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插曲,让温疑突然间有了另一个想法,三年青春不能白给呀。
“咳咳,既然是刚刚那位公子摘采的未仙花更多,那么我认为,这第一是他,大家没意见吧?”
几位长老都是人精,一听便知道,这是温疑折腾人的招儿。这‘第一’给他,都不是夫婿就选定了他。何况,一开始温疑不就说过了,虽采得多,她就优先考虑嘛,都说只是考虑了。
这样想罢,一众人带头高呼起来,“好好好,第一就是徐谦小子了!”
陆凛大概是体力透支得严重了些,把脑力都给透支出去了,竟没听出其中的深意,只觉得眼前一黑,当时便栽倒了下去。
场上突然混乱,直到陆凛被带到药庐,花草看过之后,冷冷的答了一句,“死不了,只是内力耗尽,太过疲惫了,精神上被刺激一下就厥过去了,抬走抬走,别搁在这儿。”
温疑一时不知该哭该笑,这是折腾谁呢?
……
转眼又过去两日。
陆凛自那日醒来后,便萎靡不振。他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山庄里,杨言月虽然被送走了,但戏班子还在的。后院儿里,他老爹那群女人,见他脸色不好,便换着花样儿的上前来献殷勤,让陆凛烦不胜烦。
这样烦着烦着,他便开始失眠了。
陆凛不敢去关注温庭的情况,他害怕听到温疑的婚期。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懦弱,可是他又没有别的办法了,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多数时间,他都是用行动来表达。而该说的,他也都说过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他有些沮丧的想,他真的遗失了他的珍宝了。
总是失眠的陆凛,发现酒是一个好东西,虽然第二日醒来头会很痛,还浑身难受,但至少,他夜里能睡了。
他不知道的是,失眠虽然有得治了,他却又多出个梦游的毛病来。
……
温庭在为温疑准备大婚。
就像陆凛所说的,他们之间需要全新的开始,不过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竟然没人记得通知准新郎,以至于准新郎现在还处于夜夜买醉的沮丧中。
温疑在剪窗花,赵沛儿在一旁帮她的忙。灯光将房间照得暖暖的,夜风穿堂而过,给这个夏夜带来丝丝凉爽。温疑的唇角一直上翘着,可见心中喜悦。
窗框被人敲了敲,温疑抬头望去,就见花草冷着一张脸,趴在窗沿上,“一个人梦游的话,能跑多远?”
“嗯?”温疑不明所以。
“啧。”花草嫌弃的挥了挥手,窗户外出现了另一个身影,是徐谦,他似乎扛着什么东西。
赵沛儿去帮忙开了门,徐谦扛着那物进来了,两人才看清,这被扛着的,竟然是昏迷的陆凛。
“你打昏的?”温疑不可置信的望着徐谦,徐谦把人放在一旁软塌上,然后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不会处理梦游的人。”
梦游?温疑回想起刚刚花草的话,心中惊讶更甚,陆凛梦游游了两个山头?温庭这边还多吊桥悬崖,他是怎么做到的?
徐谦解释完后,就往门外走,赵沛儿看了看屋里两人,也十分有眼色的离开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温疑和一个被迫入睡的陆凛。
温疑也不知该如何处理梦游这种病症,也没想通这人又是怎么换上这怪毛病的,她就习惯性的的试了试他的体温,发现他温度挺高的,便打了些井水来,为他擦脸和手。
随后,她也发现,陆凛一身酒气,该是喝了不少酒。
“这还没成婚了,我就得伺候起你来了。”温疑嗔到,眼里却没有什么不耐烦。
“唔。”似乎是听到了温疑的声音,陆凛有了些许反应。
见陆凛好像是醒了,温疑便笑着说道:“你啊,晚上喝这么多做什么?”
陆凛睁开眼,见温疑笑着数落他,一时有些懵。反应过来后,便抬起上半身,一把抱住温疑的腰,“明夷……我好想你……”
温疑愣了愣,发觉他的语调有些奇怪,将人拉起来后,才发现陆凛并没有真的清醒,他闭着眼,痛苦的蹙着眉,长长的睫毛一片湿濡。
温疑突然懂了,因为很想她,所以梦游也能翻越两个山头,来到这个让他执着的地方。
“想我来看我不就好了?”温疑何时见过这人这般脆弱的模样,一时也心软得不行。
“可是,可是你要嫁给别人。”陆凛抽噎了两下,“不要嫁给别人吧?”
陆凛抬头看她,眼神一片懵懂,完全是酒醉未醒的模样。
“嫁给别人?”温疑这下总算明白了,陆凛他竟然还以为那天她的那个恶作剧是真的?她嫁给徐谦?怎么可能?
“我没有要嫁给别人?”温疑轻声解释道,奈何喝醉的人又不可理喻得很,陆凛只一个劲儿的重复一句‘不要嫁给别人’。
温疑摁了摁额角,头疼。
“你是真的笨!没有别人!”
这一句,陆凛又听懂了,只见他愣愣抬起头,眼神发直的盯着温疑淡粉色的唇,“我不信,除非……除非你亲我一下!”
天知道,要是清醒时候的陆公子,可是万万提不出这样的请求的。
“这……这……”温疑有些不知所措。
所谓酒壮怂人胆,便在此刻完美诠释了,陆凛不等她给出答案,便侧头覆上他觊觎已久的那片柔软。
什么解释,什么真相,都容后再说吧。
缠绵碾磨,温疑被吻得头晕目眩,恍惚间,她还抽空想了想,要是陆凛一开始就走霸道路线,她大概是真的无法抗拒的吧?唔,不能让他知道呀……
第57章 番外
安康一家酒楼之下,一个醉鬼歪倒在路边。
那人蓬头垢面,衣服脏污得都能刮下一层泥垢来,也不知多久没洗,自然也是看不出是什么料子了。
两个路人从酒楼里走出来,一脸兴奋的讨论着轮回山庄与温庭再次结亲的话题。
“温庭不就一位小姐吗?”
“是啊,还是那位啊!”
“又来一次?”
“人家乐意……”
路过那醉鬼时,其中一人摸了摸衣兜儿,摸出一个馍馍,然后往那醉鬼抛去。
云端被一个馍砸中了额头,他掀开眼皮,看了看眼前两人,确定了是谁后,又捡起他面前那馍馍,给那人掷了回去。
“哎哟,你这难民咋还不识好歹了?”那人怒道,旁边另一人拉住他,一个劲儿说着:“算了算了,人家看着不像乞丐啊。”
云端冷笑一声,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朝着远方走去。
身后那两人还在争执,声音若隐若现的传到他耳朵里——
“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知道他是干嘛的!这世上啊,除死无大事,我好心怕他饿死了,他不领情就算了,摆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给谁看,呸!”
云端想,是啊,是他不识好歹。
可这人世间,百种人,万般苦,谁又真的能理解谁的苦楚呢?
他前些日子见过陆凛了,对方是来送喜帖的,顺便告知了他误会了这么多年的那个真相。呵,是他不识好歹啊……
云端提着半坛子酒,酒坛子叮当响,人就晃晃悠悠的往青羽门方向走去。他不是想回家,他只是想去看看他娘了。
霍岚的墓就在青羽门后山,云端避过众人,踉踉跄跄到了后山。这里就是青羽门禁地了,没人会来打扰他。
云端的父亲也葬在此处,与霍岚合葬的。
看着这合为一处的坟包,云端眼眶有些发酸。他摊到在坟前,背靠着墓碑。
“娘,我来看看你。”说着,他便往嘴里灌了口酒,“爹,你也好啊。”
“从小我就不听话啊,老是和你们对着干,你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越要去做,你们越是希望我做什么,我就偏偏不做。”
说着,云端脸上浮起了一丝傲色,“我就是想证明给你们看,你按你们安排的路走,我也能做得很好。你们看,我现在把青羽门也维持得很好。”
云端撑着额头,笑出了声,可那笑声听着听着,便多出了一丝哽咽……到了最后,竟让人分不出,他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等他笑够了,便倚靠着目标,闭上了眼。
又是许久过后,他眼里落下泪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以前不懂得珍惜,也不曾想过,这辈子会如此深爱和后悔过的。
心里像破了个洞,正泊泊的流血,止不住的血,止不住的疼,住不住的泪。
……
半坛子酒不算多,可对于一个本就是多日酗酒的人来说,已经足够醉倒了。
那天好像是个晴朗的日子,路边开着淡黄色的小花。云端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淡黄色的小花,他只记得,印象里,那个病弱的小姑娘很喜欢。
对了!明夷!
云端从床上爬了起来,拉开屋门,便见那尚且稚幼的小姑娘站在门口,笑得甜蜜的唤他‘云端哥哥’。
云端一阵恍惚,再回神时,他面前站着的,已经是个大姑娘了,那姑娘穿着艳色的嫁衣,正眉目含情的望着他。
他满心欢喜的牵起红绸,红绸另一端,是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周围的环境一片嘈杂,似乎是宾客们的祝福声。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与温疑拜堂成亲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
“饮酒过多,烈酒中毒了,这一碗,灌下去,催吐出来就好。”耳边不再嘈杂,只有一个声音,在嘱咐着什么。
接着,云端便感觉自己被人托了起来,嘴里强行灌进一碗腥臭难闻的东西。那碗东西下肚后,不消片刻,他的胃部便开始有了剧烈的反应。
“呕……”随着胃里的秽物吐出,云端的神志也慢慢回笼。
“门主,你可算醒了!”
云端神情恍惚的望着头顶的帷幔,失神的想,为何叫醒我呢?
——不是梦该多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