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腰杆挺直,强装镇定,“弟弟不来才后悔,而且是抱憾终身。”
“咳!”刘彻用拳掩嘴。
太子撩起眼皮,看到站在十四身后的老父亲满眼笑意,又想翻白眼。而一看到面前的小孩,又忍不住叹气。把玩着擀面杖,到他身侧,十四阿哥下意识闭上眼。
太子倍感好笑,“这么大的擀面杖——”停顿一下,十四阿哥发现没落到他身上,睁开一只眼,看到太子握着擀面杖轻轻敲打他自己的另一只手,放松下来,两只眼睛全睁开。
“这么粗,一棍子打在你屁股上,只打一下,你的屁股也得肿十天半个月。”太子看看擀面杖,又瞅瞅他的屁股,悠悠道,“你说是吧?”
十四想说是,“弟弟不知。”
“那你怕不怕?”太子故意问。
十四阿哥:“弟弟怕,也,也是弟弟活该。”
“很疼的。”太子说着话,不忘做出心疼的表情。
十四阿哥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弘阳侄儿比弟弟还痛。”
“你说得对。”十四阿哥瞬间变脸。太子又想笑,“可你比孤小十几岁,孤当着汗阿玛和奴才的面答应不追究,把你打的半个月下不来床,孤,孤都没脸再见老四啊。”
十四阿哥胤祯险些脱口道,那就别打了。话到嘴边及时刹住,“可是你不打弟弟,四哥知道了,也不会原谅弟弟。”
“也对。”太子佯装思索一会儿,作势扬起擀面杖,“那孤就不客气了?”
十四阿哥下意识闭上眼,汗阿玛,就命。
康熙连忙喊,“刘彻,不行。”
“没事的。”刘彻看得清清楚楚,“保成逗他玩呢。”
话音落下,太子用擀面杖戳一下十四阿哥的额头,“胆子不小,做戏做到孤面前。”十四猛地睁开眼,他怎么看出来的?自己演的就那么假?太子没回答他的疑惑,板起脸,“谁的主意?”
十四阿哥心中一凛,他真知道?二太子的聪明竟然不是文臣武将和他汗阿玛吹出来的,“太子二哥在说什么?弟弟不懂。”脸上尽是疑惑不解。
擀面杖移到他脸上轻轻碰一下,太子悠悠道,“你说孤再用点力,你的小脑袋会不会开花?”
十四阿哥脸色骤变,不禁露出害怕的神色。
“怕了?”太子道,“你不讲孤也知道。担心背着树枝和荆条过来,孤抽你。不过来,又担心孤回头收拾你,干脆找个这么粗的擀面杖,孤想打你也下不去手对不对?”
十四阿哥心虚,“……不对。这个擀面杖是弟弟厨房里的,弟弟懒得出去找,又想让太子二哥看到弟弟的诚意才用它。”
“你可拉到吧。”太子抬手把擀面杖还给他,“回去告诉小八,没事多读书,少算计孤。否则孤连他一块收拾。”
十四惊得合不拢嘴,“你——你怎么知道?”说着就往四周看。
“看看是谁告密?”太子替他说出来,“没人告诉孤,孤猜的。天色这么晚,三弟和四弟不在畅春园,德母妃也不在,就你们那几个的脑袋,只有小八想得出来。”不等他开口,转向他爹,“汗阿玛,儿臣觉得他们太闲,都敢算计儿臣了。”
刘彻看热闹不嫌事大,“朕明日考校他们的功课。”
十四阿哥猛地睁大眼,你在说什么?汗阿玛。
“回去好好准备吧。”刘彻看着十四,“学过的文章念的磕磕绊绊,朕罚你们这个月和下个月都不准出去。”
十四顿时慌了,“儿,儿子告退。”抱着擀面杖就跑。
刘彻乐不可支。
太子忍俊不禁,“怂包!”
“他为何会认为你还要收拾他?”刘彻冷不丁问道。
太子想也没想:“小心眼。整天说儿臣小心眼,以为儿臣不知道,儿臣不过是懒得跟他们计较。”
“他们还小。就是小八,也比你七八岁。”刘彻道。
太子点头:“儿臣知道。汗阿玛,儿臣刚用饭……”
“你去用饭吧。”刘彻道,“朕再逛逛。”
康熙饭后走一走,不是什么秘密。太子不疑有他,打个千,就回讨源书屋。
刘彻等他进去,才转向康熙,“这样看保成脾气挺好啊。”
“是你我在,胤祯又太小,保成拉不下脸打他。”康熙说着,顿了顿,“他真该趁机揍他一顿。”
刘彻知道后面那个“他”是指胤祯,“揍他也得换个细的擀面杖。不过,就你十四儿子那个样,早晚还得犯到太子手里。”
“不说他了。”康熙道,“内务府那边如何?”
刘彻:“一切正常。”
“户部呢?”康熙道。
刘彻回想一下,“还在查。没听老四讲有人从中作梗。”
“担心下场和纳兰明珠一样吧。”康熙道,“说起他,他那个小妾?”
刘彻:“已经斩了。”刑部尚书递的折子,刘彻批了,他拿回去就把人处置了,“纳兰明珠关三个月,他夫人十年。”
“十年不少了。”纳兰明珠的夫人不年轻,牢里环境不好,指不定三五年就走了,“小选还没结束?”
刘彻想想内务府递来的折子,“快了。对了,陈廷敬说从纳兰明珠、索额图、海拉逊和凌普家中搜出来的东西,单单现银就有百万两。”
“总的多少?”康熙问。
刘彻:“一千多万,接近三成国库。”瞥他一眼,“你还真厉害。”
“说正事。”康熙皱眉道。
刘彻认真道:“我就是在说正事。真的。我打算回头捧两个,养三五年,肥了就宰。可能两个就能宰一千——”
“闭嘴吧你。”康熙见他一副要付诸行动的模样,真想给他一拳,“一千多万是多九百万,还是多十万?”
刘彻:“比十万多一点。也是因为给他们留一部分,免得骂你薄情寡恩。”
“留?”康熙看向他,你这么大方?
刘彻想翻白眼,“没动他们的祭田,也没收缴他们在外地置办的店铺和宅子。别说他们没有,我不查都知道,苏杭一定有。”
康熙不禁笑了,“有。朕以前听保成提过几次。”
“保成连这事都告诉你?”刘彻惊讶道。
康熙:“是的。难道以前刘据都瞒着你?”
“说你儿子,扯我儿子作甚?”刘彻皱眉道。
康熙笑看着他,“保成不是你儿子?”
第51章 故意显摆
刘彻被他噎着了, “……你真是, 有事我儿子,没事你儿子。”
“是的。”康熙应的特别干脆。
刘彻想踢他, 碍于奴才跟在后面, 忍住, 往康熙所在方向看一下, 好心提醒他,“要点脸吧。”
“脸在你身上, 朕做不了主。”康熙道。
刘彻呼吸一窒,大步往清溪书屋去。
到寝宫洗漱后,刘彻屏退左右, 扬起下巴,看着康熙,神情倨傲, “我要开恩科,还要选武状元。不是在和你商议,告诉你一声。”
康熙想笑, “这几日没提, 还以为你忘了。”
“从没敢忘。”刘彻道。
康熙:“这种事朕拦不住你, 也没想拦。你想选一些不一样的人,想好怎么选?朕指的是试卷题目。大清人多, 读书人也比你那时多,如果是写策论直接递上来,由你一个一个过目, 即便只看开头,也得看到明年今日。”
“这么多?”刘彻不禁问,“选才乃举国大事。”
不能骗我。康熙听出他潜意思,“爱开玩笑的从来都不是朕。”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都知道恩科,不知道每次有多少考生?”
“你跟我说档案在礼部,我就没让奴才去拿。”刘彻道,“原以为用不到。”
确实用不到。康熙也没说他懒,“反正你知道人很多就行了。”
“明天宣礼部的人?”刘彻嫌科举考试古板,选才单一,偌大的内务府连个会做自鸣钟都找不到。后来康熙说科举考试是普通老百姓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刘彻一时也想不出比科举考试更好的法子,“和往年的科举考试一样,只是在后面另加几场,可考可不考。不考不会影响排名,考了,那几场考的好,就破格录取,来京城参加春闱,殿试。”
康熙:“不和正常录取的一起考?”
“来到京城分开考。”刘彻道。
康熙仔细想想,“行是行,但很麻烦。”
“国事有不麻烦的吗?”刘彻反问。
康熙抬抬手,“别总想着和朕吵,朕不跟你吵。科举考试不是印刷几张试卷就行了。户部那边还要准备钱粮。”
“钱粮?”刘彻不解,“给考生?”
康熙:“考试期间考生不能出去,一直住在考场里,朝廷管饭。几场就是几百万两银子。”
“还有这个?”刘彻皱了皱眉。
康熙点头,“每次科举考试,礼部、户部和兵部都要忙好几个月。兵部运送试卷,维护考场内外稳定。户部调度钱粮,礼部和大学士出头,批阅试卷等等。朕就不一一细说。若不是这么麻烦,朕都想一年一次。”
“今年准备试卷,是不是得明年才能考?”刘彻道,“我说最快速度。”
康熙:“是的。至少得给礼部一个月时间出题。试卷出来,在京城印刷的同时昭告天下,各地打扫考场,准备钱粮,再等试卷运过去,天就冷了。四季如春的云南考生没关系,京城考生能冻生病一半。”
“所以是秋闱和春闱,没有冬闱和夏闱。”刘彻说出来,也没想要他回答,“那就明年吧。”
康熙张了张嘴想解释,对上刘彻“明年也不行的?”的视线,忍不住笑了,“明年秋闱,后年春闱。”
“啊?你为何不早说?”刘彻惊得睁大眼,“说,是不是故意的?”
康熙:“朕故意什么了?还没说今年不行,你就想跟朕吵。容朕说了?话又说回来,你知道恩科,朕还以为你知道明年是大考年呢。”
“我才来几天?”刘彻道,“那么多事,就算知道也忘了。”
康熙连忙抬起手,做投降状,“不吵行不行?”
“说得好像谁稀罕跟你吵似的。”刘彻哼一声,别过脸。
康熙不禁扶额,“答应朕不吵,回头朕帮你一起出题。”
刘彻转过身,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面露轻蔑,“你?”
“你想找人做西洋钟,还想做能自己动的马车,那匠人就得懂点西洋的东西。”康熙道,“朕数学还行。”
刘彻:“我也会。”
“朕出题,你来做?”康熙立刻接道。
刘彻想也没想,“来就来。”随即就让太监准备笔墨纸砚。
一刻钟,刘彻看到纸上的字,每一个都认识,合起来全不认识,“这是,什么玩意?”
“不是玩意。”康熙猜到他不会,“你宣礼部的人,命他们把朝廷准备多加几科的消息透露出去,等等,不行!”
刘彻疑惑不解,“什么不行?”
康熙看看他,犹豫要不要说。
“你便秘?”刘彻道。
康熙瞪他一眼,“百姓懂得多就——”
“不好管?”同为皇帝,同样恨不得老百姓屁都不懂。但刘彻知道普通老百姓祈求的不过是吃饱穿暖,生活安定,没有战争。刘彻就故意激他,“堂堂一皇帝,居然怕普通百姓。”啧一声,“玄烨,你太让我失望了。”
康熙想送他一记白眼:“激将法对朕没用。别忘了,皇帝是朕也是你。老百姓闹起来,你会跟朕一起死。”
“我不怕。”刘彻扬起下巴,“你怕就直说,别往我身上扯。”
康熙是担心,见他一副“没人能伤着我”的模样,不禁说,“你不怕,朕就不怕。朕命硬!”
“好!”刘彻等的就是他这句,“明日宣礼部所有官员?”
康熙点头。
翌日上午,刘彻用过早膳,稍稍歇一会儿,就令小太监宣礼部的人。
没有索额图和凌普找太子,也没有花喇跟太子玩,也没有宫女敢勾搭太子,刘彻也没再让太子帮他批阅奏章,太子现在别提多闲。
每天吃过就看书,看得昏昏欲睡,导致夜里睡不着。偏偏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一次没找过他。太子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就领着大儿子出去“微服私访”。
太子本来没打算带弘阳,他觉得他爹挺喜欢他儿子,才带上他。爷俩到门口,远远看到一群人往清溪书屋去。
太子悄悄跟到门口,问当值的侍卫,“出什么事了?那些人拿的什么?”
“像是往年的试卷。”侍卫道。
太子:“离秋闱还有一年多,这么早就准备出卷?”
“奴才不知道。兴许皇上突然想起来,就把人叫过去。”侍卫道。
太子他觉得不像,往里面看看,沉吟片刻,“张英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