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虎痛的龇牙咧嘴,看到杏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高金花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歉!”
他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对不起。
许爷爷轻轻拍了拍杏子,杏子脆声道:“没关系。”转头和爷爷说:“爷爷我们回家吧。”
“好。”他冷眼瞧着大虎,对高金花说道:“金花,今天来也不过是想听声道歉没想怎么样,不过小孩子该管教的还是要管教你说是吧。”
“可不是么,那您慢走啊。”
许爷爷抱着杏子出了罗家大门,还没走远听见大虎朝他妈妈嚷道:“妈你打我,你居然打我!我又没说错,我打她怎么了!她就是赔钱货!”
高金花一边亲香一边安慰道:“对不起宝贝,妈妈也是没办法,她是赔钱货,那你跟个赔钱货计较什么,你说你打了人家,人家找上门咱总得应付应付,还疼不疼……”
许爷爷加快脚步,后面的话再也听不到了,他低头看着怀里乖巧的杏子,心里酸酸涩涩的。
回到家,许妈妈已经在家了。
一见杏子是被公公抱着回来的,她就开口骂道:“杏子你没长腿啊!多大的人了还要爷爷抱你!死下来!”
杏子挣扎着要下来,许爷爷抱不住了,这才放下她。
她一下地就被许妈妈推了一把,“还不去看着弟弟去!你妈要做饭你就等着享福是吧!不知道生你下来干什么的,成天讨债!”
许爷爷忙稳住杏子,冷声道:“行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杏子刚受了伤你不管一天到晚就宝贝你那儿子!”
许妈妈讪笑,“爸,这小智以后长大了肯定是有出息的,以后让您享清福呢,您怎么光疼这赔…这丫头片子不疼小智呢。”
许爷爷哼了一声,“你儿子不需要我疼,杏子,走!”
***
许幸子知道自己梦到了以前的事情,眼皮动了动,没有醒过来。
***
眨眼到了杏子小学六年级。
今天放学打扫卫生晚了,杏子出了学校就往家里狂奔,到家还是晚了,许妈妈在堂屋等着她,她一到家还没来得及脱下书包,树枝一下一下就抽在她身上。
杏子不敢躲也不能躲,躲了只会被打的更厉害,爷爷不在家她才敢打自己。
熬过去就好了,杏子加油,忍住!
果然被抽了几下就赶她去做饭了。
杏子坐在灶膛里,痛的直打哆嗦,给许妈妈烧火。
许妈妈不敢让杏子做菜,她知道公公疼爱女儿,做菜这种明显的事情她都是自己来,但是她又讨厌这个女儿,所以能磋磨她做的事情都让杏子做。
饭菜做好之后杏子把菜端到桌上。
许爷爷是在他们吃到一半的时候回来的,刚一进门就看到他儿子用筷子狠狠地抽了一下他孙女的额头,下手重的杏子的额头立马杠出了两条红痕。
许爷爷冲过去抱住杏子,反手用杏子的筷子朝他儿子扔过去。
许爸爸嘶了一声,“爸你干嘛呢!多疼啊!再说小智还在我旁边,砸到小智怎么办。”
许爷爷愤怒,“你还知道疼!那你抽杏子那一下,她不知道疼吗?还有你!苏小兰!郭爱秀!你们都是死的啊!”
苏小兰不敢和公公斗嘴,只瘪瘪嘴继续喂儿子。
许奶奶啪的一声拍下筷子,凶道:“咋!谁叫她投错胎生成了赔钱货!谁叫她投到了我们家!这都是该她受的!”
“你!!”
许爷爷气的不轻,杏子敛下眼中的恨意,摸摸爷爷的手说道:“爷爷不要生气,我没事,我去给您盛饭。”
杏子盛来了饭,许爷爷又去拿了个空碗夹了一碗菜,端起碗带上杏子的饭碗一起去院子里吃。
杏子和爷爷单独吃饭吃的很香,许爷爷吃着嘴里的饭菜想到保健站老金说的话觉得苦涩万分。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杏子这么乖的好孩子,以后如果没了他,这个家,唉!
杏子初二,升到初中的这几年里,她在家里受尽了言语辱骂和打骂,爷爷年纪越大越帮不住她,而她也不希望爷爷为了她和他们吵,爷爷只要平安健康便好。
几年的忍辱造就了现在宠辱不惊品学兼优的杏子。
知道爷爷得了肠癌杏子觉得天都塌了。
她请假回家,难得没有人骂她,她扑在爷爷床前,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哭,她喉头像塞了一团棉花,好一会才嘶哑着说道:“爷爷,我们去上海,去北京,一定可以的!”
许爷爷还没说话,许奶奶先跳脚了,“去什么大医院!这是癌症!那么多钱呢!家里哪有那个钱去大医院!就在市里看吧。”
杏子不敢置信,她握紧拳头僵着脖子扭头看向郭爱秀,“这是爷爷!是和你生活了这么久的丈夫,是你们的父亲!为什么要放弃去大医院治疗的机会!这是癌症啊!!为什么!!!”
她歇斯底里,浑身颤抖,最后回归冷静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对待我的,但是!爷爷一定要去大医院!!”
“这不是你个丫头片子说了算的!我不知道这是癌症?家里没有钱!没有钱!你弟弟上小学还要补习班,你自己还要上学,怎么可能供应得起去大医院的治疗费,做什么梦!有种你别上学啊!赔钱货!”
“你们都出去,杏子留下。”许爷爷道。
许奶奶还想说什么,被儿子儿媳拖走了。
“杏子,到爷爷这儿来。”许爷爷还是那么慈祥温和。
杏子背对着他拼命地眨去眼里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道:“我不,除非您答应去大医院。”
许爷爷叹了口气,“杏子,你奶奶说的对,爷爷就在咱们市里治治就好了,我活了这么久了,可是我的杏子还年轻,不能把钱用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
“不是的,不是,爷爷。”杏子抱着许爷爷的手哭道。
许爷爷摸摸她的头,从枕头棉花里掏出一张存折给她,小声说道:“爷爷这么多年给你攒了点钱,你拿着用。”
杏子瞪他,“用什么用!您把病看好就是对我最好了!”
许爷爷往她怀里塞,吹胡子瞪眼地,“快点,我瞒着你奶奶她们存了很久的,你赶紧收好别被看到了。”
恰巧外面传来许奶奶的声音,杏子满是愧疚地收下这张存折。
许爷爷这才欣慰。
最后,许爷爷还是没有去大医院治疗,杏子年纪太小赚不了钱也在家没有话语权,再加上爷爷本身自我抗拒,还是在他们市里看了。
因为许爷爷的这场病,原本工薪家庭的许家变得格外拮据,而她奶奶因为她那天的顶撞,变本加厉地磋磨她。
许爷爷是在杏子高二的时候没的,她还在上课却已经听不到老师在讲什么。
“杏子啊,爷爷和你说说心里话,我知道你爸妈和奶奶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们,可是啊你要收敛收敛自己的脾气,知道吗?爷爷怕啊,怕爷爷走了,这个家就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爷爷不在了我的杏子可怎么办呢?爷爷只有穷法子,给你攒钱。偷偷告诉你,爷爷跟医生说好啦,等爷爷走了把我的死亡证明开给我们杏子,到时候银行的人就不会为难杏子。就是可惜啊,我的杏子这么乖这么好看,爷爷看不到你结婚生子了…杏子,我知道你对这个家没感情,爷爷别的不求,只希望你能每年过年和清明的时候回来看看好不好?世道对小辈苛刻啊,杏子……”
“杏子……杏子……杏子……”
明明昨晚还在跟她说这种讨厌的话,为什么不多撑一下?
明明知道她只有他了,为什么还要丢下她?
明明担心她会和这个家一拍两散,为什么不活着督促她?
为什么?
杏子只觉得心脏纠的疼,脑袋发沉,最终陷入黑暗里。
第20章 冥婚的爱情 中
自那晚许幸子梦到以前,她就一直有些恍惚。
想到爷爷去世后,家里三个人还没等爷爷下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或许对待她一直是这样,只是以前碍于爷爷还在,不敢这么对她。
苏小兰,也就是她妈妈,指着她的鼻子让她辍学,一家人在一旁帮腔。
“念什么念!要不是老头子,我早让她待家里了!既能省钱还能做事。果然赔钱货就是来讨债的!”这是她奶奶郭爱秀。
“家里开销太大,你弟弟还要上学你做姐姐的就让让他,把你的学费省下来给你弟弟,也帮家里过渡过渡难关。”这是她爸许志勇。
许智远没有说话,翘着二郎腿晃悠。
她还记得当时她从成绩从开销各个方面据理力争,反而被家里一顿毒打。
自打那以后,她再也没回过家,只在和爷爷希望的春节和清明当天去爷爷的坟上看看他,其余时候便一直住在宿舍,平时出去打零工赚钱。
苏小兰企图以家长的身份到高中帮她办辍学,可惜她早就和老师说过家里的矛盾,再三保证她自己交学费,其他人的意愿不代表她个人,老师才勉为其难答应她,况且学费以前一直是爷爷帮她交的,所以苏小兰她无功而返。
她拼了命地用功读书,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学,好在她成绩优异,每年都能领到第一名奖学金,为她减少一笔大的开销。
以前的苦难已离她远去,现在的她更应该好好生活才是。
思及此,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自从上周和林果一起追剧之后,每次更新林果都要拉着她一起看,今天正好看完男女主成亲,酥的两个女人嗷嗷叫。
晚上,许幸子又做梦了,不过她总觉得这个梦似曾相识,仿佛已经发生过一般。
她发现自己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女子闺房里,发间一紧,原是身旁的丫鬟正在帮她梳妆。
许幸子皱眉,不动声色的问道:“干什么梳的这么好,随便弄弄就行了。”
丫鬟俏笑,“小姐又开玩笑了,今日小姐与夏公子成亲,妆扮怎可随意,平儿自当帮小姐打扮得美美的,保准叫我们新姑爷看了就移不开眼!”
“成!成亲?!”她一惊讶忘了自己的头发还在平儿手里,嘶的一声又坐回去。
“哎哟,我的好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呢!”平儿赶紧替小姐按揉头皮,“这成亲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能忘呢,莫不是刚起还迷糊着?”
“可是,我没见过这夏公子啊,怎么能…”
平儿又笑了,“小姐,您是在紧张吧?当初媒人上门求亲,夫人同意后您与夏公子不是见上过一面么?您还称赞他丰神俊朗,为人良善呢。”
“哦…哦…”许幸子有些尴尬。
平儿最后替她戴上礼冠,稳固了一番,说道:“好了小姐。您可真美。”
许幸子望向面前的镜子,不是铜镜,而是和现代社会一样的梳妆镜,她有些惊叹,原来她古装扮相这么漂亮。
外面吹吹打打地,许幸子知道自己在做梦,只当自己是白天刚看了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以即便是她要成亲也没有抗拒。
“吉时到!吉时到!新娘子快拜别家中高堂,别误了吉时呐!”媒婆扯着嗓子喊道。
盖上盖头,平儿搀着她到厅中拜别,听着主位上母亲的叮咛许幸子皱眉。
这做梦怎么会梦到苏小兰,真晦气!
叮咛过后许幸子被扶上花轿,一路抬到了夏府。
出了花轿,她手里被塞进了一条丝绸,由新郎官在那头牵引她,平儿在一旁适当提醒脚下之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许幸子在婚房内等了许久,久到快要不顾喜娘和平儿的劝阻掀下盖头的时候,传说中的夏公子来了。
他挑开这块红彤彤的盖头,许幸子因为这光明不适了一会,习惯之后抬头看向她的“夫君”夏公子。
平儿说的很对,夏公子确实是丰神俊朗,他发丝整洁,一道剑眉下是一双勾人又清纯的桃花眼,鼻子挺翘,嘴唇薄厚适中。
确实很帅啊,小鲜肉呢。
许幸子在看夏公子的时候,夏公子也在看她,不同于那次的见面,此次许幸子浓妆艳抹,衬着凤冠霞帔格外惑人,尤其是那唇,不知是何故,竟有些微微泛光。
夏公子口干舌燥,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都有些泛红。
喝过合卺酒,下人们鱼龙贯出,夏公子坐到她身边,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面含喜悦,温柔道:“幸子,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许幸子看着他烛光下微红的脸庞,嘴角沾了些许刚才的合卺酒,一双眼睛仿佛贮满了星光,认真又含情。
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刚想问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不知什么缘故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看了眼手机,五点十分,离她的闹钟响还有二十分钟,闭上眼睛感觉睡不着了,她干脆起床背英语。
明天就是国庆黄金周,假期在即,上课的同学心思都早就飞出去旅游了,许幸子仿佛置身世外一般。
上午的解剖课上,实操时许幸子不小心割破了手指。
她原本是想用水冲冲先随便应付过去,谁知另一组的潘庚一脸心疼地拿着创口贴跑过来就要帮她贴上,许幸子闪躲开。
潘庚不死心,“幸子,你看你流血流这么多赶紧把这创口贴贴上,我帮你。”
“谢谢你同学,不过不用了,另外麻烦叫我许幸子或许同学。”许幸子神色冷淡,拒绝他之后随意拿了张餐巾纸裹住手指就回位子了。
林果看见了问她:“潘庚又来烦你啊?”
许幸子苦恼,“是啊,都明示暗示地拒绝那么多次了,什么时候才能不来缠着我。”
“哈哈哈,说明你魅力大嘛。”林果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许幸子无力地扯着嘴角。
“不过你可当心,李娇喜欢潘庚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刚刚还看见她瞪着你呢。”
许幸子看向李娇,果然她在潘庚旁边嘘寒问暖的,“放心吧,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