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咬咬牙, 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怕你啊。”康熙听到脚步声,连忙说:“梁九功回来了。”
刘彻:“回来就——”看到自己的手,忙收回来,转过身坐好,梁九功走进来了。
“大阿哥什么病?”刘彻主动开口。
梁九功也就没注意到他主子脸色不对,“启禀皇上,伤风受凉。”
“奶嬷嬷怎么照顾的。”刘彻眉头微蹙,“太不尽心了。”
关于东宫大阿哥的事,梁九功不甚了解,不敢接,“奴才不知。奴才去宣内务府总管,让内务府查查?”
“可以。”康熙道。
刘彻瞪他一眼,没你的事,“凌普的案子结了再说。一个小小的内务府管事,都敢给太子塞人,朕不信总管一清二白。”
梁九功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
刘彻见他这样,一挑眉,随口问:“你贪了多少?”
“奴才不敢。”梁九功嘴上这样说,双腿扑通跪在地上。
刘彻无声地笑笑,“你无儿无女,想给自己存点养老钱无可厚非,敢像凌普一样,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梁九功一个劲磕头,不过眨眼间,额头已通红通红。
刘彻瞧着快磕出血来了,才喊停,“起来吧。朕没怪你。”
“奴才不敢。”梁九功弱弱道。
刘彻板起脸,高声道:“起来!”
“嗻!”梁九功霍然起身。
刘彻:“别以为朕天天呆在深宫高墙之中,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懂。朕什么都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朕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罢了。
“不说别人,凌普吧,朕不知道他贪?朕知道。贪能把朕吩咐的事做好也成。差事办的一团糟,还试图给太子送男人,不收拾他,真当自个是太子的亲爹。”
梁九功缩缩脑袋,习惯性想说凌普不敢。话到嘴边,一想自个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改说:“孙嬷嬷比凌普还过分。”
“你说什么?”康熙跟着说一句“你说得对”,导致刘彻没听清他说的话,“大点声,朕恕你无罪。”
刘彻承诺饶花喇一命,连一根指头都没动他。梁九功听他主子这样讲,就大着胆子说:“奴才的干儿子有一次碰到孙嬷嬷鬼鬼祟祟的,跟上去发现孙嬷嬷怀里揣着一个盒子,感觉很宝贝那东西,而能让孙嬷嬷这么小心的,必是宫中之物。”顿了顿,“此事应该不止一次了。”
“何时的事?”康熙忙问。
刘彻托着下巴,转向他,“换你来?”
康熙闭上嘴,转身背对着他。
刘彻收回视线,“不敢告诉朕,因为朕很信任孙嬷嬷?”
“奴才也怕奴才的干儿子看错了。”梁九功道,“就算是真的,东西被孙嬷嬷送出去,没有物证,孙嬷嬷反咬奴才一口,以太子爷对孙嬷嬷的敬重,奴才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彻点一下头,“说得对。还有没有?”
放在以往梁九功不敢,现在孙嬷嬷被抓,他又想戴罪立功,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末了不忘说,“东宫那些嬷嬷,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天上去,脾气比后宫小主还大。”
“没一个好的?”刘彻问。
梁九功摇摇头:“奴才不知。”
“宣顾问行。”刘彻道。
敬事房负责管理太监和宫女的奖惩事务,梁九功知道这点,立刻去找顾问行。顾问行过来,刘彻也没跟他废话,命他秘密查东宫的嬷嬷,五月初七下午,务必查清。
皇帝这几日十分反常,顾问行有所耳闻,再说皇帝连索额图都抓了,顾问行没敢问东宫出什么事了,回去立刻挑几个做事稳妥,且聪明的太监和宫女去查。
而刘彻等顾问行出去,命梁九功退下,才转向康熙,“还生我的气?”
“不敢!”康熙道。
刘彻:“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一样,一句也说不得。”
“你才是小孩。”康熙转过身怒瞪着他。
刘彻笑道,“那也没你小,跟我儿子一样大。”
康熙眉心一跳,抡起胳膊,“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试试呗。”刘彻道,“我特别好奇,打在我身会不会疼在你心。”
康熙呼吸一窒,“你,好好说话。”
“不喜欢听?”刘彻撑着案几站起来,“那就用做的。”说着,向康熙走去。
康熙一脸惊恐,连连后退,“你你你要干什么?”
“又不会干你,瞧你吓的。”刘彻在离他还有两寸的地方停下来,活动一下筋骨,笑看着他,“如果东宫的嬷嬷没一个好的,你想如何处置?”
话题跳的太快,康熙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全部换掉。”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刘彻道。
康熙:“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着看吧。”
东宫和乾清宫只隔两堵墙,很近。而东宫的嬷嬷都在宫里,记录在案,许多太监和宫女都认识她们。傍晚,顾问行派出去的人就查清楚了。
同孙嬷嬷交好的几个嬷嬷玩忽职守,仗势欺人,还把宫里的东西弄出去卖,名曰太子爷好东西多,用不完,她们帮太子爷用,也算太子爷接济穷人。
康熙没容他说完,已气的脸红脖子粗。刘彻早有预感,眼皮都没带动一下的,慢悠悠道,“只有这些?”
“还,还有,奴奴才不敢说。”顾问行小心翼翼道。
刘彻:“朕恕你无罪。”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平日里也收底下人孝敬,偶尔会抱怨几句,比如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有钱,他下辈子要投个好胎。但他从不敢把内廷的东西弄到外面,更不敢诅咒主子。看到手下人查到的,顾问行险些气晕过去,盖因东宫的嬷嬷都是他挑的。
刘彻见他脸色变来变去,猛然想到“巫/蛊”,“和朕有关?”
“没有!”顾问行脱口道。
刘彻松了一口气,“没有快说,朕饿了。”
“有几个嬷嬷诅咒东宫大阿哥活不长。”顾问行说完就跪在地上,听候皇帝发落。
刘彻第一反应是看向康熙。
康熙傻了,实在没想到东宫的嬷嬷这么大胆。
刘彻也不指望他说什么,收回视线,“此话当着?顾问行。”
“奴才不敢有半点欺瞒。”顾问行道。
刘彻沉吟片刻,“诅咒大阿哥的嬷嬷全部打死。玩忽职守、仗势欺人且偷宫中之物的全部处死,其他人逐出宫去,其三族永不录用。即刻去办!”
“嗻!”顾问行一听没有他,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想起一件事,“太子爷那边?”
刘彻:“梁九功,随顾问行走一趟。”
“奴才遵命。”梁九功道。
刘彻:“等等,东宫两个阿哥还小,身边不能没人,顾问行你可知道?”
“奴才知道。奴才办好皇上吩咐的事,就把东宫的嬷嬷补上。”这次一定要查清楚,顾问行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刘彻满意了,“去吧。”
康熙回过神,不禁问,“就这样?”
“不然呢?”刘彻反问。
康熙:“她们偷的东西?”
“不用我说,顾问行也会派人取回来。”刘彻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东宫奴才没一个好的。”
康熙想也没想,“不可能。那些人都是朕亲自过眼的。”
“孙嬷嬷和那个膳房人花喇是怎么回事?”刘彻话一出口,康熙噎住了。刘彻见他神色复杂,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避开宫人的视线,拍拍他的肩膀,“我没说你挑的不好,也没讽刺你眼瞎。”
“你才瞎!”
刘彻点点头,“好好,我瞎。我的意思你以前太宠太子,把他身边的人心宠大了。”顿了顿,“别不信。若不是东宫的东西比你宫里还好,不愁吃喝还不缺钱的孙嬷嬷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东宫的东西?”
康熙无言以对。
刘彻命小太监传膳,随后坐下,又继续说,“东宫的太监和宫女查不查?”
“查吧。不安分的全换掉,太子妃嫁进来也好接手。”康熙道。
假如东宫的奴才没一个好的,传出去丢脸的不是太子,是选人的皇帝,刘彻才问他。康熙点头,刘彻顺嘴问,“乾清宫呢?”
“大部分都是好的。”康熙道。
刘彻也注意到,梁九功脑子活泛,心眼不少,其面相不错。顾问行给人感觉严苛,但眼神不凶,可刘彻还想查查,这次就得找慎刑司的人了。前提也得慎刑司干净才行。
可是能查慎刑司的除了敬事房,就得内务府那边出人,偏偏内务府出个凌普,刘彻想到这些,“今儿不早了,明日再说吧。”
康熙难得没说他懒,“那今天早点歇息。”
“明天咱俩就会换回来。”刘彻顺嘴接道。
康熙愣了一瞬,意识到他说什么忽然升起一阵担忧,不安地问:“你会不会消失?”
第26章 祖宗托梦
“消失?”康熙点头,面露担忧。刘彻敛下眉眼, 勾了勾唇, 溢出一丝苦笑,“消失就消失吧。”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开口道, “要下雨了。”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道:“是的, 皇上。”
“你们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刘彻道。
宫娥太监瞬间消失, 御膳房送来膳食, 见皇帝脸色奇怪,没敢多嘴, 验了毒就蹑手蹑脚离开。
康熙眼中的刘彻不是张狂自信,率性豁达,就是暴跳如雷,偶尔一脸猥琐, 浪的不行, 从未见过他黯然伤神, 很不习惯,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就这样吧。”
“你说什么?”刘彻猛地直视他, 没等他回答, 就说,“你是不是傻??”
康熙笑了,“和你比, 一直很傻。”
刘彻噎了一下,气咻咻道,“不用你可怜。”
“没可怜你。”康熙望着金黄色琉璃瓦,朱红色院墙,“朕喜欢权利,喜欢掌控天下的感觉,朕也会累。可朕从不敢跟任何人讲,也不敢懈怠,因为古往今来被退位的皇帝,结局无不凄惨。
“随着保成日渐长大,朕精力不如从前,就忍不住担心他会变成下一个李承乾,下一个刘据,以至于都不敢生病,端是怕一觉醒来被软禁了。”
刘彻不禁说:“你活的真累。”
“朕也不想,可历史时刻提醒朕,不得不防。”康熙收回视线,“保成是朕养大的,每每想提防他,朕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保成这么高的时候。”指着饭桌,“靠朕腿上,奶声奶气地让朕给他读书。想到这些朕就难受,就忍不住在想朕不是皇帝该多好。不过,这种想法一瞬间就消失了。如果能重来,朕还是会选择当皇帝。”
刘彻白了他一眼,“废话!”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是个人都不会放弃。
康熙笑笑,“那就让朕再歇几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换不回来,你会不会恨我?”刘彻道。
康熙早就想过这种可能,“恨你有用吗?”
没用。刘彻道,“也不会整我?”
“这个么。”康熙没那么无聊。基于这人荤素不忌,任性妄为,康熙就说,“看心情。”
刘彻猜到他会这样讲,担心哪天正办事,康熙突然出现,把他吓痿了,就提醒他,“不是我,太子已经喜欢上男人了。”
“你的好朕没忘。”康熙道,“朕向来恩怨分明。”
刘彻满意了,太子想骂人,看着东宫的嬷嬷全被带走,有火发不出,简直想一头撞死。
梁九功误以为他也不敢相信东宫的嬷嬷没一个好的,“殿下,皇上说立刻给殿下补齐,殿下无需担心无人可用。”
太子无力地摆摆手,“替孤谢谢汗阿玛。”
“嗻。奴才告退。”梁九功冲小太监们挥一下手,转瞬间,闹哄哄的惇本殿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为太子生育两个儿子,自觉在太子面前有些脸面的李佳侧福晋弱弱地问,“爷,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子扭头看向她,目光冷得渗人。
李佳侧福晋不禁后退一步,“贱妾该死。”
太子收回视线,“都回去。”转身进屋。
小顺子跟进去,期期艾艾地问,“奴才去找四阿哥?”
“找他?”太子睨了他一眼,“提醒他该把道士和高僧请进宫了?”
小顺子愣了愣,反应过来就想笑,一想时机不对,连忙低头咬咬唇忍住,“奴才觉得皇上也是为殿下着想。”
“孤当然知道。”太子自己这几年干过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担心他爹收拾他,打压他,却从未担心过他爹会废嫡立庶。即便如此,太子也受不了他爹上午送银子,下午动他的人,打一棒子给颗枣,“打听一下,汗阿玛是如何知道那些嬷嬷有问题。”
小顺子:“现在?”
“立刻!”太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