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陈素月眼里闪过一丝吃惊，四处看了看，努力回忆着之前来的时候。
好像就是这条路，那这么说这边离百货大楼不远呀，陈素月睫毛轻轻眨了眨。
突然想起了和高修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似乎就是百货大楼门口吧，陈素月垂眸一笑，就连眉眼里都是甜甜的笑意，认谁都能看出她好心情来。
王冬梅也顾不得天气热不热，看着她的侧脸露出一个促狭地眼神，心想这是有情况啊。
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陈素月猛不丁被撞了一下，嘴角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去，疑惑地看向她。
“莫不是在想你的小情郎？”王冬梅打量了几下陈素月，眼里充满了促狭，“也是我家素月这般貌美如花的，想来……追你的人不少吧。”
“说什么呢，没有。”陈素月嗔怪地望了望她。
“是么？”王冬梅不信。
这话谁相信啊，任谁也不可能相信啊。
“嗯。”陈素月一脸本就如此，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的样子，更让王冬梅心中起疑。
不过现在么，在外面就不说啥了，王冬梅眼神微转，暗下决定等回去了要好好逼问。
陈素月心下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真的信了，可这面上却一点不显，如同没事儿人一样。
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着，顺手想抄一下兜，尴尬地落了空，无处安放的小手继续垂了下去。
把这一幕都看在眼中的王冬梅乐了，这还叫没情况，平日里就数她记性最好。
不过问她一句而已，竟然连自己的裤子没有兜都不知道了。
王冬梅轻笑，吹了个口哨，“哎呦，这无处安放的小手啊。”
陈素月嘴角一抽，轻咳了两声，“行吧，我承认是有人追我，但是我个人还不太想找对象。”
一听到她承认了，王冬梅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待到听她说不想找对象的时候眼里闪过淡淡的疑虑，想了想又问，“他不是知青？”
陈素月淡淡嗯了一声，她目前还不太想谈这个问题，刚要想话题扯开的时候，国营饭店到了。
不由得开心起来，“冬梅，到了。”
说这话时，她眼角眉梢里满满都是笑意，惹眼极了。
路过的男同志也好女同志也好，都被这个笑容恍了一下，心中感慨这个女同志笑的未免太好看了吧。
“是呀。”王冬梅也笑了，眼里满是憧憬。
在乡下呆的时间太长了，每日里粗茶淡饭的，能吃饱都不错了。她虽然从家里带了些吃的，又有顾遥的照顾，可到底还是觉得吃的太清淡了。
想吃肉，疯狂地想吃肉！
想吃很多很多肉，很多很多的肉！
啥含蓄不含蓄的，她可管不了这么多，这城里谁认识她呀。
也没心情再去问陈素月关于那个人地事情了，毕竟她不想说，而且也没打算在一起，所以但也无关紧要了。
最重要的是，她们终于到了国营饭店了，光这大门口就香气扑鼻的，是肉的味道！
“快，素月，我赶紧进去。”王冬梅急急地拉着陈素月往屋里走。
不止是她们，周围准备来吃饭的人个个行色匆匆的，毕竟国营饭店可不管你那么多，没位置？那跟我没关系。
饭做完了？好，可以收工了。
里面的服务员和大厨大都是有编制的，少数几个是非正式编制人员，工资也比有编制的低几块钱。
所以说，想吃国营饭店的饭，你就得早去。就算是菜盘，你都得自己过去端去。
没到饭点你想吃饭了？不好意思，国营饭店不到点不开门。
没到饭店想吃饭，想得美，国营饭店不伺候。
按照里面人的话说，想吃东西还不早点来，想让他们伺候，那不可能，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来啥国营饭店吃饭，回家吃去吧。
江城算是国内一个比较大的城市了，所以城里的国营饭店有好几家，这边这一家算是中等的了。
两人好不容易挤进去找到了位置，真是不容易，来的人老多了。
里面大概有三四十平的样子，不过秩序都很好，不像在京都时，大大小小的官儿太多了，所以里面的服务员也好，管着国营饭店的人也好，见谁态度都特别好。
有时甚至过了饭点依然会有饭，但是江城并非如此，过了饭点可就真的没饭吃了。
“咱们吃啥？”陈素月问道。
“红烧肉，饺子，再要个凉菜。”王冬梅拍板，一脸坚定。
她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她要吃肉，吃饺子。
这两个月的津贴和工资已经发下来了，来的时候爹妈觉得对不起她也给她塞了不少钱。
所以，现在她并不为钱的事情烦心，就想吃口好的。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阵清爽，因为饭店里头有好几个吊扇，里头还有个冰箱，似乎是也卖雪糕一般。
“好，那我先过去点菜去。”陈素月也很赞同，两人难得出来一次，当然得吃口好的了。
“你在这看着位子，我点菜去。”陈素月嘱托。
“行。”王冬梅点了点头。
别看这饭店不大，但是摆的桌可不少呢。这不，屋里头一堆人，点菜也得排队。
陈素月艰难地从这堆人中绕来绕去，终于绕到了前台那儿，排队的人已经不少了。
来这边吃饭的人，几乎都是不差钱的主，以工人居多。
这个时代，是属于工人辉煌的年代，能当个正式的工人，那可是件光荣的事情呢。
当了工人以后，就有稳定的工资收入，过年过节的还有补贴，各种福利待遇都特别好。
而且啊，这工人说对象都要比旁人容易，谁不想当正式工啊。
当然了，如果能进政府，那再好不过了，毕竟才是真正的管理阶层呢。
等了好一阵儿，才到了陈素月。
“点什么？”点菜的服务员是位大婶儿，看上去不过四十岁的样子，个头不算高，可这脸却是圆圆的，绝对的有福气。
这个年代，圆盘子脸和国字脸才是公认的最好看最有福气的脸。
只见这位大娘懒懒地抬了抬头，待到看见陈素月后，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惊艳。
随即开始热络起来，“闺女想吃点啥？”
陈素月客气地笑了笑，“要一份红烧肉，一份饺子，一份凉菜再要两根冰棍就行了。”
“中嘞，7号一份红烧肉，一份水饺，一份凉菜快点开始做。”这位婶子扭过头高声对里头喊了一句。
“得嘞，这就做。”里头的厨师回了一句。
陈素月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了，这还提前给她做呢。至于原因，无所谓了，反正得到便宜的是她们。
是家里有人？还是咋呀。
“闺女，你是7号，一份红烧肉5角，一份水饺4角，一份凉菜5分钱，两根冰棍8分，合计1块3分钱。”大娘笑眯眯地看着她。
陈素月从兜里拿了钱出来递给了她，“麻烦您了，婶子。”
说罢，准备转身走呢，却被她喊住了。
“闺女，先别走，你是哪的人啊？”那大娘急忙喊住了她，问道。
“我是京都人，现在是来下乡的知青。”陈素月秀气地抿了抿嘴，柔和地看着她说。
“知青啊，怪不得呢。这周身的气质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还是京都人嘞。”大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姑娘温温柔柔的，说话的嗓音也好听，怎么不让她心里会有想法呢。
“那你现在有对象没有啊？”大娘关切地问。
“还没呢。”陈素月先是一怔，随即淡淡笑了笑说，心里闪过好笑。
“哦哦，行。那我给你拿冰棍去，省的你一会儿再跑一趟。”大娘体贴地说着，随即就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根冰棍递给了陈素月。
“谢谢。”陈素月礼貌地冲她笑了笑，才转身松了口气往回走着。
第79章
“素月，怎么了？刚刚那个大婶儿给你说啥了, 我看那边人光瞅你。”
陈素月一坐下, 王冬梅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
看着她好奇的眼神, 不知怎的陈素月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 不过很快她就觉得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而已。
“也没什么, 就是问了句我有没有对象。”
不同于陈素月的淡定，王冬梅惊地差点站起身来，四处看了两眼，才刻意压低了声音意有所指说, “素月你没说你叫啥, 在哪儿上班吧。”
“咱们下次要是再来城里，就别来这一家了。”
陈素月心中一暖，她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看她紧张的模样, 她倒是起了心思想逗逗她。
“怎么了？她刚刚也问了我叫啥，住哪儿, 不过……”陈素月顿了顿, 在她有些着急地眼神中，才噗嗤一笑, “放心吧，我啥都没说。”
这下，王冬梅提起来地心才算是放了下去。
“你这大喘气儿的，吓死人了。”王冬梅嗔怪地望了她一眼。
“好好好，是我的错。当当当, 你看这是什么。”陈素月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两根冰棍，放在她面前。
“冰棍。”王冬梅眼前一亮，脸上也露出幸福的笑容。
在这个连空气都是炽热的时候，有什么比冰棍更让人心动呢。
陈素月弯起唇角笑了笑，“我看里面有冰箱，没成想真的有冰棍。”
边说边剥开了冰棍的包装，露出了偷着丝丝寒气儿的雪白的冰棍，像个冰美人一般纯洁无暇。
下一刻，就被陈素月无情地放入嘴中。
带着微微奶味儿的寒气儿在口中弥漫开来，她享受地眯了眯眼睛，眉眼弯弯的样子像只吃饱了的小猫咪一样，可爱极了。
王冬梅神色柔和地看了看她，粲然一笑，怅然地说着，“也不知道我的小美人儿以后要便宜了谁。”
话中的怅然若失和遗憾传入陈素月的耳中，好笑地看了看她，顺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哎呀。”王冬梅猛的一顿，捂着脑袋谴责地看着陈素月，一副你居然这么对我的模样。
“怎么了？还说我呢，你还不是和顾遥好上了，还说是我的心肝宝贝呢。”陈素月眨了眨眼睛，拖着下巴眼角微扬，戏谑地看着她。
这话一出，王冬梅才想起来什么似得，抿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冬梅轻轻拍了拍头，脸上写满了囧字，真的是被自己蠢到了，她竟然把自己也绕进去了。
“快吃冰棍吧，一会儿该化了。”陈素月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王冬梅挑了挑眉，默默剥开了冰棍，入口的那一瞬间，那种满足和喜悦是骗不了人的。
这才是夏天啊，她想。
“对了，多少钱啊？”王冬梅正餍足地眯着眼睛，突然想起来刚刚光顾着问问题了，把这事儿给忘了。
“没事，这次我请你。”陈素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王冬梅摇头，“不行，这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咋能占你便宜，没事，我现在津贴工资都发了，在乡下也用不了多少钱。”
陈素月笑了笑，戏谑地看着她，“怎么下次不想见我了？”
王冬梅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们不是再说饭钱么？关见不见她什么事儿啊。
而且这次她点的全是好菜，想也知道不便宜。
“你别打岔，我们正说着正事儿呢。”王冬梅一脸正色。
陈素月懒懒一笑，抬眸说，“下次还约的话，你请我不就好了，这样咱俩还能多见几次。”
眼里满是狡黠之意。
王冬梅笑了，比了一个v的姿势，“好，听你的。”
“7号，7号，来端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把包往凳子上一放，就满怀期待地去端菜了。
在看到那色泽红亮，薄皮嫩肉的红烧肉时，陈素月的眼睛也直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高母的手艺虽好，可也没做过几回肉，就那几回肉还是因为她给的家用多些。
还有那嫩生生的白面饺子，看上去个顶个的好看。
两个月前，陈素月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为能吃到红烧肉和白面饺子而开心。
王冬梅又何尝不是呢？
菜一上桌，两人筷子就起来了，也顾不上说话了。
动作说不上粗鲁，可也说不上优雅，动作一个比一个快。
很快，盘子就空空如也，两个人也吃饱了。
“走吧，咱们去百货大楼？”陈素月擦了擦嘴巴。
“嗯行。”王冬梅看了看外面，叹了口气。
不用看陈素月也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没办法，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深吸一口气，拉着王冬梅就要往外走，却被人从背后拉了一下。
回过头才发现，是那位收银的大婶正笑着看着她。
陈素月微微蹙了蹙眉，眼里满是疑惑，“有什么事儿么？这边人多口杂的，要不然我们出去说？”
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一些，可这毕竟是外面。
王冬梅犀利地眼神像刀子一样钉在周围想看热闹的人，被瞪的人只是讪讪一笑，恍若无意一般转过身去，只是那耳朵却都支了起来。
“好。”那婶子见她俩这番，转念一想，却是明白了。
陈素月拉了拉王冬梅，两人跟在那婶子的身后，一出门就怪了个弯到了一处人少阴凉的地方。
“是这样，姑娘我这不看你长得标志的很又没对象，才起了心思。”大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看她的反应。
陈素月嘴角微微一抽，扯了扯嘴角道，“婶子，我现在没打算找对象。”
“啊？”大婶子瞪大了眼睛，很是不可思议的样子，“可是闺女，你这都17.18了吧，咋能不找对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