并不是这句话。因为类己,所以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如今学会了思考做事之前是否会累及无辜,但那个人不会。她太清楚自己若是不顾旁人死活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不得不承认,一个类己却又妄故他人性命的人就连她自己都不喜欢。
  卫瑶卿伸手覆在自己的胸前,神情复杂:她不知道自己何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是祖父的心血终究没有白费吧!她仍然没有忘记狠戾为何物,却学会了偶尔的心软。
  就如她所学阴阳,至阴至阳都不妥,为人至刚至柔也并非最好,刚柔并济,该狠时狠,该柔时柔才好。
  “那这件事该怎么做?”杨公道,“你总不能出面,怕是多有不便。”
  “哦,这件事啊,不用我出面,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卫瑶卿起身将食盒推到他面前,道,“对了,方才说话的时候,我闻着太香,没忍住偷吃了一点点,还给您留了一块,您先吃,我先走了。”
  杨公:“……”同他说如此重要之事时她在偷吃?留了一块叫只“偷吃了一点点”?
  走出侧殿外,卫瑶卿伸手打了个哈欠,看着几个面生偷偷聊天的宫婢,并不以为意。调走那些心腹宫婢之后,再调来的这几个应当都是寻常宫婢了:因为如寻常人一样会偷懒行事不谨了。以至于她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出杨公这里,都没有人过问过。当然,另一侧偏殿蒋忠泽那里也是一样。
  ……
  ……
  “做完了?”看到从墙头翻过来的裴宗之,张解忙迎了上去,问他,“放到徐太傅书桌上了?你能保证他一定会看么?”
  “会啊!”裴宗之点头,“七安先生的亲笔信,他一定会看的。”
  张解没有问他七安先生是谁,这封信是卫姐姐写的,卫姐姐又有那等厉害的易容术,别说七安先生了,来个八安、九安、十安他都不觉得奇怪。不过,想到他方才翻墙的举动,不由奇道:“你不是会轻功么?为什么不用轻功?”
  裴宗之看了他一眼,道:“大白天的,有个人在飞多惹眼?”
  张解:“……确实有理。”
  裴宗之没有在意他脸上复杂的情绪,只是摸了摸脸上做出的“褶皱”感慨道:“我其实不喜欢做老人家。”顿了顿,又道,“罢了,我们过去吧,听说赶上中午,何太平还会放饭。”虽然只是些馒头咸菜什么的,但也是他一片“爱民”之心。
  张解:“……”目光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想了想,道,“”我下次帮你用墨汁染吧!
  “下雨或者泼到水了怎么办?”裴宗之皱眉,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叹道,“太医给我开的药我都喝了,还是治不好,看来还是学艺不精的缘故啊!”
  看着他这副“顾影自怜”的样子,怕他再想出什么奇怪的念头,张解拉住了他的袖子道:“不管头发黑白,你都是好看的,我们快走吧!”
  ……
  道上正在洒水打扫的老仆看到远远过来的人时,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躬身立在一旁,喊了一声:“老爷”
  徐长山才下朝归来,虽说朝堂上不发一言,却不代表他不忧。长安凶险啊!想到这里,脚步也停了下来,他问老仆:“父亲可到洛阳了?”
  长安凶险,他食君之禄,自然不能轻易离开,此时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送自己的老父、妻儿回归洛阳祖宅,以求离这场风波远一些。
  老仆应了一声,道:“昨晚来的信,已放到先生书桌上了。”
  徐长山这才点了点头:他这几日事烦,那些文人学子对这些时日的肃清、时局看法不少,其中不乏“纯善”到是非不分却还生了一张“诡辩”之口的,事多之下,他自然心生烦躁,以致已有几日未去书房了。
  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他脚下顿了顿,折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第953章 考核
  桌上并排摆着两封信,一封是老父寄回来的家书,一封是署名“七安”的信,那七安两个字仿佛生怕他看不到一般,撑满了整面。
  徐长山沉默了良久,蹙着眉揉了揉眼睛:他还不到老眼昏花的时候吧!手搭在那封书信上片刻之后,他拿了起来。
  ……
  国子监正中央开大课的学堂里零零散散的站满了此时在国子监内的学生。甚至不止学生,连教学博士们都被叫来了,众人皆是一副满头雾水的模样。
  “祭酒大人叫我们来做什么?”
  “不知道,只叫我们所有人都来这里,说年度考核提前了。”
  这是国子监的惯例,一年一度是有考核的,作为一年一度的考核,其间排名靠前的学生,能获得相应的奖励。这些奖励丰厚,但对这些学生来说,更重要的是高官权贵甚至陛下的召见,或者是文人名士的另眼相待,甚至能被亲收为弟子。对于这些学生来讲,这样的机会不可多得,是以每年的年度考核的排名便是学生竞争的目标。
  按理说年度考核要到每年八月才进行,此时才五月里,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提前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有学生不满,“我还什么都不曾准备呢!”
  虽然每年年度考核的内容形式各不一样,鲜少有猜到祭酒大人想法的,可这不代表就能空手上阵啊!有句话说的好,书到用时方恨少,什么都没准备自然比准备充分少了几分底气。
  一下子提前了三个月,有几个能准备妥当的?
  虽然受书本浸染的学生不至于做出当众大骂的举动爱,但私下抱怨却是免不了的。
  “这也太突然了吧!”
  “祭酒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突然不突然以及国子祭酒虞世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人知道,议论声逐渐嘈杂。
  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有人惊呼了一声“祭酒大人来了”,嘈杂的议论声仿佛被瞬间扼住了喉咙一般消失了。
  来的不仅有国子祭酒虞世基,还有一位中年文士模样的官员。
  国子监除却努力用功、天赋非比寻常受各地举荐过来的平民学子之外,亦有不少权贵之后,这些权贵之后对于朝中高官大多认了个脸熟。是以,当这个官员才一露面,便有人激动的高呼出声。
  “是徐先生!”
  才扼住的骚动声隐隐又有重起的迹象,有不识此人的忙问:“哪个徐先生?”
  “还能哪个徐先生?”被问之人激动不已,“自是最有名的那个徐先生,当今太傅徐长山先生啊!”
  “徐长山”这个名头在学子中不可谓不响亮,嘈杂、欢呼、议论声愈来愈烈。不少人皆将目光转向徐长山,对他将要说出的话语开始期待。
  不过,徐长山此行未说一字,而是与虞世基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默默地站到一旁,目光看向他们这些学生。他也没有特地去看哪一个人,而是扫过他们,看着他们这些学生的神情,默然不语。
  虞世基轻咳了几声,安抚住了学生们激动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被徐长山的“惜字如金”所影响了,也破天荒的没说一句废话,而是将一直拿在手里的卷轴一抖,展开,拿到这些学生们面前。
  “这就是年度考核的内容!”虞世基目光扫向面前的学生,对上或激动或不解或惊讶的神情时,沉声开口了,“尔等乃国之栋梁,如今大楚危矣,武人可手执利刃保卫疆土,我等文人却也不能逊色半分,非定要投笔从戎,亦有别的办法为此出力。如今有人心怀不轨,煽动百姓,妄图暗喻天子德行,以小人手段离间民心。尔等要做的便是劝与议,如何劝如何议,需以明事理为基石劝与议。那么现在……开始吧!”
  什么?还不到所有学生都反应过来,虞世基已经与徐长山携手离开了。
  学堂之内安静了片刻,随即掀起了激烈的议论之声。
  听着学堂之内愈来愈嘈杂,愈来愈响亮的讨论之声,虞世基朝徐长山施了一礼,感叹道:“还是先生高明!”
  读万卷书自然是有用的,此是基石,只是读书自然不能白读,需要有用的地方和场所。往常国子监的年度考核顶多能拉来两个好友官员或者名士参与其中,任这些人身份再如何不凡,到底还是太过刻意了,哪有比这样真实的场面来的更令人激动?
  学生初时的不解过后也早已激动了起来,对于涉世未深的学子,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学以致用的机会,既是为大楚而行亦是从同辈中脱颖而出的机会。
  这就如武人校场上再如何操练,与真实的战场总是不能比拟的。
  “我文人无为已久,也是时候让众人看看我文人所行了。”徐长山微微颔首,叹道,“对于这些学生,话摊开来说更容易。此举不但能为圣上分忧,也能为这些学生谋一个机会。”
  虞世基点头:“先生有理。”
  “要煽动百姓容易,要煽动这些学生并不容易。”徐长山道。
  学生年纪小确实容易热血,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头脑,尤其是这些国子监的学生,更何况虞世基还早早点出了个中的关键,巧言辨思,对上这么多机灵的脑袋,民意究竟往何处还未可知也。
  ……
  这些国子监的学生混入了人群之中的效果确实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厉害的多,也不知道谁弄来的抗议天的木匾已经扔到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抗议“阴阳司无为”的牌子。
  咬了一口从何太平那里领到的干馒头,张解看了片刻那块重新放到最前头的木匾,又转头看向人群中走动的身着国子监衣袍的学生,不由惊叹:“他们真是好快!”
  “有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者,虽然比不上徐长山之流,但要说服百姓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裴宗之说道,“又有不少出身权贵,一个匾额要在一两个时辰内弄出来,并非是难事。”
 
 
第954章 作数
  “很多事情其实非要我们出面,或许有更适合出面的人。”张解沉思了片刻,道,“人该各行其位才是。”
  裴宗之咬完了手里的干馒头,站了起来:“那你该去行其位了。”
  “我该怎么行其位?”张解不解。
  “裴府晚饭的时辰定的晚,我们去裴府吧!”裴宗之道,“吃了一天的干馒头,口中淡而无味。”
  张解:“……”
  ……
  “杨筠松!”口中高呼着杨公的大名,孙公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行走之风带的杨公面前那些散落的纸张漫天飞舞,落了杨公一脸一身。
  “孙思景,你干什么?”杨公怒道,语气怎么听怎么像从牙关里冒出来的一般。
  “叫我干嘛?”孙公“啊”了一声,叫道,“我跟你说啊了不得!出大事了!”
  “你这是做了什么恶事被发现了么?”杨公摩挲着一边整理着面前飞的乱七八糟的纸张一边道,“还是医人开错了药被人打上门来了?”
  孙公怔了一怔在看到杨公不悦的神情以及身上头上落了一身的纸张时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走的太急惹到他了,只是口中却不服软:“你个瞎子看什么书?不是多此一举么?”
  杨公没有理会孙公的反驳,只是继续摩挲收拾着飞的乱七八糟的纸张,继续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徐长山和虞世基利用国子监那些身份高贵随意拿捏不得的学生混进那些静坐的百姓里了。”孙公一边说着手一边按在胸前,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这下好了,陛下是没事了,我们倒霉了!现在外头都在怪我阴阳司无为!快!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跑路吧!”
  杨公在一旁摸到茶杯默默的拿起来喝了一口,道:“有人来了。”
  孙公怔了怔,便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涌了进来,一回头正对上几个禁军微妙的神情,想来方才这两人的对话被他们听了个正着。
  孙公瞪着眼睛看着他们,他们亦板着脸看着孙公。
  半晌,相对无言。
  直到有人“噗嗤”一声没忍住险些笑了出来,才打破了两边微妙的气氛,为首的禁军统领干咳一声,忍住脸上快要憋不住的情绪,板着脸道:“孙公,陛下有请!阴阳司的人就只差您了!”
  外头的动静传入宫内,陛下理所当然的召唤了阴阳司,还特意让他们防着胡克明,结果胡克明倒是没弄出什么幺蛾子,却是孙公一溜烟的钻出人群跑到瑶光殿来了。
  “胡说!”孙公气的胡子直颤颤,手一指指向一旁静静坐着的杨公道,“这不是人么?”说完杨公又指向隔壁,“隔壁还有一个呢!什么叫只剩我了?凭什么我要去,他们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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