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似恶作剧一般的笑“你想为皇上选婿,我还偏不让你那么快交差。”他觑了觑甄珠立刻粉面含霜的脸,又道“气气你。”
她哪里见过宁王这个样子的,甄珠又气又觉得无语,没好气道“李兆,你今年二十七岁了,不是七岁小孩子,还这样淘气。”
宁王名讳上李下兆,当了亲王许久,可从来没有听旁人这么叫过,一时竟然顾不得其她,央求她“你再叫我名字听听。”
甄珠白了他一眼,这什么破王爷啊,拔腿就要走,被宁王抓住,“你要去哪儿?不是昨儿还答应说替我办一件事情的,今儿这么快就变卦了?”
“你确定现在就要用了那一件事?”甄珠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宁王无辜点头。
那还不简单,甄珠唤了一声“李兆。”
宁王咧嘴一笑,甄珠都看到他的虎牙了,很不好意思的走开乐,宁王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天空,怎么搞的,天都好像变蓝了呢!
所以原本是为李锦择婿的,没想到倒是把甄珠的婚姻大事给解决了,李锦还诧异“没想到你们俩竟然看上眼了。”
甄珠跺跺脚“谁看上他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小儿女情态,哪里是没有看上宁王,是太看上了,李锦这是心知肚明。对于宁王,她还是认可的,宁王办事能力非常之强,之所以没有当上帝王,还是心不够狠,而她,在甄珠勉强看着像个好人,其实却是个十足十的狠心人。
这样也好,她的这位“妻子”相貌好,人也好,这些年来,她真的是个实心人,若是旁人,她还怕和宁王串联,可甄珠,她一点都不害怕。
“那晚了,我都答应宁王给你们赐婚了。”李锦挑眉。
甄珠噘嘴“您都答应了,还跟我说,这不就是看我的笑话吗?”
李锦呵呵一笑,没再多说,毕竟这位曾经做过她妻子,管她管的也很严啊,她也有点怕怕的。
可甄珠转念一想“我的事儿是办成了,可您怎么办?崔家的白面玉郎和黑面壮郎,您好歹看上一个,或者旁的也成?”
听她把这事儿饶到自己身上,李锦扶额“你就别管我了,大不了你和宁王生个,给我当儿子,好不好?”
甄珠虎着脸“那可不成,你生的这么美,这么厉害,不留个后代怎么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再者甄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真的坐上那个至尊皇位,若是旁的人知道,以后不知道生出多少事端,她劝告李锦“以后这话也不要再说了,您希望我过的好,我也希望您过的好呀。”
李锦当然知道甄珠是什么样的人,她嘟囔“还不如那时候在镇西王府呢。”
好歹她和甄珠二人虽然是假夫妻,可二人互相理解,甄珠知道她于感情方面还未开窍,倒也不再多劝,只道“您如今要施行新政,旁的事情放在一边也好。”
就知道甄珠理解她,李锦还是喜欢国事,笑道“我已经想好了,这次先从术业开始让女子参与进来,再在各州府办学,允许女子读书。”
甄珠抚掌而笑“一口不能吃个大胖子,如此最好。再有州府女子读书之比例,我想了想,不可一开始就和男子一样,比如男八女二,这样慢慢的行成五五分,这样才不可一下引起反弹。”
她是很知道这些人的,若是一开始强行让男女平等,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只有慢慢从术科开始,科举开始,让女子入朝后,再修改律法,这个过程很长,但不至于一下就一剂猛药,治不好,新政彻底就完蛋了。
循序渐进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女子也不一定是要嫁人才能实现人生价值,甄珠想,也许实现起来非常难,也许不是她们这一代可以完全解决的,但是她相信,女子肯定不止于谄媚男人才能得到这一切的。
从甄珠封为安宁公主之后,李锦亲自命宗人府选了一处地方建宅子,算是送给甄珠的嫁妆了,她和宁王的婚事还尚未对外宣布,毕竟还是先帝丧期,但仅仅因为甄珠封了安宁公主后,甄皎就十分不甘心了。
甄恪还在说“我选了几件摆件,也不知道三姐喜不喜欢?”
甄皎呵斥道“你讨好她做什么?她自有兄弟,你也是真傻,还以为她真的对你好呢?你懂什么呀。”
虽然甄皎现在过的还算平稳,至少渭南郡王府暂时还没有受到清洗,她公婆包括丈夫都说是因为甄珠的原因,所以话里话外都让她和甄珠把关系打好,她即便再不愿意,也硬着头皮同意了,但现在连亲弟弟都这样,她实在是无力极了。
难不成她重活一世,又要看着仇人飞凤在天,而她还是那样卑微的看着。
“大姐,你怎么这样啊?三姐对你已经够好了,你说皇上是兔儿爷那事儿,当初差点让当今担上事儿,现在都没怪你,你还在这儿这般编排三姐。”其实甄恪也不懂甄皎怎么想的,若是甄恂真的有取而代之的心,难不成他就是个傻子,站在那里不动,任人挨打。
甄皎气愤极了“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如果不是她,甄恪早就死了,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份儿,现在倒好,她辅佐甄恪得到了爵位,这小子开始认贼作父了。
甄恪不明白“大姐,那你告诉我,我到底不懂什么?”
他这个年纪的男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见甄皎总是这样,他真的要问个清楚。甄皎为何那么恨甄珠和甄恂,固然一开始他也没把这俩人当成亲的,可时日一久,伪装也伪装不了啊。焦氏心思大他防着,甄恂年轻的时候跳脱,如今刻板极了,从不逾矩,反而一再规劝他,再者他现在是世子,因国丧未娶妻,东平伯已逐渐放手让他掌家,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就这样姐姐还一幅恩人心态,经常动不动就对付三姐和大哥。
难不成甄家所有人都死光了,才叫好,才叫一点威胁都没有。
甄皎指着他半天,终究还是没说出自己是重生的事情,只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活到六岁就死了,我也被陷害和焦氏的侄子,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通奸,后来我的日子很不好过。那时,你三姐已经是宁王妃了,却不肯拉我出来,还是你二姐甄湄接了我出来,我没活几年便重活了,你二姐说我之所以过的不好都是你那个三姐害的。”
“自从我十三岁那年做了这个梦,我就开始防范,一直保护你,你才活到这么大呀。”
甄恪皱眉“荒谬。”
第30章 相公是女郎(30)
“这一点都不荒谬,若当年焦氏生下儿子,你以为你还有那么自在吗?恐怕你的爵位也早就被人抢了。我梦里最后有爵之人是甄珠的弟弟,她一介庶女也变成了宁亲王妃,你姐姐我却下场那般惨,若非我这一世先下手为强,你早就不存人世,你我姐弟下场不知道多凄惨!”甄皎字字泣血。
甄恪却反驳“若真如姐姐所说,那姐姐也报复三姐了吧?”
见弟弟问到这里,甄皎冷笑“我自然是报复过了,可惜她命好,逃过去了。”
从她话语中甄恪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了,难怪当今是兔儿爷的传闻由甄皎口中传出,以前甄恪总觉得姐姐不过是愚笨,嫉妒三姐,所以故意散步消息,但是现在看来可不是如此。甄皎是知道些事情的,以至于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妹夫都能说出这种话。
甄恪眯了眯眼“那大姐想过没有,若是三姐出了事,我们身为她娘家人又岂能逃脱?当时涉及储位之争,若是当今那时候出事了,我们甄家怕是也是同如今的卞家一样了。你如今说的大义凛然好像什么都是为了我,可还是为了你自己吧。”
魏王倒台后,卞皇后一死,卞国舅被处斩,其家眷全数充军,听说路上就死了一大半,能在苦寒之地活下来的怕更是少之又少。
见亲弟弟竟然这般说,甄皎狡辩“若是李锦没有登上皇位,那时魏王荣登大宝,甄家如何会有事?”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甄恪见她还不懂,只好道“大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家族?牵一发而动全身。你支持魏王失势,如今没有和魏王走狗一样,那是三姐宽容,若真的像你说的,三姐是想让我们姐弟早死,你如今还能好生生的在这儿吗?”
“你以为有那个爵位会万无一失,你真是太天真了,也太蠢了。”
走出渭南郡王府,甄恪想,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这个姐姐是真的因为什么梦里前世的事情恨三姐吗?如今看来根本不是,就因为人家过的比她好罢了,人家现在和皇上关系多好,弄死她就跟小虾米似的,可她还不知足。
甄珠还真的不是故意不对付甄皎的,而是她事情太多了,李锦交代关于女子术科之事,她受封的事情,更有李锦的婚事她也要操心,故而压根就忘记甄皎了。
好在安宁公主府建成后,甄珠出宫居住,请了东平伯府亲戚们过府,甄湄提起来,甄珠才记得。
拟的名单是采荷帮忙的,甄皎之前所做的事情陷害李锦,下人也看眼色,根本没过去送,甄湄笑吟吟的在旁巴结。
“春寒料峭的,大姐一向身子骨不好,没来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甄珠瞥了她一眼,固然甄皎不是好的,可甄湄也是个小人,她倒是多和焦氏蒋姨娘说了几句话。
焦氏如今自知生不出儿子,原本打算报复,被甄珠警告一番,又重重敲打,甚至还布了眼线过去,这才打消念头,再者东平伯得了甄珠的吩咐,也知道焦氏心机,虽未明说,但除了分内交际,其余都不许接手家中庶务。
如今家中管家的是管家,焦氏已经是名存实亡,就等甄恪的媳妇进府后定夺。
这些都是暗地里做的,甄恪略知一二,东平伯和朱氏也相信甄珠甄恂之为人,唯独甄皎始终把甄珠当成最大仇敌。
“不来也好,以免我在圣上面前反倒不自在。”
如今甄珠是公主身份,早已非昔日小心翼翼的庶女,说话也无须低声下气,明明有仇还要笑脸以待,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甄湄听了这话,讷讷不敢言。
她在甄珠这里不敢说,在甄皎那里却是添油加醋“如今三妹妹好大的架子,我提了大姐没来,她竟然说你不来也好。”
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大姐,日后我怕是也不能多来了,如今家中不仅仅是我,就是祖母父亲都……”
她不用说,甄皎也明白。
她也知道甄湄为人虽然有些小心眼,但按照前世的经验看,甄湄确实是个大好人,而甄珠一如既往的坏,她想甄珠现在看起来好像没出手,但是把她曾经最亲的弟弟和祖母父亲,全部拉到她那边去了,仿若她才是家族罪人一般。
转眼甄湄看到蒲草站在甄皎身后伺候,又道“我看现下大姐是时候可以嫁蒲草了?再等恐怕也无机会了。”
世子爵位注定与李延无缘,那么她就不可能是世子妃,以后的渭南王妃了。
可甄皎不甘心啊,她想这世上女人怎么能做皇帝呢?或者说女人又怎么可以牝鸡司晨呢?
李锦这个女皇还不知道当几天,她凭什么认输呀。
“不,再等等吧。”
原本眼睛里充满希望的蒲草再一次跟活死人一样了,她现在终于知道甄皎压根就不是什么为了她好,而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只需要她像条狗罢了。
若是甄皎一开始主仆分明,倒也好了,可她嘴里说着拿她当姐妹,可却一再阻挠她嫁人,让她怎么相信。便是旁的丫头到了年纪,嫁个管事那也是有个男人啊,总比她窝在被窝里思春好。
再一次灰心的蒲草送甄湄出门,甄湄觉得时机已到,遂笑道“你的心思我也知道,可你们奶奶不答应,我也为难。如今,我只怕她又像上次做傻事,害的我们命都没了,你且盯着些,若她有异动,涉及到甄家,便告诉我。”
蒲草不置可否,她也不相信甄湄。
原本要送甄湄在二门的蒲草,却生生的被她拉到侧门,角门一开,只见一年轻男子,身穿宝蓝色的袍子,带着方巾,儒雅的很。
甄湄见蒲草脸一红,情知这个丫头早就思春了,遂小声对她道“这是我奶兄弟,如今还未娶亲,就想找个你这样的豪门丫头,懂的又多。”
“二姑奶奶,您说什么呢。”
蒲草又忍不住看了那男子一眼,甄湄情知这丫头动情,主动说了想做红娘,把个蒲草说的是春心荡漾。
上了马车的甄湄才啐了一口,“小蹄子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术科女子做官惊动了不少人,但这几个入选的女子无论是在所学中都是佼佼者,用实力征服了大家,虽然偶有微词,但甄珠依旧每月进行考核,渐渐的,术科中已经不分男女,而是以实力为上了。
今日主持完一场考核后,甄珠上了马车,欲回公主府,却见李锦亲信亲自过来了,面目表情十分严肃。
甄珠跟着匆匆进宫,才知道所谓何事,原来甄皎因为魏王失势,还不死心,私下找上宁王,愿以全部家当助宁王成事,宁王先假意答应后,又告在李锦那里,顺便还把甄皎所献的钱都充盈国库。
皇上自然大怒,于是招了甄珠上前,毕竟她对甄珠还是给几分面子的,也让她撇清关系。
一听是甄皎惹事,甄珠心道,我已经没空跟你计较,没曾想,你自己找上门来的,便怪不得我了。
她揉了揉眼睛,哭诉道“臣妹这个姐姐从小就自恃嫡出,处处与我为难,这也就罢了,可在我嫁给当时还是世子的您后,她就百般看我不顺眼,到处说您的不是,您宽宏大量不与她计较,如今她倒是起了这等心思,还望皇上切莫姑息。此人平日就时常在我姐妹中以未来渭南郡王妃为囊中之物,还望陛下找人过来一问便知。”
既然甄珠撇清关系了,李锦遂下了旨意,让宗人府处理她这个恶妇。
这一次甄皎在劫难逃。
李延以前看在甄珠颇受皇宠,虽与甄皎貌合神离,却还是一个月也有一半在她房里,如今见她依旧执迷不悟,李延断然休妻,当然也不是这样就能撇清的了的。
原本渭南郡王以前就是魏王一党,只是没有实际把柄,如今现成的把柄,李锦又怎么可能不用。
渭南郡王夺爵,家产充公,一家发往黑河效力,至于甄皎不轨之心,明年秋后斩立决。甄皎之下人,参与许多事情的蒲草这类的基本就没活路了,好在东平伯府因为甄珠的原因,没有受到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