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女人——明月像饼
时间:2019-11-15 08:52:30

  钟砚这张惨白的脸上没有表情,他抱着顾盼缓缓的站起身子,打横抱在怀中,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动作小心,生怕惊扰了她的安宁。
  小太监机灵,眼疾手快拽着战战兢兢地太医从书房里退了出去,并且关好了房门。
  地上那一大滩血迹刺目碍眼,边上便是顾盼用来自尽的长剑。
  钟砚盯着地上这把剑看了很久,剑刃上还留着她的血。
  这把剑,是庆元帝在他弱冠之年送给他的礼物。
  这是一把世间罕见的宝剑,削铁如泥。
  钟砚用把剑杀过许多人,大部分他都快记不住长的什么模样了。
  他记得在几个月之前,他就是拿着这炳长剑将赵焕章穿心,当着顾盼的面亲手杀了她当时所爱的人。
  钟砚蹲下身子,慢慢将这把剑握在手里,手掌紧紧抓着剑刃,手心被割破,他却不觉得疼。
  站起来的那瞬间,钟砚又想起来顾盼在不久之前曾经主动问他要过匕首,那个时候她就想好要怎么报复了他吧。
  顾盼的报复又准又狠,彻彻底底将他的心脏给挖空了。
  五脏六腑也生生被她用双手挖了出来。
  痛到极处,永无宁日。
  刘公公在书房外守了一天一夜,里面什么动静都听不着,半点声音都没有。
  他心中担忧,但也不敢敲门打扰,也不知道新帝是怎么抱着一具尸体过一夜的。
  这位杀伐决断的少年帝王,凭借狠辣绝情的手段迅速站稳脚跟,把控朝政,看着冷情冷肺的一个人,怎么仅仅就死了个妃子就这样了呢?
  刘公公之前也曾听说过这位顾六小姐的名号,新帝原配,同皇帝是年少夫妻,儿子都两岁的时候,跟了前太子。
  也就是新帝不计前嫌,爱的深沉,才会在登基之后重新将她接回身边。
  他胡思乱想着,眼看着天又黑了,刘公公打了个哈欠,心道若是明日新帝还是没从书房里出来,他便叫徐大人来劝劝。
  就在刘公公昏昏欲睡之际,房门“吱”的一声,只开了一道门缝,依稀能看见屋里没有点灯,乌漆嘛黑。
  “去打盆水。”男人的嗓子哑的像变了一种声音。、
  刘公公压下惊诧,赶忙吩咐徒弟去打了盆温水,他端着盆进屋时,深深弯着腰没敢抬眼乱看。
  钟砚将手帕染湿,替她擦干净脖颈间已经结痂的伤口。
  他记得的,窈窈爱漂亮,现在弄的这么脏,等醒过来肯定不会高兴。
  她身上这条新做好的石榴裙也被弄脏了,钟砚皱了皱眉,又将她的裙子脱了下来,换上另一条颜色亮丽的漂亮裙子。
  钟砚为她穿衣帮她梳妆,弄完这一切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似乎等她睡够了就会醒来。
  他坐在床的一侧,低眸望着他心爱的女人,眼神中的痴狂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
  还不到两天,钟砚看上去消瘦了许多,削白的手腕血管若隐若现,身形消瘦,精神也很疲倦。
  他睡不着,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顾盼死在他怀中的画面。
  梦中的世界都是猩红的,空气中闻起来的味道也是血腥的。
  好不容易能睡上一觉,梦里面的顾盼浑身是血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说她很痛。
  雾气渐渐散却,他好不容易能将她看清楚,心口传来剧痛,他才发现眼前的少女嘴角含笑,手里执刀,毫不犹豫,用刀子捅穿他的心窝,不仅如此,她还要握着刀柄用力旋转两圈,搅的他血肉模糊。
  钟砚总是在这样的巨大的痛中醒过来。
  他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痛的。
  钟砚望着床上的女人,在她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和她说话,“你这样也挺好的。”
  “哪怕就这样一直睡下去,也只能躺在我的床上,睡在我身边。”
  “不会说那些我不爱听的话,不会故意惹我生气,不会每天都想着怎么离开我,不会张口闭口就是赵焕章那个人。”
  “你想死?想和他双宿双飞?窈窈,你是真天真,你死了尸体都是我的,下了地府也得等着我去找你,别想着投胎。”
  “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逃开我。”
  他说着这些话,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又红了眼眶。
  钟砚握着顾盼冷冰冰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委屈巴巴的和她说话,“你摸一下,这里好痛,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很痛,喘不上气。”
  他说完这些话,心里还是没有好很多。
  钟砚将她的双手放在被子里,忽然间微笑了一下,他接着说:“我会永远把你锁在这座宫殿里,我也会锁住你的魂魄。”
  “我爱上了你,所以你只能属于我。”
  他直起身,望着女人苍白的脸颊,“窈窈,明天我再来看你。”
  原来死去的瞬间,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顾盼抬了抬眼皮,半醒之间,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原著情节线完成。】
  【原主人设ooc】、
  【剧情任务完成。】
  【拯救男主计划未完成。】
  【经判定,宿主任务总体完成度为百分之六十。】
  【请宿主做好准备。】
  【穿书系统解绑中,传送宿主启动中。】
第七十三章
  系统的声音十年如一日的冰冷, 不带任何的感情:
  【滴,六十分即为合格, 恭喜宿主!】
  【穿书系统解绑中。】
  【三、二、一, 传送宿主现代中。】
  顾盼意识模模糊糊, 好像自己的灵魂飘在半空中,有股力量使劲将她往外拖,又好像有人拼命的将她往回拽,神思浮浮沉沉,她的身体似乎被那个人狠狠的抓住,用最大的力道拽了回去。
  系统的声音一并飘远:【宿主传送失败,检修中。】
  【检修完毕, 再次传送。】
  【宿主传送再次失败, 持续检修中, 请宿主稍等片刻,不要着急哦~】
  顾盼并没有听清楚系统说的这几句话,她只觉得胸口一痛,又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当中。
  顾盼自尽而死的消息在当天夜间便从皇宫传了出去, 可过去了好几天,迟迟没办丧事。
  外人捉摸不透, 猜不准这位帝王的心思。
  新帝必然是极为宠爱这位声名狼藉的原配, 如若不然, 也不会在她事二夫且还生了个孩子的情况下,将人重新接回宫中。
  可若是真的宠爱,也不至于这位顾六小姐在进宫没多久, 好端端一个人就这么死了,死后连个封号都不肯给,也不肯下葬。
  徐长河乍一听见这件事,心里也吃了一惊,虽说他平时没少盼着这位漂亮的小祖宗早点死,但等人真的死了,他的心情也很复杂。
  顾盼也才在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千娇万宠,死的好像有那么点可惜。
  徐长河两次觐见,都被拒之门外,他本想劝着钟砚早日将人下葬,免得时间久了,尸体都臭了。
  他碰了好几次壁,新科探花郎也没见着钟砚的面。
  两人极有默契,都不打算提这件事。
  他们与顾盼无亲无故,也并非好友,也没必要为她的后事劳心费神。
  如果这世上真的还有因为顾盼的死而难过的人,恐怕只剩下顾府里的三姨娘。
  丫鬟抹着眼泪把这事告诉的时候,她正坐在软榻上逗弄着刚刚学会爬的小平安。
  可怜这孩子连叫都不会叫,饿了或是难受了便用他这双像极了母亲的黑眸望着她,三姨娘的心都被这个小宝贝看化了。
  她手里还拿着拨浪鼓,丫鬟口中说出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她的脑门。
  “三姨娘……呜呜呜六小姐……六小姐没了。”
  三姨娘手中的拨浪鼓轰然坠地,在地上滚了两圈跌在墙角,她一口气差点没能缓上来,捂着自己的胸口,白着脸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你说什么?”
  丫鬟边哭边说:“傍晚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六小姐没了。”
  三姨娘缓缓站起来,眼前黑了黑,她扶着门框,站都站不稳,说话时气息微弱,她问:“谁说的?是谁说的?!胡说八道!”
  丫鬟回道:“陈太医被皇上着急忙慌叫过去,他说他到的时候,六小姐早就没气了,无力回天,救不回来。”
  三姨娘脑子一昏,往后仰着身子跌坐在床上,大颗滚烫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不断往下滚落。
  她咬着唇,低着眼眸,床上的小平安似乎爬累了,软绵绵的小身躯乖乖靠着枕头,睡容安静。
  才四个月大的小平安,并不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他的母亲。
  三姨娘望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巨大的悲痛席卷而来,眼珠向上翻了翻,她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眼睛一闭昏倒了。
  三姨娘一病不起,在床上连躺了半个月都起不来身,无奈之下,只得将小平安这孩子交给顾止行和他新娶进门的妻子照看。
  原就应该是他二人来带这个孩子。
  在顾盼把小平安送到顾府时,顾止行只得将这个孩子认作是他的儿子,如此才可名正言顺将孩子留下来。
  顾止行的脸色也不大好,纵然他与顾盼不太亲近,但无论怎么说,她都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姐姐,人就这么没了,他心中不可能一丁点的触动都没有,连着几天心情都很差。
  顾府气氛低落,留在娘家养胎的顾萝竟然掉了两滴眼泪。
  她从小到大就嫉妒的姐姐死了,她本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怎么的,她却高兴不起来。
  好像所有人都以为顾盼喜欢的人是赵焕章,才会抛弃丈夫丢下儿子,毫不犹豫转头赵焕章的怀中,可顾萝从来就没信过。
  直到不久之前,她见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顾盼。
  这个从小就不可一世张扬跋扈的姐姐,眉眼间的那股锋芒神气,不见了。
  她温柔了许多,身为新帝唯一的宠妃,可她的眼睛里剩下的是悲伤,还有支离破碎的爱。
  她明明是爱着钟砚的,可是她却不快乐。
  顾盼死后的一个月,新帝似乎还是没有要给她下葬办丧事的打算,且冷冷警告过顾家人也不许办。
  只有顾萝,半夜睡不着,连外衣都没穿,去院子里给顾盼烧了点纸钱。
  铜盆里的火焰苗儿被风吹得摇晃不定,纸屑被卷在空中飘零落定,火光照在顾萝这张娇小的脸庞,她神情专注,手上的纸钱不断往铜盆里丢,纸钱快烧完的时候,顾萝忽然间觉得有点好笑,“我也没想到,你死了之后竟然连一个为你烧纸钱的人都没有,就只剩下一个和你相看两厌的我。”
  “钟砚连你死后都不让你安生,你说说你是不是瞎?才喜欢上这么个人。”
  “我觉得你还挺可怜的,之前是傻的可怜所以被我骗,才成婚就处处和自己的丈夫作对,后来就被钟砚骗,男人就是薄情,都是没有良心的混账。”
  她说的有点累了,眼睛被火光照的有些酸涩,最后她说:“六姐姐,其实你也不算爱错了人。”
  “我看你死之后,钟砚那股疯劲也够厉害的。”
  “不准任何人给你办丧事,还当你没死呢。”
  “我也是趁着没人看见才敢给你烧点纸钱,下辈子你投个好胎吧。”
  钟砚的确当顾盼没死。
  他的窈窈怎么会死呢?
  她的身体被保存的好好的,被放在铜雀宫内的那张金丝楠木床上,钟砚甚至让青阳殿的僧人作法企图困住她的魂魄。
  钟砚很少能睡得着,每天晚上都会去她的床边坐着,常常望着顾盼这张毫无血色的脸,枯坐到天明。
  他也不是不想睡,只是真的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她横刀自尽的画面,还有她哭着站在他面前说自己好疼好疼的样子。
  铜雀宫院子中间栽种了棵从侯府移过来的玉兰树,钟砚记得顾盼病重的那几天里,难得清醒的时候还喜欢站在窗边呆呆望着窗前的玉兰树。
  他不明白她到底在看什么,很快,钟砚就知道了。
  碧青从她陪嫁的那些箱子里发现了一封很陈旧的信,信纸泛黄,看得出已经很久的年月,被主人留在角落里,落灰蒙尘。
  信封上的字像极了他的笔迹,她本是不会读书写字的,那时候被老太爷念叨的不行,每天不情不愿被他教着写字。
  钟砚展开信纸的手指不受他字迹的控制微微颤抖,信纸上寥寥几笔,字体并不规整,也称不上好看,字迹虽然歪歪扭扭,不过一笔一划写的都很认真。
  这是一封少女春心初露时的告白信。
  【你穿着一身浅色衣裳站在玉兰树下,轻抚着怀中的猫儿,低头微笑时,芝兰玉树,清冷高贵,那个时候我就想,你什么时候也肯这样对我笑笑就好了。】
  【后来你生病了,发高烧不肯吃药叫我滚,我也没生气,还觉得你真是可怜极了。】
  【你这个小傻子,你知不知道自己看着钟虔的眼神里有深深的羡慕,你心里也渴望有人来爱你的。】
  【阿砚,没人爱你我会爱你,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快乐。】
  痛苦像海水将钟砚吞没,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明明很想哭,可却流不出眼泪。
  手里这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有千斤重,快要将他的手腕压断,泛白的指节生生撑着桌子边缘,他慢慢的弯下腰,直不起身,大口的呼吸都如刀子割过嗓子般疼痛。
  密集的、尖锐的刺痛感,精准嵌入他的脑子里。
  钟砚抖着手将这封信收了起来,他脚下踉跄,勉强站稳后扑到床边,神情脆弱,委屈的像个孩子,茫然的眼神中又深藏不露着几分阴郁的倔强,他伸手轻摇了摇她的胳膊,声音低低,“窈窈,我错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窈窈、窈窈、窈窈…….”
  钟砚不厌其烦一直低声轻唤着她的名字,没有人回答他。
  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顾盼是在一阵嘈杂声中清醒过来,她忍着困意,边爬起来边在想,她应该已经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脱离了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穿书世界。
  她揉了揉眼睛,入目的依然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在她破口大骂之前,滴的一声后。顾盼听见系统声音:
  【原主已死,恭喜宿主与剧情线脱离,顺利以及格线成绩完成新手任务。】
  【001系统努力传送宿主回家biubiubiubiu旅途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原著世界出现bug,男主就是那个大bug!!!】
  【系统被病毒bug攻占,暂时无法破解】
  【嘤嘤嘤呜呜呜哇哇哇,大哭jpg】
  顾盼忍了又忍,“所以?”
  沉默,令人羞愧的沉默。
  顾盼又问:“所以呢???”
  系统厚着脸皮道:【没办法。】
  顾盼:“?”她缓过来气,怒骂道:“你还要不要脸?”
  系统继续厚颜无耻的说:【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嘛,你就是骂死我也没办法嘛。】
  顾盼深吸了口气,“妈的滚!给我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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