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不在这,”傅慧问娟子,“水里你要糖,还是麦乳精?”
那一瞬间,娟子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爷爷是在紫庭阁吗,你一个人怎么来了?”
傅慧指指门旁斗柜上的花灯,“我来送灯笼。”
“咦,娟子,你咋来了?”杜若换了衣服下来,诧异道:“昨天不是跟你说,我今天要陪老爷子、果果过节,没空招待你,让你不用来了吗。”
“伯母,”娟子把手中的礼物放到茶几上,笑道:“爷爷来京这么久,我还没上门看过他。昨天打电话回家,我妈还骂我,说我没礼貌,过年过节的,也不说提着礼物去看看。”
“所以您看,我一大早去百货商店买了稻花香的点心,正好等会跟您和果果一起,去陪他过节。”
杜若瘪了瘪嘴,心想,年前怎么没听你说,要带着礼物看看老爷子啊。今个儿这一出,还不是从傻儿子那听说了,老爷子带着果果住进了紫庭阁,动了歪心思。
却全然忘了,自己初初听到消息时的想法。
与之同时,因为放假,回村过节的宋冬月亦受到暴击。
“娘,你说什么?”
“我说,”黄大丫凑近闺女,小声地八卦道:“初五,跟宋启海一起来村的那对夫妻,是李芳的亲爹娘。”
“你……你听谁说的?”前世明明,明明没有这茬啊,宋冬月失神地想着。
“除了她婆婆苏梅,我还能听谁说。”黄大丫瘪瘪嘴,“攀上个好亲家,你没见,走路都带风,把她能的哦,看人都不正眼了。”
“李芳不是有爹娘吗?怎么又突然冒出了一对,会不会是弄错了?”
“没弄错。她那爹娘啊,听说抓起来了,好像是什么间谍……”苏梅说什么间谍来着,黄大丫努力地想,也没想起来,“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那她亲爹娘是哪里人,做什么工作的,娘你知道吗?”
“京市人,说是哪个中学的老师。”
从家里出来,宋冬月茫然地走在村里的小路上,为什么?她不止一遍地问,为什么今生和前世不一样。
为什么?李芳不但平安地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身子也没有因为月子里的照顾不周亏损衰败,还认了亲生的爹娘。
为什么?九爷、启海叔没死,蒋兰婶也没像前世那样留在村里,教宋苗学医,并推荐她进县医院工作。
还有山上那个本该夭折的小尼姑,不仅把慈念庵的古董捐给了县里的文化局,还在启海叔的帮助下,改写了她师父陈微必死的结局。进而被启海叔收养,跟着进城再进京。
说到京市,那就更奇怪了,该于去年12月死去的老首长、傅子羡等一系列国家领导人,竟都还活着。
“快看啊,又来了辆吉普。”
“是启海吧,今天元宵节,应该是给村里的族老们送礼来了。”
宋冬月听着,亦不由得停下脚步,跟着朝村口望了过去。
村里路窄,吉普车停在了刚建起的小学门口。
车门打开,一身警服的宋启海领着两名军人,走了过来。
“启海,”听到消息的宋长明,一溜烟地从大队部跑了出来,“这两位同志是来接李芳,和军业夫妻去京市的吧,走走,家去,家去。”
两名战士被他扯着袖子往前拖,不明所以地看向宋启海,“宋局?”
宋启海眉头一拧,上前“啪啪”两声拍开了宋长明的手,“长明哥,你干什么,能不能先让人把话说了。”
“难道不是?”宋长明心下一咯噔,莫不是出了变故?“启海,你说,你说。”
打开随身带的公文包,宋启海掏出了两份平/反通知和迁户证明,“看看,然后签字、盖章。”
宋长明接过一看,心陡然一落静了下来,不是儿媳亲生父母那边有变就好。
“方远山、傅瑞平/反了,”宋长明咂摸着嘴,回想着两人来桃源村的这段日子,自己有没有将人得罪。
想了一遍,打骂是没有过,不过好脸色倒也没有多给过就是了。唉!早知道政策说变就变,自己说什么也要将两人待为上宾。
两名战士,是老首长派来接方远山的。傅瑞这边是傅子羡说了话,碍于傅慧的面子,宋启海便一起重审了材料,给办了。
两人谁也没要牛棚里的行李,都交给宋启海处理了。
说实话,现在两人吃用的,都是宋启海年前送来的好东西,新的被褥炭火,山里运下来的粮食肉菜,还有他给购买的营养品。
等两人跟在宋启海,和两名战士身后下了山,桃源村的村民才发现,过冬的短短仨月不见,两人就变了样,吃得又白又胖。
“长明哥,”宋启海一边打开车门,请了两人和战士上车,一边交待道:“牛棚里有些东西,你带人过去背下来,给村里的孤寡老人送去。”
“行,这事你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启海,来,哥问你一件事,”宋长明架着宋启海的胳膊,将人带到了路边人少地方,“那个李芳她爸妈回去后,咋说哩?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接了李芳、军瑞和两个娃娃去京市啊?”
“没有。”宋启海拍开他的手,展了展被他扯皱的袖子。
“咋会没有呢?”宋长明大惊,“他们夫妻不就李芳一个闺女吗,这么多年没见没养,好不容易找到了,不说接了闺女、女婿和两个外孙好好的补偿,咋还没了下文呢?”
“这……”宋长明急得原地转起了圈,“这不应该啊?”
“莫不是,认错了?”宋长明一回身,又揪住了宋启海,“启海,你告诉哥,他们没认错吧,李芳是他们的亲闺女对不对?”
“这事谁说得准,”宋启海将他推开些,淡淡道:“总得慢慢查,毕竟时隔太久,很多事都无从考证。”
“还要查……怎么还要查,前天我去你哪,你不是说经过审讯,她养父母己经承认了,李芳不是他们闺女了吗。”
“可也没说,李芳就是陆夫妻的孩子。”陆怀信夫妇的身份太过特殊,认孩子哪是那么简单的事。
“李芳跟那位女同志那么像,一看就是亲母女,这还用说,还用查?再说,若不是,那位女同志走时,为什么要给李芳钱?启海,”宋长明怀疑道:“你不会是眼红,你哥得了这么个厉害的亲家,从中……作了手脚吧?”
宋启海一愣,与之对视了眼,发现他认真的,宋长明心里是真的认定了自己,因为眼红病阻挠了他与陆家夫妇,这对有钱还可能有权的亲家相认。
“嗤~”宋启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有病咱就治。”
作者有话要说: 娟子:“我以后会是你大嫂,你这小姑子对我咋能这么冷淡呢?当心我日后,给你穿小鞋。”
果果:“没结婚一切皆有可能。”
第160章 陆怀信与白瑾
很巧!傅慧、方禹带着杜若、娟子回到紫庭阁的听潮院, 正遇到陆怀信、素琬夫妻, 带了扛着东西的警卫员过来。
“果果,方禹,”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素琬朝两人张开了怀抱, “来让姨姨看看,吃胖了长高了没。”很是热情的样子。
“啊!,”娟子一声惊呼,止不住地激动道:“是陆副总理和他夫人, 天哪, 我, 我见到真人了!”
她声音不低,陆怀信、素琬一愣,朝她看了过来, 杜若尴尬死了,又不能当面喝骂, 忙一推傅慧的背, 催促道:“果果, 夫人不是叫你吗, 快去!”
“姨姨,”傅慧拉着方禹冲进了素琬怀里, 抱着她的肩嗅了嗅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姨姨,你用的是什么香粉啊?好好闻。”
方禹被他扯着一起窝到素琬怀里,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忍不住怼了她一句:“臭美!”
“落落……”傅慧舌头一伸冲他做了个鬼脸,“不香的臭方禹。”
“呵呵……你们俩啊,”真是对欢喜的小冤家,素琬摸了摸两人的头,松开方禹,抱着傅慧站了起来,“果果喜欢我身的香水味啊,那回头,姨姨送你一瓶。”
“不用了,”傅慧拒绝道:“我还小用不着它。”
素琬身上的香味带了舒缓情绪的作用,应该是找人特别调制的。
“你是果果的大伯母杜医生吧,”素琬招呼杜若、娟子,“咱别站在门口了,进去吧。”
陆怀信冲杜若和娟子点点头,提着满手的东西,叫上方禹带着警卫员,先一走进了听潮院。
听到声音,老爷子迎了出来,“怀信、小禹,”他一边接过陆怀信手里的东西,一边道:“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这一袋,”陆怀信指了指警卫员肩上扛的麻袋,“是启海给你们带的吃用,前天刚回来,昨天老家那边又来了人,一直没来得及给你们送。”
“至于我们带的节礼,可就只有你手里这两兜哦,一兜营养品,一兜给果果买的糖果。”上次在老首长那,知道果果喜欢巧克力,他们可是托人给买了不少。
后面,素琬抱着傅慧一踏进听潮院,便被廓下盛开的花开夺去了所有注意力,“真美!果果,你们家养了这么多花啊。”
“嗯,您喜欢,走时搬一盆。”傅慧突而似想到什么,“哦对了姨姨,我那还有花露,您要吗?”自己凝聚的花露在舒缓情绪上,可比姨姨身上的香水还要好上几倍。
“什么花露?”
“山里收集的牡丹花露、山茶花露、迎春花露,”傅慧推荐道:“可香了。”
素琬:“果果自己收集的吗?”
“对啊!”傅慧点头,“本来要做香脂的,这不上学了吗,就一直没时间。”
素琬特喜欢傅慧小小的一个人儿,说着大人的话,“那花露可以当香水用了啰?”
“嗯,还可以冲水喝,滴两滴泡澡、洗脸。”
“一物多用哦,果果真厉害!那多送我几瓶吧。”
“啊!”傅慧一怔,“要很多瓶啊?”怎么能要这么多呢?
傅慧眼神清澈,心里的想法显在脸上,一览无遗,看得素琬“咯咯”笑个不行。
“怎么了?”老爷子、陆怀信异口同声道。
傅慧一脸莫明地看着她,亦是不解,“姨姨,我还没答应多给您呢。”所以您这么开心干嘛?
“哈哈……”
眼见妻子笑得要抱不住果果,陆怀信忙几步走回来,接了傅慧在怀,“果果,你要给你姨姨什么啊?”看把妻子乐的。
“我在山里收集的花露。”
“哦,”陆怀信笑道:“光有姨姨的,没有伯伯的吗?”
“啊!”傅慧没想到男性长辈也喜欢花露,为难道:“那,那给您一瓶吧,您可不能嫌少啊,我总共才收集了十瓶。”都给陆伯伯了,能不给爷爷、傅爷爷、赵爷爷、傅爸、舅舅、花叔叔他们吗,这么一分真就没了。
“一瓶啊……”陆怀信逗她,“是不是有点少?”
傅慧下意识地将盘有小晋的右手腕往怀里一抱,摇头道:“不能再多了。”花露还存在小晋的空间里,没有拿出来。
“哈哈……”这下,陆怀信明白妻子为什么笑个不停了,果果啊她就是个开心果。
“真的不能再多了。”傅慧再次强调。
“哈哈……好,好,一瓶,伯伯就要一瓶。”
这样受宠的傅慧,看得绢子眼热,不由插嘴道:“果果,能不能也给姐姐一瓶?”她看中的是花露吗?小女娃弄的东西送给她,她也不敢用啊,她要的是借机与陆氏夫妇搭话的机会。
“不!不给!”自己人都不够分呢,傅慧哪会送给她糟蹋。
娟子一僵,愣了,她没想到傅慧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姐姐不要多,跟陆总理一样,一瓶就行!”
“你又不用,”傅慧不耐烦了,“要了干嘛,倒掉吗?”
“我……”
老爷子养了几个月的孙女,那还不了解她的脾气,怕再说下去,娟子没脸,忙止了两人的话头,“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大家进屋。”
“杜若,这是娟子吧,不是外人,今天咱留怀信和素琬吃顿便饭,你带娟子去厨房看看,帮月同志整桌饭菜。”
“哎,好,好的。”杜若这下自在多了,公爹一句不是外人,让她有了自己的定位,再面对陆怀信夫妇就不会手足无措了。
今天过节,她拎了一条肉,一条鱼,两包点心。
拎着东西,她拽着娟子进了厨房。
“伯母,点心我拆开两封,摆在盘子里,给大家端过去吧?”
“月同志,”杜若对听潮院的情况不了解,她问片肉的月浩,“客厅里先前有摆点心吗?”
月浩是修者,对院内发生的事一清二楚,知道这刚进来的姑娘,不合傅慧脾气,遂不愿让她到傅慧面前碍眼,“有,一盘果子,一盘点心。”
他这也不算说谎,确实摆了,只是吧,怕傅慧嘴馋吃多了甜食对牙齿不好,两盘东西都是数着量摆的。
点心放进厨柜里,杜若拎着手里的肉、宰杀好的鱼找盆,准备洗洗等会儿下锅。眼睛扫过三个大盆,杜若不由吃了一惊,竟是满满的三大盆肉,“怎么这么多肉?”
今天过节,一早傅栩、蒋国昌就去后勤处,把上次赶下来的猪、羊、鹿,野鸡、野兔,杀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