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香看了看自己的睡衣，衣服样式很正常短袖短裤的。床头柜上空荡荡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么长时间没见，她也挺想见见他的。说起来是男女朋友，真正一起相处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她这个女朋友似乎做得太没存在感了。
程香:好啊！
她的信息才过去，对面的视频邀请就过来了。还好她开了流量套餐，不然她根本舍不得这样消耗流量。
接通，视频窗口晃动适应了一下。楚旭的脸从那边露了出来，头发软软的蓬松着，一双墨黑的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眸底璀璨一片，似乎流成了星河。
程香望着他，不自在的兀自傻笑。视屏里的自己总觉得各种看着忸怩别扭。
“干嘛遮摄像头啊？好不容易看到，手指拿开。”
楚旭要她撒手，程香嘟了下嘴。
“好丑，这摄像头把我照变了。”她怎么可能是那种羞羞涩涩，看到他就只知道傻笑的人。绝对是摄像头的毛病。
“要公平啊，你这样犯规。把我女朋友藏起来，我跟你急！”
他说话的声音充满了书生质感的文质彬彬，语调有一点卷翘舌，不慌不忙听起来好像绒丝打在心里勾勾缠缠的。
程香掩嘴笑，歪在床头说:“你的脸皮在往越来越厚的方向发展了，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和女生说几句话就会脸红。”
楚旭翘起嘴角，“你观察还不够细致。初高中时，我只跟一个女生说话脸红。”
“哗”的一下，程香的耳朵就烫了起来。楚旭却眉目飞扬的微笑。
“香香，我们结婚好不好？”
“嗯？”
以为耳朵出问题了，程香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内容。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这些天，隔着手机，一个人一座城市。当一边的电话打不通，他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流放了，又回到了那种盼无可盼的黑白世界里。
程香有些无措。她不排斥楚旭，还有些隐隐的好感，但这并不是马上凑成走进二人世界的条件。
“你不愿意吗？”看到她眼中的挣扎，楚旭的一颗心悬空。
“不是。”
程香不知道怎么说心里的感觉，之前她还在和程妈说结婚什么的，才一会儿他就这么问了出来，有些太过突然了。
和骆俊皓在一起的时候，她天天日日夜夜都希望能出现在对方的户口本上。可换成了楚旭，她心里总有一个抹不去的肉疙瘩。那种迟疑、猜测、担心、害怕、彷徨，各种情绪拧成了一团麻。
她斟酌又阴郁的盯着他说:“你介意我以前和骆俊皓的事吗？”
楚旭:“为什么介意？你不也知道我和许梦恬的事。”
“那不一样，这世界对女人的偏见比较大。”古时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现代社会男人有多段感情经历还被称作情场高手。哪像女人，古时候三从四德各种戒律一大堆，到现代也是多两段感情就被称为水性杨花。
她不怕别人攻击她，可她最怕被最亲近的人说在意这些。
楚旭看到她讳莫如深的表情，很想伸手过来揉揉她的脑袋。她是经历了多少，才能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有你们的曾经，也轮不上我捡到现在的你。你很好。”他能和她在经过错误的感情和波折后还能重新相遇，这就是最好的命运结合。他感恩还来不及。
手指在被褥上摩擦了两下，程香相信他说的但还是继续硬着头皮问:“你有没有处/女情结？”
楚旭眼瞳一缩:“我都不是处/男哪来的那种情结！”
“那你会不会干扰我的工作？”
“看情况，如果是带有危险的，我想我会干扰。”
紧绷的喉头松了松，程香的表情回暖了一点。
“我先说一下吧。我这个人很简单，别人怎么对我我怎么对别人。我这人直白，信任你了就什么话都会说出来和你讨论。但我也是个眼里藏不下沙子的人，说谎隐瞒有二心都是我的逆鳞。”
楚旭松下肩头笑了。还真是他喜欢的人，连自我坦白的方式都与众不同。够直白也够简洁。
“你放心吧！在我们家没谁会为难你。我妈是最好说话的人，我爸也没什么怪脾气。而我，更不会随便欺负你。”
眼睛一瞪，程香觑他。他们在谈很严肃的话题，他突然跑进来一句有颜色歧义的话，把整个聊天气氛都变得不正紧了。
“咳咳！难不成你不想我以后挑时间欺负你？”
他滑动的喉结，看得程香咽了一口口水。
“我不理你了，你这人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哪个样子？我是正常男人。”他要是没有七情六欲了那才该着急了。
程香吃瘪，拿手贴了贴热脸。“我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好，明天再联系。早点睡，晚安！”
“晚安。”
挂电话，搓脸。程香扑在床上以头抢地。
居然着了他的道，把婚前各大需要注意的事都给问了出来。这下完球了，她这不是变相跟他说，她已经做好嫁给他的准备了？
她的自由，她的金钱王国啊？
纠结又忍不住好笑的翻滚了两下，程香关了灯恬然入睡。
睁开眼又迎接新的一天开始。
程香故技重施，拉着装满三轮车的菜，沉重却又充满期待的进入菜市场她的摊位。
“你今天来得迟啊！”旁边摊位的卖菜阿姨跟她搭话。
“不小心睡过了。”程香笑笑，看到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便不再说话的把货摆到台面上。
“嘿，你这莴笋一个能炒一盘了。叶子好多，还能炒盘儿青菜。”
走来的大妈笑呵呵的拿着莴笋指着说话。
“是啊，阿姨您要买一根儿吗？”
“嗯。我还要甜椒！”
大妈说程香拿，上称给钱，再迎接下一位客人。
旁边的菜贩子虽看着眼热，可程香的菜多是青蔬菜，一些干菜蘑菇木耳海带之类的，她的摊位上就没有。他们的生意没有她那么好，却也有自己生存下来的市场。原本有些排斥的小心思，也就没那么尖锐了。
“大妹子，你的菜不像是去菜市里拿的。”这会儿人不多，歇了手的相邻摊位大妈又找她聊了起来。
“是啊，我这是农家人自己种的。”
这种话题程香其实挺避讳的，可是听到了不说话吧，别人会以为她眼界高，看他们不顺眼。
“种得好啊！进价多少？”
程香的手晃了一下，再看大妈那火眼金睛，心里打了个突。面上变了变，强自维持着冷静道:“哪里要什么进价，就我自己跟几个朋友合伙弄的。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哦，这样啊！”
杜朝霞心思电转，留了个心眼儿，待看那大妹子以后的生意怎么做。真小打小闹可经不起长时间这样搞的。她要是说谎，这也容易理解，谁不怕被抢生意。
或许是心虚，程香总觉得身边的视线如芒在背。她赶紧一手去把框子里的菜捡出来，当做很忙的样子。
第46章
“诶，这姑娘瞧着眼熟啊！”
头顶上一个老人的声音，程香拿着苦瓜下意识看过去，就见一位老大爷背着手，目光探究。
“哦，我想起来了！”大爷的手指着程香，脸上笑出了许多褶子。“你不就是那个……市场前头卖草莓的！”
程香被他一提，也笑了。
“大爷，您卖菜呀？”
郭大爷:“是啊！你不卖草莓改卖菜了？”
“哪里，”程香一指放在中间的篮子，“我还卖草莓。”
郭大爷仰头哈哈笑，低头在程香的菜摊上看了起来。这一瞧就来精神了。心里琢磨，这姑娘卖的草莓味道好，没想到这卖的菜也和旁人品相不同。
“大白菜，来一棵！给我一斤这种大青椒。西红柿来四个，还有这个南瓜砍一圈。”
“好。南瓜一斤半，算您一斤。”
程香手脚快的给他扯袋装好，一一报了钱，总了个数抹了零头。
“大爷您吃好，下回再来啊！”
大爷笑着说“好”，拿着找零的钱，拧着袋子踱步去了肉摊上。程香远远看了那案板上的猪肉，眉头锁紧。
如今都流行健康菜绿色稻谷，却没有人去弄健康猪肉。不是她错觉，最近几年的猪肉是越来越难吃了。而回家也经常听她妈抱怨，家里的猪动不动就生病，就连鸡鸭也是药吃不停。农村里几乎没有人用老方式除草杀虫了，都是直接买药往地里打，除草打药杀虫打药，买的种子都是浸了药水的。家禽家畜就更甭说了，小鸡一出窝疫苗，预防药。人也是一样，可流行病治来治去似乎越来越频发。
到底是什么原因把一切都变得薄弱了？
程香不禁猜想，从根本上的土地就出了问题。药已经深入进土壤里，高污染的水，化工残留物质得不到处理由植被进入整个循环系统。再被动物吸收，动物不停繁衍累积毒素，人再吃进肚子里，年复一年由此爆发……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推测。
吃惯了空间里的东西，再吃吃外面的，她总觉得嘴里有股药物残留气味。如今，外面的早餐她都不碰了。
但家人亲戚朋友，都还在无所觉的继续使用着自以为健康的食物，程香便不由的担忧起来。
她皱着眉头，看着郭大爷拧着肉走了，心情沉重了一分。
……
什罗随父母从空间出来后，站在院子里小心观察着隔壁屋。巴鲁仕和哩拉米观察着程香种进去草莓种子的地方，过了一天，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
“……我晚上不在家，你晚上和爸爸一起去外面吃。”隔壁屋里走出一大一小两个人。
小跑两步，什罗的目光放在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儿身上。
“那妈妈，你接姥姥过来住吗？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吃姥姥做的菜了。”女孩儿留着娃娃头，头上夹了一个粉色蝴蝶结的夹子。面上白白嫩嫩的，粉雕玉琢的可爱。
妈妈拉着女儿的小手，手里拧着一个喝水的壶。“姥姥家里还要照顾你表哥。妈妈明天就回来了，你晚上要乖乖练琴。我回来检查……”
“哦！”
两个人说着走到其他房子的阴影区，没一会儿身影就被建筑物遮住看不见了。什罗趴在围栏上，很是感兴趣的收回视线。
……
程香中午收摊，她今天的生意比前两天的还要好。她正踩着三轮车往租房赶着，看到几个人抱着一叠文件似的表格往一家住户屋里走。晃了一眼，她拐进巷子里，走捷径。才到一半路，手机响了。一看，是房东。
“喂！”
“喂，小程啊。你在哪儿呢？”
“我在回来的路上啊！黄姐，您有什么事？”
“哦，那我等你。”黄女士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也没多大的事，我这边来了人做流动人口统计调查，需要你回来填点资料。”
“流动人口调查？”
程香奇怪，人口普查一般都是年底进行的。而流动人口调查统计一般只在一二线城市比较来得频繁，什么时候还在这小小县城搞得这么勤快了？
突然想到了登记需要用到身/份/证，程香的心头几万头草泥马奔过。车也不踩了，赶紧对手机里头的人说:“黄姐，我就快到了，一会儿说。”
“哦哦，好。”
把电话挂了，打给巴鲁仕，心中心跳如擂鼓。
一连响了四声迟迟没有人接，程香心里叫着，不会这么糟糕吧！她手心发汗的要往回转，手机那头终于通了。
“香！”巴鲁仕愉快的叫她。
程香轻吁一口气，赶紧道:“在哪儿？”
巴鲁仕望了望看着他的哩拉米。“房子里啊！”
“什么？你们没出去？”
要是他们在外头买东西去了，那还好弄一些，完全可以错过那些人。
“你，快点带着大家进空间去，近几天都不要出来！”程香喊得着急。
而这时楚旭别墅小区里，几个拧着包的人去了物业管理处。
“出了什么事？”巴鲁仕惊讶，赶紧站起来，伸手招呼站在门外的什罗。
“在弄流动人口调查，你们三人是黑户，不躲起来被查到了会被抓走！我跟你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你们先进空间。夜里我过来和你们说。”
这么严重！
巴鲁仕也紧张起来，慌慌忙忙把跑在院子里玩蚂蚁的什罗捉住，跑进门把门一关，一家三口从原地消失。
程香听着手机掉线的嘟嘟声，也慌的拍了拍心口。眼神一凛，让自己忘掉刚才的一切。
这事程香以为他们不在就该完了，谁知没过多久楚旭的电话接了进来。
“香香，物业那边给我打来电话，说我家这几天有人进出。是不是你去了？”
程香险没吓出精神分裂来，脑子里走马观花的放映了一遍同格岚斯塔三人相处的经过。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往下掉。
“我……我是去过了。怎么了？”
“没什么。”楚旭道。虽然物业问了他一些问题，他有些莫名。但他都以女朋友带的亲戚过来串门，串完就回去了做了打发。
程香吞口水，感觉刚从地狱门口转了一圈，生生的脱了一层皮。
“真没什么？”
“能有什么？”
程香被反问的答不上来了。脑海里就像有个大钟，正在“嗡嗡嗡”的敲打着。
“好了，我到机场了。你不要胡思乱想，钥匙给你了，就是表示我全然放心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