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冒充我成了大佬的白月光——明桂载酒
时间:2019-09-22 09:05:34

  蔺决一时之间又有些犹疑不定了。
  ……可无论怎样,得把背后的这个人揪出来,否则,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开始怀疑,等到第三次就来不及了。
  但该从哪里下手呢,听舒美清老太太说这次party较为私人,也没有设置监控摄像头。
  蔺决紧紧拧着眉头……
  王香雯因为担心谢糖,眼圈都红了,为了避免王香雯在病房外面哭,蔺决先把王香雯带出了医院,路上,蔺决停下了脚步,忍不住问:“王香雯,谢糖被推下看台的那天,你们身边都是哪些人,还记得吗?”
  “谢糖最近怎么这么倒霉……”王香雯揉了揉眼睛,仔细回忆了下,可还是摇摇头:“这怎么记得起来啊,当时太混乱了,班级之间又全都是打乱来的,可能别的班挤到了这边来,我们站在第一排,也不知道。”
  蔺决追问:“不记得是哪些人,那么,记得谢糖姐姐位置在哪里吗?”
  “谢翩跹?”王香雯脸上登时流露出几分厌恶:“她应该是和她那群小姐妹坐在一块儿吧,于雪娇,梁兰之类的。”
  梁兰?
  蔺决对这个姑娘有点印象,他想到了什么,思忖一番后,催促王香雯快点上公交车,尽早回学校去,他得先从上次看台事件找起,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
  而这边,向宏从陆昼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站起来,焦灼地走来走去,这都手术几小时了,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吗?所以说陆昼真是疯了,旁边不是有救生员吗,干嘛非得逞能,这才从鬼门关逃出来多久,又他妈进去了!真他妈以为命是捡来的!
  可他急也于事无补,又一屁股在长椅上坐下来,两只手插/进头发里。
  关宇也来了,拧着眉担忧地坐在一边,对向宏道:“你也别太担心了,陆昼吉人自有天相。”
  “我真是被他气死了,拦都拦不住。”向宏怒气冲冲地道,他侧头,就见不远处走廊上,蔺决和王香雯从谢糖病房里出来,脸上神情还算得上松了一口气,没刚冲进谢糖病房时那么焦灼如焚了,便知道,谢糖应该是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她的朋友们心中大石都落地了——
  可陆昼还没有啊!
  真他妈造孽。
  作为认识陆昼多年、从小到大的兄弟,一开始,向宏是很支持陆昼追谢糖的,甚至还帮兄弟支招,因为,他和陆昼认识以来,就没见陆昼对哪个女孩子面红耳赤过,这不是情窦初开吗,他和关宇还笑话,说陆昼一动心了就跟个小学鸡一样,连追人都不会……
  可现在,他真他妈一百个后悔。
  就应该当初在那家火锅店,拦着陆昼进去的!
  什么竹笋妹妹,现在他掐死谢糖的心思都有了。
  不对,第一天从学校院墙翻墙进来时,他就该和关宇一人给陆昼一胳膊肘,把他打晕的,这样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可无论他和关宇如何忧心忡忡,手术室的灯一直未熄。
  ……
  窗帘拉开着,舒美清坐在一边,攥着谢糖的手陪着,她毕竟是老了,撑不住太长时间,就让自己助理在门外守着,自己趴在床边打着瞌睡。
  阳光照进来,落在谢糖脸上,谢糖昏迷不醒,眼皮子却剧烈颤抖。
  她正在做噩梦。
  这梦简直太过真实,让她宛如在深渊中一直下坠一般,浑身汗水淋漓,压根醒不过来。
  梦里,是她死了后的场景,她在手术台上猝死之后,就感觉自己变成透明的了,她惶然地从自己身体上爬起来,飘在地面上,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听到“哐当”手术室外传来一声剧烈的、惊天动地的,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谢糖看了眼自己面色苍白的身体,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变得透明的手指,多少明白了些,自己这是,魂魄离体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不感到害怕,而是解脱。
  她无处可去,便从手术室的门出去,她还下意识地想要将门拉开,可当手指一下子穿过去之后,才明白,自己现在遇到什么都可以通行无阻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好笑还是难过,只是,变成魂魄之后,胸腔中一切情绪都变得淡淡的了,这大概就是人死如灯灭,爱恨都被碾成了过往,看淡了。
  可是,她刚从手术室飘出来,她就愣住了,她看到——
  陆昼眼睛猩红,狠狠一拳揍向自己父亲的脸,谢父眼镜都被打歪掉在地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被他摔在地上,嘴角都溢出血来,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剧烈喘息,狼狈至极。
  冰冷惨白的医院走廊玻璃瓶四碎,混乱一地,谢翩跹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恶意地抬起头,说了句什么,陆昼终于注意到她。
  陆昼朝她走过去,捡起地上一块碎玻璃,蹲在她面前,抵在她脖子上,像是在逼问什么。
  他漆黑的发被汗水打湿,垂在英俊的额上,狰狞狠戾,却形同恶鬼。
  谢翩跹吓得惨叫,那惨叫声划破医院,听起来比谢糖去世之前所遭受的那些痛苦都要痛苦多了,尖锐刺耳。
  透明状态的谢糖脑内一片浆糊,都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耳朵——
  可捂住耳朵后才发现,鬼魂是没办法拒绝声音钻入耳朵的。
  就像现在,她明明捂住了耳朵,却仍是在陆昼手中那片碎玻璃“哐当”清脆一声落地时,听见了陆昼喃喃一声她的名字。
  ……
  陆昼转过身来,身形高大,但却看起来摇摇欲坠。
  所有人都很狼狈,都很惊恐,可更加狼狈的是陆昼。
  谢糖看见他鲜血顺着指尖滴下来,在他眼里看到了悲痛欲绝、痛彻心扉。
  他虚空朝自己看来,可谢糖知道,他看不见自己。
  ——他视线足足凝望了很久很久,然后朝医院外走去,他泪流满面,那还是谢糖第一次看到他那般愤恨悲伤,死死握着拳头,却极力压抑的样子。
  ……可,那一天她去世,不该是陆昼和姐姐订婚的一周前吗,陆昼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手术室外,是最后,不订婚了吗……
  即便变成鬼魂后的谢糖情绪像是一潭死水,被淡化了很多,可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匆匆跟上陆昼的脚步,她感受到了胸腔中不知道什么地方隐隐作疼。
  ……
  她开始怀疑这是个梦,为什么和上一世自己死前所看见的,全都不一样,为什么陆昼如此悲恸,甚至为自己复仇。他不是不相信自己、不喜欢自己、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厌恶吗——
  他说过“谢二小姐,请自重。”的。
  ……
  时间飞速流动,谢糖像是被卷入了一场漩涡当中一般。她茫然地看着周围昏暗的天地,这是一片墓地,是有人为自己立了墓碑吗?
  谢糖重生之后,考虑过这个问题,上一世自己死后,是不是无处安葬。
  因为,外公外婆早就去世,唯一对自己有几分怜悯的奶奶也先于自己去世,而谢翩跹、谢父、谢母会为自己立碑吗?
  那个时候因为她不肯做手术,甚至想告诉陆昼真相,都闹得鱼死网破了,父母必定厌恶极了她,而谢翩跹那么憎恨她,说不定在她去世后,迫不及待就立刻将她身体火化了。
  可是,自己居然真的有墓碑吗?
  谢糖心中微微一痛,她迟疑着走过去……
  果然,墓碑前,神情死寂一片,为自己悄然撑伞的,是他。
  ……他和姐姐还没订婚吗?
  ……还是说,有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上一世的他又不是这一世的他,为什么也,用那样憎恶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眼神盯着姐姐。
  谢糖看了会儿陆昼悲凉的背影,忍不住走了过去,看了眼自己的墓碑。
  是这一片墓园里,唯一一座单独占据一小片山头的墓碑吧,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仍然冰冰冷冷的,尽管墓碑前有漂亮的雏菊,可仍是让这一片灰暗的天地亮不起来。
  陆昼在哭,他声音压抑地说,对不起。
  谢糖怔怔地站在他背后,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说对不起,她记忆里的陆昼,狂妄自信、傲慢又无礼,没有对谁那么轻易地说过对不起,也没哭过。
  少年时期的他皱着脸,对哭泣的人厌恶至极,说,有什么好哭的,眼泪能解决任何问题吗?
  可现在,谢糖看着他躲在这里痛彻心扉、泣不成声。
  何况,他又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呢,海啸中不过是个玩笑而已,自己当真,本来就是奢望,而且,自己也没有后悔……
  后悔了吗?
  谢糖不知道,无论重生以后如何,可至少上一世,直到死亡的那一个瞬间,她心中也只是有悲凉,并无后悔。
  陆昼浑身都已经湿透了,唇色苍白,虽然英俊,但已经憔悴得看不出来人形。
  ……
  他说:“或许是没有缘分吧。”
  他说:“不知道下辈子能不能有缘分,能不能是我先追你。”
  他忽然笑了下:“你甩掉我也没关系。”
  那一瞬,谢糖感到难过,明明只是魂魄状态,没有心,但心脏的位置,还是痛得不行。
  她只是个半透明的影子,在雨幕中,和他置身两个世界。
  ……
  她伸出手去,想碰一碰他,可是,却一瞬间,穿透了他的身体。
 
 
第51章 
  听说人死了之后,倘若有亲人对自己的思念深刻到镌刻入骨髓的话,那么魂魄就能在世界上残留一段时日,去陪伴着那人,当做是最后的慰藉。
  谢糖小时候便听外公说起过,可是却不信,何况,即便有这么回事,又有谁会在她死后惦记她呢。
  然而她没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真的应验了。
  却是应验在陆昼和她身上。
  ……
  她去世之后的第三十二天,是她的生日,她的魂魄被迫陪在陆昼身边,茫然看向四周,那是陆昼的公寓,可是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偌大的面积,一眼望去,却全都是地板,没什么家具,电视机也没有,几个未拆开的纸箱子随意放在地上,地上还有一张床,冷清到,有种彻骨的寒冷。
  陆昼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英俊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茬,眼神冰冷,但眼底又有化解不开深藏起来的浓郁悲伤。
  他掐灭烟头,开车,去之前的陆氏别墅取东西。
  谢糖魂魄跟着飘进副驾驶座,还下意识地想要系安全带,可手指触摸过去,摸了个穿,才怔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透明状态——但他不知道。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踩下油门的时候眼神疯狂,有好几刹那,谢糖都以为他要将车子撞上护栏之外。
  但好在他似乎是有什么没做完的事,他死死克制住了。
  这是谢糖第一次见到陆昼从小长大的地方。
  那是一座很漂亮的别墅,外面铺了长长的细碎石子的路。
  可是,和他的公寓一样,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气。他推门进去,谢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进去。
  目之所及,家具、楼梯、长廊,全都偌大而空旷,冰冷而近乎寂寞。
  陆昼抬起脚步,上了二楼的他的房间。
  ……谢糖从后面探出头,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疑惑,这和她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有全家福,没有相册,没有任何母亲针织的东西,更没有父亲赠送的钢笔之类的礼物,所有的,只是孤零零几架扔在书架上的汽车模型。
  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幸福的童年。
  反而和她一样,像是被独自一人扔在世界上。
  ……
  陆昼俯身去收拾东西,谢糖呆呆站在他身后,因为无法离开的缘故,只能看着他静默地收拾。
  他脊背仍然挺直,可是却写满了疲惫和萧瑟。
  谢糖发现,短短一段时间,他不止是低沉,更是消瘦了很多。
  谢糖认为自己已经不喜欢他了,已经重活一世,不可能再喜欢他了,可是这一瞬,见他为自己这样,还是克制不住的,心里面某个角落,已经硬掉的角落,悄然柔软而酸涩起来……
  她鼻腔酸酸,连忙转头,转移注意力。
  身后是衣柜。
  她轻而易举地钻进陆昼的衣柜里去,但随即发现,衣柜也更加空荡。
  ……少年时期的陆昼很多衣服谢糖都熟稔于心,当她此时看到这柜子里的这些衣服时,她能轻易想起来,某天撞见陆昼翻院墙时,他穿的是连帽衫,有天撞见陆昼冒雨从学校门口冲进来时,他穿的是一件蓝色运动外套……
  即便不是谢糖的本意,但这些关乎陆昼的记忆,还是不可避免地印刻在了她脑海里。毕竟上一世的整个青春期,她视线总是悄然追随陆昼的。
  即便是重生,也无法抹去。
  可是,就在她发呆地看着时,衣柜被打开,陆昼站在衣柜门前,低下头看来——
  谢糖蹲在衣柜里抱着手臂,仰起头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陆昼像是看到了自己的灵魂。
  他同样也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朝着自己的方向怔忡几秒,可随即又有几分自嘲地勾起嘴角,以为产生了什么幻觉,随后,他唯一只带走了衣柜里的一件衣服。
  ……谢糖愣住。
  她记得那件衣服,是海啸中,陆昼身上被礁石划破的衣服。
  他只带走了那一件。
  像是某种无法形容的哀伤的悼念一般。
  ……
  那一晚,陆昼回到空荡荡的别墅,坐在桌子面前,在蛋糕上点了一根蜡烛,天渐渐黑下来,公寓里没有任何灯光,就只有一根蜡烛的微弱亮光。
  他神情寂寥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谢糖知道他是在给死后的自己庆祝生日。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谢糖从未被谁惦过生日。外公外婆还在世上的时候,虽然疼爱自己,可并不太在意一个小孩这样的日子,顶多只是事后想起来,多煮一个糖水蛋而已。而谢家其他人更不必说,谢糖父母、姐姐,前者对她冷漠以待,后者恨不得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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