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笑的如沐春风“姐姐说的是。”
她以前还是真的没有发现淑妃到底厉害呢，德妃又看了看眼前的淑妃，她穿着打扮也很素净，但不知为何，神采奕奕的，一看就是精神头极好。
二人到了寿康宫后，待宫人引了进去，只见太后那儿前边站着一位穿月白青葱色云天水漾留仙裙的妙龄女子，她梳着双环髻，一看就是未婚女子的妆扮。
甄珠同德妃一起行过礼后，显然德妃早就耳目聪慧还要装作不知道“太后娘娘，这位是？臣妾怎地看这位姑娘如此面上，倒是生的很是标致呢。”
不动声色捧了张嫣然一句，张嫣然看了看德妃，心道，这位倒是好相处。
“嫣然，快过来给两位娘娘行礼。”
张嫣然立马蹲下身去行礼，甄珠笑道“原来是太后娘娘的侄女，难怪臣妾瞧着有那么几分面善，快起来吧。”
她说完就安安静静的品茶，不再多说，倒是德妃很是热情，不一会儿贵妃陈昭仪等人都过来了，太后这里坐的满满当当的。
很快得知张嫣然的身份后，那真是众星捧月，连张嫣然自己都被捧的飘飘然了，唯独贵妃和淑妃就夸了那么一两句。
不过，今日她也算把人认全了，贵妃苗氏身材高挑，不怒自威，言谈举止中蕴含着威仪，仿佛还管着六宫，淑妃则眸淡如水，端雅的很，贵妃和淑妃好像关系很不错，至于德妃，说话很好听，咬文嚼字，又捧她捧的不着痕迹。
再下边的陈昭仪几乎不怎么说话，安婕妤倒是偶尔说说，也不敢多说，她心里就有数了。
出了宫门后，贵妃便来到淑妃这里说话，“难不成太后真的要把她侄女送进宫来？为后？”原本她对先皇后曾经说皇后这个位置给甄珠后，还有些忌惮，但这些日子以来，也没见皇上优待，反而是那德妃俩个孩子生病，成日把皇上喊过去。
看来这先皇后不过就是想让淑妃跟她争罢了，到时候德妃上位，别忘了，德妃可是先皇后最好的姐妹。
甄珠笑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这姑娘今儿藏都藏不住的打量咱们，若只是做个婕妤昭仪，何必这样，恐怕她是大有所图啊。”
这也是甄珠没那么上杆子的原因，章怀太后自从皇上登基以来，唯独就为了已经过世的黄婕妤争吵过。
可皇上喜欢黄婕妤吗？未必。
只是皇上不喜欢旁人干涉他罢了，这个人是太后都不行。
章怀太后娘家也算是新贵了，这姑娘才貌看着不错，可皇上未必愿意。
果然，在章怀太后跟皇上提起立后之事时，成泰帝玩味一笑“如今皇后丧期还未过，母后何必着急，再说如今后宫有贵妃管着，不也挺好的吗？”
“皇上，贵妃再好也不是皇后，你可不能这么拖着。”儿子越大，她的话也不大中用了，况且这个儿子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
此时，张嫣然奉了茶过来，太后笑着对皇上道“这就是你的嫣然表妹，如何？是不是生的很标致？”
这话在皇上面前说，就有一丝不明的意味了。
成泰帝点头“表妹是长大了。”
太后又开始提起皇上小时候的事情，张嫣然也适时的凑趣，状似很感兴趣的样子，成泰帝起身“母后，朕忽然想起朕还有些事情，就先告退了。”
他都这么说了，太后也不好勉强，看张嫣然有些失落，太后便想，这贸然提皇后的事情看起来皇上并没有很大的意愿。
尤其是张嫣然，虽然以她作为姑母来看自然是哪里都好，但是，跟贵妃淑妃比起来还是差点。
她想起当年淑妃选秀时的情景，那淑妃耳垂很厚，又琴棋书画甚至女红都远远比旁人出众，再者先帝似乎很喜欢这个姑娘，特意留了给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
可淑妃起初也并不受宠，自己的这个侄女，她看了看，即便选秀进来，也不会给很高的分位，即便不做皇后，也不能差了。
太后的这些心思人人清楚，甄珠反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谁做皇后于她而言都差不多，尤其是这位张姑娘，她若为继后，即便有太后撑腰，恐怕还有很多年熬。
想当年她是最后一个进潜邸的人，熬了这么些年才算出头，那张嫣然若真的为了继后，有的是时间熬，不过那个时候她的稷儿也大了。
立后是大事，先皇后丧期一过，便已经有人上书请求立后。
成泰帝都是冷处理，可甄珠知道贵妃恐怕心热了。
尤其是张嫣然被封为昭仪后，贵妃就越发觉得后位舍她其谁了，这次皇上一起封了不少人，聂麻蓝因为皇后的关系也被封了昭仪，还有早年进宫的安婕妤也被封了昭仪，但妃位，依旧也只有甄珠和德妃二人。
几位新封的昭仪都去太后那里谢恩，陈昭仪知道张昭仪是太后侄女，不敢坐在她的前面，此时她更是恨的不得了，若非皇后死了，她的五皇子此时万人瞩目，她也不必如此低三下四。
人总是这样，没有尝到好滋味的时候不去想，可过了好日子再回到以前的日子，会很不习惯。
“好好好，这宫里人多点我也放心，你们可都要好好伺候皇上。”
众妃忙蹲着行礼。
“贵妃，怎么不把大皇子带来给哀家请安？哀家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太后是个人精，知道此时贵妃胜算最大，所以言语中多有偏爱。
苗贵妃笑道“如今是她们的好日子，我带他来做什么，您既然想老大，我明儿让他过来陪您用膳便是。”
太后全程基本都只和苗贵妃说话，连自己那个侄女都很少理会，张昭仪有些委屈，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如今的身份不再是太后侄女，而是皇上的昭仪了。
很快，贵妃和张昭仪走的很近，这恐怕是贵妃已经得到太后的支持了，甄珠想，先皇后的孝期过了，很快宫里就会有一位新的女主人了。
德妃请甄珠过去的时候，也是话里话外这个意思，“淑妃姐姐，不是我多嘴，也不是我挑拨，你是先帝选的良娣，论身份您可不比贵妃低，再者，先皇后去世的那事儿，恐怕贵妃有参与，我这儿倒是审问了一些人出来了。我如今唯一的心愿便是替皇后娘娘报仇，淑妃姐姐，若你肯帮我这个忙，妹妹一定唯你马首是瞻。”
此时聂麻蓝也走了出来，跪在甄珠勉强道“淑妃娘娘，您是贵妃座下第一人，贵妃做出戕害国母之事，只要您肯检举揭发，皇上必定相信，到时候嫔妾同德妃一定听您的吩咐。”
“聂昭仪这是做什么，还有德妃妹妹，快起来吧。”甄珠装的一脸为难，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俩人的意图了。
第115章 淑妃（9）
不管她今天答不答应, 告发贵妃一事, 她们已经打算推在她的身上了，只要她走出宫门，告密者都会扯在她身上。
既然她们如此，那就不要怪甄珠不客气了。
见这二人还是不肯起来, 甄珠对紫霞道“你去把皇上和贵妃都请过来, 就说德妃和聂昭仪发现皇后之事与贵妃有关, 我做不了主, 请皇上听德妃和聂昭仪解释。”
真当她傻呀, 当她们的背锅侠, 想的倒是美, 只是她从来不展现点手段, 让这些人以为她好被踩。
德妃让人拦住紫霞“淑妃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何曾说过什么了？”
这个时候想不认账, 晚了, 甄珠扬了扬下巴，德妃宫里的人到底不敢拦着紫霞，紫霞便跑了出去, 甄珠又正色看了聂麻蓝一眼“我知道你是皇后娘娘的忠仆, 只是许多事情我并不清楚，所以无法替你告解，你们查出来的事情我也管不了，这宫里只有皇上能做决定。”
德妃还要说什么，甄珠伸手一挡，“德妃妹妹, 我原本不想参与的，但是既然你们跟了说了这件事情，我若不答应，万一走露了风声，你们还是会怪在我的身上，大家既然在后宫那都是姐妹，许多事情到底怎么样，你我都不一定知道的清楚。”
“是，姐姐说的是。”她虽然如今位列妃位，但淑妃是潜邸良娣，早一步封妃，她偶尔打擦边球位置放淑妃前面都会忐忑，更何况如今淑妃算是得宠，她虽然也有宠爱，到底心虚呀。
聂麻蓝看了一眼正喝着茶的淑妃，又看了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德妃，忽然就有些发冷，她好像小看了这些人。
不一会儿，皇上同贵妃一起来了，淑妃甄珠忙站了起来，跪在皇上面前，成泰帝连忙拉她起来。
甄珠便道“皇上，今日德妃妹妹邀请我过来，竟跟臣妾说了一件骇人听闻之事，说是皇后之死与贵妃有关，想让臣妾代为告发，但臣妾想这个事儿太大了，况且臣妾从来相信贵妃不是这样的人，所以特意请了皇上和贵妃姐姐来，想看看这事儿是不是有误会。”
成泰帝眼光似寒刀一下射向德妃，德妃看了看聂麻蓝，拍了拍巴掌，随即带了一个小丫头过来，贵妃见状面不改色，“这就是污蔑我的小丫头？”
她原本只下了一点药，不过是让皇后多睡几天罢了，原本就不是她干的，她肯定能够洗刷冤屈。
把那丫头嘴里的布团撕开，那人盯着贵妃道“贵妃娘娘，都是您让我往皇后最爱喝的玫瑰露里放三日香，您说这个药就是让皇后多睡几天，奴婢害怕，所以只放了一半，万万没想到这药竟然是毒药。”
皇上看向贵妃“你怎么说？”
贵妃跪下道“臣妾绝无半点想让皇后娘娘死的心，否则，不得好死，臣妾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丫头会如此诬陷臣妾，臣妾自问进您后院到后宫一直都敬着皇后娘娘，从来不曾半点僭越，望皇上查探清楚。”
这个丫头确实是她的暗桩，没曾想被德妃找了出去，好在当时下药的事情交给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吩咐的，而且她已经打探到德妃的人下了重药，罪魁祸首应该是德妃才对。
成泰帝用手指关节敲了敲椅子，又看向聂昭仪“聂昭仪，仅仅凭借一包毒药是不能直接冤枉贵妃的。”
在成泰帝的心目中，也许贵妃有做皇后之心，这也无可厚非，但是直接毒害皇后早就可以下手了，那时候皇后有嫡出皇子的时候尚且没有下手，不过收了个养子就坐不住下场毒杀，压根就不可能的事情。
又见德妃道“皇上，臣妾不敢污蔑贵妃姐姐，但这个丫头当时掌管着皇后娘娘的玫瑰露，她又是皇后娘家的陪嫁，若非我和聂昭仪百般询问，她才吐了实话，若您还是不相信，我再请一个人出来——”
她拍拍手，又有个太监走了出来，这是贵妃宫里的大太监，平素最是得用的，饶是贵妃百般镇定，也有些波动。
“王忠，你怎么在这儿？”
王忠害怕的看了贵妃一眼，又跪下对皇上道“奴才接了贵妃的令，出宫配了几味药，药方子还留着，您也可以出宫去查那药店的底档。又给了五十两金子送给了一个叫小喜子的太监，再通过娘娘在皇后那里的一个叫翠竹的丫头放了三日香进去。皇上，奴才该死，但这一切都是贵妃让奴才做的呀，奴才绝无半分害皇后娘娘的心思呀。”
这德妃还真厉害悄默声的就把贵妃的人都收买了，甄珠看到贵妃神情已经不太对了，她对皇上道“臣妾相信贵妃姐姐不是这种人，皇上这几人说的话臣妾觉得有漏洞。”
她一说完，贵妃忙感激的看了淑妃一眼，甄珠接着道“若真的要害人，何必大张旗鼓的去药店拿什么方子，这样蠢的事情，臣妾不觉得是贵妃姐姐能做的出来的。再者，他既然是贵妃的大太监，如何会听德妃的话指正贵妃，若他真是威逼利诱，当初下手的时候就该留意了。”
没想到淑妃竟然跳出来帮贵妃，这是德妃没有算计到的一点，淑妃一向不爱管这些事情，她这次也是想拉淑妃下水，等贵妃倒台，淑妃也跟着垮台，没曾想变成了这样。
原本是个精湛的局，她看了王忠一眼，王忠不停求饶，“皇上明鉴啊，奴才实在是罪该万死，但这些都是贵妃指使奴才的，若是皇上不信，奴才只要以死谢罪了。”
话一说完，他就咬舌自尽，血腥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宫殿，甄珠皱了皱眉。
贵妃脸色苍白的看向成泰帝，“皇上，臣妾没有……”
“贵妃，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狡辩。皇后不在了，受益最大的便是你，当初二皇子中毒皇后娘娘就怀疑是你，咱们三皇子也死的不明不白的，你想让所有挡路的都死了，你和大皇子好名正言顺，是不是？”聂麻蓝哭啼。
她又对成泰帝道“当年皇后娘娘对我们说二皇子绝对不是黄婕妤做的，那个人可能是贵妃，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奴婢一心一意的防范着，生怕出了岔子，没想到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皇上又把喜子那个小太监叫了过来，小太监供认不讳，就是王忠过来吩咐他的，他之所以听话，除了贵妃给的多，主要还是因为贵妃曾经帮过他，但他不经打，一下子就把如何传递，经过什么门，见的谁，全都说了。
成泰帝拍了一下桌子，“贵妃，你好大的胆子，你如今可以随意买通人暗害皇后，日后为了你的儿子，是不是也可以害了朕……”
贵妃笑看着德妃“妹妹，想不到啊，你竟然把我身边的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她又给皇上磕了一个头，“皇上，臣妾承认，给皇后送过一点东西，但那东西就是让皇后病上几天而已，可有的人在我的那点子药上加了一剑封喉也是真，德妃，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傻子，洗碧可没死。”
聂麻蓝皱眉，“德妃娘娘？”
贵妃轻蔑一下“聂昭仪，你不要被人当枪使了，洗碧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吧，就是她放的一剑封喉，德妃怕事情败露，连忙杀人灭口，可惜她被我救下了。”
成泰帝又让传洗碧，甄珠暗道，这次德妃怕是真的完蛋了，贵妃虽然下了药，但无甚妨碍，且贵妃是少年时就陪伴皇上，还生下长子，情分不同。
洗碧指正了德妃，德妃也喊着冤屈。
聂昭仪实在是没想到原来德妃这般毒辣，娘娘快死的时候还让她跟着德妃，因为德妃确实是很不错，为皇后鞠躬尽瘁，没想到害皇后的那个人就是德妃。
此次事件牵扯到贵妃德妃二人，成泰帝看向德妃，“长乐，朕实在是没想到你居然变成这个样子。”
德妃仍旧不认罪“皇上，臣妾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杀，如何会下这样的手，贵妃不过是攀咬臣妾罢了。”
成泰帝扶额，对甄珠伸手“淑妃，扶朕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