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内心的纠结渴望，宁凌一无所知，她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心乱如麻：“如果当初我没有跟主系统定契就好了。”
“可那样，不就没有我……们了？”
封卿顿了下，才把“我们”完整说出口，说完还飞快地瞟了眼宁凌，生怕惹得对方不喜。
宁凌没有意识到他口里的“我们”仅仅指的是她们两人，还以为说的是封卿，元荏他们所有人。
便反驳道：“怎么会没有！你们原本就存在各自的世界里活得好好的，是我去做任务，才打断了你们的生活，让你们陷在主系统的剧情里出不来！要是没有我……”
“不！”
封卿的眼神一黯，终于没忍住打断她，上前按住对方不停挥舞的手掌：“如果主系统还是那个主系统，即便没有你，也会有其他的宿主来执行任务。而且他们不一定会有你……哦，不，”
他摇摇头，“他们一定不会比你做得好，要不是你，我们很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宁凌一惊想要收手，却又眷恋手背上传来的温度，便忍住了没动，随口反对一句：“那也不一定……”
见她没躲，封卿心里涌上一股狂喜，赶紧紧紧握住。
他的声音越发温和，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轻笑一声：“当然以及肯定你比他们做得好，要不是你，我们玉罗界早就跟别人一样沦为死水一潭了，我哪还有机会复活？”
封卿的手指动了动，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上前一把抱住宁凌。
将下巴搁在对方发顶上，嗅着她发间的幽香，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谢谢你。”
宁凌挣扎了下，但对方的手臂就跟铁钳一样，把人掐得死死的。
她的心突然一软——
算了，反正自己也想他了，不是吗？
就算她把曾经的情感忘得七七八八了又怎样？再找回来就是了。
“哦，不，是已经找回来了，只是我一时没有接受而已……”
默默地在心里对自己嘀咕了这么一句，她眯起眼，往对方还泛着丝丝凉意的怀里靠了靠。
封卿：“！”
封卿顿时狂喜！紧紧地搂住宁凌不肯撒手。
谁知乐极生悲——
他一下子用力过猛，拉到伤处，顿时疼得浑身一抽：“嘶……”
“怎么了？”
宁凌一惊抬头，看向封卿。
后者表情一言难尽——
然后他突然想起小六，表情迅速一变，委屈巴巴：“疼~”
宁凌表情诡异，盯着小六子上身的某人，努力忽略掉对方身上的违和感：“嗯……让我看看哪里疼？”
封卿表情越发委屈，指着自己的心口：“……这里。”
宁凌直直地瞪着那里，运了半天气也没想出来要怎么办。
眸光一转，刚好撞上封卿努力“委屈巴巴”的眼神，她瞬间破功：“噗……你行了啊，都多少岁了还学小六，羞不羞？”
“哈哈……”
封卿也笑，偷偷把右手垂下换了左手上去紧紧收紧：“你开心了就好，还有……”
宁凌茫然抬头，正好对上封卿那双乌沉沉的眼睛——
“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如果没有你之类的话了！”
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这是封卿没有说出口的话。
宁凌奇异地听懂了这句心声，心脏大力地跳动了一下，突然感觉微微眩晕……
这难道就是幸福的味道吗？
她轻轻地靠在封卿的胸前，略有些矫情地想。
*
就在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青省教育厅某会议室后排。
正端一杯咖啡跟人开会的肖然脑袋突然懵了一下，手里的杯子打翻在地，溅了邻座一身。
“肖然！肖然？”
同事的呼唤让肖然回过神来，看着对方身上茶色的污渍，她颇不好意思地起身帮对方擦擦：“对不起！对不起！走神了，晚上请你吃饭赔罪！”
同事尚年轻，对肖然的容光仰慕已久。
此时再听美人亲自约饭，心里头那点不满与怒意瞬间消散：“啊，没事没事，倒是你，我看你脸色有些不好，要不去歇歇？”
说着，他迅速往台上睃了一眼，抱怨的话冲口而出：“王局讲话确实是有些冗长了……”
说完还习惯性地左右瞄瞄，显得熟练至极，显然他说这些话不是一次两次了。
肖然垂了眼，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讥诮的神色：“确实有些不舒服，麻烦你让一下，我出去透透气……”
同事忙不迭地猫腰站起来，尽量把身子缩到一边：“嗯嗯，你去，这边如果有什么事我会帮你记下的！”
肖然抬眼，眼底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带着淡淡的歉意以及恰到好处的感激：“那就多谢你了。”
同事完全一副找不着北的样子，嘿嘿傻笑：“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坐的地方离门边很近，肖然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头，欲言又止。
同事心神一荡，“女神，咳，肖然你还有什么事？”
肖然歉意地伸手，点着对方身上的污渍：“不去整理一下么？再不去可就弄不掉了。”
同事一愣，慌忙站起起来跟着往外走。
肖然微笑着点点头，纤腰一拧，转身离开。
等同事手忙脚乱地冲出来，走廊上哪里还有肖然的身影？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同事失望地收回眼，拍拍脑袋：“嗨，好歹晚上有顿饭也不错，还妄想人帮你整理……”
没注意到另一边走廊拐角处，一道纤长的影子正举着手，似乎在打电话。
第102章 “建设”任务
肖然失踪了。
这件事情在省教育厅引起了震动， 最后还是肖副省长亲自发话把事情压了下来， 派了几个人暗自寻访。
按他老人家的说法，肖然失踪总归对政声有些不好，还是私下里找回来就行。
于是失踪前被肖然泼了一身咖啡的同事不仅没等到美人约饭， 还被强制外出休假， 杜绝了他跟其他同事沟通的可能。
肖老爷子一生严厉， 对后辈的教育管得极严， 但对人的关心却不足。
因此老爷子并不知道， 跟肖然一起失踪的， 还有一个叫陈宝儿的闺蜜。当然，即便老爷子知道，他也意识不到什么问题， 只会觉得两人只是恰好一起出走了而已。
而能意识到这件事情非比寻常的人——
如宁凌， 则压根没收到这个消息。甚至连肖然失踪她都无从得知，还在加班加点地为成立春华小学做着努力。
稍有空闲，还要忙着应付跟小六学得越来越黏人的某人，以及即将到来的腊八节。
整天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没心思去想其它。
于是，等腊八那天早上。
封卿告诉她，元荏跟他把最终一战就定在晚上的时候。
宁凌一脸懵逼， 抬起正在筛豆子的手：“这么快？不……等等吗？”
为了瞒住“主系统”的眼线，宁凌甚少过问对方有关计划其它部分的事情。因此除了封卿刚过来那会儿的“差不多了”四个字，对于别的，她完全两眼一抹黑。
这样的策略看起来是奏效的。
至少目前为止， 她这里再没有像第一次反抗那样，“主系统”悄然借用小艾的眼线，把她们的计划摸了个一清二楚，然后趁他们不注意，把人一网打尽。
封卿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用神识锁住系统AI，因此系统AI也听到了这番话。
它在宁凌脑海里有些着急：“这么快？你们确定已经准备好了？主系统这几天冲击核的力量正强，几乎看不到减弱，不再等等吗？等它力量减弱一些……”
“不。”
因为副控通道的关系，封卿也能听到系统AI的声音，他抬手打断了它的喋喋不休：“你感受到的都是假象，它现在正前所未有的虚弱，就定在腊八！”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住了，扭头看看宁凌：“……因为，我想跟你真真正正地，过一个不被任何人打扰的好年。”
宁凌心口一窒，突然想起来那年冬天，封卿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凌凌……说起来，我们似乎还从没一起好好过过年。”
虽然她在玉罗界呆了很多年，但刚开始的时候，因为任务的关系，封卿对她一直心有误会。
而宁凌则因为心里有愧，无法正常面对封卿，因此每年都是独自一人过年。
封卿幼时受过很多苦，对正常的凡人节气感情并不深。
后来之所以想跟宁凌一起过年，还是因为后者对他描述家乡种种有关过年的热闹景象的时候，眼底带出来的憧憬怀念触动了他。
但是阴差阳错的，两人一起没能成功在一起过过年。
及至后来，封卿终于腾出时间，确保自己能跟对方一起过年。却又因为“主系统”的事，两人几乎阴阳相隔。
那个年，自然也没能过成。
这一次——
封卿握紧了宁凌的手，脸上带着不容分说的浅笑：“说什么也要好好陪你过个年了，刚好又是我来你的家乡头一年，不容错过。”
面对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封卿——
宁凌还能说什么？
她的眼眶微热，轻声道：“只要你有把握。”
——同样的，她还是没有去问对方关于计划的细节。
封卿心有成竹，捏捏她的手心：“把墨玉牌给我，今天把后山的人潜散清空，院里的孩子们晚上也早早安排睡下，你就孤儿院里等我们就好，一切有我。”
宁凌点头。
系统AI忧心忡忡，还想再劝。却又怕自己思考太多这件事情被“主系统”觉察出来，只得一边急得上火，一边又强迫自己去想别的。
封卿拿到墨玉牌之后就往后山去了，现在还早，他要去做些准备。
宁凌也不多问，转身又取了些豆子倒在盆里。
看她真的一副认真筛豆子的样子，系统AI有点懵：“你……真的就筛豆子？”
宁凌把盆里一粒被虫咬了的豆子挑出来扔掉，头也没抬：“不然呢？腊八节可是要喝腊八粥的，腊八粥里的材料可是要越多寓意才好，也好吃。”
系统AI感觉自己有些理解无能：“不是……挑坏豆子这种事，你不是一个法术就搞定了的吗？干嘛要一粒粒挑？”
说完又自我凌乱——
不是为什么我要纠结于对方怎么挑豆子的事情？眼下不应该商量怎么对付“主系统”么？
宁凌挑豆子的动作一顿——
为什么要一粒粒挑？
当然是心烦意乱想要找点事情静心罢了。
不过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摇摇头关掉了系统AI的通讯，继续默默挑豆子。
系统AI空有满腹的话，却说不出去，在系统空间里憋得脸都绿了——
是真绿，无数绿色数据流飞快地在它脸上蹿来飞去，渐渐交织成了一张绿色的大网将它整个笼住……
*
总感觉莫名心慌，又找不到原因。
宁凌最后只好把这归结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焦虑。
控制着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情，她又抓了一把红枣泡上——
心慌的时候，多吃点甜食有助于缓解紧张的情绪。
不一会儿，厨房甚至楼道里都飘出了一股香甜诱人的气息……
裴小虎跑过来捡球，嗅到这股味道顿时馋虫大动。
怀里抱着球，左右瞅了瞅没发现有人在，他终于没忍住偷偷把紧闭的厨房大门推开一条缝儿——
厨房里没人，灶台上一口大锅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呼~”
裴小虎深吸一口气，香甜的气味入鼻。他顿时觉得一下子从鼻端甜到了心底，“好香啊……好想吃！”
“可是老师说了，偷吃是不礼貌的行为……”
小胖子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乱转，小胖脸上全是纠结。
“堵这里干嘛呢？”
宁凌拎着东西过来，正好看到裴小虎跟个小耗子一样扒在门上往里偷看。
“啊！唉哟！”
裴小虎正在想要不就偷偷进去挖一勺，冷不丁被人一吓，顿时就是一个屁墩儿摔了进去。
等他揉着屁股爬起来，宁凌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料理台上看着他好笑：“想吃？”
裴小虎摸着脑袋有点不好意思承认。
宁凌也不管他，直接掀开粥桶的盖子——
顿时，一股比之前浓郁了数倍的香甜味道扑面而来，直接把小胖子淹没了。
“哇~好香！”
裴小虎馋得口水直流，哪还记得之前的不好意思？
小胖子把球扔到一边，闪着星星眼猛点头：“嗯嗯，想吃！”
宁凌看得好笑，随手盛了一小碗出来：“有点烫，你先尝尝。一会儿还有腊八宴的，先喝饱了可就没得吃了。”
裴小虎“嗖嗖”就冲过来把粥碗端到一边坐好：“嗯嗯，我就尝一点点！”
“啊！烫烫烫！”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小胖子的惨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