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在河慢条斯理不失风范一碗两碗进肚子,从口袋中抽出折叠好的微黄色的布巾擦擦嘴巴,说:“我们走吧。”
洛在河在前走着,洛父洛母后几步跟上,两人脑袋凑在一块不知道在嘀咕啥。他两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很小声了,前面的人听不见,开始放心交谈。
其实洛在河听得一清二楚,她很是无奈,说悄悄话都那么大声,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二哥,待会可能碰见那位同志了,你可要好好看着他,就是最白净最好看的那一个。”洛母做贼似得心虚不已,可是她为什么要心虚呢,不懂!
“好,平时在河对后生看都不怎看,还以为没有开窍,结果现在突然来着一出。难道在河喜欢这款类型的。女孩子为什么爱选择白脸呢。村里的春花也是选择城里的小白脸,结果现在她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都累啊。”洛父心情复杂,自家的白菜要主动送给猪吃了。
小白脸怎么,朝知青长得好看,还不行啊。怀疑在河,就是怀疑洛母自己的目光,当初她也是千挑万选,矮子里挑高个子,才勉强选个合眼缘的他,看着都觉得下饭呢。
现在女儿继承她的目光,多美妙啊。如果像他,然后家里多了个声如洪钟,虎背熊腰,憨憨傻傻沉默寡言的人,想着洛母觉得不舒服,自己的女儿值得最好了。
虽说洛母不是讨厌农家汉子,可在河长得纤细好看,就是黑了点,这后天也养得回来,无论怎样,在河的样貌都无可挑剔。而且洛母想到她和农家汉子在一起,心里总是不得劲,所以洛母对洛在河看上朝知青的态度是乐于促成的,就算朝知青以后回城,不和在河好了,凭着在河的本事何穷没有优秀的人追求呢。
“好看也是一项本事,你看同时城里来的知青,为什么其他知青比不上朝知青,这还不算一项本事吗?那它是什么。”
洛父憋红着脸,想不出反驳的话,但是养家的人是看外貌吗、是看能力。哼,肤浅的女人。
洛在河嘴角露出个轻微的笑容,洛母说的话这是切中要点,她不就是看脸吗?男人好看就行,看着都赏心悦目,还不够吗?
走到了插秧的田地时,洛在河转头叮嘱道:“爹娘,你们先做着,不要太拼了。娘,到了时间,差不多回去做饭了。”
洛母响亮应答了,她才不是为了赶农忙才下地,还不是在家太无聊了,想要和别人唠嗑。
周围的人围观了这一幕时,心底隐隐带着羡慕的,待洛在河走远了,立即有人凑上来了。
来人就是洛母的大嫂李草丫,李草丫顾名思义像草一样平凡低贱,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洗脑成为极品,做姑娘的时候心甘情愿把彩礼给娘家的人,只身带着一身破衣服过来,经过这个场面的人谁不看低她。
李草丫居然不知悔改,做人妇,做人母亲,不一心一意为小家,还把夫家的东西送去娘家,饿得一家子面黄肌瘦。之前有她家补贴还好,起码够李草丫一家子温饱,现在是不是把全家的粮食送去娘家,任由家人饿肚子下地。
“干嘛,别靠那么近,热死了。”臭死了,多久没洗澡了,邋遢鬼。洛母悄悄朝天翻个白眼。
“别介意,弟妹,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好香哦。”脸皮厚的李草丫一点不介意洛母的嫌弃,现在她饿的眼泛绿光了,闻到啥都想吃了,弟妹是吃了肉麻?好香哦,她已经好久没出肉了,肉!
李草丫眼睛贪婪的绿光把洛母下了一跳,不是才刚刚分完粮食不久吗?怎么饿成这个样子,不会粮食都没了。
“诶,诶。你别乱摸我的口袋。”洛母惊慌了,脏兮兮的手往她干净的衣服上摸,膈应极了。李草丫嘴还敢往洛母的上凑。
直把洛母吓得慌忙拍打李草丫的手,不断后退,可是在湿润的水田中很难拔出自己的腿快走的。
一旁的洛父急的团团转,他一个大男人不能随便接触娘们,可是洛母眼看遭受毒手了,他咬牙上前,不管了,先把她扯出来。
笼罩在洛母上的黑影消失了,洛母睁大双眼看着如同天神降临的洛在河。
“娘,没事吧。需要我帮你教训她吗?”
洛母摇摇头,说:“乡里乡亲不用那么麻烦,把她放远点。”
洛在河单手拎着李草丫的衣服,轻易把她放在了田基上。
早察觉不对劲去找队长的人带着队长白生根一起过来,白生根黑着一张脸,谁又在搞事了,看一眼李草丫,瞬间头痛了,怎么又是李草丫。
爷们不管娘们的事情,白生根大声愤怒喊着:“洛仁义,你给我圆溜滚过来,你婆娘又惹事了。”
李草丫整个人被腾空在半空中是清醒了一会,无孔不入的幽幽香气,再次让饥饿侵蚀了她的大脑,以致她无法思考,一心想着吃吃。
诺,现在她不就像个癞皮狗闻到闻到,死皮赖脸凑上去吗?手脚扑腾的样子真的好好笑。
噗呲噗呲,围观的人群中接二连三喷笑了,接而笑出鹅叫声了。
连黑着脸不满中的白生根也强行忍着笑意,不能笑,作为大队长,他要公正严明,不能带头嘲笑,可是他脸上抽动的脸皮暴露他的想法。
“队长,啥事?”洛仁义来了,不明所以,怎么大家围在一起。
当他来了的时候,人群默契让出小道,让白仁义进去。
满头雾水的洛仁义看到扑腾出丑的李草丫时,脸迅速沉下了,又是她在闹事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你看好你家婆娘,往人家身上凑,影响了大家干农活,要不你请个假,带你家的婆娘去医疗点看看。”是不是脑子有病,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情。
洛仁义黑着脸说:“不用了,我带她回家吃点东西就行了。”
“仁义,你一个大老爷们,分配的粮食不够吃吗?还饿着你的婆娘了。”白生根不满了,这不是耽误农活吗?
“够吃了,就不知道这个死婆娘吃到哪去了。”之前他察觉李草丫送粮食给娘家,他就掌管了粮食钥匙,除了最初拿不准拿多少粮食,拿少外,之后每次大家都是够吃的。他心底很不妙,着婆娘不会连粥都要补贴娘家吧,好呀,怪不得这几天醒来都听见老鼠窸窸窣窣偷吃的声音,亏他还花点粮食找个猫来杀老鼠,结果却是这个缺心眼的婆娘搞得鬼。
“补贴娘家了吧,好几天傍晚都看见她娘家娘过来,每次提着一小袋东西离开。”
“你一说,我记得了,我听说别人看见她娘拿粮食喂鸡,都好心好意劝诫,没想到她娘说是她女儿孝顺的,当时别人特意上我家问过呢。”
“吃里扒外了啧,看拿自己的粮食去喂鸡,饿着了自己,养肥了别人的鸡,最后连口汤都见不着,这是不是傻子吧。”
“大概脑子真得有病吧,哈哈哈。”
“这是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真搞不懂。
见洛仁义过来了,洛在河把手上的东西扔向他。
突然接受沉重的东西,洛仁义差点一屁股墩走在地上了,幸好旁边有人扶着他。
洛仁义瞪一眼洛在河,死丫头,这样对长辈的吗?
“看好你家的,别随便放出来。”潜台词似乎在说看好你家的狗,别随便放出来咬人。
又是一阵哄笑。
笑得洛仁义脸颊通红,羞愤极了,可惜他脸色黑红黑红的,看不出来他的羞红,无法向旁人发泄怒气的他,猛地扇一巴掌给李草丫。
李草丫也因此清醒了,蒙然看着围着她的一群人。
洛仁义不给李草丫出声的机会,指着她骂道:“死婆娘,你是不是又去补贴你娘家了。”
李草丫心虚了,低着头不敢看洛仁义难看的神色,弱弱的说:“爹娘和弟弟下地辛苦了,我这个做女儿和姐姐怎么不送点给他们吃。想到爹娘弟弟吃吃不饱,我能填饱肚子,心里不好受。仁义,你会理解我的吗?”
李草丫满眼期待看着洛仁义。
可把洛仁义气的胸口痛了,欠揍的死娘们,气死我了。又是一巴掌扇过去,不够满意,又来一巴掌时,白生根喝止住了:“行了,仁义,赶快把她带回去。你们也快给我去干后。”
被呵斥的人们慢吞吞走,可惜极了,最精彩的地方停止了,真遗憾,还想继续看洛仁义发威呢。
农村里娱乐措施少,大家生活很乏味,平时扎堆扯东扯西,东家长西家短,从小孩子到老人家八卦了一遍,就因为太过无趣了,想要给生活添点乐趣,而且听说的哪有现场版的好看,好不容易遇到了,却不得中途退场,唉~。
某些婆娘脸上兴致勃勃,这下又有新的话题聊了。
观察到大部分人的心不在焉,姗姗来迟的书记白民军,补充道:“农忙过后,公社有人下来放电影。鼓起劲来努力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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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大家立马精神十足,神采奕奕,看打人哪有电影好看,心神全被即将到来的电影吸引住了。
第10章
一场闹剧连最边缘的知青有所耳闻,不过大家顾忌自己的身份都不愿去围观,但是伸长的脖子,迟迟不插下的秧苗,可以看出这群知青也是很想去看八卦的,由此可见喜欢看热闹向来是人的本性。
“钱贞同志,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萧红首先憋不住提问,她本身就是爱热闹的性格,才下乡两天,她已经憋坏了。
钱贞摇摇头。
“听说是有人把自己的粮食送给娘家,她自己饿得两眼昏花,往别人身上找吃的。”与钱贞是同批下来的知青许经神神秘秘说。
“你怎么知道?”萧红惊呼。
“当然是刚才问老乡的啦。”许经鄙视看着萧红。
萧红立即生了闷气了,怎么现在的男同志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
如果许经知道自己被说不懂怜香惜玉,肯定会嗤之以鼻,如果是刚下乡的他是会怜香惜玉,现在嘛,呵呵,怜香惜玉是啥?能吃吗?他在帮忙女同志累的半死不活的时候,别人理所当然接受却没表示一点谢意,得知在背地里,还敢嘲笑他力气弱,不堪重用。他刚绽放的小花枯萎了,一腔真情喂狗了。
后面说好抛头颅,洒热血,奋战在农村一线,结果没多久就勾搭上干部,拍拍屁股就离开了。走之前还黯然掉泪,说是被逼迫的,明里暗里想要他鲁莽报复那个干部。
呵,当他是傻子吗?愤怒的许经扇了一把掌,徒留着她不可置信捂着脸。
怜香惜玉总是收获不到好结果的许经彻底从情爱方面转移到村子的事情上,俨然现在是个嗅觉敏感的合格的八卦一员。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许经同志你怎么这样无情对待女同志呢。”李开挑出来指责,心中得意看到萧红流露的感激。
“那我该怎么对待。呵呵。”许经无师自通开启嘲讽模式。
“可是就不该用这种语气对待女同志。”李开强硬坚持。
“呵呵。”许经再次糊他一脸。
作为知青中老大哥的陈立国出言阻止了,“大家不要吵了,我们聚在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相处珍惜。”
“我们应该开始干活了,钱同志和关同志身体不舒服,人到齐了,开始干。”
陈立国教了几分钟新来的同志插秧后,回到他本来工作的区域。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朝天矫笑着说:“一起加油吧。”
朝天矫虽然有点生疏,在总体来讲勉强算上几个,他尽量忽视脚底的黏糊的触感,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而不去看田地上浮着的东西,他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要去探究这是什么东西,否则他会后悔的。
眼看最弱的朝天矫下地了,李开不甘落后,下地了,笑着说:“萧红同志,等我做完,会过来帮忙,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刘刃同志。”
被提及的刘刃愣了一会,“啊哦~有事吗?”
“待会我们会去帮忙女同志的吧。”李开强调说。
“好。”刘刃迟疑一会,答应了,他爸说过要谦让女同志。
满怀信心的李开刚插完四排,挺着僵硬的背,有点后悔嘴快答应帮忙了,好像不容易。他转头看一眼周围,朝天矫插完第三排,刘刃在第四排中忙碌,而萧红在依然在第一排,种的歪歪扭扭参差不齐。
他的看起来整齐又间隔有序,和同行歪歪扭扭的水平比,李开诡异生出一丝自豪,转眼间他唾弃自己,种田好有什么骄傲的,他一个城里来的人干农活好,岂不是跟他们一样。
不放心过来看看的大队长白生根背着手看看了,目光转到李开的地方,紧皱的眉头满意舒展开了,而到了萧红的那边眉头紧皱着。
“额~萧红同志,你手脚太慢了,分到给你的人物要完成才能下工,而且你的需要返工,种得那么密不好,要稀疏一点,稻苗才会长得好,诶对了,要向李开同志学习。”
被表扬的李开一点不觉得开心,他想象中的表扬不该在这种地方,而是表扬他的才学文华才对的,比如教出一批优秀的学员,带领大家走向致富的道路…..
李开有点绝望了,女同志会怎样看待他这个干农活出众的人呢,妈妈,我对不起你了,可能我找不到媳妇了。
“李开同志,请多多关照。”萧红笑得十分灿烂,太好了,李开同志做得好,那么她就少种了一大半。
从来没被除了他母亲之外的女同志表扬过的李开晕乎乎的,啊妈,有希望了,感谢小时候送我到乡下。
李开露出个傻傻的笑容,放下自己的田地,去帮萧红纠正过来。
白生根虽然觉得这个小伙子有点傻,能干像足了他村子里能干青年,但是看见年轻小伙子向女孩子献殷勤,不由感叹着年轻真好,怀念想起以前自己也是这样子勤奋才淘娶媳妇的,摇晃着脑袋哼着小调子离开了。
趁机休息一会的朝天矫看到这一幕,笑了,没想到李开同志挺有一套的,本来对他一直无感现在多了点好感。
朝天矫表面上看起来斯文温和,单纯脾气好,但是他从小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感受来人的恶意善意,凭着小动物直觉般判断人适不适合深交,还是当做普通的熟人,顾着面子情就好了。
从见他们的第一面,朝天矫就初略有印象了,比如他对沉默寡言的刘刃又好感,其他人无感,但是他以同样友好态度无差别对待旁人。
这可能导致以至于与他接触的人觉得轻而易举交上朋友,随便哄几句就行了,反而可能在背面嘲笑他的傻,这么轻易被哄住了。殊不知朝天矫不爱争抢强,懒的与他们计较。你把别人当傻子,你眼中的傻子同样在笑话你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