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材料便买来了,全班分成若干个小组,夏彤被分去做灯笼,桑蓝则被拉去写春联。
至于君越,他到一反常态参与了班级活动,拿着把小剪刀,别别扭扭的开始剪窗花。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不少人眼珠子都快瞪掉了。
结果等夏彤做完灯笼,桑蓝那里却还是愁容满面,写废的红纸装了一箩筐,没有一张能用的。
钱保宝在旁边负责的磨墨递笔,还得遭受桑蓝的魔音灌耳。
一脸抓狂的桑蓝:“啊啊啊!又写废了啊!钱保宝都怪你!”
钱保宝:???
“……关我什么事?”钱保宝无语凝噎。
桑蓝冷酷道:“怎么不关你事,你站那儿挡光,间接影响了我的水准。”
钱保宝:“……”
别说了,呼吸都是错。
夏彤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看桑蓝握着毛笔的手,迟疑道:“桑蓝,这笔……是这么握的吗?”
桑蓝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会写毛笔字?”
夏彤:她当然……也不会!
不过——
夏彤随手拿起一只毛笔,笔尖沾饱了墨,在桑蓝怀疑的眼神中,微微一顿,在纸上悬停片刻。
钱保宝盯着那笔尖欲落未落的墨珠,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眼看墨珠就要滴在纸上,夏彤下意识的一转手腕,笔尖落在红纸上,留下一道蜿蜒流畅的字迹来。
字体温婉娴静,如水般静谧柔美,却又极有韧性,连绵成画。
桑蓝说不出那么多道道来,凭本能来说,就两个字:好看!
“夏彤,你可以嘛!”
“这字漂亮啊!你还有这一手?!”
周围的同学纷纷赞叹,一张薄薄的春联被相互传阅,皆是称好。
夏彤看了看手心里的毛笔,也有些怔愣。
她刚才真的只是随手一试啊!
——可那边的同学都快把她夸成世间罕见的书法大家了。
夏彤:莫非……她还真有这天赋?!
另一边,君越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剪刀,小心翼翼的将窗花展开。
钱保宝好奇的在一旁看着,眼睛却慢慢瞪大,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君哥!你这剪得是啥啊?这是……狗?”
夏彤闻言望过去。
只见红色的窗花上,四根细柴火棒支撑起一个椭圆形,上面是看不出形状的耳朵和尾巴,勉强算是一只粗制滥造的狗。
这也就算了,不料狗头上还剪了一朵小红花,歪歪斜斜的五片花瓣顶在头上,画面极具喜感。
一群人笑的快要打跌,君越脸一沉,眉眼中透出几分威胁意味来。
男生们只能违心赞美:“好看!怎么能这么好看!”
“君哥真是大家手笔啊!”
“对对对,这窗花剪的太有水准了!美!太美了!”
君越满意的贴在了自己身旁的窗户上。
夏彤悄悄瞥过去,一只火柴棍狗顶着一朵小丑花,蠢萌极了。
她扭过头,掩着嘴偷偷笑。
君越懒洋洋的坐在后面椅子上,眯眼看着夏彤不断轻颤的肩膀,唇角极缓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
啧,果然喜欢。
……
等六班的教室布置好,元旦也到了。
节日放假的前一天,班上贺卡满天飞,拆下来的礼物包装纸,连教室的垃圾篓都塞不下了。
夏彤囊中羞涩,只能一人送了一张贺卡,上面规规矩矩写着祝福的话,反倒是她自己收到不少人的礼物。
桑蓝直接送了她一整个内衣套装,据说是能丰胸,吓得夏彤赶紧收起来,生怕被别人看到。
钱保宝送了她一个漂亮的小玻璃瓶,里面装了一些闪闪发光的各色石头。
据钱保宝自己说,这是他无意中挖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凡物。
夏彤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感激地收下了。
除此以外,还有来自班长的辅导书一套,不知名男同学送的糖果、毛线手套……咦?
……这是什么?
夏彤从礼物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白色盒子,上面用漂亮的粉色丝带扎着。
她拆开来一看,黑色的天鹅绒绒布上,静静躺着一只细长的毛笔。
笔身是不知名的暗黑色木质,闻起来有一股好闻的清香,笔尖是细软的白色毛发制成,整只笔小巧精致,十分适合夏彤的手型。
夏彤看了又看,颇有些爱不释手。
盒子上没有署名,也不知道是谁送给她的,没法当面道谢了,夏彤有些遗憾。
身后,钱保宝无意中往身侧一瞥,竟然发现君越头上缺了一小块头发,顿时惊道:“君哥!这谁给你拽的?!这么胆大包天!”
君越不咸不淡撇过去一眼:“自己拽的,不行啊?”
钱保宝:“……”
卧槽,君哥该不会是求爱不得,染上什么特殊的癖好了吧!
班级门口却传来些许的骚动,很快有人探头进来喊道:“夏彤,有人找!”
门外站着的是李泽言。
班上同学的目光都瞟了过来,大家都有一颗热爱八卦的心。
别的不说,夏彤和李泽言的八卦从运动会开始就传开了好吗?!
夏彤顶着全班同学好奇的目光,快步走出教室。
君越望着她的背影,撑在额头的手一僵,顿时扯下几根黑发。
钱保宝看的欲言又止,最后只小声提醒了句:“君哥,你、你注意发际线啊!”
君越:“……给老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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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不准去
李泽言站在班级门口,见夏彤来了,眼睛微微一亮,随后将手中的礼物盒递过来:“夏彤同学,祝你元旦快乐。”
夏彤没接,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学长,你之前也帮了我许多忙,就别再送礼物了……”
自运动会后,李泽言便时不时跑来班级找她,还经常送些贵重的礼物。
李泽言不肯把礼物收回去,他道:“真的是些普通的小礼物,也不值什么钱,你就收下吧。”
夏彤只好接过来。
李泽言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他温声道:“夏彤同学,明天元旦学校放假,我托人拿了两张音乐会的票,是国外有名的交响乐团,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夏彤没有立即答应,她犹豫了下,只道:“我考虑下吧。”
李泽言忙道:“那我明天下午六点,在市中心大剧院门口等你。”
夏彤点点头,转身便回教室了,李泽言在门外望了她一会儿,这才离开。
教室里同学们的嗡嗡声随之响起。
“李学长是来邀请夏彤的?!不会是约会吧啊啊啊!”
“我听见了,好像是去音乐会呢!”
“太浪漫了吧!”
“……”
夏彤坐在座位上拆开了李泽言的礼物。
里面是一对白色的珍珠发夹,样式简单大方,的确不是什么让她为难的珍贵礼物。
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随手便别在了发间,温润的白色珍珠在发丝间若隐若现。
钱保宝瞥了眼身旁的君越,顿时感觉周身的温度又降低了,似乎连周身空气都散发着凌冽的寒气。
钱保宝:“……”
明天还能见到毛发茂密的君哥吗?
*
李泽言脚步轻快的从六班门口离开,刚走到楼梯口,便见周思渺迎面往上走来。
他脸上笑意微敛,刚要擦肩而过,周思渺一把拦住他,追问道:“你跟夏彤说了吗?当着他们全班人的面说的?”
“恩。”李泽言似乎不想多言。
周思渺听到他肯定的回答,露出满意的神情。
她随即又瞥了李泽言一眼,讥讽道:“你现在装出这幅样子有什么用,当初我找你谈条件,你还不是一口就答应了?”
李泽言立刻皱起眉:“我不是……”
周思渺分寸不让:“你不是什么?不是想获得夏彤的好感?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去挑事儿,你去英雄救美,现在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
李泽言被她说的哑口无言,他脸色一青,转身便下楼了。
周思渺没理他,抬手整理了下衣裙,脸上扬起温和的笑意,这才朝高三六班教室走去。
眼下夏彤已经不成威胁,这一次,君越是不是该答应她了呢?
而六班的同学们,还没从回过味儿来,下一波八卦就滚滚来袭,如同一道惊雷,把众人劈了个外焦里嫩。
一班班花周思渺站在门口,柔声问:“君越同学,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话对你说。”
所有的目光均凝在了君越的身上。
君越却只是望着前面的夏彤。
她背对着他埋头写着什么,不曾回头,也不曾将视线投注于其他的人事物上,似乎周身的一切,都无法挑动她的情绪。
半晌,他冷冷的一勾唇:“可以啊,就在这儿说。”
夏彤写字的笔微微一顿。
众人更是激动地快疯了,卧槽,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有两个大瓜?!
周思渺更是心头一喜,这是还是君越头一次给她回应!
她往前迈了两步,声音更轻缓了,眼神温柔的像是能滴出水来:“君越同学,请问你明天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夜寒湖边走走?”
夜寒湖是封城有名的情侣约会景点,这话中的含义简直呼之欲出。
这一下,全班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望向君越,等待着他的回答。
夏彤手中的笔只凝固了那么一瞬,很快便重新书写起来。
君越的眼睛里浸满了寒意,他顿了顿,抬头望向周思渺,一字一句的道:“好啊,那你明天在那儿等我。”
话音落下,像是水溅入了油锅中,全班同学都沸腾起来,周思渺更是心下狂喜,她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娇羞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跑远了。
“卧槽,君越这是答应了?!”
“肯定的,夜寒湖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约会圣地!”
“君越跟周思渺也算是郎才女貌了,他俩挺配的啊!”
“……”
男生们拥过去想说些打趣的话,却只见君越一脸冷淡,只得讪讪闭上了嘴。
钱保宝瞄了君越一眼,小心翼翼问:“君哥,你、你来真的啊?那夏……”
名字刚要说出口,君越冷冷的扫过来一眼,钱保宝顿时闭上嘴,艰难将嘴边的话咽进肚子里。
而夏彤正埋头认真写试卷,看那认真的小模样,似乎天塌下来都无法打扰她。
一节课的时间匆匆而过。
等到快放学的时候,众人早已摩拳擦掌,下课铃一打,便急哄哄的冲了出去,班上肉眼可见的空荡下来。
桑蓝和钱保宝打打闹闹的出去了,动作慢的同学也陆续走掉。
夏彤终于解出了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余光瞥到班上没人了,她放松的伸了个懒腰,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软软的哼音。
一道若有如无的呼吸声顿时重了些许。
夏彤没注意,她站起身,将窗外那盆风信子拿进教室。
她给它取了名,叫团团。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袋里突然就蹦出这两个字,而且莫名觉得很适合它。
经过这几个月的生长,它的顶端已经悄悄结出了小小的白色花苞,一不留神,还真容易忽略过去。
估计再有一两个月,就该开花了。
夏彤摸着它厚实的叶片,轻软的嗓音响起在教室里,带着些许的期盼:“团团,团团,快点开花吧!”
风信子努力伸长枝叶,叶片轻颤,一颗滚圆水珠儿“啪嗒”坠下,打在了夏彤的手背上。
寒冷的天气里,这颗水珠冰冰凉凉,冻得的夏彤一个激灵。
——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恩?
夏彤还没回过神,一道冰凉的气息突然从身后靠近。接着,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在耳边:“那你呢?”
!!!
夏彤吓得猛地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深沉晦暗的眼睛。
君越双手牢牢按在她两旁的桌上,堵住了她唯一出去的路,高大的身形微微逼近,极有压迫感。
“那你呢?”
君越瞳色深深,声音放的极缓,又问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呢?
夏彤懵了懵,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但并这不妨碍她悄悄往后退,直到后背挨上一堵厚实的墙面,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又被君越堵在了墙角。
她硬着头皮答:“我、我什么?”
他动作微顿,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而是道:
“不准去。”
君越紧紧盯着她,声音里带了不容置疑,但却像是被薄冰封住的水面,只要轻轻一个石子,便能将这并不坚固的冰面敲的支离破碎。
夏彤晃了一下神,这才明白他说的应该是李泽言的邀约。
可她都已经答应人家了,怎么可以临时爽约呢。
夏彤下意识的想拒绝,但又想到什么,小嘴开开合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上次发火的样子她还心有余悸,这次万一又刺激到他怎么办?夏彤踌躇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