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琬的古代科举青云之路——穆西洲
时间:2019-12-01 09:21:55

  姜琬被她的失态吓到,就着她的手一目十行扫了一遍,浑身也把持不住地颤抖起来。
  梅三韧在信中说,一百二十年前在北境一夜之间亡了十万大军的玉灵雕重现,已杀三千人打了招呼,还将在七日内杀光戍守边境的所有朝廷军队和百姓,他自知厄运难逃,乞求宗东方在京中看顾他一家老小……
  玉灵雕。
  那是一众邪术的代号,当年,北夷人就是靠着它,一月之内南下六百公里,亡了前朝。若不是后来他们天降奇象,扰的这邪术失灵,太/祖皇帝这才趁机夺回疆土,重建华夏人统治的南朝。
  七日。
  姜琬抖着根根如玉的手指拿过那封信来,看了一眼落款,双腿也跟着不稳起来。
  这么说,北夷人已经快接近京城了。
  “他们所到之处,人人犯邪,奏报根本无人送的出来……”宗小茹冷汗淋漓,这才蓦地想起来:“你这封信是谁送回来的?”
  她真想这信是别人冒充的梅三韧的手迹,可她辨别过了,是真的。
  “秦真,秦小将军。”姜琬道。
  宗小茹怔了下:“他活着回来了?”
 
 
第123章 日月同辉
  活着, 只是受了伤。
  姜琬哑声道:“秦小将军能跑出来, 其他人未必不能,或许是北夷人借了那个所谓的传说, 咱们先别被吓住。”
  他思忖着,郑景不也去边境打探消息了吗。
  那个人应该快回来了。
  一百二十年前的邪物死灰复燃, 太匪夷所思了。
  宗小茹美目泛活些:“要是那样就太好了。”
  她也有所怀疑。
  “这样。”姜琬道:“事不宜迟,麻烦小姐这封信借在下一用,在下这就去迎太傅一迎,若遇不到他老人家,在下就进宫去找人。”
  想来想去的,这事还不能迈过宗东方。
  宗小茹略一思忖:“也好。”
  见姜琬独自一人来的, 她唤来两个家丁, 让他们跟着, 一同去找宗东方。
  姜琬已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揣了信就走, 皂靴碾着簌簌而落的积雪,所过之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走至半路, 上天保佑, 迎面正好遇见宗东方的轿子, 他上前拦下, 就着寒风把信递过去, 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听宗东方吩咐:“君逸, 你前头赶去太子府, 老夫随后就来。”
  姜琬请示:“如实说吗?”
  宗东方声音苍凉:“你所知道的, 都告诉太子。”
  之所以先去见太子而不是去面圣,乃是因为龙体突然欠安,他方才在宫中见到人心惶惶,怕这事一旦捅入宫中,激的皇帝急火攻心,可不是要人心大乱。
  里里外外那些别有用心的,还不趁此刻浑水摸鱼。
  姜琬转身就往太子府的方向走,逆着风,雪花一重重打在脸上,颊面的肌肤渐渐麻木起来。
  太子府大门紧闭,姜琬叩了半天,才有人打着哈欠来给他开门:“哟,这大雪天的,姜大夫您怎么来了?”
  敢情这一刻也离不开太子殿下啊。
  姜琬:“殿下在吗?烦请你引我去见殿下。”
  那人一看姜琬脸色郑重:“在,在,殿下正和蔡总管在对弈,姜大夫您请。”
  姜琬裹了裹披风,跟他走着,风雪中,九曲回廊很快就被留在身后。
  朝中无人知边境之变,太子也不例外,正斟着小酒,闲闲地坐在软榻上同蔡尚对弈,一看姜琬来了,笑道:“这么个鬼天气也不让本太子闲着,蔡总管你说说,姜大夫是不是被东宫一帮老家伙熏了一身迂腐气?”
  蔡尚倒是个明白人,呵呵笑道:“姜大夫怕是有不得偷闲的事来找殿下,老奴先告退了。”
  说罢便拿捏着步子退出去了。
  太子斜睨姜琬一眼:“说吧,姜大夫有什么事?”
  姜琬见他已屏退左右,脸色愈发严肃:“殿下,据臣所得到的消息,边境,边境出事了。”
  太子的手腕微不可见地抖了下:“你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姜琬用最简洁的话把秦真带着梅三韧的信回来的事说了一遍:“殿下,郑景想是为了打探确切的消息,他也去了边境,可至今尚未回来。”
  之前离年就知道边境要出事了,估摸着郑景不敢把未加确认的消息告诉太子,所以远赴北境去做进一步打探,大约……被困住或者……
  姜琬不敢往坏处想。
  就在此刻,有人报说宗东方来了,太子脸色愈发难看,亲自起身去迎,见面就问:“太傅也得到信儿了?”
  宗东方拂了拂冠服上的雪粒,声音沉重:“殿下,我朝怕是立国以来从未遭遇如此大难了。”
  他从袖子里拿出梅三韧的信呈给太子:“陛下那儿,臣不敢上奏。”
  太子凤目微垂:“时间难道没有克玉灵雕之法?”
  一物降一物,邪不压正,他不信北夷人的这种邪术能够所向披靡。
  “臣闻太/祖立国前天降奇象,这才使得北夷人的邪术失灵……可眼下。”他摇摇头:“这老天怕是指望不上了。”
  姜琬疑惑:“太傅,是何奇象,你可听说过一二。”
  接话的却是太子:“这件事太傅不知,本殿下从先皇祖父那里听闻过一二,说是那一天北夷人跃过渭水,到达幽州边境时,忽然日月同时出现了,太子在天上,月亮在地上,北夷的邪术被日月光辉同时一照,瞬间灰飞烟灭……这才给了□□皇帝反攻的机会……”
  他说完,姜琬和宗东方对视一眼:“日月同辉?”
  “正是如此。”太子道:“宫中的秘闻也记载,只有日月同辉方能克此邪术。”
  这本该在史书上大书特书的,太/祖皇帝当时出于某种考虑,让人把玉灵雕从文字中抹去了,所以连宗东方都不知所以然。
  日月同辉。
  意思是如果老天都看不过去北夷那么个杀人法的话,会来一次异象灭了他们的。
  “殿下可否说的再详细些?”宗东方问。
  比如说当时是不是有异能之人召唤出来的此天象呢。
  太子叹道:“再详尽的,就要入宫去问父皇了。”
  宗东方闻言皱眉道:“陛下今日龙体欠安,臣不敢再去惊扰。”
  不单怕皇帝老儿受到惊吓之后一下子过去了,还怕对皇位虎视眈眈之流趁机作乱。
  太子道:“这事,终究要上奏陛下的。”他看着宗东方:“你我若一同进宫,只怕所有的耳目都会盯着,不如让君逸想个法子悄悄的进去,不动声色地把事儿跟陛下说了,再瞧瞧下一步怎么办。”
  姜琬暗惊,太子的想法思虑周全,竟不想平日他表现出来的平庸之态。
  “是,殿下。”
  太子没多说话,踱步出去,不一会儿折回来,瞟了一眼姜琬:“君逸去府门口等着吧,很快宫中会有人来寻你。”
  姜琬头皮一麻,这么冷的天,让他去门口站着等圣喻,够狠。
  不过紧要关头,他不会计较这些,行了礼退出来,迎着风雪走到太子府门口候着。
  还算人道吧,前后等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宫里的马车就来了,招呼他上去,一路快马加鞭地进了皇宫。
  不知太子那边的人对皇帝说了什么,他一进去,皇帝就屏退了左右,问:“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能让太子动用只有皇帝和太子才知道的东宫飞龙符为他办事的,姜琬是第一个。
 
 
第124章 左监军
  姜琬心道:难怪不太平, 皇帝掌控局面的路数这么迟钝,没人觊觎江山才不正常。
  北境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京城深宫中的皇帝居然还不知道。
  “陛下这几日可曾看到军部的奏报?”
  皇帝龙颜微讶,若有所思:“有几份不甚要紧的。”他叹了口气,“他们,早就对朕报喜不报忧了。”
  他从前日开始, 夜里一闭上双眼就觉得周身不远处白骨累累, 天下似有兵戈之兆。
  姜琬斟酌了一番说辞,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 北境……”
  事情说完,只听皇帝的龙椅倏然吱呀一声,不大的声音却像尖刀一样划破空气, 刺在君臣两个人的心上。
  紧接着,皇帝压抑着咳嗽了声, 他用袖子里的手绢掩着:“速传太子、毅王、陈遂、宗东方……进宫。”
  姜琬去殿外请大太监丁随进来听了命,又重新跪到在地:“陛下, 臣以为并没有什么诡术, 大约是北夷人借此作怪罢了,还望陛下保重龙体。”
  即便这结论下的有信口开河之嫌他也要说, 不然先把皇帝吓死了, 天下的百姓死伤的更多些。
  皇帝摇摇头头:“姜大夫你尚年少, 不知畏惧。”
  “陛下, 进宫之前太子已同臣说过, 玉灵雕有法可破。”姜琬道。
  虽然日月同时出现那是不可能的, 但一物克一物,也就是说所谓的玉灵雕也没逃过这个“物”的范畴,那就好办。
  皇帝听了他的话闭上一双龙眸:“日月同辉,姜大夫,朕即便自称真龙太子,也无力召唤日月为朕驱使。”
  姜琬一激之下大放厥词:“日月虽不能为陛下所驱使,但臣却可以想办法……”
  他心中有个胆大包天的想法,到底没敢说出来。
  皇帝抓住他的话:“君逸你说什么?你可以让日月同时出现?”
  “臣不能。”姜琬后悔自己方才嘴快了。
  皇帝长眉紧皱,明显的不悦:“国之存亡关头,朕需要的不是弄臣。”
  他还没昏聩的彻底,都这时候,仅仅说两句好听话来宽他的心有什么用。
  姜琬肃然道:“敢问陛下,国库之中有多少颗夜明珠?”
  “夜明珠?”皇帝直直地看着他问:“你这么一说,朕想起来了,若把这些夜明珠盛在器皿里,白日放入黑暗中,远远瞧着,也像月亮那么明。”
  莫非姜琬要拿这个作文章。
  姜琬郑重地点了点头,既然皇帝是个聪明人,他也不用解释了,又问:“兵部有多少火器?”
  皇帝沉思片刻:“细细说来。”
  “陛下,臣儿时所学的书中有个后羿射日的传说,陛下可还记得,天上的太阳射落在地上,形容不过是个大火球……”
  他尚未说完,皇帝龙睛一亮,趋到姜琬跟前:“君逸是说,若是北夷人夜里发动攻击,我朝军队就用火器仿作太阳状吓唬他们?若白日发动战事,我方便把夜明珠装入暗筒之中……”
  听闻这个法子,皇帝方才绝望的心底泛起些微底气来,情绪一起伏,喉间又涌出一口血来,瞬间湿透两块绢帕,姜琬惶恐至极,起身要去召唤太医,被他止住:
  “你看像朕这种情形,来日还有多少?”
  要不要派个使臣过去,向北夷求和,让自己安度晚年,皇帝心中左右衡量起来。
  姜琬舌头向里打了个结,险些说不出话来:“来日或许不多,但陛下多年晨兢夕厉才守的如此眼底江山,值得珍重。”
  皇帝的双目之中闪了冷芒:“江山不是朕打下来的,身后,也带不走,对不对?”
  带不走的东西,何须拿命去赌。
  “陛下。”思路有些跳脱,姜琬身子微凛,膝盖在地上跪了个结结实实:“江山永远是陛下的。”
  皇帝听了倏然轻笑:“姜大夫倒是会说话。”
  “谢陛下夸赞。”姜琬用老成的口气回道。
  皇帝眯着凤目半晌才道:“你说,若此战胜了,朕该如何嘉奖于你?”
  若是北夷人不肯和,这仗还是要打,不得不考虑两条路。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都不知,姜琬哪里还敢让皇帝许诺他什么:“臣年少,经历尚浅,并不急着贪功求权。”
  皇帝冷冷清清地看着他,看的他浑身冰冷,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太子殿下、毅王殿下、陈相公、宗太傅等人来了。”好在此刻丁公公独有的嗓音传了进来,皇帝的注意力被拉开,勉强让姜琬缓了口气。
  “传。”皇帝寡淡地道了声,理襟坐的端正。
  姜琬往后面跪了跪,和进来的人一起,又给皇帝叩了头。
  “北境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皇帝知道,这些人的府中都有顺风耳。
  “臣……”几位面面相觑,不大习惯这种单刀直入式的开场白。
  皇帝默认他们已知此事,更直接道:“太子,毅王,你们说说,怎么办才好?”
  “儿子……”太子先开口:“愿领兵即刻前往关中一带驻扎,为父皇守住北边关口。”
  太子国之根本,直接去和北夷开战的活儿他不好揽,揽了会被人说没有大局意识,找个离战场近点的地方就行了,做做样子,旨在鼓动前线上的勇士斗志,万一打败仗了,还能往回跑,人身安全起码能保证。
  皇帝觑着宗东方:“太傅教的好啊,太子肯为朕分忧,朕心甚慰。”
  默然许久,他却迟迟没同意儿子的请求,倒是看着毅王裴丰道:“毅王,北夷来势凶猛,太子年少,难免轻举妄动,朕想来想去,只有皇弟领兵前去,朕才能稍稍放心。”
  裴丰一愣,倏尔叩首道:“为裴氏江山,臣弟责无旁贷。”
  方才进来时看到皇帝面色淡然,并无南下避难之意,他猜已有人献上破夷之策,所以并不怎么害怕北夷所谓的诡术。
  再者,皇帝肯给兵权让亲王出征,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庆幸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推卸。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