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熠外任的时间推进,何宜娴虽然时常闹腾,可那大多也是因为见不到沈熠而故意闹腾的。
现在沈熠主动前来了,何宜娴喜出望外,急急的扑了过来:“子亮,你来了?”
沈熠轻轻的摆手脱开了何宜娴搂抱的动作,看着她冷冷的道:“我不来,你不是更自在么?”
一听沈熠这冷冰冰的话,何宜娴还道是沈熠的气还没有消,赶紧急切的辩白:“子亮,你别生我的气的了,子亮,先前是我不好,可那我也是因为对你一片衷心,我......”
沈熠冷冷的斜睥了眼何宜娴,打断她的话:“这些废话就不要说了,你当日算计我真是因为对我一见钟情么?可我怎么听说,你之所以盯上我,一方面是因为,你想找个强有力的靠山摆脱隆宁伯府的控制;另一方面,你好像也是找个人借机上位,想要扬名天下?”
何宜娴脸上的温婉、楚楚可怜顿时僵住了,沈熠都知道了?
何宜娴正想上前再挣扎一下的,沈熠却是一摆手制止住了她:“废话就不要说了。我且问你......”
沈熠话到嘴边到底打住了,方才父亲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说,让他在何宜娴面前不要露了痕迹。既然此事,父亲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告诉自己,那就是十分隐秘了,自己要是问了,说不得,何宜娴当即察觉了。
沈熠打住了话头,看着何宜娴。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她,可又不知从何问起。
沈熠定定的看了几眼何宜娴,长叹一声:“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沈熠转身即去。何宜娴追在后面哎哎叫着追了几步,可惜,沈熠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顺泰院那边的气氛甚是紧滞,此时,长安院里的谈话也不太顺利。
“什么,你竟然直接对沈熠说你不会放过何宜娴?”苏月恒惊愕的看着沈珏。
沈珏点点头:“的确,我确实不会放过何宜娴的。”
苏月恒低声急叫道:“你傻啊,沈熠此时就要去北疆了。北疆啊,北疆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啊?你竟然直接对他说这样的话?你想过没有,虽然沈熠对何宜娴颇多不满,情义也不见得有多深,可是,人家毕竟是夫妻啊。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单说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镇国公为何将沈熠派到北疆,这个中的原因你不会不清楚吧?”除了确实有让沈熠历练的意图而外,这实际上也是帮着沈珏给他培养日后的一个心腹大将啊。可,现在,沈珏竟然对人家说,我要杀了你的妻子?
苏月恒真是被气到了,连珠炮的吼完,也不待沈珏回答的,继续低吼道:“只要我们控制住了何宜娴,她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紧的?既然沈熠求情,你卖人情同意了不是正好么?”
苏月恒越说越气,忍不住戳着沈珏的脑袋道:“你这人啊,虚与委蛇也可以啊。哪怕你真是不想放过何宜娴,也可以说网开一面让她活着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让人活着也是有很多种活法的。”
见月恒真是气得有点狠了,沈珏赶紧起身,想要将人拉过来哄哄。
可是刚刚一伸手,却是被苏月恒重重的拍开了:“别碰我,快被你气死了。”
月恒是动了真气了。沈珏不敢怠慢,月恒不让抱,当然是硬要抱的。
沈珏厚着脸皮,屡次上前,到底被他如愿抱到人了。
沈珏紧紧的搂着时有挣扎的月恒,在她耳边喃喃道:“我知道,月恒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委屈自己的内心。这何宜娴当日差点害的你殒命。”
说到这里,沈珏声音梗了一下,抱着苏月恒的手更是紧了紧:“月恒,我真是不敢想象,我真是害怕要是没了你......”
苏月恒软了下来,不再挣扎。
健柏这还是对当日自己掉悬崖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啊。
苏月恒抽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沈珏:“健柏,你别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儿的么?”
沈珏没有答话,将人抱的更紧了。
俯在健柏坚实的怀里,方才甚是激动的苏月恒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平静过后,苏月恒理智的想想,今日沈珏这样跟沈熠说了也好。沈熠毕竟不是一般人,现在的遮遮掩掩,日后要是知道,恐怕更是嫌隙更大。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就算是心有嫌隙,也都是明面儿上的,日后说不得也能慢慢化开。何况,正因为挑开了,说不得沈熠更是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的。
苏月恒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过后,也不想继续就此事责备沈珏的。
苏月恒动了动,沈珏立即在她耳边道:“月恒,真的不要生气了。此事,虽说我确实有私心在里面,但我也不是信口就来,我有分寸的。月恒,你尽管放心。”
苏月恒叹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再吵也无用了。只能日后再好生谋划了。”
沈珏轻轻的啜了啜月恒的额头。他的月恒总是这样容易原谅他,帮他找借口。沈珏热烈的在月恒的脸上辗转了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热烈了起来。
魏紫、茶梅远远的退到了门口了。
长安院的危机顺利的渡了过去,可是沈熠这边,现在却是满心愤懑疑虑,如同困兽一般在屋子里转圈圈。
方才,沈熠回到书房,砸了几件东西后,怒气渐消后,突然想到一件他先前一直忽略过的要紧事。听父亲跟大哥的意思,都是不想放过这何宜娴的。尤其是父亲,还提到说盯着何宜娴的人很多。
能让父亲如此忌惮恼怒的,说明何宜娴对镇国公府来说极为有害。可是,如此一个对镇国公府甚是有威胁的人物,以父亲做事的手法,当然是尽早处置了才好。
可是,父亲也好、大哥也好,现在都是按兵不动。他们是在等什么呢?能让父亲等着不下手的,那必定是有让父亲忌惮之处。
父亲他们铁定是还有事瞒着自己没有说。
可是,究竟是什么事,让父亲如此讳莫如深呢?
沈熠怎么想也没有想明白,皱着眉头,气恨的捶了两下桌子。
沈熠这无名怒火吓得长剑等人大气不敢喘的侯在那里。很快,救星来了,长戬兴冲冲的进来禀报:“爷,长青他们将柯忠带回来了。”
一听的此话,沈珏顿时坐直了身子,柯忠被带回来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沈熠当即吩咐:“将人提来。”
柯忠被带了进来。
沈熠冷冷的盯着他,正想着给他下马威的。一个不妨,柯忠却是扑通一声先跪下磕头了:“世子爷,您要问什么,但问无妨,奴才知道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熠目光一收,勾着嘴角冷笑一声:“你倒也识趣。好,那爷就来问你。”
一阵问话过后,沈熠发现,柯忠果然诚意实足,不用他们怎么问的,就将他知道的何宜娴的事情都说了。这些个,跟沈熠之前问梧桐的,除了细节而外,其它也大都对的上。
沈熠冷哼道:“你倒也算是有诚意。那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假死逃逸?”
柯忠趴在地上,对着沈熠笑道:“呵呵,世子爷终于问到正题上了。我为何会死遁,那是因为,我替二奶奶送了一封要命的信,我是不逃也得逃啊。”
“信?什么信?”沈熠双手撑着书案沉声问道。
柯忠道:“这信太过惊人,我没有敢留底,但是,大致的内容我还是记了下来。这信我不能大声说,还请沈世子借一步说话。”
沈熠目光一紧:“好,那我就听听你到底要说什么?”
沈熠起身往柯忠走去。长剑紧张上前,小心护卫。
见到长剑的动作,柯忠呵呵一笑:“长剑大哥不必如此紧张,我今日前来,诚意满满。必是不会对世子爷如何的。”
话虽如此,长剑还是紧紧的护住不让。
柯忠却是对沈熠道:“世子爷,此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其他人等还请退开。”
长剑怒瞪:“你。”
沈熠微微一摆手:“长剑退下。”
长剑等人退开后,沈熠对柯忠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柯忠站起来,悄声附耳对沈熠说了起来。
听完,沈熠骇然拔剑:“你说的都是真的?”
柯忠点头:“千真万确。”
沈熠心性相当不一般,最初的慌乱过后,沈熠握着手中的剑喝问道:“你知道你跟我说了这些的后果会是什么?你为何敢说?你可有什么目的。”
柯忠惨然一笑:“呵呵,后果,我当然知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的。目的?我来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要让何宜娴倒霉。她这样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为何还能活的好好儿的,这真是老天不公。”
沈熠当然不会就此相信柯忠所说,作为上位者最擅长的就是权谋,万事都是原因的,柯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对自己说这种要命的事的。
沈熠目光紧缩,满脸杀气的看着柯忠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让你主子倒霉。”
柯忠呵呵惨笑:“为何?梧桐跟随何宜娴多年,鞍前马后,可何宜娴说杀就杀了......”
柯忠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说了好一阵,沈熠听明白了,原来,这梧桐跟柯忠算是两情相悦的一对,可是因着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性,何宜娴最是讨厌自己心腹之人走动过密的。
走动过密都不行,何况还两情相悦?这个不是他们的臆测,因为在他们之前也是有前车之鉴的,小姐在得知手下有两个有私情的人,立即让人悄无声息不见了。
因着如此,柯忠跟梧桐两人一直是私底下很隐秘的相会私谈,一直以来也算是相安无事的,日子过的也算是安宁。
可是,安宁的日子很快被打破了,因为,何宜娴让柯忠送了这要命的信。
当日何宜娴吩咐柯忠送信的时候,特意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让第三者知晓了。一看何宜娴这从未有过的小心,柯忠知道此事想来极为要紧。
他到底偷着看了信。
这信看过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必定是活不了了。于是,他先偷偷的找了梧桐。两人一商量,决定让柯忠逃,梧桐动用她是何宜娴心腹的能力,到底帮着柯忠做了一个完美的局,让何宜娴相信柯忠已经身亡,不再追究。
重点已然知道,对于后续柯忠跟梧桐的恩恩怨怨,沈熠是懒得再听了。这其实也简单,简而言之,就是柯忠知道了何宜娴杀了梧桐,心痛难忍,为个梧桐报仇,于是就将自己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了。
可是,这柯忠说的事情太过诡异了。
何宜娴竟然跟晋王说懿仁太/子的行踪?沈熠不傻,联想到之前那次,晋王得皇上赐如意嘉奖的那次的事儿。那次就有传闻说晋王提供了重要讯息,帮皇上除掉了心头积病,隐隐有消息传闻,说是当今终于找到了懿仁太/子,最终除掉了懿仁太/子想来,想来就是此事了。
懿仁太/子本身就是皇家秘闻,消息本身就是十分骇然的。
可是,这不是最让人骇然的。
突然,沈熠寒毛都炸了一下,这么隐秘的皇家秘闻,别说他们这一代人,就算是父亲那一代人所知者也不多的。何宜娴是从哪里得来的?要是只知道些只言片语的传说也就罢了。
可是,听方才柯忠所说,何宜娴不是只知道只言片语的传闻,她知道的甚为详细。详细到甚至提供了懿仁太/子的具体所在。这就奇怪了,他知道的何宜娴可是从来没有去过北地,她是如何得知的。
见沈熠的神色都有些变了,柯忠很是了然的道:“沈世子也觉得颇为不可思议吧?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很。沈世子可愿听听我说说何宜娴其人?”
沈熠满眼寒厉的看着柯忠。柯忠毫不退缩的顶住了沈熠杀气腾腾的眼光。
对视过后,沈熠深吸一口气,看样子,柯忠还真是有事跟他说。
沈熠一片肃杀之气看着柯忠道:“你都知道什么?你说吧。”
柯忠对着沈熠拱拱手道:“多谢沈公子愿意倾听。那奴才就说了。”
“从哪里说起呢就从小姐十岁那年大病一场过后,性情大变开始说起吧。我们家是太太的陪房,我娘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对小姐的脾性是极为了解的。小姐在病那一场之前,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孩子,整日里除了跟着家里的夫子读读书、做做女红之类的而外,其它大多时候都是嬉闹玩耍。”
“可是,小姐在她十岁那年大病一场过后。哦,对于这场病,我是记得非常清楚的。十岁嘛,这是个大生日,家里一般都是要大办的。我娘也是早早的帮着太太准备生日宴请的事的。”
“可是,就在小姐生日前不久,小姐突然病了。这病来势汹汹,府中请了好些名医也无济于事。好几个太医、郎中都是摇头不已,让老爷早做打算,准备料理后事的。”
“太太也终日洗面的。那时我娘天天忙得都不能归家了,日日就守在太太、小姐那边。可是,有天娘突然回来了,那时我们并没有听到小姐身子好了消息,那时听到的消息都是说随时办丧事儿的。”
“可我娘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我娘一回来,就跟我们说,小姐大好了。过后,我娘将我们支走。我躲在一边没有走,就听到我母亲还一脸惊惧的对我爹讲,说,小姐好的太过蹊跷。我娘说,明明她亲眼看着小姐快断气了,突然,一下又悠了回来。”
“如果说慢慢悠回来也罢了,可是,小姐就是突然就大好了。这也就罢了,这还不算最离奇的,过后,不光我娘觉得的奇怪,就是我们也看出这小姐甚是跟之前不同,脾性暂且不说,就是人感觉突然一下子从一个小孩,变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能人,过后,还做买卖什么的。”
“这些都是之前的事。之后小姐的异常之事,想来世子爷也大都清楚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了。世子爷,您说,这正常么?”
沈熠呼吸都快屏住了,梗着声音盯着柯忠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柯忠一字一句的答道:“世子,我想说,我觉得何宜娴根本就不是这世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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