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江寒陌怔住了。
她真的，想太多了吗？
斑鸠这么说，现在龙十三也这么说。
她已经习惯了，一切都看概率，凡事都去权衡。
龙十三是龙族的太子，将来会是龙族的王。两个王者的爱情，总会不免掺杂些利用。
她对龙十三倒是信心十足，毕竟像他这样一根筋的傻子在人类皇族是不会出现的。
她是对自己没信心。
她怕自己算计太多，最后变成奥古斯特那样内心深沉、手段肮脏的帝王。
人类太过于复杂，时间总会改变些什么，她怕自己辜负了这一份单纯美好。
觉察到她的犹豫，龙十三猛地上前一步，再次把她抱在了怀里，无赖道：
“你的心跳声音很快，你喜欢我的对不对？”
江寒陌放松了下来。
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她似笑非笑地说：“我不喜欢异地恋。”
龙十三：“连我爹都不怎么管事的，我完全可以天天住在人族陪你。”
江寒陌又问：“两族传承怎么办？你知道我俩基因不相容吧？”
龙十三无赖道：“在梦里，你连宇宙源代码都破解了，何况一个基因密码。要不我们琢磨下，是先生个人类宝宝好，还是先生个龙蛋好？”
江寒陌冷漠脸：“哦……什么都让我干了，那你做什么？”
龙十三举起三根指头，做出古早时期人类发誓用的手势，一本正经地说：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累了我的怀抱就是床，你空虚了我就是你的小情人。随时提供贴心按摩服务，躺平了任你欺负。缺钱了我把龙族的矿星搬给你，觉得地盘小了我去帮你打，你若想当英雄……”
他的声音蓦然沉重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眼眶泛红，一字一顿道：
“你若想当英雄，我放你离开，帮你完成未尽的事业，然后，陪你去死。”
江寒陌瞪大了眼睛，被这沉重的感情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她看到了，平行宇宙里的她回到了宇宙的起点，只一眼就看到整个宇宙的一切。
从开始到结束，从她离开，到龙十三自爆。
那个她在想什么，江寒陌不知道。
但每当想起来，她就觉得眼睛热热的。
她闭上眼，恢复了片刻情绪。
再次睁开，又是一片清明。
“你不是现在的龙十三吧？不管是梦，还是平行宇宙的记忆，都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你们差太多了。”
她淡淡地说。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龙十三的身形僵住了。
看到江寒陌面无表情的脸，他的心抽痛着，神色已经惨淡到快要哭出来。
江寒陌终究还是不忍。
她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两颗卫星，在心里叹了口气，整了整身上已经被揉到发皱的冕袍，郑重道：
“约法三章。”
“第一，对彼此忠诚，不管是你还是我，都需要做到。”
“第二，尽你该尽的责任，不要为了我而放弃。同样，我也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
“第三……唔……”
还没说完，就被龙十三堵上了嘴。
“唔……随便几条，都答应你……”他几乎要喜极而涕。
江寒陌眼睛一眯，咬了一口他的下嘴唇，一个空间折叠闪了出去。
“我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表情就像个班主任在教育学生。
“第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好好活着。”
她轻声道，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笑，龙十三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他和她。
“我答应你。”他冲过去一把抱着她就跑。
连人类的卫星都没有捕捉到残影。
“靠，你又发什么疯？今天我还有个会议要参加！”
“第二条，尽我的责任，取悦你。”
第131章
听到苗苗的哭声, 江寒陌心中的恨意滔天而起。
司徒勋这个这个卖国贼，为了跪舔门萨帝国, 竟然敢对平民下手？！
刚才还一副臭屁样子的兰葵已经飞奔了过去，惊呼着：
“苗苗！你没事吧？不哭不哭, 可以再长出的！你看我……”
他伸出无数枝条, 和苗苗的叶子交握在一起, 看上去就像两个手拉手的小朋友，暖心极了。
桑巴飞到脸色难看江寒陌身边，巨大的石头脑袋凑了过去：
“咳咳，那个，是我的错……”
他不该莽撞地追击，应该先看好方位再围堵的。
只是他也没有料到，人类帝国的内战居然会向无辜的星球下手。
龙族生育困难, 每只龙都很宝贵, 谁要是敢这么做，一定会成为全民公敌的。
江寒陌的神色缓和了下, 挥了挥手：“说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谁能料到敌人这么无耻。对了, 你怎么来了？”
桑巴：“你挂了龙十三的显影球, 他急得要跳飞船，被龙王摁下来了。以后有敌人通知我啊, 敢在我家门口打架的人还没出生过呢~”
江寒陌衡量了一下这里到空间塔的距离, 结合“家门口”这一句, 对龙族的疆域和空间认知又有了全新的理解。
她笑着点点头：“多谢帮忙了, 我去看看情况。”
苗苗已经在兰葵的帮助下修复好了自己的枝叶，但心灵的创伤却没有那么快好起来。
江寒陌降落到星球表面，不知道该把哪棵植物当成苗苗本体，突然想起了头顶的小花。
她用指腹轻轻摸了摸小花瓣，问：
“苗苗~还疼吗？”
“嘤嘤嘤，疼……”
江寒陌身上的魔力还有大半，她挠了挠头，干脆找到刚才断肢的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放了一个超大型光愈术上去。
乳白色的光芒笼罩着绿油油的植物，外表看上去什么变化都没有。
“苗苗，有感觉吗？”
江寒陌心里也没底，光愈术对植物有没有用啊？应该是没用的吧……但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妈妈哇……”突然，一朵巨大的白色花朵从地底钻出，将江寒陌整个包裹了进去。
花瓣柔软如棉，花香扑鼻，柔柔地摩挲着她的皮肤，像个小宝宝扑在妈妈怀里磨蹭。
江寒陌惊住了，又不敢动弹，“苗苗，你叫我啥？”
“妈妈！就是妈妈！亮亮的光，我记得，妈妈哇哇哇……”
苗苗一哭，整个星球的植物都开始摇摆。
红土星缺水，从来没有下过雨。
此刻，稀薄的大气层里竟然开始凝云成雨，淅淅沥沥细如牛毛。
所有红土星人民都走出家门，惊叹欣喜着迎接这一场奇迹之雨。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
“劫后余生的感觉，很应景啊。”
“红土星的明天会更好吧……”
艾弗森总督站在行星炮的炮口不远处，有些担忧，雨水会不会把他们的宝贝炮给淋坏了？
但作为前农业部长，他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老农般的笑容，下雨好啊。
牧三清疑惑地感受着天空中的能量变化，这个温度和湿度，怎么会下雨呢？
他大着胆子尝了一口雨水，眼中惊讶之色闪过，竟然是无菌水？
昌九州还不动如松地坐在指挥部里，军报源源不断地传来。
他看了两眼星球上欢腾的景象，就收回了视线，转而吩咐下去：
“从现在开始，24小时监控司徒勋和祖元星系的动向，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桑巴从看到下雨起，就趴到了红土星最高的那座山峰顶，眯着眼张大了嘴巴，向着天空，活像一只祈雨的河马。
江寒陌听着这哭声，头都大了。
她仔细分析着苗苗的话，从中发现了一丝端倪，忙问道：
“你以前感受过类似的能量波动吗？多久前？”
苗苗一边哭一边蹭：“不记得了，很久很久，没有壳子，苗苗是个小苗苗。”
江寒陌努力理解了一番，震惊地问：“星球都没成型吗？那得是几十亿年前啊！”
她感觉到了这超长时间尺度带来的眩晕感。
每个人的能量波动都不一样，她的光愈术上面带着她独一无二的气息。
除非苗苗记错了，不然就只能说明……她在宇宙大爆炸后的时间点出现过！
卧槽？！
心里已经开始万马奔腾：“继穿越过后，现在连‘我’都不是我了吗？难道我还有个了不得的身份？创世神？天道？”
挥开脑子里越想越深的思绪，现在没空纠结这个。
她摸了摸软软的花瓣，轻声问：“苗苗，我不会不要你的。还疼不疼？咱们赶紧回家吧~”
苗苗的哭声戛然而止，瞬间变成了欢乐：“嗝……好的妈妈！光光很有用，不疼啦~”
“未婚未孕先有子”的江寒陌无语道：“能不能不叫妈妈？还是叫我陌陌吧~”
苗苗：“好的，陌陌妈妈！”
“……”江寒陌沉默，在心里泪流，不再挣扎了。
她抬起头，“嗖”地传送到大气层最外层。
无数道声波浩浩荡荡传向四面八方：
“红土星的民众们，敌人的10艘歼星舰都已经被我们消灭，没有人能够阻拦我们前行，胜利就在眼前。大家准备好了吗？继续前进！”
“准备好了！刚才没帮上忙，再有敌人让他们见识见识红土星的民风彪悍！”
“快出发吧！太刺激了。”
千万人的声音响起，顽强的意识从星球各处升起，汇聚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
魔法师们升上天空，两眼坚定地看向前方，庞大的魔网织起，将整个红土星变成了一个意志高度统一的整体。
“嘭-嘭-嘭”有一股心跳的搏动声隐约响起，仿佛是他们每个人的心跳，汇集成了红土星的心跳。
苗苗的小叶子们滑动了两下，似乎在蓄力：“苗苗出发了唷~~~”
“biu——”一个庞大的星球消失在了原地。
“……？”江明远傻了。
“舰长……那个星球，会飞……”说话的人张大了嘴巴。
“它没受力，是自己飞的？”一人眼前发光。
“舰长，那个星球的速度比我们快……”技术员傻傻地看着监控。
江明远在心里“卧槽”了一声，终于醒悟过来，“跟上跟上！全速前进！”
茫茫太空中，正在进行一场马拉松，一颗星球在前方领跑，后面紧跟着一支舰队，时而拉近，时而拉远。
江明远黑着脸，眼看着速度已经到达了临界值，红光在战舰的各大舱室里闪耀着，考验战舰有没有偷工减料的时候到了，大家都提心吊胆深怕散架。
1个小时后，他们遥遥地看到了祖元空间塔那石灰色的塔身。不远处，一颗恒星正散发灼热的能量，照得红土星半边大亮。
“欢迎来到我们的新家！”
江寒陌的声音环绕在红土星上：“你们算一下，哪边是白天哪边是黑夜，咱们争取无缝衔接，省的倒时差了~”
20分钟后，苗苗和兰葵欢快地奔向了新的轨道。
红土星人民恍如做梦一般，看着星球上成灾的植物慢慢褪去，从前的荒原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茂密的森林。
刚才那场雨在林间低洼处汇聚起了一个小小的湖泊，阳光在湖面洒下点点金光，微风吹起涟漪阵阵。
许多人朝圣一般的跪在湖边，捧起一掬湖水，尝了一口，高声叫起来：“是无菌淡水啊！”
又引来了更大的欢呼声。
红土星干旱无云，但此刻天上正云卷云舒着，料想从此以后红土星将有完整的生态循环，气候更适宜人类居住。
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在森林里奔跑、飞行着，欢快无比。
一个小小的三角形挂在红土星上空反射着柔和的光，那是祖元空间塔。
一个孩子看着今天的家庭作业，疑惑地问：“妈妈，月亮变成三角形了，那还能叫‘月有阴晴圆缺’吗？”
“……”妈妈觉得辅导作业真是太难了。
红土星的物理、语文、历史课本，大概都得重写了罢？
江寒陌看着红土星恢复了生机勃勃的人间气息，脸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
真好，一切圆满。
头上戴着小花，她转身回了空间塔。
直接一个跨步来到空间塔的顶层，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映入眼帘。隐隐有人声传来，她一愣，才想起已经安排了几个后勤人员进来。
“小塔！”她轻唤。
“我在。”轻柔的电子音响起。
江寒陌：“这些后勤人员住哪？分别负责哪些事情？”
小塔：“他们住在战舰上，负责空间塔的打扫、设备维修、一日三餐准备。”
江寒陌回忆了一番空间塔上下构造，疑惑地问：
“我第一次从底层传送上来的时候有看到，此地中间有许多夹层，似乎并没有使用？”
小塔：“是的。空间塔共开辟了802层，除去顶层和底层，以及隐藏的防御中枢，其余皆为空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