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
宁凌了然，拎着书包带容音往外走，“叫你爸爸不要找地方了，直接停进院子里吧， 就是现在正在整修，地方有些乱。”
容音快步跟上，指着包包道：“里面是我给小伙伴们带的一点礼物！宁阿姨您一会儿帮忙分给他们。”
宁凌有些意外，拎着书包看了眼：“行， 一会儿我把孩子们叫过来，你给他们发吧。”
说着，宁凌招手叫过正在玩泥巴的裴小虎：“去把孩子们都叫过来，就在餐厅吧，这个小姐姐给你们带了礼物。”
一听还有礼物，裴小虎眼睛顿时一亮，“嗖嗖嗖”就奔向了生活部。
今天周六，顾飞跟佳人有约，一大早就出去了。
最近她完成任务有些密集，院子里到处都堆满了施工用的砂石材料等东西。
除了几个大点的孩子，其他大多都在餐厅里玩或者在宿舍里看书什么的。
容丰开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到处都热火朝天，正在施工的热闹景象。
他长眉微微一挑，看向站在一边的宁凌。
对方上身浅兰色毛衣，下配同色牛仔裤，微卷的头发高高束起在脑后一个高马尾，整个个人显得青春亮丽朝气蓬勃，但——
怎么看怎么不像那种会沉下心来搞基建的类型。
“你好！”宁凌微笑着迎上去，在看清车内人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变成了惊讶：“啊，我早该想到的。”
姓容的不多，连着碰见两个，前后怎么着都应该有点关系。
容丰停好车子，跳下来：“宁院长，又见面了。”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宁凌心里生出一丝意外——
由于自己的外形，大多数人见了面，下意识的就会在她的姓前面冠一个“小”字。尽管她对此没什么偏见，但总归让人觉得是在质疑她的能力。
“容……先生，你好。”
宁凌回想对方给自己的名片，这才发现对方的名片上除了一个电话+名字，就再没有任何提示，只好选了个最普通大众的称呼。
容丰脸上露出一丝笑：“直接叫我容丰就好。”
容音一直紧张地看着两人互相，直到看到爸爸脸上露出一丝笑，她这才欢呼一声，蹦到容丰身边：“爸爸！您看我没说错吧，宁阿姨很厉害呢！”
容丰意有所指地看了孤儿院一眼，点头：“确实很厉害。”
容音冲向车子后座，声音轻快：“对了，我还给院子里带了几只小狗狗！都是很厉害的军……呃，牧羊犬后代，训练好了听话又护主！”
宁凌敏锐地注意到她先前的那一点停顿，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依言跟着容音去看她带来的小狗狗。
说是小，其实也不算小了。
大概有三个月大了，一共三只。
“只做了简单训练，还没开始认主，你只需要多多跟它们相处就好。”
容丰的声音在两人头顶上方响起，同时递过来一个小册子：“要是不懂，这个册子应该可以帮你。”
宁凌“惊喜”接过：“啊，多谢！”
其实有系统在手，她训练动物不需要那么麻烦。系统自有一套训兽的法子，保准调.教得不比任何一个驯犬师差。
抱着装着狗狗的笼子走在前面，宁凌心情非常不错——
之前就想去买几只狗狗护家了，但是一直在忙没找到时间，这下子不用费什么功夫就得来了。
跟在宁凌身后进了餐厅，原本宽敞的走廊上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三楼以及旁边的废楼到处都是施工工人热火朝天干活的身影。
“宁院长这里很有活力啊。”
容丰再次挑眉：“贵院似乎也没有大笔的捐款，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积蓄吗？”
宁凌一愣，不明白对方的话题为什么突然转到了这个方向。
不过对此，她早有腹稿，倒也不是很担心，因此笑眯眯地道：“确实没有收到捐款。”
容丰眼神淡淡地盯着宁凌，来之前他特意查了春华孤儿院的金融背景，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就在三四个月之前，对方还连自己的水电都负担不起，都是靠着百花的接济才勉强度日的。
但是现在——
他环目扫视了一眼焕然一新的餐厅，教室，以及外面规模不小的甜品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小打小闹能出来的。
而春华孤儿院截止目前，似乎也只收到了苏沉的两千，以及顾语涵的十万捐款。
想到这里，容丰的眼神渐渐变得幽冷。
“不过，”
宁凌把手一摊，一脸“又疑惑又感激”的样子，“我收到的都是捐楼捐物，对方直接跟工程队那边接洽，连姓名都没留。”
容丰脸色不变。
宁凌笑道：“或许对方是某个认识华老院长的好心人也不一定。”
“也许。”
容丰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里的怀疑都快溢出来了。
对此，宁凌只能装做视而不见，打个哈哈让两人在餐厅里坐下：“我去看看孩子们。”
*
华小四还有些怕生，并没有来。
容音捏着最后剩下的一份礼物，是个警长玩偶，显得有些疑惑：“爸爸！怎么多了一个玩偶？”
小姑娘连忙去翻自己的本子，仔细地数着：“一，二，三……对啊，一共买了二十一份礼物，可是为什么会多一个？”
听到容音的疑惑，宁凌没有说话，但是看向容丰的眼神却是有些奇怪——
他怎么知道自己院里一共有21个孩子的？
按理说，小四才接回来没几天，别人应该不知道才对。
容丰接过容音手里的小玩偶，目光沉沉：“小音去跟孩子们一起玩会儿吧，我跟宁院长有事要谈。”
容音疑惑地看看宁凌，再看看爸爸。
最终点点头，拎起放在脚边的零食袋子，跟着早就等不住想跑的裴小虎一起出去了。
两人走时，后者忍不住抱起小狗笼子。
容音低低地叮嘱了一声：“小心点！它们还小，不要吓到它们了。”
一直目送着孩子们走光，容丰这才把脸转向宁凌：“实不相瞒，这次来还有件事需要向你咨询。”
宁凌点头，“请讲。”
她早就看出来了，从对方一来就在关心院里的财政状况，以及后来的21份礼物。充分说明了对方此行目的不纯。
“听说，上周邻县破获了一起贩卖人口的犯罪团伙。”
容丰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喝了一口，“而你跟你的同伴当时也在那里？”
宁凌表情未变，点头：“嗯，当时我们去接孩子回来，”
说着，她伸手点点被对方放在桌上的警长玩偶，“就是这个礼物的主人，他有些怕生，不大爱见外人。”
容丰轻笑一声，再次啜了一口茶水：“嗯，听说这孩子失踪长达五年之久。警方一直没有线索，但是在你过来不久，就有神秘人给了警方线索，直指邻县？”
宁凌抬头看向对方，目光清澈坦荡，一点也看不出当初一怒之下就屠人的残暴样子——
“吉人自有天相，小四能回来也是幸运。说起来，院里两个孩子都很幸运。”
了解过孤儿院史的容丰自然知道她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容丰的目光微动，点头：“确实。”
小六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姑娘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确实是很幸运。然而更幸运的是小四，鲜少有失踪五年还能活着被人找到的。
“当时我也觉得巧。”宁凌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所怀疑，便主动提起了话题，“当时王所长说有人要毒杀小四，要我们尽快带着小四离开。”
“但是小四常年遭受犯罪分子的折磨，对陌生人非常警惕。不要说带走他，我们就靠近都很难。不过也幸好，他还记得小六他们，这才勉强在熟悉了一天多之后才能把人带走。”
“即使这样，他现在也只有小六在家的时候才会出来转转，其它时间大部分都在房间里。”
这些，王峰都跟他说过。
容丰点头，“现在也没有好点么？”
宁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两手一摊：“你觉得呢？院里又没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对了，容先生您有认识的医生吗？”
容丰沉默了一会儿。
——表面上来看，对方说的确实没有问题。
但是不知为何，他内心直觉对方肯定有事情隐瞒。不管是热火朝天的建设场面也好，还是莫名其妙的人贩集团全军覆灭事件，整个事情从里到外，处处透着一股蹊跷。
第076章 “建设”任务
“我可以见见小四吗？”
容丰沉吟了一会儿， 决定先不管对方的财务状况， 直入主题。
“他一般都在宿舍，我带你去见他。”
宁凌丝毫不见心虚，带着对方来到204门口， 回过头来叮嘱他：“小四不大爱说话， 你想问什么慢慢来。”
关于这点， 容丰在来之前就已经从徐警官那里了解到了。
他点点头：“当然。”
经过了最初的不适应， 小四已经搬回小二宿舍。
这让小三大大松了口气——
自由自在惯了， 乍然被小二管着这不能动那不能干的， 真是要命。别的还好，尤其每天回来要好好学习这条，简直快要了他的老命了！
小四跟小二性格倒还算合拍， 两人都是非常安静的性子。
不过有一点， 让小二有些苦恼——就是小四迷上了拳击，还拜托宁凌给搞了一整套拳击器材以及相应的健身器材在宿舍里。
这样一来，原本还算宽敞的两人宿舍，顿时就显得紧巴巴的。
偏偏小二还不能像对小三那样对他，迫不得已，只好挪了好多实验器材去了操作间，这才稍稍腾出点地方。
宁凌两人进来的时候， 小四正戴了副手套在打沙包。
看到跟在宁凌身后的容丰，小四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两手不自觉地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宁凌：“……小四，介绍下。这位是容丰容叔叔， 他今天陪容音过来玩的……”
说到这里，宁凌冲容丰张开手。
后者会意，忙把手上的警长玩偶递给她。
宁凌抱着那只小玩偶：“你看，这是他给你带的礼物。”
小四没有伸手，反而后退一步，整个人退到沙包边上这才稍稍放松一丝，瓮声瓮气地开口：“有什么事吗？”
宁凌把玩偶放到一旁的器材上，声音平静：“他有些问题想问你。”
小四惊疑不定地瞅着两人，没有开口。
容丰上前半步，试探着跟他交流：“是这样的，关于那个……嗯，张九侯，”
说到这个名字，他顿了下，看小四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才继续道：“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下你。”
小四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但是微微颤动的拳头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容丰连忙补充了一句。
宁凌安静地旁观两人交流，全程没有插嘴——
对于小四的承受能力，她倒没有太担心。回来她就发现了，小四的适应能力非常好，这可能也是他能顺利在张九侯手上活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小四慢慢抬起头，直视容丰：“你问。”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低哑难听，仿佛生锈的刀在玻璃上划过一样。
容丰愣了一下，拿出样东西来：“你在他那里看到过这个吗？”
——那是一块血玉。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宁凌瞳孔倏地一缩，还以为自己看岔了。
“系统，这不是我当出去的那块玉吗？”
系统AI平板的声音随之响起：“经检测，确实是宿主典当出去的血玉。”
宁凌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却没有说话，现在情况不明，她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好在这会儿容丰的注意力全在华小四身上，否则，她刚刚那一下失态肯定会被对方发现。
华小四有点愣神，试探着伸手：“我可以拿过来看看吗？”
容丰点头，把血玉递了过去。
华小四接过那块玉，努力回想：“我不确定……不过好像确实在哪里见到过这样的东西，想不起来……”
容丰眼睛一亮，随即又灭了，“你再想想，这件事情，对我非常重要。”
尽管知道张九侯已经死了，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人，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华小四紧紧抱住脑袋，不停默念“他已经死了不要怕”，强迫自己去回想跟这人有关的一切。
容丰抿着唇，死死盯着他。
尽管还开着暖气，但是华小四还是止不住地开始发抖，脸色苍白。
这些年营养不良，他整个人显得比实际年龄小很多。十三四岁的孩子，看起来只有十岁不到的样子，显得十分可怜。
华小四努力了许久，也只模糊想起好像有那么一个姑娘，手里死死攥着一块类似的血玉，眼睛睁得大大的。
天上下着暴雨，然而姑娘就那样躺在地上，双目圆睁，已经失去了生气。
“想起什么了吗？”
“我……”华小四惊惶抬头，待看到宁凌的身影的时候才稍微松口气。
他暗自攥了下拳头，控制住自己想要扑进宁凌怀里寻求保护的冲动，“我好像看到过一块类似的，在一个大姐姐手上，但是她已经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