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满三包傅慧便叫了停。
回来,方禹已熬上了粥,傅慧把香椿递给他,他拿到溪边去洗。与之同时,傅栩带着墨瑾提着两个半大的山猪也回来了。
蒋国昌忙过去帮忙,没有大锅烧水退毛,两人直接扒了猪皮,开/膛/破/肚,掏了内脏。
野猪的内脏比较不好处理,蒋国昌只要了心肝肺,猪肚、大肠、小肠什么的全丢了,就连猪蹄因为不好处理,也被他们砍下丢进挖好的土坑里埋了,不过带毛的野猪皮连同昨天的羊皮,都被他们简单地削去内里的肥油,搭在树上晾了起来。
两头猪切出一块用来炒菜用的五花肉,便用手臂粗的树杆串上,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蒋国昌、傅栩一人顾着一头猪,方禹用铁板做了香椿炒野鸡蛋,香菇炒肉片,烤了馒头。
有粥,有菜,两只烤猪,几人吃得不多,余下的全进了动物们的肚子。
花豹第一次吃熟食,吃得热泪盈眶,抱着蒋国昌的腿,一口一个“爸爸”的叫。
“儿子哎!”显然一句爸爸叫到了蒋国昌心里,喝了两口白酒的蒋国昌激动得红了眼眶。
傅慧吓得手里的肉都掉了,她悄悄跟方禹咬耳朵,“你说,蒋舅舅不会把花豹当儿子养起,更不愿意结婚了吧?”那样,妈妈还不得愁死。
傅栩肉麻的搓了搓胳膊,“蒋同志,我看你也无意留在山里了,吃完饭,你和花豹带着药材先回去吧。”
“行啊,”蒋国昌把骨头上的肉剔下喂给花豹,“那悟空、红狐、飞龙、松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几个被提名的立马看向了傅慧。
“果果,”悟空似下了什么决心,“我喜欢山林,你看……”
傅慧把手里的果子递给他,“你想留在青霞山?”这不奇怪,比起入世,悟空更向往自由,若不然,早年也不会在收养他的老艺人死后,立即逃回了山里。
悟空点头,紫庭阁虽好,玩耍地方毕竟有限,想吃的果子更是少得可怜。
“好。回去时我跟山下的警卫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想回紫庭阁了,让他们通知我,我去山口接你。”傅慧把盛果子的荷叶放在地上,让他们谁知谁拿,然后问她对面的红狐,“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红狐觑了眼小狼,“我和小狼、飞龙是伙伴,我想听听他们是什么打算。”
“我要跟着果果,”飞龙叫道:“果果在哪,我就在哪。”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狼身上。
小狼眼睛转了转,余光瞄向白瑾,想看他是什么反应或有什么提示。
白瑾眉头一拧,不悦道:“你是狼,不是羊,就没自己的主见吗?”
这话说得红狐先羞愧地低了头,“我,我想留在山林修炼,山里灵气足。”果果身边有龙、有狼王、有灯笼果、有人参,再加一个飞龙、小松鼠,他一只并不出色的狐狸留下,很难有出头之日。
傅慧揽过他的头,与他额头相贴,将一部妖兽基础的修炼功法传给了他,“努力吧。”
“我修炼成灵兽后,能不能……”小狼看向方禹,郑重道:“能不能与你签订契约?你放心,我会努力修炼的,若一年后我还没有突破成灵兽,我便收回今天的话。”
众人一惊,白瑾倒是眼里闪过抹赞赏的笑意。
方禹茫然地看着诸人和一众动物们,不明白小狼在叫什么。
蒋国昌忙帮着给两方翻译。
听罢,方禹抬起手盖在小狼头上,“你不嫌我是废物吗?我一不是实力不俗的军人,二不是修行之人……”
“不嫌弃,”小狼仰头舔了舔他的手心,“我们都还小,共同努力共同进步!”
方禹笑,“好!”
“果果,”方禹请求道:“不用等一年后了,你现在就帮我和小狼签订平等契约吧。”
傅慧抬手划破一人一狼指尖,为他们签下契约,然后把功法同时传给悟空、小狼、飞龙,至于已是灵兽的白瑾、墨瑾、花豹给的则是与之不同的另一部功法。
随后傅慧招了松鼠近前,“你没有修炼天赋,今后有何打算?”
“我想,想先跟着你,等到了秋天再回山林,然后、然后冬天来了再去找你。”
“哄~~”大家笑了起来。
傅慧也笑,“你把我当保姆了。”
松鼠毛/发下的脸涨得通红,却还坚持道:“不,不可以吗?”
“可以,正好跟我爷爷做个伴,”省得她上学后,老爷子孤独寂寞。
“既然来时的目的都已达成,”摸着宝贝儿子花豹的头,蒋国昌问几人,“那你们还要留在山里吗?”
决定留在山里修炼的小狼、红狐、悟空,立即对傅慧不舍起来。
傅慧:“傅爸、方禹,你们认为呢?”
闺女自小跟小狼他们一起长大,傅栩心知对小狼三只,闺女亦有不舍,“再玩两天吧,正好我也好趁机放松放松。”
方禹:“我刚跟小狼结了契约,自是希望能多陪陪他。”
送走蒋国昌、花豹和两筐人参、一张羊皮、两张猪皮,三人收拾好行李,带着动物们按计划往北行去。
没了任务,一路上就是游玩了,也因此,傅慧跟着吃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柳芽儿、刚长出的蒲公英、叶下藏花吃一口就流泪的马蹄细辛、野山蛙、溪水里捞起的田螺、娃娃鱼、竹虫、竹鼠等等。
有可能离小晋化龙的地方近,这日他们见到了片盛开的槐树林,风中都飘荡着槐花的清香。
“飞龙,”傅栩叫道:“去附近看看可有水源,有的话距离此地多远。”
悟空窜上树,飞快折了根挂着洁白花儿的细枝下来,“果果,你尝尝,这个生着也好吃。”
“我吃过师太蒸的槐花,”傅慧接过,吃了一串,递给了方禹,“你吃过吗?”
“吃过,”方禹尝了一口,“以前和爷爷(方远山)住的院子里就有一颗,每到槐花开,爷爷总会采上很多,和面蒸着吃、或是做包子、做菜饼,味道很是香甜。”
“我们带的面不是吃完了吗,没有面采了怎么吃?”这几天,馒头吃完后,他们就把带来的五斤白面拿了出来,早上摊鸡蛋菜饼,中午裹着小鱼、花瓣、用油炸、还时还会包顿饺子吃。傅慧头一转,看向傅栩,“傅爸,我们要不要采了回紫庭阁吃?”
“果果想回去了吗?”傅栩说着,心下暗自算了下时间,这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他们进山已经六天了,今天竟然是初八,他记得自己上学,每年的开学日好像是初九吧。
“嗯,我想换衣服了,”还想洗澡。虽然每天都有用清洁符,可心里上总觉着不舒服。
“行,那你叫悟空,把飞龙唤回来。”傅栩把用雨布裹着的褥子从麻袋里掏出来,甩了甩麻袋上的灰尘,“然后通知各位同我一起,采槐花吧。”
松鼠、红狐爬上树,方禹也脱鞋准备上去帮忙,傅慧见了眨眨眼,脚尖一点地面飞跃了上去,垂头对上方禹惊愣的脸,她乐得“哈哈”笑了起来。
她立在手臂粗的枝杆上,笑得小小的身子跟着脚下的树枝一起摇晃,看得方禹胆寒,“果果,别闹,快抓住你头上的枝杈。”
傅慧抬头看去,头上满枝都是盛开的槐花,她伸手扶住,一个个地开始往下掰细枝,“方禹,你别上来了,我掰你在下面捡吧。”
“那你小心点,”看着她在细细的树枝上来回走动的身影,方禹不放心道:“要不,我把绑行李的绳子解下来,给你递上去,你一头绑在自已腰上,一头系在粗壮的树杆上。”
“干嘛?”傅慧瞪眼,“你耍猴呢!”
“果果,”悟空正好带了飞龙回来,“什么耍猴?是要我表演杂技给大家看吗?”
傅慧朝下一指方禹:“问他。”
“不是,”方禹忙冲悟空摆手,“我是怕果果掉下来,所以想着在她腰上系根安全绳。”
“掉下来?”一众动物看着方禹瞠目,这脑回路,谁掉来摔着,果果也不会啊。
“果果,”动物们起哄,“你掉下来一个给方禹看看。”
傅慧冲下面的方禹微微一笑,脚一抬,踏空而下,吓得傅栩和方禹手里的槐花一丢,双双朝下坠的傅慧扑来。
傅慧忙将两人一托,拽着他们胸前的衣襟,跟着飞起,坐在了槐树粗大的枝杆上。
“傅爸、方禹,”傅慧拍了拍两人,“回神了。”
“傅慧!”傅栩气得扬了扬手,对上闺女清亮的眼神,硬是没舍得落下,“你啊!”他恨恨地点了点傅慧的额头,“吓死傅爸了。”
傅慧嘟着唇不满道:“你们不是知道我一直在修炼吗?还有你,”傅慧学着傅栩的动作点了点方禹的脑门,“你都在我梦里见过我的前世了,咋还这么一惊一炸的。”
“能一样吗?梦里的灵气是现在的几十倍,还有,”方禹拍开她的手,“梦里我见你时,你几岁,现在几岁,一个是修炼有成的大姑娘,一个还是不满七周岁的小屁孩,说跳就跳,这树十几米高,能不让人担心吗……”
“说谁小屁孩呢,你才是……”
“谁?出来!”白瑾一声厉喝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大家不约而同地朝白瑾喝斥的方向望去。
一只红头绿毛鹦鹉从树后怯怯地飞了出来,“是,是我,我我叫美丽。”
“大人,”她在傅慧对面的树上落下,双翅一展合抱行礼道:“美丽无意冒犯,我是来找我丈夫花豹的,听山里的朋友说,几日前见他跟在了大人身后,不知奴家能否见他一见。”
她是动物,说人语,动物们与傅栩都听得懂。
从她出现到她话落,傅栩心里的不喜都摆在了脸上,“据我所知,花豹没有结婚吧。哦,我忘了,动物们是没有结婚这一说的,那你这‘丈夫’二字又从何说起。”这鹦鹉以前也不知在什么样的家庭待过,一身的奴性,还有几分他母亲季云说话的调调。
作者有话要说: 美丽:“花豹你个丧良心的,说是给我寻灵兽肉呢,一去没影了。”
花豹:“那个……美丽,报歉啊,各位灵兽现在都是我兄弟,为了件不太想要的衣服,我让我朝兄弟捅刀子,我觉着吧,不太值。”
美丽:“花豹!过分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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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回紫庭阁
傅栩的话说得毫不客气, 鹦鹉失了颜面,顿时双翅交叠着一捂脸,“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下受过母亲荼毒的傅栩更不耐烦了,“行了行了,大伙别看热闹了, 赶紧把麻袋装满咱回家。”
小狼、红狐们立即动了起来, 傅栩亦扶着枝杆站起,拔出绑腿里插着的匕首,擦着树杆刷刷捡着半开的槐花削了下去。
傅慧瞅了鹦鹉几眼,见她越哭声音越大, 听着不但不让人觉着烦,时高时低的嘤嘤声婉转得还像一曲小调,不由得鼓了鼓掌, 建议道:“美丽小姐, 这轻风吹着花香,犹胜春光里的美景无数, 为了应景,我觉着吧你可以把哀婉悲凉改成欢快的春景民调。”
美丽:“……”
虽然翅膀掩了脸,但她就是知道,自己此刻正被所有的目光笼罩着,那一股股强烈的似带了讽刺的视线, 烧得她浑身发烫,双爪都羞耻地缩了缩,脑中更是一片晕眩, 然后她眼前一黑,“啪嗒”一声落了地。
林中一静,讲真,大伙真没有讥讽她的意思,她的声音是真好听,大家还想再听呢,没想到她神经这么脆弱,听不得半句不好。
不过想想,果果好像也没说她唱的不好啊,只是建议她改改曲儿。
这下傅栩的脸色更难看了,跟季云……真像啊!敏感又脆弱,娇怜得似朵洁白的小花。
“行啊,会挤兑人了,哦不,是鸟?”方禹好笑地捏了捏傅慧呆滞的脸蛋,“不错,有进步。”
傅慧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神识探过去,发现她还有呼吸心下不由一松,“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死了呢。还有,方禹你给我讲清楚,什么叫我挤况她,我只是诚心提个建议……”
“哈哈哈……”方禹乐不可支:“人家哭得泪水涟涟,伤心欲死,你却赞她哭得像唱曲,这还不叫挤况她?”
“啊!”傅慧张了张嘴,一时有些心虚,“好像是哦,幸好她没死,要不然花豹知道了,心里还不存了疙瘩。”
“放心吧,”傅栩一边把她松散的头花重新系牢,一边说着自己的经验之谈:“有她这种性格的鸟或者是人,不但有股执着劲认死理,还惜命的紧。”
飞龙好奇地在鹦鹉身边落下,伸爪戳了戳她,见没反应,扒开她搭在脑袋上的翅膀,翻了下她的眼睛,“晕过去了。果果,咋办?就让她躺在地上吗?”
“找个无鸟的窝,把她放进去,另外,”傅慧道:“再把咱们摘的槐花给她放些在身边。”槐花清甜,吃了既能饱腹又能解渴。
安置了鹦鹉,摘满了一麻袋槐花,傅栩整理行李准备下山。
这几天因为采摘捡拾的山货如竹笋、野鸡蛋、鸟蛋、菌子、木耳、银耳、蜂蜜等越来越多,傅栩便在竹林那边,编了四个相当粗糙的竹筐,然后两两之间绑上横木放在白瑾、墨瑾背上驮着,剩下的铺盖卷和一个装了锅碗筷勺粮食调料的竹篓便有他背着。现在又加了一麻袋槐花,他便有些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