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行佐说:“嗯。”
他的身上一共有三个伤口,肩膀一个腹部两个。
肩上的伤口好处理,为难的是腹部。
家庭医生稍作处理,就把人带进了别墅后面无菌房做手术。
周青洲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个房间。
主子受了伤,家里的下人们难免人心惶惶,乱了分寸似的担心。
管家让所有人去做自己手上的事:“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天还没有塌下来。”
周青洲在门口蹲着等,那个骂她的女人在另一边,管家拿过来一双拖鞋给周青洲穿:“周小姐不要担心,我们家的医生有妙手回春的医术,先生会没事的。”
那女人一声冷笑:“他死了正好,你们换一个新人来接替他,反正心又不会疼。”
老管家板正的站着,看着那个女人,毫无波澜的问她:“江大小姐,先生死了,你能得到什么?”
江岚冷笑:“所以他最好是残了,怎么没有一枪……”
老管家还没说话,周青洲忽然站起来狠狠推了江岚,大声喝止她:“你凭什么这么说!”
老管家认识周青洲以来,第一次看这女孩这么厉害,扶了扶眼镜腿,悠哉悠哉的转身走了。
人老了,就是不能多操心,否则老的快啊。
江岚正是那天玩味看着周青洲的鲜衣女子,她好笑的看着周青洲:“你到底分不分得出里外啊?你和荀行佐是不是一伙的啊?”
周青洲:“反正你不许说他!”
“诶哟~”江岚翻了个天大的白眼:“给你霸道的不行,你跟谁这么横呢!?”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死啦了。
家庭医生的助手推开门,小声嘘了一声:“安静!”
两个女人看了看彼此。
周青洲缩回角落里,她不想和这个女人吵架的。
江岚也安静下来,随后却毫无公德心的点了一支烟。
她安静的嘬了半支,忽然发声问道:“你和他,睡过吗?”
周青洲说:“没有。”
江岚冷哼:“果然。”
第56章 东流水
“荀行佐是个老处男,你还知道吗?”
说出这句话的江大小姐眉目间充满了不以为然。
“有一些男人为了获得权利,会不惜一切代价。”
周青洲没兴趣知道:“哦。”
江岚撩了撩头发:“他可不是珍惜你,只不过是他不敢罢了。”
“你现在说这些,什么意思。”周青洲就看着江岚:“你和他在一起过?”
江岚叉着腰满面都是挑衅:“是啊,很惊讶吧,我和你完全是不同类型。”
一个风情万种又个性十足,另一个则是感情木纳的直白派。
周青洲“呵”了一声:“现在不还是分开了么,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江岚挤眉弄眼的看着她:“这种高门大户的感情故事不是你来写的,荀行佐也不是能让你衣食无忧做阔太太的白马王子,劝你趁早死心吧。”
周青洲没心情搭理她:“闭嘴!”
江岚:“……”
小丫头气势很足啊。
被人说了闭嘴,江岚自言自语的吸引注意力:“荀行佐并不是荀家正经的儿子,小老婆生的儿子,想要得到继承权,他和长辈许诺了一辈子都不会有后代,是个断子绝孙的男人啊。”
周青洲:“……”
真复杂。
江岚:“他还有一个大哥。”
身体不够健康但是还有生育能力,取几颗精子出来代孕完全没问题,已经代孕了两个健康的男孩,所以荀行佐能上位,但是这一辈子,也就是替人打工而已。
周青洲有些出神,那样的人,有气度又高贵,温文尔雅,年纪不大却老气沉沉。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承诺了以后要断子绝孙也要继承权。
周青洲说:“那是很多钱吧。”
江岚嘟嘴:“你坐着数一辈子也数不清的钱,但是有什么用,死了能带走吗?”
还不如平平淡淡,有一点小钱。娶个她这样的好老婆生几个孩子来的实在。
周青洲又缩回腿弯里,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
究竟为什么,如此渴望权利。
江岚又撩了撩头发,很不好意思似的说:“我和他分开了几年,也交往过几个不怎么样的男人,仔细想想还是他最好,没有孩子也无所谓了,我想重新和他在一起。”
周青洲:“……”
江岚心虚的怼了怼周青洲:“你听到了没有啊,我说我要和他重新在一起了。”
周青洲才没空搭理这个自言自语的家伙。
荀行佐被退出手术室,家庭医生说没有大问题,伤口看着吓人,但是手术很成功,术后会发热,及时观察。
身体原因,荀行佐被安置在一楼的客房里休息。
周青洲充当陪护人员,江岚则被老管家“友好”的送走了。
打了麻药的关系,荀行佐一直在睡。
周青洲对他有记忆和关注开始,好像从来没见过他睡的这么久。
夜晚十一点之前肯定没睡,早起五点他也醒着。
可是今天一直睡了很久。
周青洲在他旁边坐着用手去测试他的温度,他也毫无反应,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沉睡的荀先生也很帅气,他比一般男人白一点,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却沉淀出了奇特的温和气质。
比起容貌的俊美,荀先生的确是气质取胜。
江岚说的对,如果你的初恋遇到荀行佐,那你怎么看得上后来的其他男人呢。
一个女人想要的那些特质,他都有。
周青洲累了,就伏在床边放空自己。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客房的沙发上睡着。
老管家和张妈在伺候荀行佐吃饭。
老管家对周青洲说:“周小姐累的睡了,先生说不想打扰您,只好委屈您在沙发上睡了。”
周青洲敷衍的点点头,她只顾着看荀先生,他的气色仍然不好,但是确实醒着,温和的看着她。
他说:“让你担心了。”
周青洲点点头:“嗯,我很担心。”
她的直言不讳令张妈咋舌,想说什么却觉得没资格,只好憋了回去。
荀先生却是失笑,勾着唇角:“我伤口还疼,你不要逗我笑了。”
周青洲走过去把张妈手里的粥拿过去,对张妈说:“我来吧,您下去就可以了。”
张妈和老管家都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周青洲挖了一勺粥,才想递过去喂荀先生却看见里面的材料:“这什么东西?”
荀先生为她解疑答惑:“是鸡丝儿。”
周青洲点点头:“能吃就行吧。”
她喂了两口,动作并不细致。
荀行佐衣襟上都落了好几滴。
周青洲马马虎虎的问:“你能自己吃吗?”
荀行佐有点生气了:“那你就不要揽下来这个活。”
周青洲瞪他:“我就是问问,你生气干嘛?”
她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了呢。
从国外回来就越来越不讲道理,不把他当成老师长辈了,现在还敢瞪眼睛。
荀行佐一想到这里就烦,转过头:“你出去。”
周青洲偏不走,偏着头追着问:“你想静一静?”
荀行佐说:“是,你善良一点。”
周青洲就笑,呆呆的问:“你喜欢善良的?”
荀行佐转回头,把周青洲看着,像是打量什么西洋景似的:“没睡醒?”
“睡醒了。”周青洲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半爬到床上紧盯着荀行佐的眼睛,她说:“我想好了,你不善良也无所谓,爱情和信仰本来就不是一体的,断子绝孙我也认了,我想和你谈恋爱,特别想。”
她太年轻了吗?
这样近的距离,荀行佐甚至能看见她每一根睫毛的孤独,眼睛清澈的能看到他的眼睛,他想侧过脸逃避这目光,却被这个年轻的女孩阻止,柔韧的双臂攀附在他颈子上,她柔软的唇慢慢贴近……
“不好意思……”周青洲慢半拍的想起来:“我还没刷牙。”
一个被当事人自行打断的吻。
荀行佐亲密的揉了揉她的头:“怎么这么孩子气?”
周青洲有点害羞了,想离远点找点距离感,荀行佐却不顾疼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不可以后悔了,周青洲。”
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次放过她了,每天都在身边也没有下手,他很忍耐了。
“你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你是我的爱情啊。”
上司变成真正的男朋友。
周青洲还是没告诉任何人。
他们也没特别亲密或者变得不同,周青洲想要顺其自然,不过她的所有小脾气和小缺点倒是一点也没瞒着荀行佐。
荀行佐身体好一点后,就马上就在病床上处理公事,周青洲是没多少活儿的,她坐在床边抠他衣服袖口。
靳一浼好几次进去报告事情,都看到她在抠那个地方,次数多了,还偷偷问了管家:“先生的衣服抠有什么密码是怎么着,我看周小姐抠了好几天了。”
老管家板板正正的回答:“就是普通的扣子,木制印花价格不贵。”
荀先生只能一个手处理公事:“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周青洲也没哪里不满意,拽着袖子不松手:“你好忙啊,还生病呢。”
“这么快,就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了。”荀先生点她的额头:“孺子可教啊周青洲。”
周青洲:“……不是心疼。”
荀先生当然不信。
周青洲知道他忙碌,受伤积攒了很多公事要做,她只是想起江岚的话来,他是注定什么都没有的,这么努力拼命有什么用呢。
她只是想不通,说白了还是心疼。
荀先生看她那样子就觉得可爱,把笔记本和文件夹叠起来放在一堆,单手扯着她凑近。
周青洲顺势跪了半条腿在床上:“什么?”
她问他要做什么?
荀先生一掌扶在她脑后,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刷牙了么?”
周青洲的脸瞬间爆红,她还是勇敢的:“嗯,但是我没有经验,你要教我。”
荀先生亲了一口他的小美人儿,吻在眼睛上:“叫老师。”
“老师……”周青洲乖顺的闭上眼,睫毛颤动不止:“老师?”
她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才睁开眼睛,就把一双幽静的眼睛看在眼里,那是荀先生的眼,嘴唇的肤触令她从未有过的心动。
荀行佐把她的唇咬在齿间,开始是不太会,后面无师自通,到后来周青洲已经被他按在床上半压在枕头上。
女孩的目光迷离眼角含光,嘴唇樱红……
荀行佐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你可真勇敢。”
三观硬的像铁一样,却敢这么坚决的把自己交给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男人。
周青洲犹不自觉,伸出双臂抱着他的臂膀:“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
也许她爱的人不是正直善良的,但是我尊重我的心,她不会赞同支持他的所有坏的决定,她仍是她自己。
倘若有一天,他因此遭受惩罚报复千夫所指,她也无怨无悔。
荀行佐思量几番,心想这孩子情商不高,直觉却不错,他可不是真的不会欺负她么。
明明是个孩子样,多少个计划,因为她一个眼神几句话就变了。
店铺拥有者的事情瞒不过荀家人,他却也没有托实底出去,没有证据,荀家人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周青洲暴露了一办,那方面的人追着他身边的人下手,一次又一次的也惹得荀家人怀疑。
不得已才推了梁珽出来。
可是她不想让梁珽出事,他也答应了。
靳一浼气的言语无状:“您太宠她了,一个梁珽而已,难道真的要让咱们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水么!?”
放弃用梁珽做挡箭牌的主意,结果竟把自己放出来了,为此身上还多了几个伤口。
第57章 支配
花球球给周青洲的奴隶们盖房子的一个月后,他开始后悔了。
手底下的奴隶们干活更慢了偷懒更勤了,总是偷偷吃他的农作物不说,还出现了在他背后讨论他的事件。
作为一个自觉非常聪明伶俐的买卖人,他直接把其中带头让他不舒服的奴隶抓了起来一顿胖揍。
那个奴隶非常不服气:“同样干活,隔壁农场不知大吃大喝还有自己的房子住,同样是主人,我们在你这里得到的只有稀汤挂水和鞭子抽打!”
把花球球气了个仰倒。
这群脑袋开花的臭鸡蛋,竟然还敢把过错推到他的身上来。
花球球没察觉这是周青洲的阴谋,却也把责任推到她的身上去了。
花球球:[因为你的原因,我的奴隶现在全不干活了,你要负起责任来,不止要支付我买卖的损失。还要付钱给我的奴隶也盖上崭新的大房子!]
威武兽一口老血吐出来:[要点脸吧丑八怪。]
小彩也是一脸为难:[合同里没有这项说明呢。]
周青洲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发生,她避免了和花球球的直接接触,反而要花球球继续旅行合同里的内容,为周青洲的奴隶盖房子,并且举行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来庆祝新房子的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