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实验高中小炒食堂，闺蜜二人组依然在老地方吃午饭。文修时不跟她们俩凑热闹，去找哥们儿一起吃饭。
“童瑶，你要选文科还是理科啊？”李楠拨楞着碗里的饭粒百无聊赖问道。
“我选文科，艺术班。”童瑶平地扔下一枚□□。
“啊？？你要选艺术班？你学什么？”李楠震惊抬起头，唱歌？跳舞？画画？没听说自己的好友什么时候点亮了才艺功能啊？上下打量着她比自己小一号的身板，总不会要考体育生吧……
“正准备要告诉你呢，我想学摄影艺术生，下学期开学后我要请假到省会去绘画班集训三个月。”童瑶终于把煎鱼的刺都挑干净，心满意足地夹了一口，抬头问李楠：“你呢？文修时肯定选理科班，你跟着一起吗？”
“我很犹豫啊……我的成绩你也知道，文科理科都差不多，我总感觉能考上一本有些吃力。”提到成绩李楠就很颓败，她考进实验本身就是擦边球成绩，多少有一些她老爸的原因。
一年多的学习时间下来，大致可以看清一个学生的潜质了。李楠就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一类里面，高考走个不好不差的本科大学。然而谁都想考上有名气的大学，为家人争光，为自己争光，能进一步没人会选择退缩。
选文理班就决定了接下来一年多的学习环境，还直接关系到高考后大学志愿。这么重要的一个分水岭，绕是平时大大咧咧的李楠也心生焦虑。
“对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学摄影呢！学摄影为什么要去绘画班集训？为什么要学摄影？你右后干嘛呀？”李楠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因为摄影属于美术艺术的考试范畴，要有基本绘画功底。”童瑶耐心地给好友解答。
“我之所以想学摄影，就是因为喜欢啊。你也知道我家是做旅游的，以后等我毕业了，我就去全世界的景点，拍照摄影做攻略，碧海蓝天，山高水远。最北去看极光，最南去喂企鹅，珠穆朗玛吃过雪，亚马逊河抓过鱼。刺不刺激！向不向往！还能切身体验搞个量身定做一类的项目，两全其美！”
说到这个童瑶满目心驰神往，也许这些话在别人听来可能太理想主义，就当她在做白日梦呢。但是童瑶无所谓别人的想法，这就是她自己未来的生活蓝图，她会努力，一步步充实，实现。
梦想还是要有的，她已经在慢慢实现了呀。
李楠被好朋友画出来的大饼馋得够呛。人已经在描述中自由幻想了。童瑶这想法多好啊！生活娱乐两不误，怎么自己从来没想过呢？一听就比上班有意思多了，弄得她自己都跟着心潮澎湃。
童瑶沉吟片刻，忽然跟对面的好友说：“李楠，你要不要也考艺术生？以你的成绩，如果走艺术生，稳稳重本。”当然前提是专业课过关。
李楠呆住，疑惑地问：“我？难道要我现在去学画画吗？来不及的。”书她都懒得背，还让她耐心去描描画画，这不难为人么。
“艺术生有很多种的，你可以学模特啊！”童瑶又丢下一个手榴弹。
“模特？”李楠有点跟不上童瑶的思路，一脑袋问号。
“对！你身高够，头身比也好，腿又长又直，模特标配都有了。没发现你拍照都很上相很漂亮吗？这就是优势！”童瑶夸奖起来毫不嘴软。
李楠听到她的话，顺势低头看看自己的大长腿。
“你说真的啊？可是模特有什么出路？还不如学空姐呢吧。”李楠心中有些疑虑，这时候空姐是个很风光的职业，她们学校不少女孩子去学那个，听说毕业后一个月能赚上万块。谁家要是出了当空姐的女儿，不用看就知道一定高挑漂亮有气质，风光得很。
模特？都没怎么听过，怎么工作。
童瑶本来是随口一提，但是聊了几句之后，再看自己的闺蜜，越想越觉得学模特这个想法靠谱。在李楠心中，现在也许模特不如空姐看起来风光之类的，但是以后不一样啊。
先不说走T台和上了国际时装展的那类高模儿，单说商业平面模特，现在就有青春类购物册的平面展示，再过几年电商狂卷，淘宝遍地，那些特约模特，当家网红，哪一个不是日进斗金。发展潜力可大了，一点不比同龄其他行业的收入低。最重要的人家美美美啊。
李楠外形条件不差，从小家境优越所以气质也好，先天条件充足。仔细想想李楠的性格，说不定她会喜欢呢。
“这样，明天休息，咱俩去书店一趟。”童瑶当下决定，明天带着李楠到书店找各类时尚杂志，先看看她有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第二天，童瑶二人相携去了本市的万卷书屋。跟新华书店不一样，这是一家商业书店，图书更多更全。重要的是这里有阅读角，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喝下午茶。
她们到了书店就直奔时尚杂志区，先在免费开放区找找看有没有免费提供的杂志，挑出两本后就再找不到了，童瑶干脆转身到售卖区去买。
整整搜罗了十好几本杂志，跟李楠一起抱着找了一个光线好的位置去看。
“你怎么买这么多啊。”李楠把怀里的一摞书放到阅读角的桌子上。时尚杂事都是精装彩页，分量十足，几本书加起来分量很重。
童瑶也把手里的书放到桌子上。不管最新期还是往期的，前后差不多将近二十本，目测把整个书店能找的彩页杂志都给抱过来了。
“你先坐着歇会儿，我把这些书整理一下。”
说完童瑶就开始给桌子上的杂志分类。万卷书屋不愧是本市最大的书店，除了国内的各大杂志，居然还有几本国外的时装杂志。
童瑶把一桌子的各类杂志分成：高端国际款、平民时尚款、彩妆款、时装款这几种。还翻出一本美发杂志，这年头的审美略微非主流，童瑶感觉有点辣眼睛，顺手给压到最底层。
这些彩妆杂志里面包含了国际超模，国内模特，平面模特，还有商业模特，摆拍模特，连cosplay她都没放过！总之各种类型都有。
“喏，你看吧，杂志基本都在这了。我再去给你找几本书。”说完童瑶又反身马不停蹄地走到图书区，按着标签找几本模特自传、模特的自我修养啊之类的书。不能光让她了解模特在外的风光，内在的艰辛也要了解。成功总不会是不劳而获的。
李楠跟大部分年轻小姑娘一样，爱漂亮爱打扮，看到漂亮的东西会自觉被吸引目光，这一堆杂志里面有一半都在卖东西、教搭配、分析流行趋势，看得她都恨不得做笔记，手痒难耐。
“哇哇哇，瑶瑶！你看她好漂亮啊，我的天这个包包我想要。”
“哦！衬衫还可以这么穿啊？她这个口红挺好看的……”
“这个女的不行啊，腿还没我细，这哪家的模特？白瞎了这身衣服，我好想试试看哦！”
“集中注意力，不是让你来购物的啊！”童瑶忍不住敲桌提醒好友快醒醒，别跑偏了。
李楠单手撑住书页，往桌子上一扣！满脸发愤图强。
“童瑶！我决定了，我要学模特！”
第47章 分班
“我这还有几本书，都是模特自传和做模特要经历的一些训练。你先看完再决定也不迟。”
童瑶也不管李楠有多激情澎湃，把手里的书递给她，让她回家好好看看再决定。然而李楠已经满心都是将来自己的照片在杂志上面大放异彩的情景了。
——
“童瑶，你家里人知道你报的艺术班吗？老师把你的成绩和平时表现都看在眼里，虽然你才转学过来一学期，但是选择文科，再加把劲儿重本绝对没问题。”
班主任办公室里，张班主任认真地劝说童瑶。童瑶转过来半年，各科成绩都不错，尤其语文和英语，经常拿高分。物理相对弱项一些，但是这不影响选课分班啊。艺术班都是从小就学艺术，有功底，或者实在是文化课够不上本科线，利用艺术体育类减分冲一把的学生。童瑶完全不需要这样。
这么好的成绩却要选艺术班，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你家长同意吗？考学校可不是随便能决定的事情，要跟家长商量啊。”
“老师，我妈妈知道，并且同意我报艺术班。谢谢老师关心。”童瑶对自己的班主任回应道。
班主任一听学生的家长都同意了，看来童瑶是下定决心要走艺术岗，叹一口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随口嘱咐几句挥挥手让童瑶回班级去。
“那好吧，选了艺术生，文化课也要跟上啊，好好加油。”
“谢谢老师。”
童瑶出门后，办公室其他老师也跟着张老师一起纳闷儿：“你班级的童瑶怎么想选艺术班了？她那成绩，期末分班能分到你手下吧？”
张老师叹气：“我也不知道，好好地一个学生，怎么忽然想去学艺术了。重点是以前没听说她有学过美术啊。家长也是怪，居然任由孩子任性。”
张老师越寻思，心里越想不明白，干脆出去给童瑶妈妈打电话。
“你好，是童瑶妈妈妈？我是她班主任。是这样，我今天听童瑶说你同意了她选艺术班是吗？”
“哦哦张老师你好，我是同意童瑶去学艺术的……”
张老师一听，得了，人家一家人都商量好了，自己白操心。怀着满心可惜挂断电话转身回办公室。
分班意见表填完，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一个礼拜左右的时间。为了最终的名次考前，所有高二学生都投身到紧罗密布的复习当中。
李楠自从那天跟童瑶在书店看了一天的时尚杂志，回家第一件事是先到商场踩点，缠着妈妈一起去逛街把心心念念的衣服包包买回家。
肾上腺激素平复之后，李楠才有心情翻出那本《模特的自我修养》。淡绿色主打的卧房内，李楠摊着两条大长腿趴在床上一页页翻书。看几页就跑到镜子面前去摆动作。屈腿、挺背、仰颈、摆臂。拧巴来拧巴去地折腾。然后又翻出软尺，从头到脚给自己量身记录。
童瑶说的没错嘛，按照书上说的，自己的头身比蛮标准的。看到训练篇和饮食篇。先前的兴奋感散去，逐渐变得认真起来。
在分班志愿表上交的最后一天，李楠把慎重填好艺术班的表格上交上去。
“你想清楚啦？家人同意了吗？”童瑶问自己的好友。
李楠把菜里面的肥肉都挑出去，回应道：“我跟我妈商量了，她说我文化课要是能保持在一本成绩左右，就同意我学！”
李楠默默吞下一小口白饭，握拳：“我要好好学习！”
——
期末考试结束，一礼拜之后学生返校看榜。实验中学今年高二学生分满了32个班级。艺术班有四个，28班——32班。
28班赫然出现了童瑶的名字。
“我没看错吧？咱班有谁？童瑶？？”
“市花选了艺术班？她还会啥？谁知道吗！”
艺术班的同学们炸锅了。敢问在实验谁不知道童瑶？就算你之前没听说过，圣诞节水果墙总听说了吧，那就是她的杰作！这个要是还不知道，去行智楼那去看校史。上半年弥午山十大名山封山大典，实验校长也参加了剪彩，合照里面唯一的女中学生就是童瑶，照片就挂在那呢。
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走艺术招生，实在是让人想不通。像二班的秦然，省萨克斯比赛一等奖，从小就学，但是他文化成绩也好，人家就考普招。学艺术，对于选学校和专业限制性太大。
在看榜的同学中，有一个身影呆愣片刻，转身冲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高二一班门口，李楠和童瑶正在走廊里聊天。
“童瑶，我们都在28班，太好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天天跑来跑去的，终于又变成同班同学了。”李楠对于能跟好朋友在一个班级上课，比跟男朋友在一个班级都开心。
“是呀，以后上厕所都方便了对不对~”童瑶笑嘻嘻跟好朋友开玩笑。
俩人正说着话，从身边楼梯跑上来一个身影，看到她们在走廊瞬间刹住脚步。李蔚然呐呐地看着正在聊天的童瑶和李楠。
“额，找你的？”李楠迟疑地指了指李蔚然。她已经不记得这人是谁了。
童瑶犹豫地朝李蔚然看去，问道：“你找我？”李蔚然点点头。李楠见状转身退开到两米外的窗台附近，靠着暖气片佯装看窗外的风景。
“有事吗？”童瑶面带微笑地问李蔚然。大冬天的，他好像跑的挺着急，一直在喘气。
李蔚然侧过身大力呼吸几次平缓气喘。然后调整好情绪问童瑶：“我看到分班表，你选了艺术班……”说到这里忽然停顿，好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一样。
童瑶接过话：“对啊，我选了艺术班，我还没去看，你能告诉我我分到了几班吗？”
“你在28班。”李蔚然马上回应道。
“原来在28班，谢谢你啊，刻意来告诉我。”
童瑶的善解人意缓和了李蔚然的尴尬，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支支吾吾，把心中想问的话开口问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选择艺术班吗？我，我一直以为你要选平行班的。”
“因为我将来的职业规划需要考艺术生。放心吧我都考虑好了，学习成绩不会掉下来的。你也要加油！”童瑶听到李蔚然的问题，坦然解释道，并且鼓励李蔚然也要加油。从李蔚然能考到实验这份决心，童瑶就对他刮目相看。
“好。祝你考上好的大学。那我先走了。”
“谢谢你，再见。”
李蔚然没有回应再见，点头跟童瑶挥手，转身离开。
李蔚然一阶阶走下台阶，走出教学楼，走到大雪覆盖的操场上。他不想回班级拿成绩单拿新课本，他只想在凛冽寒冬的阳光下走走，让零下二十度的冰冷空气浇灌血液。
此时此刻，难过紧紧抓住了心脏。
他不是难过童瑶去上艺术班，他难过，是感觉与童瑶的距离越来越远。
曾经他以为童瑶拒绝他就是因为看不上他，嫌他学习成绩差。一高凉亭的断然拒绝让他在一整个冬天里都悲愤交加，有时候想起来都有咬牙切齿的羞耻感。
童瑶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喜欢是随大流，是肤浅的。怎么可能呢？他又不傻，这么大了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