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偏执的他[八零]——咚太郎
时间:2019-09-25 08:20:46

  等到了。
  阿汀伸手牵他,手掌柔软细腻,温得慌。
  行吧考虑完了。
  既然你们非要玩这么无聊的把戏,我勉为其难也陪陪你们好了,虽然真的很无聊。
  陆珣摆出这样的表情,慢慢吞吞还是走过来了。
  “分家了。”
  宋于秋低低道:“现在是一家五口了。”
  家。
  陆珣心跳停住半拍,毛茸茸的猫轻巧跳上肩头,冲着大伙儿喵喵喵喵地细声叫。
  “它叫什么?”
  “饿了?”
  母子俩正疑惑不解,宋于秋突然纠正前头的话语,淡淡道:“那就一家六口。”
  “喵!”
  猫高兴了,尾巴摇得欢快。
  大家不由得噗嗤笑了,陆珣还故意别开脸,不让他们见识他微微上翘的唇角。
  他还是会笑的,只是很少很少。
  作者有话要说:并不想日万的我变成猪了,猪是怎么叫来着的?
  哼哼哼?
  那我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唧。
  自闭,快留言我给你们发红包,安抚你们担惊受怕的小心脏哈哈哈哈哈。
 
 
第34章 陆家爸陆爸
  盛夏午后开始下雨,细细沙沙,一直持续到夜里。
  拉上帘子,林雪春从二楼前屋里走出来,发现宋于秋把床底下的破铜烂铁拿出来了。
  他高而黑,精瘦,身上挂着灰白色的背心,赤脚蹲在旁边翻找东西的模样,像一只笨重的熊。
  又在整什么名堂?
  闷葫芦口里死撬不出一句话,林雪春干脆不问,免得自讨冷漠。她盘着手靠在门边,视线落到小桌上。
  这木桌属于宋于秋,只有三个巴掌大,放着一本厚厚的、快被翻烂掉的书。
  小学毕业的林雪春偷看过,不到两行字就头疼,犹如成千上万的苍蝇在眼前打转。至于他看不看得明白、究竟能看出什么乐趣,反正她不晓得。
  桌上还有几个木头刻出的玩意儿,奇形怪状的。她拿起来把玩两下,随手摆回去。
  旁边多了三张纸,原来是他白天‘算账’用的。定睛细看,上头正儿八经打一条时间轴,密密麻麻写着,所有发生过的事与交出去的钱,还有证人的名字,画两个圈。
  切。
  看不出狗熊写字,还怪好看的。
  林雪春在心里取笑他,出声问:“你昨天半夜爬起来,是不是写这玩意儿?”
  宋于秋不给话。
  这人以前吧,手脚功夫数一数二,嘴皮子也不累赘。如今一年比一年狡猾,但凡遇上不想答的,先装聋子再充哑巴,连神色都是淡淡,不给你分毫揣测的机会。
  林雪春没劲儿猜他的,抬脚拍在他背上,凶巴巴道:“问你话听着没?是不是半夜起来写的?”
  没错。就是昨天熬夜追忆的桩桩件件,未免打扰你好梦,我这么大的人趴在地上,照着月亮记下来的。
  这话说出口,她准要大声嚷嚷:我又没让你这样干,是我非要你这么干的?
  宋于秋颇为无奈,犹如穷酸书生迎面撞娇蛮大小姐。明白这事躲不过去,便敷衍地嗯一声,免得她继续追问。
  “平日不声不响的,鬼心思真不少。”
  你看,还是被数落。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她忽然道:“我把那些事都给阿汀说了。”
  “阿泽也说了?”
  阿泽是他们给大儿子起的小名。
  “说了。”林雪春稍有犹豫,“拿不准的事没拎出来,我就说他是贪玩淹水没的。”
  “嗯。”
  宋于秋顿下的双手,总算在乱七八糟的旧东西中,找到一封泛黄的信封。
  林雪春抽出里头的纸张,依稀认出几个字:“五月六日,林玉兰,借……五块钱?”
  “她儿子满月酒借的。”
  想起来了。
  “我早给忘了,欠条竟然带回来了?”林雪春纳闷:“你翻这个干什么?十六年前的事,人家多半不认。”
  林玉兰便是宋家大屋的邻居,村里常唤一声‘林姐’。
  早上宋菇来挑拨闹事,时不时转头往院子外头看。恰巧林玉兰也时不时给她打手势,说两人没合伙搞鬼,三岁娃娃都不信。
  宋于秋把其间诡秘一点,林雪春就冷笑:“我说宋菇没脑子的货,今个儿做事突然高明了,敢情背后有人帮她出招。”
  “去他奶奶的林玉兰,我明早就去讨钱,要是闹不回十块钱,我脑袋摘下来给她当板凳坐!这泼妇名头一块儿送她得了!”
  说得泼妇名头很香饽饽似的……
  还是早睡早起更实在。
  宋于秋麻利把地上收拾干净,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林雪春又想起一茬:“大后天城里放榜,阿汀得去看成绩。”
  “我带她们去。”
  走县城必须找王家借三轮车,自然要把阿汀与王君两个小姑娘都捎上。
  “用不着你。”林雪春说:“县城里俩高中电话打到村长家里,问阿汀想去哪里上学。村长觉着长脸,让村支书带着阿汀去学校里瞅两眼,顺便帮陆小子问问。”
  传说村长与县城高中校长有过命的交情,但往年有人上门求他给孩子帮忙,他没肯出面过。这回大约见着陆珣人模人样的,便动起让他上学的念头。
  他对陆珣是真的不错。
  就麻烦了村支书,平白无故被阿香吓得半死,折腾完小子的户口,又要折腾学校。
  “得让村支书来吃顿饭才行。”
  林雪春想的是,日后儿子在学校里想入党,孩子们迁户口什么的,少不得村支书帮忙。如今陆小子算在自家,好处得自家主动给,免得村支书心里头不高兴,嫌他们没眼力劲儿。
  又忍不住啧啧:“县城离村子还是太远,看阿汀这傻样儿,住校怕她招下三滥的流痞子。不住校,天没亮出村天暗了回村,总不能来回接送,谁有这闲工夫?”
  “君儿那丫头心思不在念书上,就算家里把学校弄成,还得看她肯不肯去。这样想想,陆小子去念书倒是件好事,左右没哪个敢招惹他。”
  那双野性不驯的眼睛一瞪,天王老子都得让路。
  “要不弄辆自行车……”
  自行车票藏在枕头套里,陆家给的家与卖草药的钱全在手心里攥着。林雪春有点飘飘然,只是思量,这自行车买来让野小子骑,后头载个阿汀,应当不妨事吧?
  不算她贪图小孩子的钱吧?
  算不算?
  有点儿为难。
  林雪春碎碎念起来便没完没了,她只管说,压根不需要旁人的回应。宋于秋只管左耳进右耳出,这时她静下来了,便明白她说到死胡同了,想岔了。
  按往常的习性,她越想越糊涂,越糊涂越想,很快就会呼呼大睡。
  果不其然。
  没等他数到二十,身旁已然发出一串呼声。
  雨夜透着凉爽,宋于秋帮她盖好被子,也沉沉睡去。
  夫妻俩没察觉,他们惦记的小子丫头并肩坐在楼梯上,不小心听完半截碎碎念。灭灯后猫手猫脚往下走,又溜到屋外门槛上看星星。
  “你也要上学了!”
  小姑娘非常欢喜的样子。眉梢眼角点着雀跃,半张面庞笼在朦胧的灯光里,柔和得不可思议。
  陆珣正漫不经心看着,没料到她忽然转过来,睫毛纤长,好像离他很近。
  眼珠子澄澄的,天真而灼灼,太近。
  麻烦。
  语数英本来是很不讨他欢心的东西,老实坐在椅子上读书写题目也是,逼得他昏昏欲睡。
  但仅仅因为她说‘说不定我们可以在一个班级里读书’……仅仅一句话,十五个字,仿佛拥有颠覆世间的神奇能力。刹那间厌恶能够变成喜欢,无聊也能变得姑且忍受。
  是非黑白全变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你会骑自行车吗?”
  阿汀弯着眉眼说:“不会也没关系,你可以坐在我后面的。”
  自行车?
  隐约知道一堆铜铁两个轮子,轮子滚动的时候有哗哗的声音。设想小胳膊小腿的小丫头在卖力地踩脚踏板,他得弯腰蹲在后头一小块地方,陆珣感到怪怪的。
  画面不太平衡。
  “我会骑自行车啊。”枕着手背看书的宋敬冬笑眯眯插话:“叫声哥来听听,我马上教你。”
  谁要你教。
  陆珣别过头去。
  “包学包会哦,真的不想学吗?”
  烦死了单眼皮!
  走开!
  陆珣凶凶地龇牙,继续听着小姑娘向往未来。
  夜色之中万物朦胧。山静静坐落着,河水静静流淌着。吱吱蝉鸣渐渐转小,到今晚已经很淡了。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夏天已经过去大半了。
  行吧。
  陆珣给自己找到一个完美台阶:世上又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去上学玩玩有什么干系?
  想通了,心情就好了。
  这份愉悦持续到三天后戛然而止,因为村支书让他在村子里等着,并不带他一块儿去县城。
  陆珣冷哼一声,偏不回去。
  “那就是张大红色的纸,写着名字分数。你又没分数,有啥好看的?”
  村支书实在怀疑自己上辈子欠过阿香母子的情谊,这辈子倒霉得过分。但又必须把村长交代的事办好,只能好声好气劝他:“你在村里好好待着,我们办完事马上回来成不?”
  好话说尽,三轮车踩出去十多米,回头一看,那小子又任性跟上来了。面无表情,两只兽眼凝视着他,充满敌意。
  “我可真是……”
  村支书气到说不出话,嚷道:“阿汀丫头,你家那小子死不肯回去,赶紧给他劝劝,省得耽误正事。”
  白日仍然下雨,三轮车上框布搭得严实。两个小姑娘齐心合力,把布层层叠叠捏在手心里,拉出一道缝隙。阿汀的小脑袋打这里头钻出来,抬眼望见陆珣。
  他依旧单薄,头发背心被蒙蒙细雨打湿了,独自在空荡泥泞的乡间小路上,恍惚像着误入凡间的大妖怪。
  有着浑身伤人的戾气,但有点格格不入的孤独,还有一点点的被抛弃的可怜。
  阿汀去拉他,大半身子够出来,很快又被他拎回去,放好。
  “淋雨会感冒的,你先回家吧。”
  阿汀说完这句话,觉得他更生气了,注视狠狠地,仿佛在说:你也要和我对着干是吧?
  村支书拦陆珣,其实是一片好心。
  他没上过正经的小学初中,直接空降县城高中,这事能不能成,村长自个儿都没把握。他的瞳色与性情又出格,贸然出现在校长面前,估计更难过关。
  万一被当面拒绝,伤及陆珣的自尊心,搞不好,会闹出更加难以预料的后果。
  哎。
  阿汀没办法把他们的顾虑告诉他,只能更加小心的哄他。以他能够接受的方式来。
  “你有没有吃过糖葫芦?”她拿吃食做话头。
  陆珣向来热衷于新奇玩意儿,接收到新的词儿,耳尖立即诚实的动,出卖内心的动摇。
  “甜的糖葫芦,很好吃的。你回家把算术练习写掉,我去买糖葫芦给你,行吗?”
  陆珣觉得不太行。
  猫拉长身体,小爪子勾在车板上叫得欢快,表示它觉得很行,它要甜的糖葫芦。
  阿汀摸摸它的脑袋:“也给你买。”
  “喵!”
  堂堂的猫像狗一样摇尾巴,陆珣嫌丢人,把它爪子给扒下去了。
  “喵喵喵喵喵!”
  猫围着脚打转,阿汀加重筹码:“只要你早上把三十道算数题写完,今天下午就不练字,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练字没劲儿,他好几天没跑动,骨头快烂掉。
  “鱼。”
  这是又惦记上鱼了,明明三四天前刚吃过的。阿汀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他:“好,下午上山抓鱼。”
  非常好。
  陆珣颇为满意,又说:“单眼皮没有。”
  他说话没头没尾,阿汀不太明白:“不让哥哥吃鱼吗?还是不带他抓鱼?”
  “糖葫芦。”
  啊……要独占糖葫芦来着,陆珣的记仇不容小瞧。
  “好我知道了。”
  阿汀尾音软软的:“那我走啦。”
  陆珣该放手了,但不知怎的放不开。今天感觉怪怪的,他总想把她紧紧抓住。
  “好了没啊?”
  村支书连连催促,阿汀向陆珣保证:“真的要走啦,你在家里等我,参观完学校我就跑回来!”
  小短腿跑什么跑,还不如老实坐在三轮车里。
  陆珣终于松开手指,看着她分分寸寸地远去。
  “在家……”
  他略嫌生疏地吐出两个字:“等你。”
  “嗯嗯。”
  阿汀乖乖的应,不停挥手,直到陆珣变成影影绰绰的一条影子,才钻进车里。
  “我妈说陆小子要去读书啊?读书有什么劲儿?”
  车里铺着稻杆凉席,王君懒洋洋躺下去,翘起二郎腿,很大人地说:“不过干活没劲儿,光看小人书没劲儿。干什么都没劲儿,我都不想活了。”
  阿汀连忙去捂她的嘴巴:“不要这样说。”
  王君嘿嘿笑,“反正在村里在城里都是干活,男人就是像我爸挣钱养家,女人就是像我妈天天洗衣服烧饭做菜。念书能不干活吗?”
  有点道理!
  阿汀初闻这番见解,板着脸细细探究,又被问:“你读书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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