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想请梁大夫呢?”冯彦廷又问。
郑翩翩转头看向冯彦廷,回道:“因为三弟妹啊。”
“三弟妹怎麽了?”
“她又怀孕了,又,是第三胎了。”郑翩翩微微蹙眉道:“而我,一直都没有动静,不是你有问题就是我有问题,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找梁大夫来看一看,是不是我的问题。”
冯彦廷听的心惊。
正好这时候梁大夫过来了,郑翩翩笑着起身走出内屋,去迎接梁大夫,冯彦廷跟着走出来,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梁大夫给郑翩翩把脉。
不过须臾,梁大夫的手指从郑翩翩的手腕上拿开,郑翩翩立刻问:“大夫,怎麽样?”
梁大夫一副沉思的样子,偷偷看了一眼冯彦廷,看见冯彦廷冲他点了点头,他才开口道:“夫人身子很好。”
郑翩翩问:“也就是说可以怀孕?”
“回夫人,孩子之事儿向来都是讲究缘分,急不得啊。”
“说的也是。”有了梁大夫的话,郑翩翩心裡有个数,道:“我身上寒症啊,毒啊的,才消失没多久,是急不得。”
“夫人明理。”
“对了,你要不要给我开个药什麽的补一补?”
“不用不用,夫人气血很足了,不需要补了。”
“那我要不要多吃些肉啊什麽的?”
“不要不要,正常吃即可。”
“也就是说我身子很好了?”
“是。”
“那行,有劳大夫了。”
“不客气。”
郑翩翩让春香赏了梁大夫一些碎银子,而后来到冯彦廷身边坐着,道:“大夫说我没问题,身子好点呢。”
冯彦廷点头,拉过郑翩翩的小手手,放到他的大手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郑翩翩好奇地问:“二爷,你生意上遇到事儿了?”
“没有。”
“那你怎麽闷闷不乐的?”
“有吗?”
“有,你眉头都皱着一团了。”郑翩翩伸手,用指腹给冯彦廷抚平了眉头上“川”字,道:“好了,别皱眉了。”
“好。”
“快过年了,咱们好好过年嘛,过完就能去京城了。”
“嗯。”
“所以开心点嘛。”
冯彦廷笑了,好像是雪山之巅升起的阳光,不但阳光美,连雪面也熠熠生辉。
“这样就对了。”郑翩翩向冯彦廷凑了凑道:“二爷,你知道吗?”
“什麽?”
“你笑起来的超级英俊超级好看,迷死个人了。”
“有这麽夸张吗?”
郑翩翩瞬间捂住胸口,一本正经地说道:“有啊,我就是被你的男色迷住了。”
这下冯彦廷彻底笑开了,起身拉着郑翩翩去吃饭,饭后一会儿之后,冯彦廷和郑翩翩一起睡了个午觉,睡来后见郑翩翩心情不错,冯彦廷这才起身来到书房,写一封书信寄给京城的御医,接着才去世安苑忙过年的事儿。
小年到来的时候,冯彦廷就把事情处理个差不多了,便在听风院内和郑翩翩腻在一起,两个人吃吃喝喝,偶尔也去逛逛街的,日子过的十分清閒。
转眼就到了过年。
可能是因为身份转变的原因,郑翩翩这个年过的十分舒心,张氏估计明白了权力是她所不能抗衡的,又或者被冯敬山洗脑了一波,所以不敢找她的茬。
一起守夜的时候,郑翩翩乐呵呵地提议打麻将,基于去年过年的惨痛教训,冯敬山张氏二人连连摇头,也不敢玩纸牌之类的,郑翩翩冯彦廷冯镜安三人只好围着火盆聊天,一直午夜才回去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大年初一了,整个冯府的人都围着“年”忙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初二初三清閒了两天,初四初开开始来回拜年,一直到初十才结束,十一开始为店铺、庄子忙碌,十五是元宵节,整个应州城都沉浸在了欢乐之中。
郑翩翩拉着冯彦廷也去逛了夜市,十六的时候冯彦廷便和冯老爷冯老夫人再次说了搬到京城之事儿。
冯老爷冯老夫人面露不捨,冯敬山和冯淮平则是一脸吃惊,年前冯彦廷把家产分成六份,他们还高兴地觉得是冯彦廷有朝廷俸禄了,放了冯府的管理权,结果居然是分家的意思!
那他们怎麽办?
他们日常不说什麽,心裡都想借着冯家老二冯彦廷的官威捞好处,没想到冯彦廷要去京城居住了。
虽说冯彦廷还是他们的亲兄弟,但是住在一起和不住在一起,这说出去的话,得到的好处就不同了,冯敬山和冯淮平一起挽留。
冯彦廷道:“皇命难违。”意思就是这事儿是皇上决定的,我也没有办法,你就别废话留我了。
冯敬山冯淮平同时沉默。
张氏却突然开口道:“你们走了,爹娘以后怎麽办?”在冯府四个孩子中,得到关爱最少的是冯彦廷,最孝顺的也是冯彦廷,所以张氏才会说这麽一句话。
此话一落,冯老爷冯老夫人立马不开心,张氏这话什麽意思,嫌弃他们老了不中用了,是累赘了,所以想把他们甩给老二了?
“爹娘以后我来照顾!”冯敬山赶紧接话道:“我是老大,我理应照顾!”
说完瞪了张氏一眼,张氏立刻不说话,冯老爷二人面色稍缓,冯老爷开口问冯彦廷:“何时出发?”
冯彦廷道:“后日。”
“行李可收拾好了?”
“回去再收拾一下即可。”
“那行。”
家庭聚会结束之后,冯彦廷带着郑翩翩回到听风院,命令所有丫鬟小厮开始收拾行李,后日出发去京城,有不愿意去的,到蒋素轻那裡报个道,便留着冯府,其他的自然是跟着他们走。
提前得知要去京城生活的春香得知消息后,赶紧检查行李,然后开心地问:“夫人,我们这就要去京城了?”
郑翩翩点头。
“大奶奶他们就这麽同意了?没闹?”
“闹什麽?他们敢吗?”郑翩翩骄傲地说道:“我可是明悦县主。”
“是,夫人特别厉害。”
“那是,别说话了,我们赶紧地检查一下行李吧。”
“好。”
郑翩翩带着春香等丫鬟,亲自检查了行李,又和蒋素轻确定人数,接着又接受冯老夫、冯镜安和刘氏的礼物,脚不沾地忙了两日,终于忙完了。
出发日这天,天刚蒙蒙亮,郑翩翩冯彦廷二人便醒了,刚刚梳洗好,茗荣小五等人已经把行李装好了,足足四车行李。
郑翩翩瞬间自己好有钱,不,是她和冯老板好有钱啊,她转头看向冯彦廷道:“二爷,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吗?”
冯彦廷点头。
“可是还没吃早饭啊。”
“……”冯彦廷不由得发笑道:“一会儿在马车上吃。”
“马车上有的吃?”
“有,走吧。”
冯彦廷拉着郑翩翩出了听风院,回头看向听风院时,两人还有点不捨,走至冯府院门口时,冯老爷冯老夫人都等在院门,来给冯彦廷郑翩翩送别。
冯彦廷郑翩翩走上前,与冯老爷说了几句话之后,冯彦廷撩起衣摆,姿态挺拔地下跪了。
郑翩翩吓了一跳,这是干什麽?还是头一次见冯老板下跪呢,为什麽呢?
哦,这是拜谢父母的养育之恩,那她这个不上道的媳妇儿也得下跪吧,嫁狗男人就随狗男人,下跪,郑翩翩跟着“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力气没收住,“扑通”声有点响了。
冯老爷:“……”是个好儿媳妇。
冯老夫人:“……”确实是个好儿媳妇。
冯彦廷听后看郑翩翩一眼。
郑翩翩:麻蛋,好疼!第一次跪,经验不足,呸呸,不能这麽说第一次,这是唯一一次,以后才不会下跪呢!
她想问冲冯彦廷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儿,这个时候笑好像不太合适,于是当作没有看见冯彦廷,微微低着头,接着便听到冯彦廷说一大堆感谢父母的孝顺话,接着把她扶了起来。
向来对二儿子不太重视的冯府二老,此时眼眶都红了,到底是亲儿子吧,还是有感情的,冯老爷特别交待了冯彦廷一些老套的为人处事之道,冯老夫人则拉着郑翩翩道一旁,问道:“刚刚跪那一下,膝盖疼不疼?”
郑翩翩:???婆婆关心我?真的假的。
她笑着说道:“不疼,没事儿。”
“我听着怪响的。”冯老夫人道:“下次不能这样了,这是没有怀孕,要是怀孕了,伤着儿子怎麽办?”
郑翩翩:……果然关心的不是我。
她嘻嘻笑。
冯老夫人其实是喜欢郑翩翩的,只是郑翩翩肚子一直没动静,这让她心裡一个有个疙瘩,她自己也挺矛盾的,此时拉着郑翩翩的手,道:“到京城了以后,也要好好地养身子,早点为彦廷开枝散叶。”
郑翩翩笑着答应。
上了马车之后,冯彦廷还是恋恋不捨的,从窗口与冯府所有人道别,郑翩翩心裡想着早饭早饭早饭在哪儿呢,她饿的一点离别的伤感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裙摆被掀开,她转头一看是冯彦廷,冯彦廷问:“疼不疼?”
郑翩翩问:“什麽?”
“膝盖。”
“不疼,饿。”
“膝盖饿?”
“我肚子饿。”
“……”冯彦廷没管郑翩翩的肚子,坚持询问郑翩翩的膝盖,郑翩翩感受到了冯彦廷的关心,于是道:“肯定是青了。”
“活该。”
???
人性呢?
沦丧了还是扭曲了?
冯彦廷道:“下跪不会慢慢下。”
郑翩翩瞪了冯彦廷一眼。
冯彦廷变脸变的贼快,刚才还一副严厉的样子,此刻又温柔一笑,伸手搂着郑翩翩,郑翩翩不领情,道:“我饿。”
冯彦廷笑着问:“想吃什麽?”
“想吃的可多了。”
“说说。”
“羊肉汤、猪肉饼、油饼、包子、酸脆萝卜……”
不到半刻锺,马车裡的小桌上摆放郑翩翩想吃的一切,郑翩翩诧异地说道:“哇塞,真的有这麽多吃的!”
“正好你说的都是早上集市上有的。”
“太棒了。”
“赶紧吃吧。”
“二爷一起吃啊。”
从应州城朝京城走,走的是官道,路途平坦,加上又没有急事,所以行进速度不快不慢,正好郑翩翩冯彦廷可以在马车裡安然地吃早饭。
早饭之后,郑翩翩歪在厚厚的被子上,将窗帘撩起,看外面山清水秀,草长莺飞,隐约可以闻到青草和繁华的香气,啊,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啊。
她靠着被子觉得不舒服,很自然地靠在冯彦廷的怀裡,冯彦廷伸手搂着她,道:“去京城很开心吗?”
“当然。”
“果然。”
“果然什麽?”
“你完全没有捨不得冯府的意思。”
“对啊。”郑翩翩实话实说道:“冯府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二爷你,你都要去京城了,我当然对冯府就没什麽留恋了。”
闻言冯彦廷开心地笑了。
郑翩翩接着说道:“再说了,离得不远,以后还能常回来看看嘛。”
“对,你说得对。”
“那你是捨不得冯府了?”郑翩翩问。
“嗯。”冯彦廷承认,那儿毕竟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不要捨不得,以后我都陪着你,你要是想家了,我们随时回来住些时间。”
“好。”冯彦廷笑着吻了吻郑翩翩脸颊。
郑翩翩舒服地躺在冯彦廷怀裡,和冯彦廷一起欣赏无边的春色,一路上就这麽看着,十分顺利,两天之后,来到京城的城门口。
郑翩翩掀开帘子看了城门一眼,当即惊歎,京城就是京城,城牆比应州城高、厚,连“京城”二字都比应州城信宁府等等气派。
进了京城之后,人群密度瞬间增加,居然还有小堵马车的情况发生,郑翩翩悄悄地掀开帘子,朝外窥视了一下,哇塞,好多人啊,太热闹了。
果然是应州城也比不上,郑翩翩瞬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她就喜欢热闹了,整个人都活跃起来,在马车上就不停地看两边摊位卖什麽吃的了。
一旁的冯彦廷静静地望着郑翩翩,嘴角荡漾着浅浅的笑意。
一直到转了个弯,马车才稍微快一点,等到停下来的时候,蓝云侯府到了。
郑翩翩冯彦廷二人下车,入目的就是极其气派的朱红色大门,上面是铜头乳钉和兽嘴衔环的门把手,门口除了两头石狮子外,还有两个门子,见到郑翩翩冯彦廷连忙上前行礼:“参见蓝云侯,参见明悦县主。”
哇!
不一样不一样,果然不一样,明显这素质比冯府高多了,郑翩翩有点小兴奋,看着门子推开两扇大门,入目的便是刻着山水的影壁。
接着她的小手手被冯彦廷拉住,两人一跨过高高的门槛,绕过影壁,视线豁然明朗,壁纸宽阔的道路,两旁是绿色的植物和雅致的走廊,一抬头就能看到不远处的一处二层建筑,再朝裡面走,随处可见的景致、房子,处处都是明亮、大气,居然还有假山、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