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是纯洁、却又富于诱惑的意象,一念成佛,一念堕魔,黑天鹅摇身一变,化为白天鹅诱惑王子对她说出爱的誓言,那一刻,纵然王子是被魔王的符咒迷惑,可谁又能肯定,王子不曾为邪恶美丽的黑天鹅动过哪怕一秒的心?
她不敢细想,用卸妆乳液仔细将全脸卸净,做好护肤程序,拉开门出去。
屋子里一片黑暗,这屋子隔音太好,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陈嚣?你在吗?”她的声音轻轻颤抖。
无人回答。
她摸索着走到墙边,打算开灯,却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冷冽香气,她的手被人捉住,接着她就被拦腰抱起,一阵天旋地转。
明知道这是陈嚣,可她还是难免心慌,她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搂着男人的脖子,他将她放在床上,迫不及待地亲吻她,呼吸凌乱。
“陈嚣,你干嘛……”她推了他一下,他竟然真的退开。
钟亦心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她看见陈嚣撑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里带着陌生的侵略感。
他眼神冷酷,“钟亦心,我忍够了,今晚你说什么都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故意卡在这里的!!!
接下来这章该怎么把控,我得好好斟酌,不要对我这个垃圾司机抱太大期望……
第56章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
在这段关系中,她从未有过挣扎或抵抗,先前几次,只是天不作美,才只能作罢,如果还要陈嚣忍下去,未免太欺负他。
只是,她从未经历过这件事,不经意流露出的几分胆怯,也是正常,还好他足够耐心,并没有太过急躁,在过程中,她也意识到,其实他同样生疏,可他毕竟是男人,哪能让她看出紧张?
在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控制自己,他既有力量,又不失体贴,十分照顾她的感受,他刻意将动作放慢,时间拉长,好让她更加放松。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超速的,她也不清楚了,她已慢慢失去思考能力。
冷气开得很足,扑簌着从出风口袭来,尽管陈嚣强健的身形一直笼罩在她头顶,她仍然觉得冷,兼有一丝即将被破坏的恐惧。
她惟有紧紧贴着身边唯一的热源。
于黑暗中,她努力去辨认他的面容,却只能看见他的压抑和渴求,她偶尔伸手推拒,却立刻被他攫住。
奇怪的是,他越热,她就越冷,他的手游到哪里,哪里就是烫的,她无从抵抗,索性放任自己沉沦其中,意识涣散,连眼神也无法聚焦。
于混乱时,她恍惚坠入一个离奇诡秘的梦境。
一只形态姣好的白天鹅孤独地浮于湖面上,湖水幽深,萦绕着凄迷暗黑之气,这是罪恶之湖,湖底栖息着未知的可怕生物。
她看向湖面倒影,仿佛剪接拼凑起的蒙太奇画面,一只黑天鹅呈现在水面上,一身华美的黑色羽毛,眼神哀怨动人,两只天鹅映象分立于湖面两头,短暂对视,它们眼中不乏困惑。
它们是一体吗,还是曾被刻意割裂开。
天鹅困在水里,难耐地挣扎,羽毛簌簌而落,羽翼拍打在湖面上,漾起阵阵涟漪,它们发出声声悲鸣,如泣如诉,哀婉缠绵,惊动了湖底生物,它们伺机而动,将黑天鹅拽入深底。
白天鹅感受到一阵撕裂的痛苦,高高仰起优美的颈项,羽毛上鲜红血液蔓延开来,它一头扎进冰冷彻骨的湖水中,寻找到自己的另一半,颈项交缠,羽翼相抵,羽毛湿答答地粘在身上。
痛苦过后,方感受到极致的愉悦。
她平息着阵阵余韵,暗纹在黑暗湖水中波荡,她声嘶力竭,甘愿溺毙在这水中。
忽然天地变色,镜像碎裂,两只天鹅灰飞烟灭,而她被人抱起来,无尽柔情。
钟亦心忽然自幻象中惊醒,陈嚣的汗水滴落在她身上,是滚烫的,她眼角渗出泪水,不知今夕何夕。
她抬起虚弱无力的胳膊,将他环住,他受到鼓励,更来了精神,她只能紧紧的攀住他,任凭他占有那片无人踏足的湖水。
情和欲,本就是人性的极致体现,也是艺术作品追求的永恒主题,她和梁霁辰,似乎都在这一晚,把自己缺失的一角找回来了。
那些瓶颈、那些琢磨不透,以及她一直以来的自我限制,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死了,而她活过来了。
事罢,待两人都平静下来,钟亦心已没了力气,她昏昏恹恹地阖着眼睛,感觉到陈嚣抱着自己去了浴室,清理完,又将她抱回来,她老实乖巧地缩在他怀中,就要睡着。
“疼吗?”陈嚣的声音很远,又很温柔。
“疼,”钟亦心翘着嘴抱怨,有人心疼,她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再也不要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乖囡囡,我爱你。”
她支吾一声,也不知听没听见,趴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一夜甜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陈嚣已不在身边,她慌慌张张地下床,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惊觉不妙。
来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回“旷课”。
没跟老师打招呼,她头皮一阵发麻,来到浴室里,边刷牙边认真思考,待会儿该怎么把这个锅扔到陈嚣头上。
都怪他。
必须让他背锅。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皮肤上分布着可疑的痕迹,她想到昨晚的事,心下满足又怅惘,漱完口,洗净脸,正要上护肤程序,陈嚣推门进来,二话不说就从后面将她抱住。
“起来了?”他今天真是温柔得不行,在她耳垂上亲亲,说,“给你做好早餐了,洗完下去吃。”
“嗯。”一开口,她才发觉嗓子有些哑了,平平淡淡一个字,无端被她说出几分旖丽之气,再看镜子里,她连耳根子都红了,而他还在亲着。
经过了昨夜,她明明白白地感觉到,她和陈嚣之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那是超乎寻常的亲密,再无间隙。
钟亦心才洗过脸,未施粉黛,一张脸干净明丽,和昨晚妩媚的打扮大相径庭,他收紧手臂,将她拢向自己,低沉地问:“昨晚那条裙子呢?”
“嗯?”她没反应过来,脑子被他亲的一阵发麻,随口应了一句,“大概在衣帽间吧,怎么了?”
隔了好久,陈嚣才抵在她耳边说:“再穿给我看看。”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钟亦心害羞又觉得好笑,她拿手肘轻轻撞了撞他,“你不是说不好看吗?”
“我嘴贱,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怎么低声下气都甘之如饴,他蹭着她白皙的后颈,低声哄着,“囡囡,乖囡囡,穿给我看看。”
窗外柔和的秋日阳光斜斜地透进来,打在光洁的地砖上,钟亦心红着脸推开他,“别闹,我还得去老师家练琴,老师会骂我的,老师骂了我,我会狠狠地骂你的……”
“我帮你请过假了,三个月了,你陪我一天,行吗?”他难得这样恳求,她怎么说得出拒绝的话,陈嚣看她松了口,便抱着她来到衣帽间,从地板上拾起那条裙子,挑眉看向她。
“脏了……”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穿。
“没脏,干净得很,香的,”陈嚣将钟亦心抱到他身边,动作自然地帮她穿上裙子,整个过程钟亦心都死死地闭着眼睛,直到自己被他抱起来,又重新回到那张大床上,翻来覆去,裙子上的羽毛落了满地满床。
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他这次不再生涩,轻易地挑起火,又帮她平息,十足耐心温柔,到后面又突然发狠,让她泣不成声。
早餐一口没吃,反倒被人当了早餐。
一次不够,又一次,她都怕了。
等结束后,她可惜地看着那条裙子,这上面的羽毛可是她请匠人一根根缝上去的,就这么被他粗鲁的拽掉,实在是暴殄天物。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他们终于有了这样亲密的体验,却没有感觉到贤者时间,至少她没有,她并不觉得尴尬,或者需要和他暂时避开,只嫌不能更加亲近。
他也是吗?
钟亦心抬起脸观察陈嚣的表情,他眼里没有迷惘,只有满足过后的倦意,她伸出手在他下巴上轻轻蹭着,上面冒出青色胡茬,手感粗糙,她将手指嵌进他下巴上的小窝里,不高兴地说:“你是不是和我的裙子有仇,干嘛和它过不去?”
“对,昨天看到的时候就看它不顺眼,想把毛都拔了。”他笑着去吻她的手指。
怎么这么孩子气?钟亦心忍不住笑话他,又和他闹了好一阵子,她忽然想起来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我主意的?”
什么打主意,讲得这么难听,陈嚣刚想纠正她,忽然心头一动,一本正经道:“还记得我们从西藏回来后,我回家住的的头一晚吗?”
钟亦心点点头,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她来了例假,还担心床下藏了变态,陈嚣摸黑进房间,吓得她扔了好几只枕头。
“我洗完澡,在衣帽间找睡衣穿,然后不小心翻到你那件红色睡衣,不对,”他想了想,忽然笑得充满邪气,“囡囡,那是睡衣吗?我怎么觉得,就几根线拼起来的?”
她起先愣了一下,没意识过来陈嚣说的是什么,直到听见他的形容,她才突然想起,他说的不就是那件曾被她腹诽为“艺术品”的吊带睡衣?
她涨红了脸,急忙为自己澄清,“那是你们家佣人准备的,关我什么事,好啊你,居然从那时候就不安好心了!”
“我是个正常男人,你整晚在我身上蹭来蹭去,你说我该安什么心?”他恨恨地捏了把她的脸。
她由他捏着,哼唧两下,又发觉不对劲,凶巴巴地吼他:“我说的拿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她声音又低下来,瓮声瓮气地说,“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陈嚣笑了,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想通。
是在西藏的旅途中,她厚着脸皮管他讨巧克力吃的时候,还是那天她耍脾气拽下他的领带,明明不会,还非要帮他系的时候,又或者,是他陪她吃火锅吃到胃痛那一次,她吓坏了,泪眼婆娑,一副悔不当初的小样子……
钟亦心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都是这些啊,怎么没听你说我的优点呢?”
“优点有啊,”陈嚣故意顿了顿,一板一眼地数着,“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从小就擅长忽悠我,武力值还高,睡觉都不忘踢我掐我,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被你折腾死,还是喜欢你好了,这样的话,被喜欢的人折腾死,想想也不算吃亏。”
她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赌气说不再理他了,转向另一边睡。
陈嚣也翻身过来,从身后抱住她。
没日没夜地折腾了这么久,钟亦心累得不行,也没力气找他麻烦,闭上眼睛就要睡着,却不忘小声提醒他,“你待会儿如果要走,记得叫醒我,别偷偷走。”
“好,不偷偷走,”他轻轻吻她,满是爱怜,“再坚持一段时间。”
她轻轻颤动睫毛,乖乖地呢喃一声,沉睡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你们一定要喜欢呀。
明天九点更最后一章。
第57章
距离万圣节狂欢夜过去已有数月之久,随着冬天到来,费城的气温逐渐降至零下。
窗外大雪纷飞,不远处还有几个戴着红围巾的小孩在自家门前堆雪人,堆得像模像样,最后,其中一个小孩把自己的红围巾给雪人戴上,像是怕它冻坏了,要帮它取暖。
室内暖意融融,钟亦心坐在钢琴前,一边吃着师母刚给她送上来的下午茶,一边笑眯眯地望着那个戴围巾的雪人,觉得它可爱极了。
陈嚣是在万圣节第二天离开费城的,他去了纽约一趟,紧接着就回国了,这一个月,他都没时间过来,但只要有空,他们都会通电话。
费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刚好站在自家客厅的落地窗前,壁炉里的火烧得暖洋洋,雪花如纸屑纷飞,听着对面男人的声音,心中涌出万般温柔。
她跟他说费城下雪了,如果他在这里多好。
他可以帮她铲雪,她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堆雪人,再把他的领带给雪人系上,打败那些孩子的雪人。
“就是想让我来给你做苦力啊?”他在那头懒洋洋地回答。
钟亦心笑得弯起嘴角,哪是这样,她只是想和他一起玩雪啊。
第二天,她还给他发了一张邻居家女儿给她拍的照片,她蹲下来,搂着巴比,雪花落在她的小巧的鼻尖和睫毛上,巴比吐着舌头吃雪,小模样可爱极了。
她神气活现地问他:“怎么样,可爱吗?”
陈嚣当即回复:“可爱,你和德牧难分高下。”
钟亦心气得立刻撤回,并气势汹汹地威胁他要把他拖黑,然而几秒后,那张照片就变成了陈嚣的头像。
她扁着嘴想,这人动作可真快,认错态度这么良好,这次就暂时放过他吧。
今晚是平安夜,钟亦心昨天就跟随许昌彦到达波士顿,为今天的圣诞演奏会做准备。
重新回到美国已有近五个月的时间,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过程中种种的自我怀疑,等到再次来到这间交响乐厅后,全都消弭殆尽。
她没想过自己复出第一场,就是曾让她经历人生第一次滑铁卢的地方。
听到许昌彦和她说的时候,她手里攥着琴谱,手心不住地冒汗,紧张得不得了。
最后还是老师看出来,拍拍她的肩头,难得露出慈爱的表情,他说:“别当回事儿,就当是热个身,老师给你打头阵。”
许昌彦到底是老师,他一句话,犹如定海神针,带着厚重的力量。
她跟着老师学习多年,许昌彦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严肃的小老头儿,偶尔讲些冷笑话,或是从网上看来的有趣段子,他也是板着脸讲的,甚少这样和颜悦色。
于专业上,许昌彦是她心里的顶梁柱,小时候被老师凶了,她会哭会委屈,也生过气,赌咒发誓早晚有一天要背叛师门,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