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花觉得王长寿忽然变得好无赖,不太想跟他理论了,直接沉着脸道:“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再继续来在这里算个什么事?”
王长寿没想到一向柔如团面的蔡小花也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他微微怔了一下,旋即,笑着道:“虽然你说婚姻无效,但是,我现在是你的债主啊,你两百块钱彩礼钱还没退,我怎么能不跟着你,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不会跑的!”
想起那两百块的彩礼,蔡小花就很是糟心,当初出嫁的时候,二伯说王家只给了三十块钱彩礼,他和大伯各分了十块,还有十块就给她当了陪嫁。
哪知,王家给的却是两百。
要说三十块,她凑凑说不定没多久就能还上。
可两百块,这么一大笔钱,她真的是没法一下还上,你说去找二伯要吧,就他那烂毒的特性,这两百块肯定早就败光了。
若是没败光,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将主意再次打到自己身上。
这期间的事情,她,实不用特别去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当初二伯能那么痛快答应王家的亲事,估计也是看在这两百块的高彩礼上,而她却还傻傻地以为是二伯转性变好了。
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王长寿见她拧着眉头,一副烦恼不已的样子,有点心疼,伸手抚平她眉间的折痕,柔声说:“别想了,我不会催你还钱的,只要让我在这里跟你搭个伙就行,钱你慢慢还,没得还也没事,我不急。”
蔡小花想了一会,拂开他的手说:“搭伙也行,但是,你不准再叫我媳妇。”
王长寿眉眼弯弯地笑问:“不叫你媳妇,那叫啥?”
蔡小花横他一眼:“我有名字。”
王长寿想了一会,望着她笑嘻嘻地喊了声:“小花儿,这个可以么?”
蔡小花眉头微蹙,要求道:“正常一点。”
“那叫花儿,这样总行了吧?”
王长寿委屈巴巴地问,叫媳妇多好听,干嘛要改口,他不喜欢。
可又不敢忤逆媳妇的要求,她现在还跟自己生着气呢,可不能再犯错了!
蔡小花见他一个大男人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想要笑,可想着两人现在这关系,她实在笑不起来,抿了抿唇将笑意强行憋了回去,吊着眼梢瞥了他一眼:“行吧,就叫花儿。”
“花儿!花儿!花儿!”
得到允许,王长寿像是吃错药了,笑着连叫三声。
蔡小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吃饭。”
王长寿还是忍不住闷笑,吸溜了一口菜糊糊,又开口问:“那你叫我什么?还是叫长寿哥吧,这称呼挺好的,我喜欢听。”
蔡小花没理睬他的提议,吸溜了一口菜糊糊,直接开口喊道:“王长寿,你话这么多,一张嘴忙的过来么?”
王长寿不高兴了,连带着吃进嘴里的肉都没滋味了,盯着蔡小花看了好一会才叹口气说:“行吧,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但是……你也不准再叫那个什么阿牛哥了,你不叫我哥,那也不准再叫他哥,以后必须叫他全名。”
蔡小花给了他一个‘你管得着么’的眼神。
然后,就闷头吃饭,没再接言。
而王长寿呢,却开始生闷气了,他觉得蔡小花那眼神,在告诉他,她还会叫那个什么牛的为哥。
一想到那个‘阿牛哥’的称呼,他心里就堵得慌!
端着碗盯着蔡小花看了好半天,也没吃下一口饭。
蔡小花可没他那个闲心生气,低头吃的超香,一碗稀拉拉的菜糊糊没一会就吃完了。
抬起头见王长寿一碗饭还没怎么动,她疑惑地皱了下眉,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问,而是转向了另外一个话题:“我吃完了,你吃完了记得洗碗,我要去弄下菜地了。”
说着,她站起了身。
见她起身,心口憋闷的王长寿居然撒起了娇,柔柔地唤了声:“花儿,我心口疼,你安慰我一下。”
蔡小花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凉凉地道:“我又不是你娘,没那个义务,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快点回家找你娘吧!”
说完,她转个身就出了门
王长寿被她的话噎的半天没反应,直到她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这才如梦初醒,忽然就发神经地哈哈大笑起来:“花儿,没想到你还挺伶牙俐齿!”
真是可爱!
王长寿摇着头,一脸宠溺,低头就吸溜了一口菜糊糊。
用筷子夹菜的时候,他看到那半碗土豆烧肉还剩大半,里面几乎全是肉。
显然,蔡小花并没有吃几块,这是把肉全留给他了。
想到她的这点小心思,他心口的堵闷之感顿时烟消云散,只余一片暖意。
他的小花儿,心里还是有他的。
高高兴兴地吃了饭,王长寿洗了碗出屋子的时候,看到蔡小花拿着农具在挖地。
他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抢过了她手里的农具:“这种活还是男人来做,你在边上看着就行了。”
蔡小花也不跟他抢,见他在干,她就回到屋子里烧了一锅水。
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种子和秧苗。
王长寿在前面挖,她就提着水桶,拿着铲子在后面种。
等两人忙活完,天终于黑沉下来。
王长寿拿着农具坐在边上的石头上喘气。
蔡小花也累的满头大汗,她边擦汗边对王长寿说:“你进去洗澡吧,我水已经烧好了,在锅里。”
王长寿顿时笑眯了眼:“媳妇,你对我真好!”
“叫花儿!”
蔡小花立刻沉着脸纠正。
王长寿笑着不说话,拿着农具转身就朝屋子里跑去。
蔡小花在后面气的哇哇叫:“王长寿,你可别想太多,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王长寿人高腿长跑的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门口,远远地飘来一句话:“没关系,你不回去,我搬过来就是。”
“你、你无赖!”
蔡小花气的不行,却拿这样无赖的王长寿完全没有办法。
以前的王长寿温文有礼,就算拒绝人也是礼貌周到,哪像现在这样无赖地没脸没皮。
蔡小花心里很乱,她完全不知道要拿王长寿怎么办才好?
赶也赶不走,说他也不听。
除了她二伯,这么无赖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
夜色渐渐暗沉,外面很快就伸手不见五指了。
蔡小花在外间点了蜡烛,将外面的农具全部搬进屋子里。
刚将农具规整在一起,那边里间的帘子就拉开了,洗完澡的王长寿端着一盆洗澡水走了出来。
蔡小花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这一眼却让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王长寿竟然赤着上身,穿着一条大裤衩笑盈盈地望着她。
结实的肌肉在薄薄的皮肤下蕴藏着力量,六块腹肌在小腹处若隐若现,因端着水盆,两条手臂上的肱头肌也很是突出,整个人浑身透着一股男性的力量美!
蔡小花只是看了一眼,就红着脸别开了视线,捂着眼羞恼地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王长寿顺着她的话看了自己一眼:“我穿了啊,这么大条裤衩,你看不到么?”
蔡小花气的跳脚,转过身道:“我是说你没穿上衣。”
王长寿很不以为然地‘哦’了声,端着水盆就出了屋子。
没一会,他就端着空盆返回了,抬眼见蔡小花还背着身子不敢看这边,他不禁笑着道:“上次在医院,我光着身子让你擦,也没见你这么害羞呀。”
“你……别说了,你无耻,不要脸!”
蔡小花被他说的臊的不行,捂着脸骂了起来,可来来回回也就这么两句,,余骂人的话她也不会,而且,身子仍是没敢转过来。
王长寿见她这个样子,玩心顿起,放下空盆,凑过去附在她耳边暧昧地道:“花儿,你这么害羞不敢看我的身子,莫非是怕看了产生非分之想?”
“不要脸,谁对你有非分之想了?”
蔡小花一把将他推开,终于转过身来,瞪着眼睛正视他光\\裸的身子,只是看了一眼,就跑过去拿起空盆进了屋。
王长寿见她跑开也不逼迫,笑着去兑了一桶温水提进了房间。
蔡小花见他突然闯进来,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问:“你、你想做什么?”
第26章
王长寿放下水桶, 揉着她的头宠溺地道:“傻丫头, 洗澡了,我去外面给你守着,累了一天了, 洗了就早些睡吧。”
说完, 他转个身就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 还很贴心地将门给带上了。
蔡小花望着被关上的门, 心情有点复杂, 走过去将门拴上, 然后,从破旧的衣柜里找了套衣服放在床上,这才开始脱\\衣服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的时候, 发现王长寿已经在外间的草垛上躺下了, 闭着眼睛像是睡的很沉。
山上树多草多蚊虫也多,他如果这样睡一晚上,明天必定会被蚊虫叮的满脸红包。
昨晚之所以没有被蚊虫叮咬,那是因为有她,自从十八岁来月事有凝露后,蚊虫就不叮咬她了。
有时,蝴蝶蜜蜂还会围着她飞。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奶奶说是因为她身上有异香,可她自己却闻不到。
她抿了抿唇,将洗澡水倒了后,又找了把艾草, 点燃了就在屋子里熏起来。
浓烟滚滚,一下就将王长寿熏醒了,他捂着口鼻坐在草垛上不停咳嗽,带着几分无奈问:“花儿,你在做什么?”
蔡小花的视线穿过浓雾,望向他皱成一团的脸,忍不住笑了,一脸无辜道:“我在熏蚊子呀,你继续睡。”
王长寿磨牙:“你这样弄的浓烟滚滚,我怎么睡?”
蔡小花笑的更欢了:“你要是睡不着,就回去吧。”
王长寿冷哼了声,站起身闷闷地道:“休想把我赶走,我才不中你的计!”
说完,他捂着口鼻就冲出了屋子。
等蔡小花熏完了,王长寿又返回了屋子,倒在外间的草垛上,闭上眼睛就睡了。
蔡小花看了他一眼,轻轻关上门,然后,也进里间睡了。
这一晚,两人相安无事。
翌日早上,蔡小花起床的时候,发现王长寿已经走了,打开门,她看到昨晚自己换下的衣服被洗干净晾在了门前的绳子上。
王长寿的的确良白衬衣也晾在那里,两人的衣服并排晾在一起,迎着晨曦轻轻飞舞,一眼望去竟说不出的和\\谐。
蔡小花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心情莫名愉悦。
她洗漱完返回屋子,去灶台那边准备做饭的时候,发现灶台上有王长寿留的纸条,内容如下——
早饭2个土豆,我已经帮你煮好。晚上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落款:你的长寿哥。
蔡小花憋着笑看完,只觉得这男人真不要脸!
心里骂着他不要脸,眼睛却无法从纸条上挪开,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肚子里传来咕咕声,她才收起纸条,将锅里热着的土豆拿出来吃。
土豆温温的,剥了皮入口即化。
明明是很平常的饭食,却因是那个人煮的,吃在嘴里异常香甜。
欢快地吃了早饭,蔡小花提着篮子,背着耙子打算去山里挖点竹笋。
这山上大片的竹林,里面藏着不少好东西,如果幸运还能找到松茸,当然,野生动物也不少。
有野生动物就意味着危险,若不是白天,蔡小花还真不敢一人独自进山。
她提着篮子走了一会,就看到了笋。
蔡小花是干惯农活的人,两耙子下去笋就被挖了出来,捡起笋,放在篮子里再继续向前。
这么连续挖了五六个笋,篮子就装满了。
蔡小花提着篮子正要走,忽然从林子深处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她眉头一蹙,想了一会,才背着耙子小心翼翼地朝那边走去。
等近了,扒开灌木丛这才发现是一只白狐狸被扑兽夹困住了,细短的腿上夹着个扑兽夹,鲜血淋淋。
蔡小花见了不忍,走过去安抚了狐狸几声,就将它腿上的扑兽夹拿掉了。
那白狐狸很有灵性,她拿夹子它也不闹腾,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怔怔地望着她。
等她拿掉夹子,转身要走的时候,白狐狸却用嘴衔住了她的裤管。
蔡小花回头看到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有叫她救它的意思。
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死神差地读懂了那个眼神。
心一软,就将白狐狸抱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又采了些能治疗伤口的药草。
山上这些东西丰富,随手一摘就是一大把,以前她不小心摔跤受伤了,瞎子婆在门口随手摘几片叶子,揉几下,就敷到她伤口上,再睡一晚,第二天伤口就消肿愈合了。
瞎子婆做的多了,她便悄悄将这些治疗伤口的草药记下来了。
回到窝棚,她用石锤将草药捣碎,小心翼翼地覆在白狐狸的伤口上,然后,还撕了一条碎布包着。
白狐狸像个乖巧的孩子,任由她摆弄也不动,安安静静地躺在草垛上,只用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动地望着她。
包扎完,蔡小花在它头上安抚地摸了摸:“小白,你安静睡一觉,明天就会好的。”
白狐狸好似听得懂她的话,眼睛弯了下,像是在笑。
蔡小花觉得这狐狸太可爱了!
转身去将昨天没吃完的两块肉拿了过来,用一个粗瓷碗装着放在它面前:“你吃点吧,我家也没什么好吃的,这肉可是我拿得出手最好的东西了。”
小白看了她一眼,低头就将那两块肉吃了。
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蔡小花欢喜地摸着它的头夸赞:“小白,你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