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钮祜禄氏日常——田甲申
时间:2019-11-22 09:22:03

  珍珍撅着嘴说:“姐姐才不会同意呢,姐姐最疼我了,他们家若是连秀芳都护不住,姐姐又怎么舍得让我再嫁过去。“
  李氏含笑点了下她的鼻尖。“你同你姐姐姐妹情深自然知道你姐姐不会,但旁人看来联姻本就是互惠互利,于孙氏眼里这就是一桩双方都能得利的好买卖。”
  李氏这一番剖析让珍珍是彻底明白了,这个时代女子的婚姻是不可能有什么真情真爱的,都是家族之间的利益交换。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同情秀芳,成亲那天她是那样的高兴。
  “秀芳姑姑嫁过去也没做错什么,他们也太歹毒了吧!”
  李氏似乎想起了很遥远的事,喟叹道:“不过是起了点心思,哪里算得上歹毒。”
  她抚着珍珍梳的油光水滑的辫子,爱怜地说:“我从前就盼望着你们姐妹两能过一世平凡的日子,只是苍天弄人让你姐姐变成了如今的情形。可你还有机会,咱们就给你挑一家人口简单的好人家,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太太平平的就好。”
  额……人口简单?
  珍珍本来还沉浸在对高门大户的万分痛斥里,突然画风一转想到自己就又不对味了。
  我亲爱滴阿奶,你的小孙女现在特别想要嫁最“高”门第的好人家啊。
  她撅着嘴暗暗嘀咕起了郎清。
  真是的,穿到谁家不好,怎么就偏偏穿到了那钮扣家呢?
  珍珍偷偷打量了李氏一眼,暂且隐瞒了这心思,道阻且长,她还是来日和朗清好好商议才是。
  不过另一方面,珍珍倒是起了好奇之心。她揪着李氏的衣袖问:“阿奶,您要是当年没认识咱们阿爷,家里准备给你许婚哪家呀?“
  她隐隐猜到阿奶必定是出身汉人高门大户,阿奶的婚约对象必定也是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李氏似是回想起了往事,搂着小孙女幽幽一叹。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些如今都做不得数了,也不知他们一家如今在何处……”
  …
  第二日一早,珍珍尚在梳洗,李玲儿就捧着一个大包袱跑了进来。
  “二小姐,您瞧,这是谁放您门口的?好大一包呢!”
  珍珍好奇地打开,然后笑个不停,她翻动着对李玲儿说:“你去把少爷叫来,就说我喊他。”
  李玲儿看看天色说:“少爷这时候还没起呢。”
  博启年纪小爱偷懒,每日都是要塞和里氏亲自去赶他起床上官学的,这事家里上下都已经习以为常。
  “不会,他今日一定早早穿戴整齐了。”
  果然一会儿李玲儿就领着博启来,连李玲儿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实在不懂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觉悟高涨,竟然能早起了。
  珍珍左手掂着两个羊拐,右手提着一个皮影,对着博启夸道:“弟弟这是准备下回在官学里考上等了?怎么办把所有好玩的都送给二姐了?啊呀,这还有一包点心,这是嘴馋的毛病也要改了?”
  博启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皮影被姐姐提着,只觉得万刀扎心,但忍着哭意说:“我给二姐赔礼,二姐你可别气了。”
  博启昨晚是辗转反侧回味着二姐那张生气时拉长的脸,到最后害怕得彻夜未眠。二姐平日那么疼他,带他玩给他点心,还时不时帮他抄写不完的功课,自己竟然被小七爷及几个兄弟拐去帮他们骗二姐,他悔青了肠子,最后天不亮就把所有玩具打包整齐送到了二姐门口赔罪。
  珍珍被博启这副可怜相逗笑,她拉了博启坐在炕上替他擦眼泪,“二姐没怪你,都是那个阿灵阿阴险狡诈,你先和姐姐说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骗你让你去那家的?”
  博启东一句西一句说了起来,珍珍听下来便是揆叙用“辅导功课”哄骗博启亲近,鄂伦岱暴力贬低博启愚笨,阿灵阿挺身而出保护幼儿,小可怜博启于是傻傻地就认了阿灵阿为“好兄长”。
  套路,这简直是传销式套路!
  博启抱着二姐还他的皮影赌咒发誓:“我以后肯定不理那个小七爷了!他是坏人!”
  “别别别。”珍珍赶紧把这个想法洗出博启的小脑袋瓜,“以后他让你到什么送什么你都照办就是了。”
  博启这个虚龄八岁的脑袋无法消化二姐的转变,他懵懂问:“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让你带就是了。”珍珍附在他耳边威胁道,“悄悄地,不然我就把你昨天干过的事还有学堂里一直得下等的事都告诉额娘。”
  博启瑟瑟发抖,在二姐的注视下连连点头。
  …
  博启现在还是个又萌又傻的小肉团子,当天他从官学回来就溜进珍珍屋子,从鞋底摸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小纸条塞给珍珍。
  珍珍一边感叹博启非常有做间谍的素质,一边直接把小纸条放在蜡烛上烧了。
  博启目瞪口呆,问:“二姐,不是你让我带来的吗?”
  珍珍摸摸他头说:“你就把我没看就烧的事告诉阿灵阿。”
  连续三天都是如此后,到了第四天,博启从一本论语的夹缝里变出一只小纸鹤,他笨手笨脚地将纸鹤左右拉一拉,纸鹤立时站在了桌子上。
  看见这只极具穿越感的纸鹤,珍珍捂住嘴窃笑不已,但看见博启期盼的小眼神,珍珍立马端正了坐姿挺直了腰杆拉长了脸拆开纸鹤。
  里面是某位写的很不工整的繁体字,她扫了一眼后继续放在蜡烛上——烧掉!
  博启叹了口气,灰溜溜跑了。
  第五天,博启带回了一方新砚台,然后当着珍珍的面拆开底部倒出了十枚纸叠的小星星。
  小星星全都拆开拼成了一封信,珍珍看完信将十张纸重新收起来并没收了博启的砚台。
  “小孩子不能留这种奇技淫巧的玩意儿。”
  珍珍讲的一本正经,博启除了委屈别无他法。
  第六天,珍珍正在梳妆台前叠着小星星,博启走到她旁边咳了咳,拿着一张纸准备开始朗诵。
  “博启,你干什么?”
  珍珍伸手要去抓信纸,博启跳开三步说:“不行不行,小七爷说一定要读。”
  这是搞什么鬼?
  珍珍紧张地看了看屋外,李玲儿去塞和里氏屋里取新做的秋衣,李氏在自己的屋中休息,一时无人注意两个孩子。
  “你别胡闹,快给我!”
  博启边躲边磕磕绊绊地念着:“达令艾米死油。”
  博启的怪腔怪调让珍珍浑身哆嗦,她火速跳起扑住他抢过了纸,一看上面全是曲里拐弯的蝌蚪文——满文。
  “二姐,小七爷说只要给你念一句,你肯定自己看完,真的被他说准了!”
  珍珍费尽地念了起来,信里阿灵阿用满文这种拼音文字组成了英文的发音,写了一封肉麻矫情的情书,热烈抒发了在封建主义社会重遇真爱,且即将携手度过漫长一生的澎湃心情。
  最后还附上了几百年后泰戈尔的诗:
  Do not go, my love, without asking my leave.
  我的爱,不要不辞而别。
 
 
第35章 
  吃力地读完全篇,珍珍久久地陷在震撼中不能自拔。
  在这个寡淡的古代,在一个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生活的地方,她竟然有一日能收到这样的“特殊”情书。
  她第一次开始不再怨恨穿越这件“倒霉”事。当初年少时的爱恋与甜蜜重回心间,当他重新燃起这个世界里的新奇之处,她开始觉得未来是一场重新踏上人生冒险的新征程。
  珍珍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取出上次从博启处没收的那方砚台,将信纸和上次的小纸条一起放在夹层里。
  博启凑到她跟前悄声问:“二姐,你是不是也喜欢那个小七爷?”
  “也?”珍珍给了他一个板栗,“小孩子不许瞎说!”
  话虽说的凶,但珍珍翘起的嘴角却揭示了所有的秘密。博启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他贼兮兮地勾着二姐的臂弯说:“二姐,那你见不见他啊?”
  见?当然要见!在这个时代,他们只要没有成婚每一次相见都弥足珍贵,是需要用心用谋去“偷”来的。
  可对于这个满盘皆醋的人,不能这么简单松口,不然“姑父的诱惑”五个字会时不时出现在对话中。
  “要见可以。”
  珍珍吐出四个字后没了下文,博启疑惑地看着二姐。
  珍珍笑拍他肩说:“快去做你的功课吧,官学连考三次下等可是要被退学的,到时候看额娘怎么收拾你。”
  说罢,关门送客。
  …
  珍珍送出那话后本以为阿灵阿会着急上火再给自己来信,谁知连着几日博启都说阿灵阿没有什么让他带。
  几日后什刹海新来了一伙杂耍的人,每日演着不同又新奇的戏法,博启及什刹海边年龄相仿的孩子都被吸引了去,下学回家都要比往常晚了些时候。
  这天珍珍特意候在大门边,博启偷摸进门的时候在他背后大声的“啊”了一下。
  博启惊跳起来,蹦得比活猴还高。
  珍珍指着他问:“你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没去学堂出去玩了?”
  “我没有没有没有!”
  博启否认三连,苦着一张脸朝珍珍说:“别让阿奶和额娘知道!”
  “你去官学的机会是姐姐特意帮你弄来的,你倒好,一点都不用心!”
  珍珍拽过他的书匣,抽出他近日的功课一一检查,翻看后倒觉还好,近日博启的字比往日端正,里面写的小诗也像了那么回事。
  “揆叙少爷最近刚刚指点过我。”
  珍珍嘴角抽搐了下,忍着没有告诉傻弟弟揆叙这样的大少爷会放下身段教他,背后一定另有所图。
  “马马虎虎。”珍珍圆眼一瞪问,“那你下学了都跑哪儿去了”
  “揆叙少爷带我们去看海子边新来的杂耍!”
  博启兴奋地给珍珍比划,接着被珍珍无情打断,“就揆叙少爷?”
  博启眯着眼笑说:“二姐,你还要问谁啊?”
  “找打?”珍珍举着书匣威胁,“我和阿奶说说你上回考下等,今日还逃学去看杂耍的事?”
  博启一听火速说:“小七爷近日都不见了,揆叙少爷说他逃学的瘾又犯了呢!”
  博启出卖队友的速度极快,但珍珍对这个答案极为不满。
  又逃学?这人跑哪里去了?把自己晾在这里很好玩吗?
  珍珍回到房中拿了一支花簪在桌面上戳来戳去,仿佛梳妆台就是阿灵阿那张臭脸。
  这时徐大柱媳妇来传话:“二小姐,大格格派人请您去和硕额驸府一聚。”
  还是攸宁好!珍珍感叹着男人不如闺蜜,回屋换了一身湖蓝织锦观音花的便服,上了大格格派来的轿子。
  和硕柔嘉公主是皇帝的姐姐,她其实并非先帝顺治所生,而是安亲王岳乐之女,从小就被接到宫中当作顺治的公主抚养。公主生性温柔娴静深得两宫喜爱,只可惜从小身体就不好,几年前不幸早亡,留下唯一的女儿就是大格格。公主的额驸乃是耿聚忠,长得一表人才又能力出众,但不幸的是,他正是三藩叛乱的耿精忠之弟。
  耿聚忠四年前便被派出京师招降耿精忠,第二年耿精忠那个没用的纨绔就在福州投降,康熙保留了耿精忠的王爵命他抵御吴三桂和尚之信。
  本以为耿家一反一降一战,怎么样也能功过相抵。可今年以来京中再度传出流言蜚语,说耿精忠虽降却不服,还有下属上京告发,所以耿家这个叛乱的罪迟早是要再问的。
  耿聚忠回京的时点便是如此巧妙,许是对公主和大格格心怀怜惜,耿聚忠回京后康熙下旨要给过三十整寿的耿聚忠好好操办。大格格更是自请要回府敬孝,于是太后派了一干太监宫女护送她回耿家。
  比起宁寿宫的温馨,耿府虽然是富丽堂皇房屋鳞次栉比,但人烟稀少,实在有些空旷寂寥之感。
  珍珍在二门下了轿子,穿过三重院子才听见了人声。
  “大格格,这杂耍班子呢是我命人特地为您去山东地界找的,适合大寿那日热闹场子。要是耿大人喜欢安静点文雅点的,那我们再去请昆曲班子,若是还想要更文的,那就让揆叙去请容若大哥的那些友人,为耿大人写个十七八首贺寿诗。”
  这殷勤又狗腿的声音落入珍珍的耳朵显得那么熟悉,她快步走进屋定睛一瞧,好嘛,那个沉迷逃学的阿灵阿正坐在攸宁下手笑得比花还灿烂,小不点揆叙也坐在一旁不住点头。
  攸宁见到珍珍奔过来就挽住她,“我真想你!宫里可闷了,好不容易才和太后说通了让我出来住两个月。”
  珍珍的眼睛却还停留在阿灵阿身上,阿灵阿和她对视一眼,接着又堆起笑对攸宁说:“大格格,你说我的安排都好不好?我额娘说要派个能干的嬷嬷来帮你打理,她是我额娘的陪嫁,过去帮我额娘打理过国公府,她来替耿大人操办寿宴必定牢靠。”
  珍珍咬着牙,射向他的视线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要我吃醋?
  阿灵阿明显是哼了一声,然后坐在位置上转头不看珍珍。
  场面十分之尴尬,珍珍嘴角抽搐了一下,对攸宁福了福,“大格格,我突然想起今儿家中还有要事,我改日再来叨扰。”
  说罢,她不等攸宁挽留就要离开。
  她刚踏出屋,后面就响起了攸宁的责备的声音:“阿灵阿,和你说了姑娘家要哄,谁让你气人家的!”
  揆叙跟着就帮腔:“就是就是,瞧你笨得我都替你着急!”
  耳边刮过的这几句足以让珍珍偷笑,她躲到屋子外的斜廊边竖着耳朵准备再偷听几句。
  正听着阿灵阿开始开口懊悔不迭,她的肩就被人大力地推了一下。
  伴随这一下的是极为粗鲁的叱责:“挡着道干什么!”
  这是个五大三粗但穿金戴银的婆子,眉眼上挑一副狗仗人势的腔调。
  珍珍揉了揉被推的肩膀,想回头看是谁家的仆人如此无礼。那婆子身旁站了一个皮肤极白的女孩,她并不认识,这女孩看着十五六岁,面容消瘦但神情高傲,应该是一位官家格格。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