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袖,心情不好道:“你少管点闲事,不如考虑考虑自己以后怎么过。你可知过了年,你就十八了!每每爹和同僚谈起家中你这个老姑娘,爹就老脸躁红!”
姜黎被他这么说了一通,脸不红心不跳的,也不觉得羞愧。
她自顾道:“看来爹是十分高兴了。娇儿身轻体柔,性子也软,想来十分合爹的胃口。”
“哼!莫名其妙!”
姜大宝不欲理她,甩袖走开。
姜黎转过身,看了眼他爹的背影。
她叹息,摇了摇头。
翌日一早。
刘氏醒来后,发现枕边没了自家的夫君,她不知为何,眼皮一直在跳,于是披了件衣裳下了马车。清晨里,醒来的人寥寥无几,在一片寂静中,刘氏忽然听见隔壁的草垛里,有低低哑哑的男女之声传出。
好奇之下,她走了过去,扒开草垛往里一看。
“啊!!!!”
草席之上,一男一女白花花的身子交缠在一起。其中一人刘氏极为熟悉,正是她的相公,白日里那个姓任的中年人!
姜黎心情舒适的由小桃扶着下了马车,今儿一大早可太热闹了。整个商队的人都被刘氏那一声声尖叫和唾骂给惊醒了。
她一靠近,就被王氏给捂住了眼睛。
王氏解气道:“我儿别看,省的脏了眼睛。”
说着王氏还冷眼瞧向姜大宝。
旁边,姜大宝无地自容,双眼血红都要泣血了似的。
他嘴里还骂道:“贱妇!不知羞耻!”
他都答应要纳她为妾了,她还不知廉耻的和别人苟合!
被人群围住的,是衣裳凌乱的娇儿和任姓中年男子,刘氏还跟发疯了似的,疯狂的用指甲挠,把自己丈夫的脸上抓出好几道血印。
尤其是当刘氏和众人看到,那铺在草席上的衣裳里,有一处可疑的血迹。
这下子,众人恍然大悟。
姜大宝羞愧,钻进马车里不肯出来了。
娇儿她娘昏昏迷迷的醒来,下了车,听见别人议论,她白着脸跑过去,扒开人群一看,当即眼白一翻,晕死了过去。晕前,她嘴里喊着:“完了完了……”
刘氏疯狂道:“这俩骗子!我要报官!”
最后,娇儿和她娘被刘氏命人绑了起来,可奇怪的是,她的夫君竟然和她吵了起来。
“你个妒妇,我就是纳个妾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虽是这样说着,他却暗自让人去查,昨晚到底是谁陷害他!让他当众出丑!
他也知道最大的嫌弃就是姜家,可凡事都讲证据。
对方做事滴水不露,昨夜给他和娇儿灌了药后,证据都被销毁干净,这明显是被人摆了一道。
刘氏冷静下来后就想明白了,她特意去了姜家的马车前。
王氏优哉游哉的路过,笑骂了句:“活该!”
刘氏怒道:“你说什么!”
姜黎扶着王氏的手臂,闻言,笑吟吟道:“我记得夫人昨日还说呢,不过是纳个妾,有什么打紧的。不过啊,任大人还真是雅量,就连不顾清白,用清白行骗的母女都能接纳,小女实在佩服夫人呢。”
刘氏被她气的胸口大痛,噗嗤一声喷出了一口血。
“我,我与你们没完!”
这件事过后,姜大宝丢不起人,于是甩开商队,让仆人快马加鞭的往京都赶路。只是经过此事,他和王氏的关系也变得尴尬起来,甚至回了京都,两人也没说过一句话。
姜黎见状,知她爹只怕还没歇了心思。
于是,她去请尚云霓帮忙。
便是这阵子,每天,都有权贵府邸的帖子送到姜家来,每日王氏都打扮一番,坐着马车去赴各个权贵的宴。
姜大宝看着这些帖子的署名,不禁狠狠泄了气。
原以为王家垮了,他就翻身了。
怎么还忘了有姜黎那个小畜生了!
姜大宝摔了茶盏,失落的跌坐回了椅子上。
他想到:不行,须得快点给她找个婆家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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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姜大宝以前从不过问姜黎的婚事, 家中一向王氏说了算。乍一接手, 他从无头绪, 只是在和同僚闲时饮酒的时候, 念叨上两句。
他有一名麒麟司的同僚, 其故人在苏州也算是言情书网, 家中有一子念书极好,明年就要上京赶考, 在江南一带也素有才子的雅称。他有心撮合两家, 可姜大宝却觉得对方人家远在苏州, 把姜黎嫁过去, 让她远了那些贵女,反倒对他没什么好处。
于是,姜大宝就把这事推了。
另一方面,他到底还认姜黎是姜家唯一的血脉, 希望她未来能留在京都,不欲让她远嫁。
这日一早, 王氏乘着马车一走。
小桃跑进了屋, 回禀道:“姑娘,那人又来了, 看到太太上了权贵人家的马车, 他就跑了。”
姜黎点头:“多留意些。”
她发现自从回了京都, 姜家就被人盯上了,对方笨手笨脚,刚来打探第一天就被小桃发现了。姜黎顺着查下去, 发现竟是回京路上,那任姓中年人的妻子刘氏派来的人。姜黎心说她定是想要报复,可是一看姜府门前停的都是权贵人家的马车,对方便不敢了。
姜黎对刘氏的打探并不意外。
她也得知,那对母女被接进了任府里,刘氏在丈夫的逼迫下,不得不承认娇儿如今已是妾的身份。
刘氏一腔愤懑,自然要找个地方发泄。
那刘氏一听下人回报,姜府和权贵们来往密切,她一时之间,也不敢贸然出手。
又过了两天,刘氏的人就再也没出现过。
姜黎这阵子都在忙碌粮铺的事,近来南边闹了水灾,粮食紧俏,为了保证铺子里不断粮,姜黎忙的几乎两天没合眼。她在铺子里头和掌柜说话,这时,姜家的粮铺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车帘掀开,里面坐着好几个富家子。
他们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偶尔还聚在一起讨论。
姜黎带着纱帽,饶是如此这群纨绔子的目光也令她不喜。
“周掌柜,这段时间要劳烦你多上点心,这笔买卖做成了,我不会亏待大家。”
她交代完,便放下账本,去一侧净手。
门外,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那群纨绔子之中,有道声音喊着:“姜姑娘,可否出来说会儿话。”
这声音轻浮,姜黎思虑着,她认识的人中,好像没有这一号人。
那外面的人继续道:
“我父与你父同在麒麟司任职,你父已经同我家商量了,答应年前就让你嫁给我,我俩也算有媒妁之约了。”
“姑娘若不信,大可回家中问问你父。你迟迟不肯露面,难不成还是害羞么?我听闻,那魏家三郎慕你慕的寻死觅活,过了这么久都还没走出来。”他说罢,便连同外面的一群人笑了起来。
此人言语中对她毫无尊重之意,姜黎的脸沉沉的!
她戴好纱帽,没理这群纨绔子,上了马车就闭目养神,直到马车进了姜府的后院。
——
傍晚,姜大宝喝的微醺的回了家。
一进堂屋,便见王氏母女坐在正中的椅上,看她们脸色,姜大宝心下一跳,扭头便要走。
见他心里有鬼,王氏一拍桌面,站起来道:“姜大宝你给我站住!”
准备要溜的姜大宝哪肯听话,王氏见状,追过去揪着他的耳朵,把姜大宝揪回了堂屋。
“松手!本官叫你松手!”
姜大宝怒了,两人推搡间,王氏突然哇的一声嚎哭,把姜大宝吓了一大跳,动都不敢动。
“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小叔前脚刚去了南疆,你就不管不顾要把我儿嫁给一个名声极差的纨绔子弟,”王氏说到这,怒瞪着一双眼,恨道:“姜大宝,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收了别人好处?”
姜大宝被被她逼到了椅子前,腿一软就跌坐了下去。
俩人虽然在冷战,可王氏积威已久,尤其是她还提到了王广,这让姜大宝气势消弭了不少。
他不耐烦道:“此事还在商议中,我不也是为了孩子好,想让她早点嫁出去。”
他看了眼王氏,不满道:“你不要听风就是雨,那个孩子我见过,是个本分人,人家还很孝顺!家中也富裕,阿黎嫁过去,享福还享不完呢。”
说着,姜大宝看了眼姜黎,心说她忒不知足。
王氏闻言,差点气晕过去。
争执了许久,姜大宝心虚,佯怒道:“这不是还没定么,你瞎吵吵什么?”
眼看俩人又要吵起来,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姜黎,开口道:“爹,你也别逼女儿,我不会嫁给他。若是爹还不同意,明日女儿就招个上门女婿。”
王氏早知她的想法,这会儿没吭声,沉默的坐到一侧的椅上。
姜大宝那是几万个不愿意,她招个上门女婿,岂不是以后还要留在姜家?
他还活不活了?天天面对着这对母女!
姜大宝喝口茶压压火,冷声道:“这事没得商量。不然爹立刻答应了,让你嫁出去。”
姜黎委屈的看向王氏。
王氏并未开口,只眼神冷飕飕的盯着他。
姜大宝被盯的心里发毛,强撑着,他满脸怒色道:“你们别忘了,我才是一家之主。这事就这么定了,王氏,你好好给你女儿准备嫁妆吧!”说罢,姜大宝愤懑的揉着被王氏捏红了的耳朵,在门口踹到了一个仆人,喝道:“备马车,老爷要出门!”
这一晚,姜大宝一宿没回来。
王氏仿佛一夜老了许多,姜黎早上服侍她吃饭,最后没忍住,她蹲在王氏跟前,双手覆着她的手,仰着头看她,轻声道:“娘,你今后可有为自己打算?”
王氏悚然一惊,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她。
姜黎睁着乌黑的眸子,担忧道:“娘,你跟爹生活了这么多年,也该是了解他的。他现在变本加厉的对咱们,娘你不能不给自己想一条后路。”
就比如,书里的王氏最后没了娘家,没了夫君,连女儿也没了,疯疯癫癫的只怕也活不了几日。
姜大宝婚后一直被王氏压着,心中早有怨恨,一招翻身就露出了今番丑态,她们母女也不可能一直靠着尚云霓等人,总有一日,姜大宝会爆发出来。
在此之前,姜黎只想给她娘想个后路。
“你,你是说……”王氏沉默了,诧异的盯着她。
她明白女儿的意思,后路是指的要她和姜大宝和离?
姜黎抿了抿唇,用手盖在王氏的胳膊上,给她按摩,同时温声道:“娘,你还想和我爹过下去么?”
她问的小心翼翼,因为姜黎不确定王氏的想法。
一家三口这么多年了,姜黎看得出来,王氏是真的对姜大宝有情,可经历了娇儿那件事,她不能确定王氏是否心意如初?
虽说古代妇人轻易不会和离,可当朝颇有古风,女子婚姻不顺,而和离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就怕王氏接受不了。
“孩子,别说了,”王氏打断她,笃定道:“我不会和你爹和离的。”
姜黎:“……”
王氏道:“孩子,我和你爹这么多年了,他本性不坏,就是管不住自己,你奶奶去世那天,还拉着娘的手,嘱咐让娘好好看着你爹。你爹是虚伪自私了点,也怪我以前对他也太严厉。”
“这回你舅爷被贬后,娘是想通了,夫妻之间要相互扶持,而不是如娘这般,事事要强,离了人心。”
姜黎听了半天,再看看王氏那张富态的脸。
她怎么听都不觉得她娘是真的悔悟了,而是单纯的因为娘家失势,便打算战术迂回,不和姜大宝正面刚了。
姜黎明白了王氏的心意。
她不由想到:自己要是真从了男主,凭着他的爱护,自己这个身为女儿的,定是要护着王氏。而他爹,怕是要一辈子被王氏捏在手里了。
这般一想,姜黎忍不住笑了笑。
旋即,她意识到什么,便立刻收了心思。
姜黎愣在原地,然后,抬手往自己脸上拍了两下,这下子,她清醒过来!不会再想脑子里的荒唐事了。
*
姜黎派人去调查那位姓张的纨绔子,结果很快就交到了她的手里。看完后,她歪着头想了想,忽而勾了勾唇。
两日后,张公子再去窑子时,和人起了争执,打闹中被人推下楼梯,救回来时,腿已经断了。
姜大宝得了信后,心里一阵庆幸,心说:幸好还没和张家拟定婚书!
张公子的腿摔断后,姜大宝理所当然的推掉了这门婚事。
他再对姜黎有意见,也做不出把自己闺女往火坑推的畜生行为来。
为着这事,他还和张大人在麒麟卫大吵了一架!
那位张大人很有些人脉,暗中操作,就让姜大宝犯了事,赋闲回家了。
姜大宝也没回自己家里,连着数日流连烟花场所,彻夜不归。
王氏为这事发愁,姜黎安慰了几句。
其实,她早就安排了人手去暗中看着姜大宝,保准他闹不出人命,也不会领回家个小妖精。
这些事,她也没和王氏商量。
因为她动用的人手,都是宗阙留在一品楼的暗桩。自从姜黎接管了一品楼,楼中的人手也跟了她,听从她的吩咐。
姜黎静下心来时,还忍不住会想他何时回来?
自己啊,可要好好地谢谢他。
五日后,姜大宝身上的盘缠将尽,再也无法支付花楼酒馆高昂的费用,加上姜黎早就吩咐铺子里不许给他爹银子,姜大宝又气又羞,没脸回去,也没银子再回去玩,干脆就在铺子里住下。
可那些掌柜们现在都只听姜黎的,姜大宝去了铺子没多久,得了信的王氏就赶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