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锦梨不熟悉的人绝对看不出来的。
可熟悉她的人，比如她自己，比如陆峥崖，比如，对锦梨观察细致入微的陆见祯。
陆见祯看着他们两个的表情，叹了口气：“你们也看出来了吧？”
她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角：“我脑海里有无数锦梨的神态，喜怒忧思，可再灵动的画面，落在画纸上，都表达不出来。”
这种感觉，从年纪渐长，画技愈发纯熟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两人都是外行人，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帮陆见祯走出来。
画室之中陷入一片沉默。
陆见祯抬起头，长久的凝视着锦梨：“不应该啊……我很确定，我应当记住你了。”
她又低头看向画板：“可每次动笔的时候，我的手就像是被什么力量限制住了一样，根本画不出你的任何神韵来。”
锦梨眼睛微微睁大。
陆见祯这话提醒了她。
她想自己应该明白了。
他们神仙，是有灵的。
凡人的画笔，未经允许，怎么可能将神仙的“灵”画出来？
锦梨上前一步，将手指轻轻搭在了画板上，装作是在认真欣赏这幅画作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看着陆见祯笑：“姐姐，我觉得你现在这一幅画得特别好，你应该是太累了，去吃点晚饭，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一定可以画出一个美美的我的。”
陆见祯下意识就想拒绝，她平时对什么都懒懒散散，可画不一样。
画不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可锦梨笑吟吟的看着她，陆见祯就觉得腹中饥饿，更伴随着深沉的倦意席卷而来。
她忍不住点点头：“你说的对，我还真有点饿了，我去吃点东西睡一会儿。”
陆峥崖和锦梨跟在她的身后，陆峥崖问锦梨：“你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
他虽然看不出锦梨做了什么，可他对陆见祯足够了解。
正常情况下，陆见祯是绝对没有心思吃个饭还睡觉的。
面对着这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锦梨也乐意和他分享：“我知道姐姐画不好我的原因了，我们神仙，除非自己愿意，不然的话，绝对没可能被凡人画出神韵来的。”
陆峥崖：“？”
神仙？
他震惊道：“你难道不是，人鱼吗？”
锦梨：“？”
她气呼呼的看着陆峥崖：“谁跟你说我是人鱼了？”
第300章 坦白
作为一个看着海的女儿童话故事长大的霸总，陆峥崖面对锦梨的质问，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在看到锦梨鱼尾巴的那一刻，震惊完了以后，第一反应就是，锦梨是条小人鱼。
可这会儿，锦梨跟他说，她是神仙，不是人鱼。
虽然人鱼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科学，但好歹可以强行理解成人类之外的另一物种。
但是，神仙？
霸总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三观，因着这最后一句话，而分崩离析。
他几乎是麻木的看着锦梨：“那……你不是人鱼，为什么会有鱼尾巴？”
锦梨很奇怪的看着他：“因为我是锦鲤小仙女啊。”
“你见过哪条锦鲤没有尾巴的吗？”
锦鲤小仙女。
陆峥崖忽然想起，锦梨经常在微博上自称小仙女，粉丝们也都是小仙女小仙女的喊着她。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只是一种美称，可现在他突然知道了真相：锦梨一直都在说实话。
就是没人信而已。
锦梨觉得陆峥崖此刻的神情看起来有点可怜。
他像是有什么长期以来建立的信仰被人打碎了一样，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茫然的气息。
锦梨有点不好意思：“不然我还是帮你把记忆消除了算了，这样你就不用这么……”
陆峥崖忽然朝她看过来，语气幽幽：“你们神仙，是不是活得特别久？”
诶？
话题跳得这么快的吗？
锦梨诚实的点点头：“对啊。”
陆峥崖盯着她继续问：“也不会老？”
锦梨继续点头。
陆峥崖于是沉默了。
锦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又觉得这人变成现在这样和自己也有点关系，于是耐着性子在一边陪着他。
这庄园的傍晚安静得很，陆见祯去休息了，也不可能有其他人打扰他们两个。
陆峥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想了许久以后，又问坐在自己身边发呆的锦梨：“那你，不是白锦梨？”
终于有人问到这个话题了。
锦梨精神一震：“对啊！我本来就是锦梨啊！和白锦梨没有半点关系！”
困扰陆峥崖很久很久的问题，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同一个人前后性格竟然如此迥异，可种种迹象又表明，锦梨和白锦梨，又确实是同一个人。
陆峥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后脑勺的伤口也早已经不留痕迹。
那个敢拿酒瓶子敲他头的人，应该也是眼前这个人吧。
听到他的话，锦梨承认得很爽快：“没错，我就是那时候来到白锦梨身上的。她好像喝了加料的酒，过敏死了。我刚好在天界喝酒喝醉了，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神魂附身了她的身上。”
陆峥崖：“……”
又是喝酒？
他瞥了锦梨一眼：“以后，不准再沾酒。”
锦梨：“……”
气氛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两人平日正常相处的时候。
锦梨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放松的舒展了一下身体，问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吗？”
还真的有。
陆峥崖语气幽幽的来了一句：“你在天上的时候，见过比我更好看的人……神仙吗？”
——
霸总：最大的问题不能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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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如果我现在和你告白
这个问题？
锦梨认认真真的看了陆峥崖好几眼，没有回答。
陆峥崖于是心里有了点底。
“有，是吧？”
锦梨点了点头。
虽然在人间，陆峥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类。
可是天界的平均颜值都是高于人类的，尤其是她们那一批古神更是最得天地钟爱，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还有几个以貌美闻名的族群，什么凤凰一族啦，孔雀一族啦，天狐一族啦……
陆峥崖这个长相，虽然放在天界里头也不算泯然众神，但终归不是最出彩的那一个了。
陆峥崖心里有点苦涩。
原本他以为两人之间已经在慢慢靠近，甚至他拉到她的手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可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和锦梨从来就不在一条线上。
他只是个凡人，短短几十年寿命。
她却是天上的神灵，有永恒的无尽的时光。
他只是她漫长生命里的一点过客而已。
陆峥崖深深叹了一口气。
锦梨看着他，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而难过了，连忙安慰他：“哎你别难过啊，虽然你在神仙里不是最好看的，但你是人类中最好看的啊。你一个凡人，和神仙比什么？”
陆峥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边上的路灯洒下亮白的光，打在两人的身上。
地面上，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仿佛亲密无间。
“最后一个问题了。”陆峥崖仰头望着天空。
“锦梨，你会回到天上去吗？”
“当然。”锦梨不假思索点头，“我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呢，现在差不多已经找到机会了，不过需要时间，等可以回去了，我一定要回去的。”
陆峥崖神色动了动：“需要时间，是指多久？”
锦梨不太确定：“这个……可能是几年，也可能几十年，或者，几百年？”
足够了。陆峥崖垂下眼眸。
他站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锦梨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锦梨。”陆峥崖又在后头喊她名字。
她回过头来：“？”
陆峥崖看着她：“我能抱一抱你吗？”
当然可以。
对于美人，锦梨小仙女向来是很大方的。
她张开怀抱：“来。”
陆峥崖走近一步，轻轻的，极为珍惜的将人拥进了怀抱里。
而后，他用上了一点力气，收紧手臂，抱住了怀里这个并不属于他的小仙女：“锦梨，如果我此刻和你告白，你会拒绝我吗？”
锦梨愣了一下，而后从他怀里钻出来，认真的看着他：“会。”
陆峥崖笑了笑：“理由还是和上次的一样？”
上次？
锦梨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了很久以前陆峥崖和自己的告白。
那时候自己怎么说的来着？
——别人我都拒绝了，要是单单不拒绝你，岂不是对别人很不公平？
锦梨想了想，诚实的摇了摇头：“不，不是那个理由了。”
她看着陆峥崖：“如果是现在，我会告诉你，我和你注定没有结果的，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应该也知道。”
第302章 现在我要和你告白了
陆峥崖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抓住了她话里的另外一点：
“为什么，这次和上次的答案不一样？”
为什么？
锦梨只知道自己是随心说出的答案，而很少去思考为什么会说出这个答案。
她下意识的就不想去想，可陆峥崖还站在这里等着她的答案。
她只能思索着说道：“因为……上一次，我们还只是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所以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去拒绝你，也不用去在意你的感受。但是现在……”
陆峥崖定定的望着她，有笑意从他的眼睛里，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他接上了她的话：“现在，我们不是陌生人了，你在意我的感受了，对不对？”
锦梨有些纠结的皱起了眉头。
道理好像是这样没错，可为什么听起来就觉得怪怪的？
锦梨看着陆峥崖：“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因为我现在要和你告白了，锦梨。”
！
锦梨眼睛骤然瞪大，像是被吓到一般，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陆峥崖。
“我喜欢你。”
锦梨这下是真正的皱起了眉，语气有些不解：“可我刚刚，已经做出了回答。”
“你还是要拒绝我，是吗？”
锦梨点头。
陆峥崖笑了笑：“可我不在乎。”
锦梨：“？”
陆峥崖轻声说道：“你的一辈子很漫长，漫长到接近永恒，可我不一样，我只有几十年。我向来不是很会为别人考虑的性格，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因为锦梨这不开窍的性子，他之前一直想着，温水煮青蛙，要慢慢来。
哦，现在可能是叫温水煮鱼了。
慢慢的，总能一点点赶走她身边的苍蝇，最后她身边只剩下自己一个。
可现在他知道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太过强大，强大到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等到她开窍。
他看着锦梨，目光里带着罕见的忧伤：“你有那么漫长的时间，能不能，分几十年给我呢？”
锦梨眨了眨眼睛，冷静的说道：“苦肉计对我是没有作用的。”
陆峥崖：“……”
他叹了口气，心说书上教的让女人心软的行为根本没用。
回去就投诉！
什么砖家！
他恢复平静的模样：“那我们不谈苦肉计，我们来谈正经事儿。”
锦梨：？？？
你这不是刚跟我告白吗？怎么又扯到正经事上面来了？
陆峥崖一秒给自己切换到工作模式。
然后智商上线。
他冷静的分析道：“你来到白锦梨身上以后，从中彩票到好运符这些东西，包括你送我和我姐姐的礼物，都证明了一件事情，你不差钱。”
锦梨点头：对，她确实是不差钱。
陆峥崖继续分析：“可你依然进了娱乐圈，娱乐圈并不是多么好玩的地方，拍戏也很累，从你日常生活来看，你骨子里是个娇气挑剔又爱享受的小仙女，可这些却都忍下来了。”
锦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陆峥崖微笑着得出一个结论：“所以我猜测，你有什么不得不留在娱乐圈的理由，或者是有什么特定任务？或者是必须要红？还是说，要得到特定的东西，比如，信仰之力？”
第303章 我们做个交易吧
锦梨睁大了眼睛。
她还没见过这样的陆峥崖。
这样冷静，理智，精准的分析，和平日里见到的陆峥崖，真的是一个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