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拧着眉,见她脸色没那么苍白恢复了血色,似乎是松了口气,眉眼间染上一层疏离,礼貌关心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郜栖汐赶紧摆手,“不用,我就是吃坏了肚子,让你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那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又回到车里,拿出张纸和一根笔走了过来,在纸上刷刷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手机号,维修车子的钱发到这个号码上,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他停顿了下,唇瓣复启道,“当然如果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或受伤了,把医药费钱数也发过来。”
郜栖汐扫了眼自己的车子,白色的漆皮被剐蹭掉一大片,后视镜也歪在一旁,再看看对方的车子,车身道道斑驳,似乎比自己的车子身上的划痕还要狰狞严重。
“不用了,”她尴尬笑了笑,把纸推了回去,“这场事故我也有责任,你没让我索赔我已经很感谢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赔偿啊?”
那人似乎很意外会是这种结果,挑了挑眉,整个人和刚才的疏离又是截然不同另一番镜像。
他十指翻叠,将纸折成方块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另一只手松松插在兜里,他微微俯身,勾了勾桃花眼,弯唇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郜栖汐警惕地故作不经意向后退了半步,“是见过,”她戒备道,“那天我进错包厢,你误以为我是你们公司的一个小歌手。”
“噢?这样啊……”他故作恍然大悟道,语尾故意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勾着,表情夸张,看似是在对她的回答做出反应,其实根本没在意郜栖汐回了什么。
两人都没在说话,空气中漂浮着尴尬的气息,郜栖汐咳了一声,莞尔礼貌告别:“要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再见,浪费你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说完走回车边,伸手打开了车门。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你就这样走了?”
“你,还有什么事吗?”郜栖汐手扶在车门上,转身礼貌开口。
那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回她,“没了。”
郜栖汐点了点头,还没刚转过身来,那边疑惑中带着点儿惊讶不解的声音不轻不重抛了过来,“喂,你真的没什么想说的或想做的了?”
“我应该说些或做些什么吗?”郜栖汐被他无厘头的问话给弄糊涂了。
“噢,不用……”那人拖长音应了声,似乎还有点小失落?
见那人没有再同她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郜栖汐进了车内,以龟速向楼下停车位驶去。
那边景付琰直到白色的女式奥迪车尾消失在视线内,这才怅然若失地回了车内。没立即启动车子,景付琰一进车门就重重靠在车座靠椅上,若有所思。
他懒懒睨了眼后视镜,过了几秒,又突然把脸凑了过去,对着镜子仔细端详,镜中这小鲜肉依旧是帅得惨绝人寰,裂炸苍穹,360度无死角呀,颜值仍旧满格在线,那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天她故意冒充他们公司的小明星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没成想会有那么多导演大咖在,灰溜溜逃地走了。
后来她这肯定是又打探到了他的住址,甚至算好他出门时间,设计了这场“车祸”,不惜以自残的方式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幸好他车技一流,完美避开,才没让她如愿用车祸身残来要挟他,让他负责。
见她居然以生命作搏,景付琰想自己这么心善一个人,索性就给她个机会,虽然他不艹.粉,但送粉丝两张签名什么的,他还是很大方很乐意给的。
可谁料,自己都写下的经纪人电话给她了,她没露着星星眼一脸激动到不会说话地接下就算了,居然一脸冷淡地推回,还避讳躲开他。
好不容易他又灵感乍现心下一动,施了计美人计冲她放电,可她竟无动于衷还一直想要离开?!
这,这算个什么事儿呀?一定是他眼睛耳朵出现问题搞错了。
难道他景大少的第一次献爱心就被这样无情的扼杀在襁褓摇篮中了吗?
景付琰慢慢驱动车子,突然醒悟过来想通了,她一定是装的,故意装作不认识他,欲迎还拒,想要凭借自己与众不同的态度吸引他。
哼,怎么可能。
以为他会那么傻中计?
也不看看他在娱乐圈这潭深水中混了多少年,拍戏都懒得接这种无脑玛丽苏傻白甜剧,又怎会轻易上当?
也不怪景付琰会想岔,误会郜栖汐是想使劲浑身解数要靠近他吸引他注意的变态粉丝。
因为这张脸,从小到大,类似这种“有人故意使计想吸引他注意力”的戏码一天要上演八百回,景付琰早就见怪不怪了,进了娱乐圈之后这种境况更甚,以至于他现在甚至经常会“见不怪为怪”。
按景付琰的话说,要不他警惕性高,早不知道失身多少回了!
脑袋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一闪而过,景付琰一手扶着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来按了按太阳穴,眉头紧皱好一会儿,慢慢舒展开来,既然想不起来,那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忙碌了一天,晚上又经历了场惊心动魄的车祸,郜栖汐浑身只觉乏累难当,洗完澡吹干头发,连衣服也懒得洗,随意堆在洗手间一隅,她便直接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做了会儿孕妇瑜伽,吃过饭才七点半,她一整上午都没课,这一天只有下午后两节有课。上午也没事可做,郜栖汐决定洗一下昨晚脱下来的衣服。
她先抱着外衣投进洗衣桶,又转回来拿内衣内裤手洗,这一捡,可算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她在她的内裤上发现了隐隐血迹,很小的一片,颜色很淡,可就是这一点把郜栖汐着实给吓着了。
她一下慌了神了,怎么会有血呢?想到昨晚的“车祸”,最后车子猛地停下时,她因惯性前扑时不是撞到了自己的肚子了吧?脑袋里乱糟糟的,她开始害怕起来,担心这是流产的迹象。
孩子才八周多九周不到,最是容易流产的时候。
不知道去医院要多久才能回来,她迅速给国际金融实务老师去了通电话,请了假。
办完事情,抓起提包就向门外走,走到电梯口对着电梯镜面,郜栖汐才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身连体睡衣,脚上是配套的兔耳朵棉拖,又立刻回家里换了衣服平底鞋,匆匆下了楼。
没想到在楼梯口碰见了付淮茗,郜栖汐很意外,她们两个已经许久没见,上次还是一周前中午吃饭在餐厅碰到了。
付淮茗也是一脸惊喜,“栖汐,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是啊,”郜栖汐笑着看了看她,“你来这里干……”
“噢,我是来找我哥,我哥就住这个小区。”付淮茗猜到她要问什么,抢先一步回她。
然后她鬼精灵眨了眨眼,“没想到哥哥不在家,却在这里碰到你了,真是好有缘呐!”瞥了眼郜栖汐一身行装,她疑惑出声:“哎,我记得你今天上午没课欸,这个点你着急忙慌出门是有什么事儿?是去工作?”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两人性子很合得来,关系处的不错,付淮茗算是她来这之后最好的朋友了。不想欺骗付淮茗说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郜栖汐沉默地抿了下唇。
付淮茗也没在等她回答,自顾自分析起来,“不对,今天下午有课,你肯定不会安排上午工作,而且你这身衣服非常休闲随便,这不是你去公司时会有的打扮,快速速招来,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我,我……”郜栖汐的确很想倾诉,怀孕不是个芝麻小事儿,就算她再怎么有意隐瞒,过段时间等肚子一显怀,她的谎言自然不攻而破。
而且今早又发现那样的事儿,郜栖汐人这会儿其实已经方寸大乱不知所措了,这时要有个人在她身边,哪怕什么都帮不了她,只简简单单地陪陪她也好哇。
郜栖汐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没直接回答付淮茗的问题,而是问她:“你能陪我去一趟医院吗?”
走进妇产科,就算郜栖汐什么也没解释,付淮茗大概也猜到了郜栖汐出了什么事儿。她强忍住自己的好奇和惊讶,陪郜栖汐进了门诊室。
坐诊的是位女医生,胖胖的很和蔼,郜栖汐看到她身上的白大褂,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名字。”女医生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郜栖汐。”
“年龄?”
“三十si,啊,不,二十。”郜栖汐下意识地想回自己前生的真实年龄,说到一半发觉不对,赶紧及时止嘴改了口。
女医生明显见多识广,对她这种“低龄未婚先孕”的情况早已应对娴熟,泰然自若问她,“怎么回事儿?”
“我昨天开车撞了块石头,可能碰到了小腹,今天早上起床发现,发现内裤上有一丝淡色血迹……”郜栖汐为了节省解释过程,隐瞒了些不太重要的事实。
女医生放下笔,“进去,脱衣服,我给你看看……”
………………
不到下午就出了医院,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轻微动了点胎气。医生给她开了几贴安胎凝神药,又嘱咐她最近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便让她出了医院。
回程路上郜栖汐简单跟付淮茗解答了一下付淮茗憋了一上午没问出口的问题。
当然,其实她自己知道的信息也少的可怜,她只告诉了付淮茗自己怀孕八周多,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准备生下孩子,也就没再说什么,当然其他的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付淮茗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提议搬过来和她一起住。郜栖汐当然喜闻乐见,再喜欢独处,一个人住久了也会觉得孤独。何况郜栖汐前生已经受够了那种寂寞冰冷的房间。
付淮茗办事很是雷厉风行,一个电话过去,两人不过吃了个饭又聊了会儿天,不一会儿门铃响起,有人送来了她的行李。
付淮茗下午后两节有课,收拾整理妥帖衣物洗漱用品,便匆匆忙忙打车赶去学校。虽然郜栖汐也可以赶回去上国金金融实务课,但毕竟动了胎气,有请过假了,她也就没去上课,待在家里休息。
刚躺下手机就响了,郜栖汐抄起手机一看,是乔晏其的,她接了电话直接道,“是0系列设计过程出了问题?”
“不是,”乔晏其似乎很紧张,有些结巴,“你今天和付淮茗去医院了?”
“是啊,怎么了?”郜栖汐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那边乔晏其紧张得呼吸都不均匀,他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问道,“查的妇科?”
没等郜栖汐这边有所反应,那边突然强势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带着股命令与坚决,不太清晰的,却又似乎还夹杂着丝丝恳求,“不许把孩子打掉,孩子是我的,我会负责!”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肥肥的一章呀
提问:猜猜我们男主景付琰脑中一闪而过的“不太重要”的事儿 是什么呀?嗯?
孩子,是乔晏其的吗?
第14章 寻找代言人
郜栖汐听得一愣一愣地摸不着头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孩子不能打掉!”那边乔晏其并没理会她的问话,还在一遍一遍重复不让把孩子打掉。
“你刚刚的意思是……孩子是你的?”郜栖汐像突然间才意识到刚刚乔晏其说了什么,难以置信惊讶出声。
孩子竟然是他的?不应该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原身和乔晏其认识?
可是不像啊,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社团招新帐篷处,乔晏其清冷告诉她社联办公室在哪儿,那态度神情,也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熟人时会有的表情啊。
更何况如果孩子是他的,那就不止是熟人……
逻辑不通呐!
“是我的,别让……”那边急切焦灼的声音被“叮”的一声挂断阻断在话筒那头。
正忐忑地等待回应,突然被挂断郜栖汐很是莫名其妙,连忙又把电话回了过去,开始还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变成“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就像是你心仪已久的蛋糕被人摆到了面前,你期待满满地拿起勺子去尝,突然那个把蛋糕送到你面前的人把勺子从你手里夺走,甚至又把蛋糕给搬走了时的那种,被人耍了的郁闷不满,郜栖汐现在心情很不爽。
那边乔晏其心情也并不怎么愉快,他拿着手机垂着头站在走廊里,C语言课程的老师正对着他立着,苦口婆心跟他长篇大论。
乔晏其一副乖乖听教的模样,实则心早已经飞走到了医院,刚刚他把电话挂掉,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眉头紧紧锁着,他只盼着批判大会赶紧结束。
C语言老师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双手掐腰一声冷哼,让他滚回教室好好听课,有什么事情下课再说。
偷偷瞥了眼老师气到变形的表情,乔晏其心不甘情不愿地慢吞吞走回教室。
事情是这样的:
当时正在上课,乔晏其有点儿无聊,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摆弄。
C语言这门课他高中时就已经自学过了,没什么可听的。室友给他发了句扣扣,实在无趣没什么可干,便你一句我一句敷衍地跟室友聊了起来。
室友:[我现在在医院]
乔:[嗯。你生病了?]
室友:[卧槽,我昨天烧到38度,在寝室呼爹喊娘叫唤,你不记得了?(翻白眼.jpg)]
乔:[哦,想起来了,你抱着枕头爬到老三床上,非要和他挤一张床,说害怕,不敢一个人睡,怕一觉醒来一命呜呼没人发现]
室友:[我靠,这可是寝室秘辛,不许外传啊!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你猜我在医院看见了谁?]
乔:[谁?]
室友:[我们学校校花,你们社团那个大三学姐,我看人家挺漂亮挺有气质,冷冷淡淡的,不白莲啊!]
乔:[哦]
室友:[对了,你猜我还看见了谁?我还碰见了设计学院的付淮茗,就我们寝室评选出的全校最漂亮的那个]
乔立刻坐了起来,由之前瘫在椅子上的坐姿调整为背部直立:[她?她生病了?她去医院干什么?]
发出去的同时,室友那边回过来一条:[你猜她们上了几楼?四楼!妇科那层]
[妇科?她去查妇科干什么?]乔晏其手轻轻颤抖,手心里浸出冷汗。
[我哪儿知道,不过看她俩着急忙慌一脸紧张的样子,八成是……哎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懂得]
乔晏其深呼了口气,反倒渐渐冷静下来了,也是这时才看清他发的是“她们”:[她们?]
室友:[是啊,郜栖汐和付淮茗是一起的,付淮茗脸色苍白双眸呆滞,郜栖汐看起来还算冷静,我猜啊,不出意外肯定是郜陪付来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