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道:“谢陛下恩典。”
江祈心中虽不太想带楚依珞去春猎,但皇帝已经开口,只能谢恩应下。
可转念一想,自己的确大婚五日,软玉温香都未抱够,便奉旨离京,这次春猎能带着楚依珞一起同行也是不错。
此时江祈人虽在皇宫,可心却已经飞回了江府的小娇妻身上。
就在他加快脚步想要尽快出宫时,却被不速之客给拦了下来。
“江指挥使,好久不见。”
来人笑意盈盈,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臣参见乐平公主。”江祈停下脚步行礼,原本还算柔和的眉眼陡然冷峻。
“你见到本宫就变脸是怎么回事?”乐平公主柳眉倒竖,语带娇嗔。
江祈半垂眼帘,敛去眼中阴鹜,不发一语。
乐平公主撇嘴道:“江夫人与你提和离了没?那天你说不当驸马后,我让人查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江指挥使素来不喜女色,你既不近女色又怎可为了肃清政敌迎娶安康侯孙女。”
她似是没瞧见江祈一张俊脸都快冷出冰渣子了,继续滔滔不绝:“本宫不忍无辜女子一生就这样平白被毁,才会好心上门劝戒她,没想到她居然不领情,还说什么相信你。本宫觉得江指挥使真厉害,在外让满朝文武闻风丧胆,在内还将小娇妻哄得服服贴贴、死心踏地。”
乐平公主说得口干舌燥,她没想到江祈居然依旧像个冰块,半声也不吭,连句‘公主说这么多所谓何事’都不问。
她不禁为之气结,恼怒道:“本宫是想问你,你平时是如何驭妻的?本宫也想学学,好让将来的驸马也对我如此死心踏地。”
乐平公主身边的丫头嬷嬷们听见公主的话后,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同情起未来的驸马爷。
“公主恐怕误会了什么。”此时始终沉默不语的江祈终于开口。
“公主当初进御书房时只听见后半段话,并没有听见臣前面告诉皇上的话。” 他越说声音越发阴冷,“臣多年前便倾心夫人,是臣对她死心踏地,而非她对臣。”
“有些事公主并不知晓,以后请不要再到臣夫人面前胡言乱语,否则哪怕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臣亦不会再容忍你第二遍。”
说到最后,清冷的嗓音里带上了嗜血的暴戾,甚至懒得再掩饰身上散发的杀气,周遭众人都被这慑人的杀意压迫得不敢动弹,冷汗涔涔。
更有胆小的宫婢膝盖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乐平公主从未面对过如此可怖的狠戾杀意,她满目恐惧、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的看着冷酷阴鹜,宛若罗剎的江祈。
她头一次明白为何满朝文武皆厌恶这神武卫指挥使,而他却依旧能将他们全压制得死死的。
江祈冷笑一声,最后连个正眼也没给乐平公主,便绕过她自行离去。
乐平公主直到江祈远走后,才摆脱他那无比瘆人的恐惧感,大大呼出一口气。
“他,他他,他刚才是说我若是再去找他夫人麻烦,他就要杀了我吗?!岂有此理!我、我要去告诉父皇,我要去告诉父皇!”
乐平公主神色极其难看,嗓音颤不成声,说着便直接奔往御书房,路上还因为腿有些软险些摔倒。
然而皇帝听完她的话后,却是若无其事的笑道:“江爱卿虽然有时可怕了点,但他并不是那种会以下犯上的人,朕知道因为他拒绝了你,所以你才会三番两次寻他麻烦。”
乐平公主素来娇纵任性,而江祈更从来不曾做出什么出格之事,也不能怪皇帝会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
原本低头批阅奏折的皇帝见她忽然安静下来,终于放下笔,抬头看了她一眼。
只见乐平公主一脸委屈,眼眶泛红,皇帝心中霎时一软。
他无奈的轻叹一声,松口道:“再几个月你就要满十八了,比你小的妹妹都嫁人当娘了,要不是朕宠着你,你也早就当娘了,往后不可再如此小孩心性,倘若楚足期间你不再闹事,那父皇春猎时便带上你,知道吗?”
乐平公主最喜欢每年的春猎及秋猎,自从上次她被皇帝禁足,想到快要到的春猎不能参加,她便整日闷闷不乐,如今听见皇帝有意带她参加春猎,她顿时又眉开眼笑了起来,瞬间将刚才所受的委屈全都抛诸脑后。
而刚出宫的江祈正准备上马车,便遇见刚从马车下来准备进宫的楚轩。
“内兄。”江祈放下车帘,从马车下跳了下来,朝他走去。
楚轩见着江祈后,面色并无以往的温和笑容,反而脸色阴沉,目光鋭利。
“什么时候回京的?”楚轩不咸不淡道。
“昨日。”
“那你可知乐平公主半个多月前登门入室进了江府寻我妹妹麻烦?可知她当时说了什么话?”
江祈心中无奈一笑,心道楚轩果然和楚依珞是兄妹,问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江祈道:“知道。”
楚轩目光微寒:“乐平公主的话是否属实?”
江祈坦然承认他的确那么说过,楚轩闻言立马愤怒的揍了他几拳。
楚轩并不会武功,江祈若是有意想躲绝对闪得掉,他却是一动不动的接下了楚轩所有拳头。
楚轩在闻到血腥味后愣了下,恼怒道:“你身上有伤为何不躲?”
要是妹妹知道他把她夫君揍了还让他伤口绷开,她肯定又要难过伤心。
江祈垂眸看了眼渗血的地方,淡淡道:“无碍。”
“这不是谈话的地方,内兄先和我上马车,待我解释清楚后,再将你送回宫门。”
楚轩抿了下唇,神色冷漠的随他上了马车。
江祈昨日虽已经跟楚依珞解释过,现在却也不厌其烦的在马车上再跟楚轩解释一次。
然而楚轩并没有楚依珞那么信任他。
他最后不发一语的下了马车,心想若是江祈敢辜负楚依珞,做出对不起她的事,那他拼死也会将她带离江府,要是带不回大不了他就跟江祈同归于尽。
……
江祈回府后又是一身血,楚依珞见到后差点忍不住骂人。
“你……为什么伤口又绷开了?谁敢殴打朝廷命官?”楚依珞边帮他褪下官服边蹙眉道,口气里带着几分愠怒及心疼。
江祈笑笑,握了下她的手,温声道:“没事,是内兄在替你出气。”
楚依珞一听是哥哥动的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低声道:“我哥哥打你,你就不会躲吗?”
她见江祈缠在身上的绷带一片通红,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接着她从柜子里取出昨天林大夫留下的止血药膏,又让荷香送了盆温水及干净的帕子进来。
楚依珞拿着帕子,动作轻柔的将他身上的血擦去再帮他上药,期间一个字也没说。
江祈知道她这是生气了,就在楚依珞帮他上好药,重新缠上绷带后,他忍不住将人拽进怀里。
“生气了?”江祈伸出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
楚依珞垂下眼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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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出游
二十、
“依依,对不起……”江祈长叹一声。
楚依珞第一次听他喊自己依依,耳根骤然泛红。
虽然哥哥也喊他依依,但不知为何江祈喊起来时跟哥哥喊她截然不同,江祈一喊,她心里就像是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下般,痒痒的,还觉得又羞又臊。
江祈见垂眸看着她发红的耳朵,见她还是不说话,又用手指蹭了蹭她的脸颊,低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亲,哑声道:“依依,别不理我。”
楚依珞瞬间颤栗了下,难为情的想挣开他的怀抱,却又立刻被搂得更紧。
“依依……”
江祈又低声喊了一次,清冷的嗓音带着些许撒娇意味。
楚依珞潋滟美目微敛,终是松口低声细语道:“你总不爱惜自己身子。”
江祈闻言一愣,手指跟着摩挲着被她咬出齿痕的唇瓣,低笑道:“那依依爱惜我吗?”
楚依珞沉默不语,双颊却渐渐红了起来。
她拉下他越发不老实,专挑她害羞地方摸的手,扯开话题:“你先松开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江祈挑了下眉,果真依她言松手放开她。
楚依珞连忙起身走到镜台前,拉开镜台下面的小抽屉,取出之前绣好的荷包。
之前她虽气恼江祈,心里也委屈,但还是惦记着要给他绣荷包,何况她也不喜半途而废,最后还是将这荷包给做好了。
楚依珞女红精妙绝伦,做出来的荷包堪称完美。
她之前原本是想绣鸳鸯戏水,可想到江祈身为神武卫指挥使,要是腰上别了个鸳鸯戏水的荷包,未免有失威严,才又改成海上雄鹰。
“这个……”
楚依珞将荷包递到他眼前。
江祈呼吸停窒一瞬,凤眸满是惊喜。
片刻后才眸光含笑,伸手接过荷包,顺道将人再次接回怀里。
楚依珞猝不及防的一声惊呼:“你做什么?”
“抱夫人,看荷包。”说话便又像橡皮糖一样贴上了她的后背,一手揽在她腰间,垂眸欣赏起手中荷包。
荷包绣的漂亮,做的精美,飞扬于海浪上的雄鹰更是栩栩如生,江祈越看越发爱不释手,心尖仿佛被羽毛划过,软得一塌糊涂。
他嗓音低沉微哑:“夫人可知妻子送荷包给丈夫所谓何意?”
荷包为定情信物,不可轻易赠人,妻子若送给丈夫佩戴,更有夫妻恩爱、永不分离之意。
虽然这荷包上头绣的不是鸳鸯,但赠荷包之意却是相同的。
楚依珞点了点头,羞涩道:“当然知道,大婚时我便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自是想与你相守到白头。”
江祈一笑,眸光沉了下去,随手将荷包放在一旁高案上。
她原本背靠着他却被他转了个方向,换成侧坐在他腿上,倚在他怀中。
江祈抬手将她头上的发饰一一取下,动作轻柔。
她如墨青丝随即披散而下。
“定如依依所愿,白首不相离。”江祈边笑边吻着她,眼中柔情蜜意几欲将人溺毙。
“你的伤……”楚依珞欲言又止神色娇羞,嗓音柔嫩软糯,撩人心弦。
“我的伤?”江祈低低一笑,捉起她的手在绷带上碰了碰,声音低沉暗哑,“依依多摸摸,它就好的快。”
被推到床榻上的楚依珞脸颊再次烧烫起来。
内间传出几许轻微的旖旎声响,候在外间的荷香听红了脸,连忙带着身边的丫头婆子们退了出去。
……
江祈之后便带着楚依珞出了趟远门,当然他能得空有一大半是皇帝允许的。
皇帝也知道当初人才大婚没几天,他就让江祈离京去了遥远的岭南,简直就跟棒打鸳鸯没两样。
后来闺女还登门入室要人和离,问江祈要什么奖赏时,人只说只求公主别再上门,可说脸都丢光了。
皇帝想,若他再不让江祈与他夫人过上蜜里调油的新婚生活,哪怕江祈原本心中无怨也要变得有怨。
这次江祈与楚依珞是下南方一座小城游玩,路途并不算太远,两人有时搭着马车,有时则是江祈带着楚依珞一块骑马。
楚依珞从来没骑过马,一开始心里很是害怕,可江祈就一如往常自后环抱住她,她的背牢牢地倚在他怀中,顿觉熨帖安心。
楚依珞头一次了解到何谓春风得意,纵马观花。
小城十分清幽,白水绕城,纵横交错,没有车水马龙,大多当地居民。
白日,江祈带着她泛船游湖,岸边绿柳垂丝,芳草如茵,湖上风景秀丽,更有清风相伴,心旷神怡。
夜幕低垂时,江祈则带她进了一座挂满红灯笼的三层茶楼,两人一进去就被迎上二楼包厢,显然早就命人提前来打点过。
这不是一般的茶楼,而是小城特有的戏曲楼,有昆曲也有评弹。
楼里昆曲曲律婉转缠绵,念白清浊分明,抖袖整冠自然优美。
楚依珞看着昆曲的演出,听着温婉余韵,顿时将烦恼忧愁抛诸脑后,惬意悠然。
夜晚依偎在江祈怀中入睡,也不再梦魇缠身,气色逐渐恢复成江祈初离京时的红润模样。
楚依珞从未这般出游过,心中快意熨帖。
就是江祈愈发喜欢在她耳边说些令人羞耻的荤话,常常让她满脸涨红,羞赧不已。
经过这次出游,楚依珞十分确定大婚那几天那个温柔翩翩的江祈就只是假象。
如今人前冷若冰霜,人后厚颜无耻才是他的本性。
之后江祈掐着时间点,赶在春猎前几天,带着楚依珞回到京城。
两人回京后便先去了定国公府探望定国公夫妇。
定国公夫人见楚依珞气色被儿子养得红润,脸蛋肌肤更是白里透红,不禁佯怒道:“娘给你养了大半个月也不见你气色这么好,如今祈儿一回来,你就全好了,果然还是夫君比娘重要多了。”
定国公夫人并不知江祈带着她出门玩的事,还以为小夫妻就都只待在江府,日日蜜里调油。
楚依珞听完后则低头掩嘴笑了起来。
之前定国公夫人亲自顾了她大半个月,她在心中已经将定国公夫人当成自己亲娘,在她面前也没初见时的那么见外及害羞。
她笑完后便大方承认:“娘说的是。”弯弯的桃花眼笑起来像两道月牙儿。
楚依珞话才落,便见原本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喝茶的江祈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愉悦而温柔。
定国公夫人忙着和楚依珞聊天没瞧见儿子那一闪即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