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这一次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十分温柔，声音就好似刮在了她的耳膜上，痒痒的，连带着心口都一阵躁动。
“不算吧。”她回答。
“挺好看的。”
“你怎么进来了？！”顾若问他。
“还你东西啊。”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早晨还给我就行。”
沈轻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了顾若借给他的文具，挨个放在了桌面上。最后放了两根棒棒糖，还有一袋大白兔奶糖。
“感谢礼物。”
顾若也不知道该不该收这些糖，正犹豫，就看到沈轻坦然地看着他们教室，感叹：“嗯，这才是学习地方。”
“你别被老师发现了！”
“发现会怎么样？”
“被赶出去。”
“我本来也打算走了。”
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沈轻突然坐在了跟顾若同座的位置，认认真真地问顾若：“你觉得你朋友对我朋友，有没有那么一丢丢意思？他追得也怪辛苦的。”
“谈恋爱干什么？还没有多做几道题有意思。”
沈轻见顾若又要继续做题，立即苦口婆心地劝：“恋爱也挺好啊，多一个人陪。”
“杨楠又不能陪卿卿做题。”
“……”
逻辑鬼才。
“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沈轻居然还真跟顾若聊上了，本来也不熟的人，唯一的纽带就是他的朋友，在追她的朋友。
“我谈过。”
“哈？！”沈轻大吃一惊。
“没有意思。”
“你们在一起做题。”
“嗯，他还老想我给他写作业，我不愿意，就分手了。”
“……”
顾若又写了一会题，又扭头问沈轻：“你不走吗？”
“你不走吗？”沈轻还想着和她一起走呢。
“我要检查卫生，每天走的都晚。”
沈轻也不着急，拉着椅子更靠近了顾若一些，头一歪靠在她桌面上的书堆上继续看着她：“我等你。”
“你等我干什么啊？”这么近的距离，让顾若有点慌张。
教室里其他的学生走空了，留下来的值日生出去洗拖布，导致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空荡荡的教室，空调还在吹着，也不知怎的又热了几分，让顾若红了耳尖。
她听到沈轻在轻笑，然后低哑着声音回答：“我害怕。”
“你怕什么？”是别人怕你吧？
“我怕老师赶我出去。”
“……”
第10章 后台
女孩子和男孩子在对待暧昧方面，有些微妙的不同。
在男孩子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大部分会心中一荡，想着：她可能暗恋我。
在女孩子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尤其是顾若这种女孩子，就想着：他有求于我。
顾若也有自知之明，沈轻虽然在她看来长得凶，但是帅是不能否认的。
这种又高又帅的男生，应该不会看上她。
顾若叹气，说道：“我可以告诉你卿卿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沈轻确实感兴趣，问：“什么样的？”
“学习好的。”
“杨楠没戏了。”沈轻都懒得继续问了，绕来绕去还是这些，这些学霸是不是就沉迷于学习啊？
他看着她继续问：“那你呢？”
“学习好的。”
“长相呢？”
“温柔的。”
“长相怎么算是温柔？”
“就是跟你的长相相反。”
沈轻想了想，居然只总结出来一点：“矮胖的？”
“……”
顾若开始收拾东西，书都放进了包里，接着对沈轻说：“我去检查卫生了，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
“不用了，谢谢。”
沈轻也不多纠结，站起身来就朝外走，同时还在给杨楠发消息：我今天去你那里住。
杨楠：我补课呢。
沈轻：我在附近店里喝白开水等你，去刘教练家里住，被他盯着平板撑到十一点才结束。
杨楠：来吧，爸爸给你压腿。
*
顾若没想到，逛街都能碰到谢晖。
谢晖是她的前男友，在初中就分手了。
分手后没几天谢晖有了新的女朋友，他还来炫耀说：“我现女友可乖了，她帮我写作业，还帮我洗校服。”
顾若忍不住问：“你家里没有洗衣机吗？为什么不利用洗衣服的时间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就此形同陌路。
她以为，他们会老死不相往来。
结果，谢晖在商场里看到她后就开始纠缠着她，不肯罢休。
“我不想跟你联系了。”顾若说出绝情的话，还要斟酌一下会不会伤害到对方。
“我知道错了，最近我一直会梦到你，发现我最喜欢的还是你。我可以重新追你吗？”谢晖说得深情款款。
“别了……不要了，我不想了。”
“别这样，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吗？我们在一起也挺好的，只是跨校而已，我们可以手机联系。”
顾若有点想逃，她根本不想和好。
她跟谢晖没考到一所高中，谢晖去的是一所寄宿制高中，只有周末会回来。
两个人早就没有了联系方式，如果不是在商场里遇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吃饭了吗？我请你。”谢晖又问。
“算了，我还得回去写作业。”她刚刚补完课，想要来逛逛买点东西而已。
“至于这么绝情吗？”谢晖的语气不太友好了。
顾若想不明白，当初是谢晖提出的分手，分手后谢晖就又有女朋友了。现在她不想跟谢晖有什么联系，也是她绝情吗？
当年顾若不懂什么叫劈腿，后来有人跟她说谢晖其实是劈腿了。
但是她还觉得不算吧，至少谢晖是跟她分手了，才跟别人在一起的。
很傻。
很天真。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时脑袋里在想什么。
她总觉得谢晖就是想找一个人帮他写作业，刚巧她是班里学习最好的。
“我先回去了。”顾若转过身想走，结果手腕被谢晖握住了。
“其实我就是觉得有点可惜，跟你没亲过就分手了。”谢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顾若立即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谢晖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崩塌了。
她觉得特别恶心，想要甩开谢晖，谢晖却不肯松手。
“你松开我！”顾若的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
“你装个屁装啊，跟我处的时候不是挺开心的吗？”
“你……你太过分了！”
顾若气得眼圈都红了，刚刚开口想要骂人，就看到有一个个子很高的人走到了他们身边。
谢晖看那个人都要扬起头来。
她朝那个人看过去，就看到沈轻的外套往后仰着，露出肩膀来，穿得松松垮垮的。外套里面居然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T恤，上面印着暗金色鹰的图案。
他手里拿着一杯果汁，正在用吸管吸着，兴趣盎然地盯着他们看。
沈轻的模样在这种场合可以发挥出百分之五百的效果来，看了谢晖一眼，谢晖就下意识地松开了顾若，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谢晖微微扬起下巴，以此洋装淡定，然而发颤的发丝都有着欲盖弥彰的惧怕。
“他欺负你了？”沈轻指着谢晖问，语速缓慢，低音炮带着威压，让人不由得发颤。
沈轻这种人，不怒自威。
他的声音放缓后，每个音节都在透漏着主人的不爽。
其实两个人刚才的对话沈轻也听到了一些，只是故意问的。
顾若委屈极了，嘴唇紧抿着，眉头也微微蹙起。
沈轻看着顾若生气的样子居然还挺喜欢的，这小怂包难得生气，凶巴巴的居然也这么可爱？
“骂他。”沈轻站在了顾若身边，似乎在暗示，我给你做后台呢。
顾若立即凶恶地骂道：“你大混蛋！”
结束了。
沈轻还等着小仙女口吐芬芳的精彩画面呢，结果骂战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
沈轻“扑哧”一声笑出来。
沈轻把橙汁递给了顾若，然后揽住了谢晖的肩膀，带着谢晖走向喷泉。
谢晖下意识挣扎，却被沈轻强行按着，一只手就能搞定，接着直接将谢晖的头按进了喷泉里：“你他妈的真恶心啊，女孩子都是小仙女知道吗？小！仙！女！懂不懂？”
谢晖被按进水里一个劲挣扎，扑腾起大片的水花。
有保安听到了动静快速赶了过来。
沈轻看到保安就松开了谢晖，然后照着谢晖的屁股踢了一脚，把谢晖踢进喷泉里，快速跑走了。
他本来想直接跑走，深藏功与名，结果跑了一会就发现身后顾若一直在追他。他下意识停下来，就看到顾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然后把橙汁递给了他。
跑得狼狈，橙汁却一点都没洒。
沈轻伸手接过来，然后说了一句：“没事，别理那种傻逼。”
说完就要走，意识到不对劲仔细看，就看到顾若直接哭了起来，还是嚎啕大哭，把周围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沈轻是标准不良少年的模样，在路人的角度看来就跟他欺负了顾若似的，他赶紧退开。
他这个人还真不擅长应付女孩子。
抬手挠了挠头，苦恼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别在外面哭，眼泪容易冻上。”
顾若不想哭。
可是她真的好气啊，那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过分？
眼泪就好似顽劣的孩子，根本管不住它，一个劲地往外冒，更是让顾若羞愤难当。
“对……对不起，我……我也不想哭，可是就是忍不住，他怎么能说得……那么过分呢。”
沈轻特别无奈，取出手机，对着顾若录了一个小视频发给了杨楠，接着发语音消息过去：“路上遇到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等了一会，杨楠也没回复。
杨楠今天朋友圈发了师筱卿的相片，这效果就跟明星公布恋情一样轰动。杨楠被消息轰炸后，开了静音，一时半会看不到消息。
他特别无奈，伸手拎着顾若的衣领走。
顾若一边哭，一边被沈轻拎着走，还在手忙脚乱地擦眼泪。
沈轻把她带到了冷饮店，两个人进入后，还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
他们在柜台边站了一会，他看着哭得基本丧失语言能力的顾若叹了一口气，最后买了一个抹茶口味的。
“我一般买这个给我妈妈，你也试试这个口味吧。”沈轻把冰激凌递给了顾若。
顾若接过冰激凌，到了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哽咽着吃了起来，模样还挺乖的。
沈轻就坐在她对面，面前放着橙汁，拄着下巴看着顾若哭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喝一口橙汁。
圆溜溜的眼睛哭得红红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泪珠。
她的鼻尖很小，之前擤鼻涕后鼻尖有点红，配上哭得红扑扑的小脸，沈轻竟然觉得这模样又软又甜。
“我还以为你们学霸都不谈恋爱呢？”沈轻坏笑着说道，模样带着三分痞气。
“我觉得不算……当时不懂，现在想想我根本不喜欢他……”
“对啊，喜欢他什么，那么矮，也就一米七几吧，瘦得跟个猴似的，这就是你说的温柔长相？”
“……”
初中的时候看谢晖还真挺帅的。
那个时候小，审美奇怪，就喜欢这种有点娘气的帅哥，总觉得谢晖像韩团的。
现在再看看，似乎长残了。
吃了一会东西，顾若果然好了很多，沈轻拿着橙汁准备走人。
“等一下！”顾若再次叫住了沈轻。
沈轻回头看向顾若，看到顾若在翻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两个暖宝宝，跟一个小的暖手宝递给了沈轻：“谢谢你。”
这画面似曾相识。
“我用不着这个。”沈轻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看你脚踝都冻得发青了。”
沈轻还挺臭美的，不但没穿秋裤，还穿了露脚踝的裤子跟鞋，的确冷得要命。
他想了想，也就收了那个粉色小猪的小暖手宝跟暖宝宝。
“行，谢了，我走了。”沈轻说完走出门，把暖手宝打开放进口袋里，还真挺暖和的。
第11章 拥抱
沈轻去了杨楠的家，走进去就忍不住抱怨：“嚯，牛逼，别人家进门换拖鞋，是怕自己的鞋把地板弄脏了。你家里换拖鞋，是怕把袜子弄脏了吧？”
“你还好意思嫌弃我？！你自己刷鞋吗？”
“你别管我刷不刷，我鞋多，我还可以送干洗店，你这房子让你住的，你跟我说实话，你家里是不是按养猪的方式养的你？”
“家里脏了，所以叫你们来了。”
沈轻扭头就要走，被杨楠拽了回去：“来，和爸爸聊聊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想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