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主角光环什么的,似轮不到她。唯一能依仗的,就只有身边这人。
近乎是狗腿的语气,顾令筠赞道:“陛下如此英明神武,若真有背后捣鬼的人,定是瞒不过您的。”
见她脸上有了笑意,萧昱珩也跟着笑了笑,“早点吃完饭,好好歇息,今日你是受累了。”
顾令筠刚要接话,一旁愧疚不安的邓公公却抢先她一步,“陛下,这行宫有天然的温泉池,特能舒疲解困。”
萧昱珩下意识就认为不妥,行宫现下鱼龙混杂,刚出了那事,还未彻底排查清楚。否定的话刚要说出口,就听到旁边那人心中叹道——
“温泉?他们两个,那,那不就是鸳鸯浴了?这,这也太羞耻了吧!”
也不知她脑子里想了些什么画面,脸上是逐渐红起来。
“贵妃可想去?”萧昱珩侧目看她。
“不……不用了,下次吧。”顾令筠心跳加快,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在想,要是等下真的要共浴,她可否还能围条围巾?
要是真要发生些什么,她是接受呢还是怎样。
怎么突然发展就那么快了,她真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一脸紧张的看过去,却见萧昱珩收回了目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既然贵妃不愿,那就算了吧。”
因他这句话,晚饭顾令筠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要去的呀?
其实她也不是不可以的。
……
萧昱珩待顾令筠身影彻底离开视线范围内后,唇边的笑容立马放了下去。
手又在桌上轻敲起来,这是他思考时一贯爱做的动作。
今日疑惑的地方有很多,但有一点他是清晰明了的。听到李二郎心声那一刻,心底生出了他许久没有过的慌乱。直到亲眼看到她相安无事后,吊着的心才落回到原处。
是何时起发生的变化?
一开始他封她为贵妃,即是为了牢固她父亲的势力,为其所用,又或是借她只手除掉后宫里被安插进来的人。
天家无情,在皇家里谈情最为可笑。骨肉亦能相残,又有什么会是情真意切的?
就连母后离世那日,萧昱珩亦没多大的情绪变化。一切他都早有预知,只是平静的等待着它的来临。他向来不喜变故,能窥人心声这项异能更助他不少,将一切都控制自己所能预料的范围内。
而顾令筠却是最大的变故。他无法预料,也无法操控。
看着她的笑,听着她心底的那些小心思,隐隐的萧昱珩竟又不想去控制。
***
今夜的行宫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众人虽躺下休息了,依旧想着刚刚的事。“呼呼”吹过的风声,也引起一阵提心。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有两人却像感觉不到彻骨的冰寒般,站在院中,看着乌漆漆一片的夜空。
其中一人正是莫乙沙:“王爷可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另一人是勤王,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转了转玉扳指,“果然是真的,那皇帝的确能听人心声。”
饶是听了数次,莫乙沙心中还是有些骇然,“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离奇之事?”转眼又笑道:“王爷特意设计这么一出,蛊惑李夫人,又派那李二郎撞上去。还有王妃一事,就不怕皇帝怀疑到你头上来?”
勤王饶有趣味的一笑,“我可是与世无争的王叔,又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只不过,顾铮分明已巡视了一趟,为何又出现在那?”
莫乙沙脸上也是有疑惑,“距我打听,是突然出现了些异样,后头找出来才发现是几只野猫。不过想不到那贵妃竟如此的警惕,而且为何是在后园,我们的人分明不是安排在那。”
勤王脸色冷了几分,正欲开口,背后却传来婴孩的啼哭声。
莫乙沙笑了笑,“今夜就先到这吧,看来王爷还是有事要先处理。”
“乖,乖,不哭不哭……”勤王妃把起苦恼不止的幼儿,轻声哄着。刚想吩咐奶娘,转身却发现下人不知何时都退了出来,身后站着的,是她的夫君。
“王……王爷。”勤王妃身子不自觉打起颤来。
“恭儿如何了?”勤王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勤王妃抱着退了退。
“王爷,恭儿现下得了病,靠太近了怕是会传染给王爷。”
勤王深深看了眼,收回手,寂静的房间内似可听见她的心跳。末了,勤王妃眼角流出一滴泪,哀求道:“王爷,恭儿他是你的儿子啊,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勤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恐惧一脸无余,“想要他平安无事,就乖乖听我话,按我吩咐去做,懂吗?”
最后两字,透着彻骨的寒意。
第51章
行宫一事引得禁军上下皆是人心惶惶,贵妃虽没出事,但他们还是难辞其咎,生怕天子之怒落到自个儿的头上。
战战兢兢了好几日,见上头没有怪罪,刚想松一口气,就收到了皇帝下的令,由顾宗武亲自来对禁军进行操练整改。
顾宗武本来心里就憋了口气,自是不会手软,直训得他们背地里叫苦连天。
而对李家则是从轻发落,只是被贬回原籍地,下令永不得再进京。隐约听说,还是贵妃帮着求的情。
“贵妃真是宅心仁厚,还为李夫人请罪求情。”勤王妃今日一早就进宫,特意来致歉。
顾令筠不欲再谈这事,只是淡淡笑了笑。
勤王妃见此更为愧疚,叹了口气再声道歉:“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发生这件事……”
“都是意外,想必王妃也不愿见到这事发生。”康仪似安慰,又似替她辩解。
见两人看向自己,顾令筠开声道:“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又何必再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小世子,他怎样了。”
提到幼子,勤王妃表情有细微得变化,但也只是短短得一瞬,快得让人留意不到。“恭儿他好些了,没想到会突然生起水痘,还要感谢那日娘娘的帮助。”
“世子没事就好。”顾令筠对勤王妃存了丝提防,面上却不显露,客气应付着。
许是勤王妃也察觉到,坐了一会就携同康仪一起离去,顾令筠也不多挽留。
待她们走后,侯在一旁的邓公公才松了口气,瞥下方坐着的那群人,又重新提起了戒备。
回宫后的这几天,以贵妃受惊做借口,一律将前来探望的人拒之门外。而今日刚“开门见客”,就是一窝蜂地涌过来,争先恐后,生怕落后别人半步。
除了勤王妃和康仪郡主,还有的就是后宫的一众嫔妃。早早就进了来,但一直坐在旁插不上话,见人走了,又见缝插针的表达自己的关心。
七嘴八舌的,把顾令筠绕得有些头晕。
众嫔妃见贵妃神情淡淡的,隐约有些不耐,心里也是一叹。她们仍在闺阁时,不是没有偷偷学过如何去侍奉讨好皇上。谁又能想到,进宫后会是这样的情况,皇上面也没见着,后宫中想要得宠,竟是要讨贵妃的欢心!
在瞧那颇得贵妃喜爱的柳才人,进来后就一直坐着,也没多说半句。于是不由得琢磨起来,莫非贵妃是喜爱文静的女子?
才静了半刻,又有人道:“娘娘,有一事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众人闻声望去,觉得脸有些熟,但一时却叫不出名字,想必是职位不太高的妃嫔。
“说吧。”顾令筠表面说得轻松,内心却有丝紧张。这句话简直就等于是有事要发生啊!
果不其然就听她说道:“臣妾今日来娘奶宫里时,路过一处一直空着的宫殿,却发现有宫人在收拾,像是准备给谁住的样子。”
顾令筠心一跳,下一秒就有人替她说出了心中的猜想:“莫不是……是给那突厥公主准备的?”
选秀早已结束,皇帝又不是好女色之人,断然不会从外带人回来。唯一可能的,就是那一同前来的突厥公主。两国结盟,若有姻亲关系,那就更为牢固。
再去瞧上座人的表情,不少妃嫔内心里竟生出了丝窃喜和同情,仿佛与自己是无任何关系般。
唯独柳飘飘是一脸同仇敌忾,“怎么一个个都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了,这道听途说之事就少在娘娘跟前胡扯。”
众人对柳飘飘这话有些愠怒,但顾忌着贵妃,也不敢多言,只能低头称是。但背地里,皆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绕是柳飘飘再三劝解,顾令筠心底还是禁不住生了丝猜测。待众人走后,又令人偷偷去查看一二。
“回娘娘,那边……的确是在收拾着,也许……或者……”见宫人支支吾吾,顾令筠已明白了大半,挥手令其退下。
静坐了片刻,刚站起身子,却感觉腹中一痛,像被针刺般,激得她又重新倒坐回去,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
萧昱珩处理完政务来到顾令筠宫中时,却发觉灯被熄灭了大半,只留一盏虚虚照着。抬头望了望天,略微估计,往日这时辰她都未歇下。
“绿竹。”顾令筠踡着身子低低唤了声,见久久未有人回应,才想起绿竹被她强制要求去修养了。
那晚绿竹拼死撞上前,绊倒了李夫人,为她争出了逃跑时间。虽未受伤,但半侧身子摔得有些淤青。她强撑着说不碍事,顾令筠却看得心惊,强令她去养伤。
这侍候她的丫鬟远比不上绿竹细心,叫了半天才听到脚步声,翻过身一看,却愣住了。
“陛下?”顾令筠撑起身子想要起来,小腹又是一坠痛,“嘶”了一声,悬在半空。
“怎么了?”萧昱珩瞧见了,眉头一皱,走近问道。
又感觉淌过一阵热流,顾令筠再也撑不住,顺势又躺倒在床上。
她本来叫人就是想要换下这半凉的汤婆子。也不知是否前两日在行宫受了冷,这次的月事来得格外汹涌,她今日已灌了好几碗姜汤,却依旧被折磨得嘴唇发白。
接着昏暗的烛光去看,见她额头渗出了薄汗,两边的碎发贴在脸上,脸色有些发白,略显憔悴。给原本艳丽的容貌添上了丝柔弱,格外惹人怜。
萧昱珩神情一重,伸手探向她的额际。
“我没事,陛下。”顾令筠勉力搭上他的手,虚弱的说道。
“那这是怎么了。”萧昱珩的神情有些凝重。
顾令筠眼神闪躲开来。
苍天啊!感情这古代的男生都没上过生理课是不!她这明眼就看得出是来大姨妈了啊!
萧昱珩眉头深深皱起来,面露不解,见她缩成一团,渐渐有些了悟:“可是来月事了?”
顾令筠脸一红,快速点了点头。
“可要叫太医来看看?”萧昱珩虽知女子有月事这一回事,但终究不甚了解。
“不用不用,我躺一下就好了。”顾令筠连忙拒绝。犹豫了会,又道:“恐怕今晚……臣妾不能侍候陛下了。”
萧昱珩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以往何时又需你侍候的?”
顾令筠一顿。
好像还真是这样。
见萧昱珩脱去外衣,顾令筠自觉地往里册挪了挪,让出位置。
萧昱珩身上虽带着外面的寒气,但被窝里刚被她躺过,一下子就暖了他的身子。
以往的那数次,都是熄灯而眠,今日见她点着灯,似不经意的问道:“贵妃可是怕黑?”
顾令筠看了眼帐帘外,忙问道:“陛下可是嫌这灯晃眼了?”眼看着就要起身,萧昱珩伸手将她按住。
“不碍事。”
犹豫了会,顾令筠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其实点着灯睡,有个好处。陛下你瞧,要是有刺客来了,影子就会倒在帘子上,这样也有个准备。”
萧昱珩一怔,好笑又好气,“宫里不会有刺客。”
顾令筠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了另外的想法。
萧昱珩翻了个身,嘴半张正欲开口,脚却碰到了一硬物,伸手探去将其捞出,发现是个汤婆子。
“啊,这是我的。”顾令筠有些尴尬的开口。
摸着半凉的汤婆子,萧昱珩将其搁到了床头的柜子上。像是真想探究般,问道:“这是有何用?”
顾令筠觑了他一眼,眼睛一闭说道:“就是,那里疼的时候,拿来捂捂,会好一点。”
“现下可还疼?”
顾令筠诚实地点了点头,虽然一直跟他说着话,但小腹还是坠着坠着的疼,腰侧又是酥酥麻麻的,格外的不适。
见他问了又没有动作,顾令筠心里不禁在想。一般这样问了不该是用手替她捂捂的吗?他就真只是问问?
萧昱珩听见了眉头又是一皱,最终伸出手,覆在她小腹上,轻轻揉了两下,“可是这儿?”
顾令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吓得差点要往后仰。
“下……下边点……”顾令筠满脸通红,说道。
萧昱珩手一顿,又往下挪了挪。隔着里衣还是能感受到掌下娇嫩细腻的触感。
而顾令筠却有丝失望,书上以往看到的什么“立马得到了些缓解”、“像是注入了暖流般”果然都是假的。
该疼的还是要疼。
萧昱珩手一顿,但没停下,接着给她揉起来。渐渐使了些力,找到些技巧。
“好,好了,不疼了。”萧昱珩替她揉了会,也不知是因这动作过于亲密让她紧张分神了还是旁的原因,她反倒真的不疼了。
萧昱珩收回手,看了她两眼,阖上眼皮。而顾令筠却是睁着眼看着,那阖起的眼睛又突然睁开,直直对上她的。
两人意外的默契,就这样看着不出一眼。
末了,还是顾令筠先行开口,带着些丝颤抖,问道:“陛下,那个突厥公主是要进宫了吗?”
等待答复的时间似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纠结了一日的心此刻更是紧紧的拧起。静寂的宫殿内他的声音毫无阻隔的传入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