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转幕后啊,你现在可是上升期,就不可惜,我大概以为你会过个两年再考虑。”
“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你也知道一直做演员不是我的目的,而且转了幕后又不是不能再拍戏了。”
“行呗,合着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事啊,也能劳动你跑一趟,你们两口子都要开始忙了,聚少离多的日子就是眼前,还不珍惜眼下时光,跑过来干嘛,你很闲啊。”
汪洋不怀好意的看着程修杰,他今天铁定有什么事儿,不然他打赌太阳今天肯定不从西边落下。
“网上的新闻你注意着点,白宁哪边你也让人盯紧点。”程修杰直接忽略了汪洋的话,自顾的交待拉事情,其实他也是知道是多此一举,汪洋做事一向八面玲珑。
“行,不过白宁哪里后边背靠的可是果娱,要是她真做了什么你还当真和她撕破脸?”
“余京向来是公私分明的人,走了。”
程修杰回了家里,把车开到地下车库却是迟迟没有上去,想着今天早上安宁眼神里的落寞与痛意,以及眼角的泪水,程修杰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焦灼疼痛,呼吸都更费些力气。
在车里大概坐了有一个小时,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多了,他是九点的飞机,还有东西需要收拾,于是也就下车上了楼。
程修杰开门的时候安宁正在客厅,手里捧着剧本看得认真,脸色平静无波,程修杰猜测应该是还没看到网上的新闻。
看到程修杰回来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就又把目光落到了手里的本子上。
“网上的新闻你不用在意,不回应过几天也就过去了,这个时候澄清不是好时机,会越发让媒体抓住不放的。”
“嗯,我知道,反正也没拍到我的脸,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还有你挡着,如果不知道那是我自己,我都看不出来是谁。”安宁不在意的耸肩,虽然有些生气这样也能被拍到,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反正与她无碍。
安宁感觉得程修杰在看她,但却把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剧本上,强自镇定,从容安闲。
“嗯。”过了一会程修杰回了一声去了他现在住的一楼客房,对安宁刚刚的态度心存疑问。
只是心存疑问的又何止是程修杰一个。
程修杰这次是路演,就是给电影上映造势宣传,大概得十几天的来回飞,程修杰把箱子打开放在地面上,一时之间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程修杰勉强把需要的东西都塞进箱子里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个大工程,比吊威亚拍打戏都难。
其间于飞来了电话,说七点钟过来接他。
程修杰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安宁已经不在客厅了,而是在阳台,躺在摇椅了,剧本在脸上盖着,摇椅轻轻摆动,看起来好不惬意的样子。
程修杰走过去,刚伸手准备把她的剧本从拿下来,安宁就自己拿了下来,瞥了他一眼。
程修杰抿着嘴角,声音淡淡的,“印刷品不干净,离口鼻远些。”
“就你臭毛病多。”安宁暗自咕哝了一声,声音不大,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听不真切,却也还是把手里的剧本放在了一边。
“电影明天就开始宣传了,我今天晚上飞广州。”
“嗯。”
“你到上海后也多加小心。”
“嗯”
“想去哪儿也让巴蜀跟着,他对上海比较熟悉。”
“嗯。”
“你现在也有了些人气了,不要一个人去人多的地方。”
“嗯,还有什么?”安这耐心告罄,这样的程修杰太反常,安宁以为他是有会么话要说才这样弯弯绕绕不切正题。
“没有了。”程修杰摇头,而后沉吟一下,“安宁,我们…”
程修杰的话没有说完,安宁话在一边的手机响了,安宁看了一眼手机又看了他一眼。
安宁的动作程修杰当然看得清楚,只是有些话哪怕只有一秒钟的迟疑就会失了开口的勇气。
“先接电话吧。”
现在能给安宁打电话的人可不多,除了工作上的事也平时也只有ZOE会打给她消磨时光了。
接了电话ZOE的意思简单明了,让安宁要是有空快点去她工作室,也没说什么事儿,安宁答应的爽快,她现在身边也就ZOE一个朋友,明天自己也就要去上海了,权当告个短别也是理所应当。
安宁挂了电话起身,“我有事儿,出去一下。”
“安宁,我…”
“以后再说吧。”安宁抿了唇角,耸了耸肩,刚刚可是他让自己先接电话的。
“再见。”
安宁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便转了身。
程修杰看安宁脚步轻快的上了楼,换了衣服又下来,然后出门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自做孽说的就是他了。
安宁去了ZOE的工作室,问了叫她来干嘛,听了之后真的是白眼都懒得翻了。是因为她花了一上午画了副素描怎么样看着都不满意让安宁过来给她改光影。
“你大爷的,江淼淼,没病吧你,人家作品都是不让人动的,居然主动让人改,还这么把我叫来,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呢,作品才当不能让人改,我的设计图你要是敢动我都敢喝你血,打发时间的东西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了,谁叫你比我专业。不过我还有个事?网上已经炸了,程影帝夜宿某不知名女子的香闺了,你就没点表示。”
“不干我的事啊。”安宁漫不经心的回道,人已站到了ZOE的画架前,用手指抿了几处然后接着手里的笔便没停过,铅笔和画纸沙沙的发出摩擦的声响,像不知名的乐章,并不悠扬,却意外的舒服悦耳,浮躁的心绪也像是能跟着沉淀下来。
“切,我偶像昨晚算是千里追妻了吧。”
“你能不能换个话题。”
“凭什么,八卦是人的天性,你学画儿的,难道不知道扼杀天性等于夺人命脉,何况我还是个设计师,你这是想断我生路呐。”
“哼,哼哼…”安宁冷冷的哼笑两声,“你放心,以你现在的水平。”安宁对着眼着的画架抬了抬下巴,“找个古镇商业街,收二十块一副应该生意会不错,养活自己维持生路一定不成问题。”
第63章
安宁任ZOE如何聒噪只是认真的手下的事情不再理她。
等安宁终于把画改好了,自己看着满意了,才扔了手里的笔,“好了。”
“确实比我画的好。”
“那是当然,我是专业的,不过话说就你这美术功底当年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考大学的时候我当然不是这是这水平了,再说了我们哪里是设计院校水平够用就好,才不在这上边浪费时间,算起来我大概有十年不怎么动画了,现在却突然想捡起来,你说我是不是老了,都开始想怀旧了。”
“我记得你上个月才说自己未成年呢,要保持童心才能纯粹创作。”
“你不知道人都是善变的吗?”
“那川剧变脸都没你快。”
安宁洗了手,自己倒了杯咖啡坐了过来,ZOE还在拿着刚刚画在研究,光影明暗层次分明,比刚刚好了不知多少。
“你跟程修杰怎到底怎么样了,我看着你们都觉得有点累。”
“还能怎么样,就哪样呗,刚刚他大概是想和我说点什么的,但是你刚好打了电话,所以,也就没有所以了。”
“靠…”ZOE撇了安宁一眼,有些泄气,她觉得自己应该造孽了,“你说你老公会不会画圈圈诅咒我啊。”
“有可能,他一向心里阴暗。”
“那你还在这里干嘛,还不赶紧滚回家去。”
“为什么要回去,刚刚可是他让我先接电话的,而且昨天…”安宁沉吟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下去,“昨天他跟说我他娶我只是因为想娶我,想跟我在一起,没有其它附加条件,你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当年也是喜欢我的。”安宁抿了口咖啡,其实已经可以确定了程修杰那句话的深意了。
“如果是脑回路没有问题潜台词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了当的跟我说呢,说句喜欢我他能死吗?”安宁的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浓浓不满。
“你说也行啊。”ZOE很好心的给出建议,她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夫妻。
“凭什么。”安宁本能的回了一句,然后便看到ZOE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是啊,凭什么,程修杰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你都说了凭什么了,而你又说过,我偶像那个人一向骄傲,所以,他说不定也觉得凭什么,不过安宁,我都有些看不明白了,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又做了五年的夫妻,居然到现在说句喜欢都不敢甚至说是没有勇气,我也是很佩服啊。”
安宁不再说话,是的,程修杰骄傲,可她的骄傲一点不比他少,两相较劲谁都不愿低头,难道真的是这样才让他们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可是这些年呢,如果程修杰当初娶她不是为了负责,更无其它任何附加原因只单单的是因为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那这些年又算怎么回事呢?
自己经历的生活安宁不会忘记,这些年程修杰虽然忙,但忙的太过了,太刻意,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事情安宁还是自信能看得分明的,他不常回家就是在躲着自己。可是安宁想不明白,她自己又有什么好值得他躲着不能面对的呢。难道是因为那个孩子?想到孩子今天早上在脑子里一闪而逝的想法又再次回到眼前,越来越可疑清晰,难道他是知道的,可是怎么可能,这件事安宁自认隐瞒的很好,除了自己没有人知道的,包括她的父母。
其实事情也简单,当年刚毕业没多久,立诚被家里发配到法国,青艾是他的助理,跟着同去,几个不喜欢送别的人在他们走的前一天决定吃个饭,权当践行。
安宁身边朋友不多,青艾和立诚还都是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两个朋友同时离开安宁自是有些心头不愉,所以喝了点酒,然后就是和程修杰的一夜荒唐。
之前程修杰说安宁装醉把他睡了,其实这话不算错的,安宁哪天还真的只是拿少许的醉意壮胆子,想着青艾之前和她说的话,搞不定他就先睡了把他变成自己的再说其它,于是安宁脑子一热就真的那么做了。
早上醒来之后安宁先发制人,和程修杰说,成年人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然后走的姿态那叫一个潇洒自然。
只是她身后的程修杰是如何的咬牙切齿她不得而知,也刚好那段时间程修杰正在准备入行,而安宁也刚好参加了完选秀节目,所以两个人都有事情做,也顺理成章的之后很久都没有见过面。
安宁做出那样的事情本就是一时起意,后续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善后手段,所以两个多月之后安宁发现她一向不太准时的好朋友亲闺蜜有好久没有拜访过了,意识到什么之后安宁有些慌了,上网查了资料买来了验孕棒然后看着眼前的两条红杠傻了眼,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事情。
安宁把两条红杠看了一夜也没见多出来的那条杠消失掉,心情从最开始的慌张也惭惭的变为欣喜,想着肚子里有一个她和程修杰共同的孩子甚至还有隐隐的或许应该叫做幸福的感觉。于是第二天就找个了医院去做了检查,她决定了等结果出来要找程修杰把话说清楚,从那次的事情之后两人是再没见过面的,程修杰找过她,但安宁觉得难堪又难为情都躲了过去,所幸运程修杰也不是有耐性的人。
安宁没打算用这个结果让他怎么样,只是这也算是个契机,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成与不成总也要有个结果的,摊开了说清楚也算有一个了结。
只是事与愿违几个字大概就是这么产生的。
就是这个检查让安宁怯懦了或者说是让她怕了,她是怀孕了不假,也不错,只是还有另一个出乎她意料的结果,‘胚胎停育’,安宁当时不太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只记得五十多岁戴着眼镜的女医生给出的诊断建议,‘终止妊娠’,安宁当时以为自己是听错了,看错了,看着诊断书的的几个字一遍一遍的问着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得到的答案是普遍合众的的一句安慰,“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想开点。”
安宁不记得那天在医院楼下的花坛上到底坐了多久,想着之前的打算觉得更像是自个儿独角的荒诞戏码,然后好像在有个自己跳了出来,站在绝对的制高点,对她现在的失意痛苦,坐壁上观冷眼旁观嘲弄讽刺。
看,让你不做好人强迫人家,遭报应了吧。
是,安宁是觉得这个事情是她的报应,但老天明明有各种的方法可以惩罚她,为什么便便选择了这样让她痛彻心肺的一种。
再然后安宁找了一个借口,去了南方一点儿的一个小城市,在哪里和这个她只拥有了两个月的孩子默默的告了别,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是安宁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你默默的来,我默默的送你走,这是属于她和孩子的秘密。
再后来,安宁渐渐康复,心情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再见到程修杰时就是两家父母提议他们结婚的时候了,程修杰答应,安宁虽惊讶但也没有意见。
“喂,想什么呢。”ZOE看着安宁出神了,一开始没有打扰她,但看着她的目光愈见悠远还渐渐染上了很少能在她身上见到的类似于哀伤的情绪,对,就是哀伤,ZOE好奇之余也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唤回了她的神思。
“没什么。”安宁抿了口咖啡,然后轻叹了口气,“想起了以前的事儿。”。
“我说你们俩岁数加起来都将将花甲了的人了,又是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怎么看起来比高中生谈恋爱都别扭。”
“人家再别扭也是谈恋爱,我和程修杰可没那种经历,我们俩顶多也就是费尽心思给彼此找不自在。”
“我说,明明很简单的事儿这么到你俩身上就能生出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你也说了你从十二岁开始喜欢他,现在你离三十二也没几年了吧,中间这跨过的时间得以年作单位,用十作末数数呢,他不说,你去对他说句喜欢能死啊。”
“能,凭什么要我说啊,为了这么几年婚姻,我什么都去迎合他的喜好,在他跟前更是把脾气都收敛了,凭什么到头来还要我主动。”安宁想到过去的几年时光心里依旧愤愤,重来一次,她不再会妥协了,有谁能比自己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