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鸢抱起那只猫,转身走到沈容修面前,笑道:“你的猫。”
沈容修接过猫,猫到了主子怀中,更加乖顺。
侧着身子,傅若鸢忍不住用手背碰了下鼻尖,有些奇怪。
她怎么觉着鼻子有点儿痒?
“至于分房问题,我已经想好解决办法了。”傅若鸢继续刚才的话题,“这间房本来就是你的,所以我走。”
说着,傅若鸢走出了房间,看了眼与这个院子一墙之隔的另一座宅子,借力蹭了上去。
她在上京之外的地方摸爬打滚了好些年,一些基本的翻墙技巧还是有的。
坐在墙上,傅若鸢垂眸望着才走出来的沈容修,与他怀中的猫,解释道:“隔壁宅子就是我的。”
她挥了挥手,道:“明日见。”
说罢,傅若鸢翻墙,进了另一座宅子里。
落地的一瞬间,她觉得鼻子更痒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奇怪,她是感冒了吗?
“喵。”
沈容修怀中的猫,轻轻叫了一声。
第51章 第一权臣的小娇妻?(四)
翌日,傅若鸢头一次没去上早朝,而是托人递了口信,向萧煜扬请了个假。
明面上称的是抱病在家,但在朝时,有好些官员见这位一言堂首席、新上任的相国夫人破天荒的没来上早朝,彼此之间相视一眼,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就连萧煜扬也都误会了些什么,特地托人赐了好些补品下去,还嘱咐道:“夜里劳累,特许爱卿多休息些时日。”
听见这话时,傅若鸢一皱眉头,嫌弃着。
萧煜扬这人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她转眼一想,肯定不止萧煜扬一人这样想,朝上那些人见她今日没在朝,定也是在胡思乱想的猜测着些什么。
“轻轻点儿啊……”傅若鸢被清凉的药膏冰得瞬间回了神,抬眸看了看傅茶。
“鸢姐,你说你玩儿什么不好,偏偏去抱只猫?”
傅茶微低着头,沾了些许药膏,往傅若鸢脸上抹去。而后,又轻轻抹开。
傅若鸢微缩了下,才讪讪道:“我哪儿知道,我会对猫毛过敏啊?”
上辈子,她也养猫,哪会知道这辈子竟然会对猫毛过敏。
昨夜,傅若鸢抱了会儿沈容修养的那只猫。
回房后,一开始还没怎么察觉出来,直至等她卸了脸上的脂粉后,才看到脸上冒了个头的红疙瘩。
再一捞开袖子一看,好家伙,手臂上也是些红疙瘩。
傅若鸢连忙起了夜,去找了禾春堂的老大夫看了病症。
这也是傅若鸢今日没参加早朝的原因,称抱病在家。
结果,朝上那些人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啊。
傅若鸢咬牙道:“朝上有人估计也会这样想的。”
傅茶眨了眨眼,问道:“怎么想的?想沈相昨夜的……”
“茶茶!”傅若鸢嗔了傅茶一眼,唇畔微平,道:“我昨夜睡哪儿的,你还能不知道吗?”
傅茶替傅若鸢抹上最后一点儿药膏,半蹲着身子,抬眸望着傅若鸢,认真问道:“可鸢姐,你真的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吗?和沈相分房……应叫做是分宅睡吗?”
傅若鸢望着她,沉默着。
“鸢姐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一开始或许没什么,但长此以往下去,外界会怎么传您和沈相呢?”傅茶仔细分析着。
“外界可能会传,究竟是沈相无用,管不住您呢?还是您对沈相不太满意,想要另寻他家?”
从傅若鸢来到上京之后,傅茶便一直跟着她。
傅茶也知道傅若鸢某些想法跟这个上京,或者是整个皇朝的人,都有些不太相似。
她见证过傅若鸢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格格不入,到成功进入一言堂后,一路往上走去。
这么些年来,傅若鸢遮掩了一身锐气与那格格不入的想法,直到坐到一言堂首席这个位置上。
外界有人说她市侩奸诈,也有人骂她说她,要她滚出上京,撤销那一言堂。
可傅茶知道傅若鸢的好。
傅若鸢为她描述过那样一个平权社会,女子可在外行走奔波,不必完完全全以男子为天。
那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在一言堂这些年,傅茶也常常听见傅若鸢自语着:“现在是平权社会初推行的阶段,一言堂要是因为棋差一着给毁了,不知道有得蹉跎掉好几百年的时间啊。”
傅若鸢为一言堂做了太多,可傅茶想让她为自己想一想。
不因那些流言蜚语而劝傅若鸢,只是想让她不再因为一言堂而有所顾忌、束手束脚。
傅茶看着傅若鸢,问道:“鸢姐,沈相一表人才,惊才绝艳,是上京多少女子想嫁的人,为何鸢姐会抗拒他?”
“我跟他不对付啊,我们互坑了这么多年。”傅若鸢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这些都是政事上的碰撞,是在所难免的。”傅茶反驳道,“鸢姐你亲口告诉我的,公归公,私归私。”
“你与沈相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与政事有关系吗?”
“大概是没有的吧。”傅若鸢小声的回了一句。
“在政事上,鸢姐你足够了解沈相,可在生活中,你了解沈相他是个怎样的人吗?”傅茶问道。
傅若鸢微怔,本来想说,沈容修这个人工于心计,做事总算计别人,多智近妖,不太好相处。
但傅若鸢突然就想到了昨夜那只猫。
她从前从来不知道沈容修还养了一只猫。
那只猫,被他抱在怀中,好像也相处得挺和谐的?
她真的了解沈容修这个人吗?
傅若鸢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在傅若鸢思考的间隙里,傅茶又道:“鸢姐,你可以试着去了解些沈相,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真的不适合,和离再寻就是了。上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鸢姐还怕找不到男人吗?”傅茶坦然道。
“鸢姐别为了担心一言堂被销设,而对沈相有了偏见。”傅茶靠在傅若鸢膝上,轻声道:“一言堂中,还有很多姐妹在为了鸢姐口中那个平权社会的美好而坚持着。”
傅若鸢伸手,慢慢理着傅茶搭在身后的长发,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规矩,新媳妇进门,得奉茶敬公婆。
等过了下早朝,傅若鸢计算着时间,又借力翻着墙,翻到了沈容修的宅子里去。
沈容修推开院门,抬眸便望见一道淡色身影从墙上飘然而落。
傅若鸢今日穿了一身淡色衣裳,虽不似寻常女子所穿的衣裳那般繁复,但比起她从前所的官袍啊男装啊之类的,好太多了。
身形略微被勾勒出来。
临翻墙过来前,傅茶还心细的给傅若鸢挽了了成婚后女子常梳的发型。
傅若鸢转眸望见沈容修,沈容修才下朝赶回来,一身官袍还没换下。
“好巧。”傅若鸢左右一打量,首先询问的是那只猫。
“昨夜那只猫在哪儿?”
沈容修压平了唇角,眉目间依旧是那般清冷出尘。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更新时间不稳定,请见谅。
第52章 第一权臣的小娇妻?(五)
傅若鸢话音才落,便听见一声轻而细的“喵”声响起来。
紧接着,昨夜那只白猫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跃到门前,睁着一双像蓝宝石一般的漂亮眼睛,望着傅若鸢。
“喵。”
白猫轻轻叫唤了声。
傅若鸢听着那一声轻而细的猫叫,心里痒痒的,手也痒,好想上前去摸、去给猫主子顺毛毛。
傅若鸢眼睛一亮,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而后想到自己对猫毛过敏,她又往后退了两步,转眸望着沈容修,道:“按照规矩,今日该去拜见你的父亲与母亲,给两位奉茶,所以我特意在这里等着。”
沈容修见着刚才傅若鸢的动作,目光微深,却没多说些什么,只道:“等我片刻。”
说罢,他转身进了屋。
再出来时,沈容修换了一身玄色常服,革带束腰,愈发显得身形挺拔如青松。
他抬眸望见傅若鸢正望着他的猫,眼中似有艳羡,动作间却带着隐隐的躲避之意。
他记得昨夜傅若鸢见猫时的欢喜,那种由心而发的喜欢是做不得假的。
仅是一夜过去,怎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转变?
沈容修略一思忖,却没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走过去才道:“走吧。”
“好。”傅若鸢闻言,收回了目光,同沈容修走在一起。
昨日成亲时,傅若鸢在整个过程中都属于半懵瞎的状态中,也没来得及记住沈容修府上的构造。
今日由沈容修领着,她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四处打量着,但视线所及的地方以及路线都被她牢牢记在了心中。
兴许是沈容修提前让人去告知了两位长辈的消息。
等到了地方,时间也才正好。
沈父沈母正坐在上首的位置上。
沈家是百年世家,其根基并不在上京地,而是在南方地域。
这一次,为了沈容修成亲一事,沈父沈母特地从南方赶来上京,以表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想到这里,傅若鸢略微压了下唇角,压下心中略微有些起伏的心绪,规规矩矩的奉上茶给沈父沈母。
奉茶之后,两位长辈也给了她相应的见面礼。
整个过程中,傅若鸢微弯着唇角,带着正正经经的和美笑容,真像个才新婚的、脸上带着喜悦与欢喜的小妻子。
今日为了见公婆,傅若鸢特地带了妆,妆容明媚却又不艳俗,举止大大方方又不出错,是恰到好处的好。
她嘴又甜,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把两位长辈哄着,瞧不出任何差错来。
反正像朝堂之上的那些明争暗斗的消息,总不可能传到南方沈家去。
再者,大概也没有什么人敢在这两位长辈面前嚼舌根、说坏话之类的。
待到此礼一过,傅若鸢与沈容修回了院子。
那只猫依旧懒洋洋的蜷在门口,见自家主人归来,它迈开步子跳了两步,跳到了沈容修怀中。
沈容修也伸出手,稳稳的接住了他的猫。
傅若鸢脸色微凝了下,悄无声息的往旁边站了两步,没敢再靠近这只漂亮乖巧的猫。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又有些痒痒的,就像是下一刻就快打个喷嚏出来一般。
“今日礼节已经做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傅若鸢说着,又想顺着那面墙翻过去。
临走前,她望了望沈容修那只猫,终于是忍不住夸了一句:“沈容修,你的猫真好看。”
沈容修才抬眸,正打算开口,让她不必这般麻烦的翻墙来翻墙去的,就听见傅若鸢夸赞着他的猫。
他望过去,傅若鸢夸赞猫时,两眼弯弯,眸中带着的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待到傅若鸢翻墙过去,彻底没了声音之后,沈容修垂眸望着怀中的猫,猫也顺从的睁着眼睛,乖顺地望着他。
“喵。”
“这般喜欢,今日却也没抱你啊……”
半晌,沈容修轻声说了句。
……
傅若鸢喜欢猫,这不算是个弱点,但她对猫毛过敏,这才是致命的弱点。
哪天,她某个仇敌对家得知了她对猫毛过敏,然后又在某个场合里朝她丢过来一只猫,那才是致命的。
像沈容修那样聪明的人,若是傅若鸢不多注意些,稍有不慎便暴露了自己这个缺点,那还了得?
虽然傅茶劝她,试着去了解生活中的沈容修,但她不敢。
上京之中,多少人都在盯她,看她这个一言堂的首席什么时候下位,什么时候撤销掉那一言堂。
成婚一月有余,除了每日必定要去拜访沈父沈母的时间之外,傅若鸢从来不在沈宅多待。
沈母大抵也是听说过一言堂行事的,对她白日里不在家待着,还算是能够理解的。
等到沈父沈母离开上京,回沈家去前,沈容修和傅若鸢将两位长辈送到上京城外。
沈母还拉过傅若鸢的手,在一旁道:“鸢儿啊,容修性子冷,不太会照顾人,你多担待些。平日里若是他欺负你了,你就收拾他,要是收拾不了,就写信告诉我,我来上京替你收拾他。”
从沈容修其人的俊美容貌来看,他是完全继承了沈父与沈母的容貌优点的。
沈母是典型的南方女子,眉眼间带着柔和的气韵,她看着傅若鸢时,眼眸之中也是漾着温柔。
傅若鸢有些不太适应来自于长辈的关爱,上辈子她从记事起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没爹疼没娘爱的。
穿越成这个朝代来,也是独身一人了很久。
沈母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好。
傅若鸢笑了下,才道:“娘……阿修他对我好着呢,您不必担心。”
她微顿了下,才不太熟练的喊出了“阿修”这两个字来。
“这就好。”沈母点点头,又补充道:“要是容修冷落了你,鸢儿也写信告诉我,我定会教训他的。”
傅若鸢点点头,道:“我明白的,娘。”
沈母又拉着她好好的嘱咐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同沈父离开。
马车逐渐走远之后,傅若鸢才收回目光,转眸望了沈容修一眼,见他出神,便喊了一句:“沈容修?”
沈容修收回目光,转而看着她。
“你要回府?还是去做别的?”傅若鸢问了一句。
“回府。”
“正好,我们不同路。我今日还得进宫去一趟,就在此分开吧。”
送走了沈父沈母,傅若鸢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就连装也懒得装了,冲着沈容修摆摆手,从另一条近些的走道进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