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入时的发型还是帅气的靴子,都为他那一张本就已经俊俏到难以用语言描画的面孔增添了时尚有活力的色彩。
这样的男人走在路上,简直是注定了是要被那些年轻女孩儿们,驻足观看的。
今天,他的回头率大概又创了新高。
他的风衣大开着,那小小的花盆和那颗小小的茉莉花,就被他小心翼翼地捧在了怀里,风衣遮挡着外面的寒冷。
花在他的怀里,透着那一丝丝、熟悉的、让他想要微笑的香气。
有些怪异的动作并不是人们看他的原因,只是公输全全的脸上,一种期盼的光彩是那么的明显又明亮。
端着茉莉花小心翼翼地进了大门,公输全全愣住了。
那个已经昏迷了好多天的女人,此刻,正站在楼梯上。
她的脸白净透亮,因为用了公输全全几千块一套的护理产品,她的手也变得细白,因为有人仔仔细细的,把她的手指缝都重新打磨清理。
他的神情却变得那样的冷漠,过去的那些天,公输全全见到的是一个躺在床上任人宰割的可怜人,卿微自己,却经历了一次重生。
她写过这样的角色,孱弱无力的时候,希望世上全是好人,这样,他活的不会累。
可当他自己有了力量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想去控制自己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至少有一点那些主角的阳光正面性格,没想到,这种事情真正到了她自己头上,她的种种表现其实就是个配角。
原来自己竟然是天生恶毒,就是隐藏的太深了,连她自己都骗了过去。
她是大言咒师,她也是个……坏人。
第115章 麻辣鸭舌
庆朝国祚绵延数百年,总共了出十几位皇帝,从第六任皇帝开始,除了在位时间短的最后一位之外,他们将坟墓都修在了铜山,这里也被后人称为铜山九陵。
铜山九陵里面最精彩一座陵寝高达十丈,修建有十九根极美的白玉透雕柱子,象征着它们主人在位了十九年。这座皇陵的主人算是庆朝的中兴之主,在他的治下,庆朝经济发展、文化多元、政治开明,除了在对外政策上有些手软,在后宫事情上偶尔摸不着头脑之外,这位皇帝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可指摘的,他的永眠之地也就格外的有名。
伴随着各种有关于他的香艳传说,到了节假日的时候总有无数人慕名而来,为了那十九白雕塔,也为了那片在白塔边上盛开着的桃花。
烟花三月,正是桃花盛极而衰的时候,无数的游客来到这里,看花观塔,野餐宿营……在皇陵边上睡一晚,成了很多年轻人最近酷爱的新式挑战。
极少有人回穿过一整片桃花林,跨过一个小溪再越过一个山坳。那里有另一个陵寝在无言地沉睡,苔痕斑斑,无人问津。
在那陵寝里面埋葬的是庆朝的倒数第二位皇帝--庆中宗。
常有人说,如果不是他死的早,最适合他的埋葬方式是把他的尸骸挫骨扬灰之后再让狗吃进肚子里。
因为正是他个人的贪欲才让外星来的可怕星舰储存的实力渐渐做大,间接导致了坠星之战的惨烈程度远超人类历史上的任何一场战争,也是因为他的贪欲,无数人作为祭品死在了星舰发出的蓝光之下。
随着一些资料的逐渐解密,人们知道了当初被作为祭品人除了罪犯和自愿被赎买的普通人之外还有一些“无故失踪”的大臣和他们的家人--犯人与“赎命令”不过说明了这个皇帝泯灭人性,把不支持自己的臣子当成祭品,那是真正地刺痛了后世知识分子的神经,所以,这位皇帝的名声已经臭到了极致。
也是报应吧,他被自己的儿女弄死之后没多久他所身处的王朝也覆灭了,他最小的儿子在投降之后仅仅几年间就得了重病死去,他最宠爱的女儿不见了踪影。
当新的国家在废墟上重新建立起来之后,曾经有很多人写信给有关部门要求打开他的坟墓,将他拖出来鞭尸。
出于各种方面的考虑,新生的政权并没有那样做。
出生于庆朝末年的历史学家赫豆女士把他的一生功过做了二八开,二是对给他当政前几十年的认可,八是对他堪称人类罪人的种种罪行的铭记。
这样的一个人,在一百多年后,他的墓前自然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凭吊的,倒是在坠星之战胜利纪念日的时候,有人会往他这里扔臭鸡蛋。
脚下踩碎了几个没有被清理掉的鸡蛋皮,身着黑衣的一行人就站在桃花林的边上,眺望着这一座,明明最新却也最萧条落索的陵墓
“所以说,人,一定要做好人,这样死后也能好看一点,如果当了坏人,死都死得不好看。”
路俏一脸严肃的这么说着。
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些人本就觉得此地阴气甚重,此话一出竟觉阴气灌顶,那凉意是一阵阵地往他们的骨头缝子里钻。
旁边的老人抬眼看了看路俏,听说过路上将一辈子跌宕起伏,跟提拔了她的庆朝就像是有仇一样,前脚刚拿了史上第一个女性能够得到的最高爵位,转头她就把庆朝给卖了,全然不顾景家父女姐弟曾经让她手握兵权的情分。重川侯府更是直接给了现在的开国元勋们当了基地,在后人看来是魄力十足,在庆朝“忠君爱国”的人们眼里那就是十恶不赦啊。
此时想起这件事,老人忍不住后怕,路上将翻脸无情的本事若说是第二,恐怕百多年来没人敢自称是第一,自己竟然想过哄着这样的人给自己打白工,也真是老寿星上吊了。
能在肠子里唱一曲山路十八弯的老爷子在想什么,旁边的人都没有去关注的,站在路俏身后的几位大汉心里也在泛着嘀咕呢。
古人不都是说死人为大么?路上将毕竟也算是个“古人”了,到了对方的坟前总该有那么点唏嘘感慨的,没想到开口就这么带着损劲儿,真是……人家毕竟也死了百多年了,就不能稍微给点脸面?--这群大汉们都忘记了自己当初听说这里头埋着的是庆中宗之后那股子义愤冲头的样子,曾经来这里排队吐口水的也不知道是谁
所以这果然是有仇吧,是路上将家里被抄家灭族了,还是这庆朝皇帝,刨了他们家十代的祖坟。
别说,这些脑洞大开的猛士们还真的真相了。
路家与这位皇帝之间可不就是不共戴天?
路俏一直没找到自己父亲的坟墓,却先见了自己的杀父仇人。
就在这深深的坟墓里躺着那人曾经夺走了自己身为“路俏”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也彻底夺走了她作为普通人的生活。
今天的路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服。
依旧是古款的礼服。
裙摆有八幅那么大。
艳红色的上衣,用淡黄色的线轻轻勾勒了纹路
与其说像是来扫墓的,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个新嫁娘。
这位新嫁娘的手里,还拎了一个小小的篮子。
篮子里装着的是一壶百年老字号家的好酒,一打开,带着清冽的香气。
闻到酒香味,罗老先生吞了一下口水,这酒真的是好酒,价格也贵,一瓶上千块,他平日里可是舍不得喝的。
酒很香,也很烈。
路俏刚往嘴里倒了一口就知道这酒与她在很久之前喝的那种不一样,以前的酒即使芬芳浓烈也不会到这种地步,虽然口感更加清澈饱满了,那酒劲儿也是今非昔比了。
她还是忍住了不适,把酒都喝了下去。
然后又从篮子里拿出了都城里最有名的点心,三大盘,一盘五块,十五块点心她一口一块也都吃了下去。
我还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吃了最好吃的点心,喝了最好的酒,最重要的是你死了,我还活着。
和更多更好的人一起,他们会懒惰、会贪婪、会嫉妒、会别扭……可他们爱着这个世界,所以他们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远胜你,让所有人差点一起下了地狱。
这大概是对于仇人最好的报复了吧?
路俏这么想着,走神儿的时候差点又把装点心的盘子放在嘴里嚼一下。
还不是,更好的报复是,我活着,你死了,我笑着看别人要拆了你的坟。
“这片桃花林下面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这个陵墓的中心位置。”
路俏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方位随意地比划了一下,如果密道找不到了,她不介意亲自再开一条出来。
其余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两名壮汉已经拿出了专业设备趴在了地上。
现在整个事情还在极度保密阶段,想要找个专业的考古人士来帮忙是不行的,还好,特监局出身的人经常要跟土系异能者之类的打交道,刨地十尺找个人的本事属于普遍都有的,现在用来找个地道,问题也不大。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一个土系异能者呢。
一位肌肉格外壮硕的汉子脱了自己的黑色制服又把衬衣也扒了,露出里面只穿了三角裤的傲人身材,接着,他站在了一处较高的地方,纵身一跃,像是跳水运动员一样地钻进了地里。
过了十几分钟,他从地面下冒出了头:“有一个地道,在地下十米的地方,入口有花岗岩挡住了。”
确认了信息的准确性,罗老头儿问路俏:“下面就我们就会放出开掘陵墓的消息,也会适当在里面放入你一些似是而非的痕迹……我担心的是上次那群人找到了方来来,是不是说明他们也会盯上和你一起住的其他人?”
那些被方来来打伤抓起来的人一问三不知,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这样更加证明了那个组织的严密之处,老罗先生一生经历风雨无数,此刻也察觉到他将要面对的敌人恐怕也会是生平仅见的危险。
他说话的时候路俏正在看手机,听到他语气里的担忧,年轻的女人抬手把自己刚收到的短信让他看。
“我睡足了,出一趟远门,酥饼米糕带走了。”
“我跟卿微一起出去一趟,记得替我跟陈奶奶请假。”
“他们都留书出走了,就剩我和我的曾孙子相依为命。”老古董没来由觉得一阵悲凉,孩子们养大了,那真是说飞就飞了。
都城机场。
在某个牛皮糖一样的家伙帮助下,卿微出奇顺利地搞定了自己家两只兔子的托运。
候机厅里,公输全全还在喋喋不休:“你看,如果不是我带你坐快线城轨你现在还被堵在路上呢。”
卿微很想做高冷状不理他。
公输全全也不以为意,他早就习惯了直面卿微的各种负面情绪。
“那边有家卖香辣鸭舌的摊子,你要吃么?”
缅州是比重川还要偏远的西南一隅,从都城坐飞机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到,不买点零食在飞机上吃,恐怕会非常地无聊。
卿微本想继续高冷的,其实是心里忐忑--没错,我们刚刚紧急大言咒师的卿微大人,现在已经到了能够用口语之力对别人下咒的卿微大人,这次是第一次坐飞机。
在此之前她经历的最高高度也不过是电视塔顶吃一顿旋转餐厅,路俏请客,鹅肝不错,牛排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把话题从吃的上扯回来,卿微还记得那次在旋转餐厅上看到了云层的样子之后,她有一点腿软。
现在……
“微辣的,有鸭头给我买两个。”
卿微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拒绝来自公输全全的食物了。
第116章 宝石耳夹
坐飞机到缅州的省城,再从省城那里转火车去夷区,到了夷区再转公交车去镇子上,按照现在经济发展的程度,那个偏远的镇子应该已经有了基础的公路交通,从镇子入大山,就算自己不记得路了也能用咒术帮助自己找到灵寨,到了灵寨之后可以先藏在山里,也可以藏进禁地,当然,那之前她要先给自己下咒不会被人发现--卿微想的很美好,却万万没想到,她自己居然会倒在万里长征的第一步上。
她-晕-机。
晕,那是真晕。
晕到她提前买好的鸭舌、鸭头是一口都别指望吃了。
起先,卿微只是对飞行感到紧张。
在飞机助跑之后拔地起飞的瞬间她发出了一声惊叫,手紧紧地握住了座位的把手上,那之后她的手就再也没松开。
她的手最近做了手膜角质层被清理的很干净,这样握在座椅的把手上,能看见她的指肚都因为用力过度失去了血色。
坐在另一边的公输全全看起来似乎一直在整理自己左耳朵上的一对宝石耳夹,耳夹是当季新款,样式精致可爱,价格也颇为不菲,他费了不少的心思才弄到了这对海蓝宝的。
实际上,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卿微,宝石的光辉并没有遮挡住那个女人清秀的脸。。
在飞机起飞之后他一直看着她紧紧闭着眼睛仿佛下一刻飞机就会失事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就这种水平还想独自去缅州?
还没到缅州说不定就情绪失控把飞机给坠了。
这么一想,公输全全顿时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解救了这一飞机人的圣人。
“飞机失事的概率比你买彩票中奖还低。”他这么对卿微说着,列祖列宗在上,他说这句话真的只是为了解救这个可怜的把手,它都快被捏烂了。
卿微的情绪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得到缓解,她崩溃了一般地睁开眼睛瞪着公输全全:“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怎么养活自己的?光靠写小说赚的那三瓜俩枣么?”
嘎?
公输全全想明白她的意思之后无语了,感情这个姑娘平时也没少挣“外快”,难怪小说写的那么猎奇。
“要不你就睡一觉,睡醒了你就到了……”
公输全全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个建议像是在说风凉话一样,声音是越来越小。
卿微想瞪他,却先抓起了自己面前的纸袋子。
“呜哇!”幸好她这些天一直昏睡,醒来也就喝了点水没吃什么东西,对着纸袋使劲半天到底没吐出什么来,胃里却更难受了。
因为机票买的晚,卿微他们两个的位置是在倒数第二排,稍有一点颠簸,感觉就格外的强烈。
卿微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都塞进那个小小的纸袋里偏偏什么都吐不出来,随着飞机遇到了一个云层,那陡上陡下的飘忽感觉让卿微想死的心都有了。
公输全全傻眼了。
这、这也太夸张了!
空姐适时送来了温水与带着甜美微笑的关怀,温水让卿微稍微舒服了一点点,空姐的换座提议则提醒了公输全全--他可以给卿微换一个位置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