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听了,只觉得比戏文还要精彩,苏云朵听了很为陆瑾康难过,这样黑白不分的父亲,这样眼窝子浅的继母,若真娶了齐思思那样的人,娶进门来又是个祸害。
都说妻贤夫祸少,小徐氏不贤要给陆达招祸呢。
既然圣上曾经发过话,陆达不分青红皂白,这事传到宫里,陆达少不得要被圣上斥责,且看着吧!
“还有徐家那个大夫人,也不知是不是收了平安侯府的好处,与小徐氏一个调调,眼见着子健就是不松口,假惺惺地捂着脸哭她那个早死的大姑子,哦,也就是子健的生母,口口声声指责子健忤逆不孝。”提起徐家的那个大夫人,陆老太太同样一肚子的火:“京城谁不知道徐大夫人与子健生母向来不睦!”
真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以前苏云朵觉得镇国公府虽说有嫡有庶,嫡庶之间还算和睦,如今再看那狗屁倒灶的事情也是一大箩筐。
“可怜的子健!”宁氏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想起那齐思思又补了一句:“那个平安侯府的思思姑娘,我倒是见过几次,看人的眼神总让人觉得暗戳戳的有些瘆人,不像姑娘家该有的眼神。”
陆老太太十分赞同宁氏对齐思思的看法:“可不是嘛,姑娘家的眼神看人像把刀一样,的确瘆人。咱们朵姐儿这样的才好,清澈明净,看着让让人觉得讨喜。”
这说着说着突然说到自己的头上,苏云朵的心里总觉得陆老太太别有用心。
第431章 婆媳之间的嫌隙和龊语
宁氏顺着陆老太太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苏云朵,眼里的自豪真正是不假掩饰,点头表示赞同:“母亲说得极是,咱们朵朵的这双眼睛果真极是清澈明净。”
苏云朵的心里为宁氏的自卖自夸而绝倒,同时表示自己此时此刻并不想听她们的称赞,她最想知道的是镇国公府最终到底如何处置陆瑾康与齐思思的那个婚约。
宁氏早就将陆瑾康看成自己的侄子晚辈,自是关心他的亲事最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她也实在不希望陆瑾康娶那个齐思思,只见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老太太问道:“那子健与那个齐思思的婚约还算数吗?”
“算什么数?!退了就是退了!再说圣上早有言在先,子健的亲事除非子健自己愿意任何人不得擅自主张。
当日圣上说这话的时候,这个任何人连他自己和珍妃娘娘都包括在内,更别说我大哥大嫂和子健的父母了。
所以呢,无论是小徐氏,还是徐大夫人,或者是平安侯夫人,她们想要算计子健注定只是一场空。
圣上得到消息,今日一早特地招了陆达那不省心的小子和平安侯进宫,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训斥,再次申明子健的亲事除非子健自己认可,任何人不得干涉,总算彻底绝了平安侯府和齐思思的心思,府里也安稳下来。
只是子健的年龄到底大了,转眼就到弱冠之龄,就算有圣上的这番话,也要赶紧地定下亲事。”陆老太太说着又看了眼苏云朵。
别说是敏感如苏云朵,就是迟钝如宁氏,陆老太太一边说着陆瑾康的亲事,一边一眼两眼看着苏云朵,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明明是令陆瑾康郁烦的事,可不能让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苏云朵只当没发现陆老太太的眼神,低着头就是不给任何回应。
陆老太太叹了口气,看来子健的婚途路迢迢,云朵这丫头还没开窍呢!
不过该提的还得提,陆老太太轻咳一声道:“圣上有那么个意思,想,咳……想撮合子健与咱们朵姐儿。”
苏云朵只是被惊了一下却没有被吓到,只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陆老太太,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让这把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的。
宁氏却吓得猛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陆老太太结结巴巴地问道:“母亲,这,这可是真的?!”
陆老太太忙着安抚被吓得快要面无人色的宁氏,心里真是不喜宁氏这没见识的模样,眉头皱得快能夹死只苍蝇:“看你这惊惶的样子,到底是觉得子健配不起朵姐儿,还是觉得朵姐儿配不上子健?!”
“母亲,这,这,子健是个好孩子,家世好长得也好又能干,可是媳妇和孩子他爹只愿朵朵平平安安衣食无忧,从没想过要去攀那滔天的权势,再说结亲还是要门当户对才好。”宁氏开始的时候还急得有些嗑嗑巴巴,说到最后却顺溜起来且言辞极为决定,说到门当户对四个字时还特地加重了语气。
岂料陆老太太在听到门当户对这四个字时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眼中的不悦如实质一般砸向宁氏,斜睨着宁氏一眼冷声道:“门当户对?就那个姓柳的小秀才?!”
这是陆老太太第一次对宁氏如此不假辞色,也是第一次表现出对柳玉书的不屑,苏云朵知道自己不能再做鹌鹑了。
别看陆老太太平时对宁氏极是慈爱,苏云朵却看得明白,老太太对宁氏是很不满意的,她可不能再因为陆瑾康的亲事加深婆媳之间的嫌隙和龊语。
陆老太太一向温和大度,宁氏从来没想到老太太也会与常人一般尖酸刻薄,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一双手紧张地绞着帕子,不知如何回答老太太的质问,特别是当着苏云朵的面。
对于柳玉书,他们夫妇的确有那么点意思,却一直没在苏云朵面前透露过,同样也没在柳玉书面前露过口风,只想顺其自然,如今被老太太直言不讳地当面揭穿,宁氏真正是又慌又急,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在宁氏不知的时候,苏云朵却站了起来,略带羞赧地看着陆老太太道:“按理这事孙女不该开口,既然祖母当着孙女的面提这事,想必祖母不会怪责孙女,且听孙女说上两句。”
说到这里,苏云朵脸上的羞赧淡了些许,平静地看着老太太。
陆老太太微微颔首,并将苏云朵招到自己身边坐下,却不给宁氏半个眼风,任由她惶恐不安地站在那里。
正如苏云朵所说,今日陆老太太既然当着苏云朵的面说这事,自是不会不让苏云朵开口说话。
陆老太太内心里既体谅宁氏的出身又实在是看不上小家气的宁氏,有的时候真希望苏诚志没有宁氏这个妻子,她好给苏诚志寻个更合适的妻子。
苏诚志是二房唯一的子嗣,他的妻子在内必须要顶得起二房内院的这方天地,在外还要能与人相处。
倒不能说宁氏来京之后没有进步,甚至可以说进步很大,可是与老太太的要求依然相去甚远。
更让老太太叹息的是宁氏的眼界实在太低,明明苏云朵已是苏氏嫡支二房的大姑娘,给苏云朵寻摸亲事的眼光却还是局限在苏诚志那七品官职上,这是老太太绝对不能容的。
当然老太太对宁氏所出的几个孙辈却是满意的,对苏云朵这个孙女更是百般中意,若不然也不会要今日这样的考虑。
苏云朵在陆老太太身边坐下,爱娇地挽住老太太的胳臂,虽有些心疼宁氏却也不好马上替她求情,只笑着说起柳玉书来:“祖母应是误会了爹娘的意思。爹爹让玉书哥来京城读书,与孙女儿的亲事应无关碍,这事还得从爹爹手上的监生名额说起。
祖母你想啊,爹爹刚来京城不久,认识的人无非是咱苏氏的族人和陆舅公那一府的人,偏这两方的读书人中并不需要爹爹手上那两个监生的名额。
若是我舅家表哥能读书,自当给了表哥,偏舅家两个表哥虽说识字却不读书郎,爹爹不愿意浪费了名额,自然就想起燕山府那边的朋友和弟子,于是一个给了左家叔父,一个就给了玉书哥。
给玉书哥这个名额,一是因为玉书哥是爹爹在林溪镇学教书时最得意的弟子,二也是要还柳家的恩情。”
说到这里,苏云朵的脸上就有了不容忽视的伤感,刚穿越来的那段日子对于苏云朵而言真的有些不忍回首,如今却不得不重温一次。
第432章 最不该许亲报恩
陆老太太自是没有忽略苏云朵脸上的神色,虽说她对苏诚志这一家在葛山村的生活了解得并不详细,大致的情形却也是知道的,当然也知道柳玉书乃葛山村村长柳东林之幼子。
想起这一家在葛山村的艰难日子,老太太对宁氏的不满终于缓了下来,不经意地看了宁氏一眼,见她两手绞着帕子,那帕子都快被她给绞烂了,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看向宁氏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股子冷厉,语气却依然很淡:“站着不累?坐下说话。”
尔后拍了拍苏云朵的小手,略带疑惑地问道:“还恩情?什么样的恩情,需要你爹巴巴地接了人来京城读书?”
“两年前的秋日,爹爹得了风寒,久治不愈却被庸医诊为肺痨。爹爹被送回葛山村时有几个症状高烧昏迷,咳嗽不止且还咳血,可以说已经奄奄一息。
偏那个时候,苏家却生怕过了病气,直接丢给我们两床破棉被一袋粗面将我们这一房赶出了家门,连片瓦都不给。
若非村长大伯带着村老们为我们一家据理力争,最终给我们争了个破院子,那一年我们这一家就算冻不死也得饿死。
爹爹原就病体难支,这这样被扫地出门,自是病上加气真正是命在旦夕之间
村里的乡亲也因爹爹的病离我们远远的,那个时候可真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是村长大伯和魏大娘给家里送来了两床旧棉絮、五斤上好的白米,才让爹爹熬出了命,也保住了娘肚子里的睿哥儿。
在那家人因点小事上门来打岔打砸之后,村长大伯又借机向那家人要回了爹爹的禀米并逼着那家人给我们田地,那家人自是不愿给田地,几番往来最终才拿了五两银子出来买下那个破院子前的四亩多荒地算是我们这一房的地。
虽说最终还是因为小舅带着陆表哥和孔大夫到的及时,才算救了爹爹的命,也救了我们一家的命。
可是当初若没有村长大伯从中转圜并雪中送炭,我们一家只怕等不到小舅回来。
此后虽说日子渐渐过了起来,可是若没有村长大伯和魏大娘带着年长的两个儿子媳妇从中帮忙,只凭孙女那点子本事,哪里应付得了那家人层出不穷的使坏。
可以说村长大伯一家对我一家既有雪中送炭的恩情,又有锦上添花的情谊。
祖母,你说这样的恩情和情谊,玉书哥可当得起爹爹的这份提挈?”
虽说发生在葛山村的事,苏云朵最终也都是一带而过,重点放在柳东林一家对他们的资助和帮衬上,可是陆老太太听了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若是她能早些找到他们,他们还会受那么多的苦难吗?说起来还是她的错啊!
可是就算那柳东林一家对苏诚志有活命之恩情,她也不容许苏诚志和宁氏为了报恩而将苏云朵许给柳玉书。
报恩方式千千万,最不该许亲报恩。
再说,可别当她什么都不知道,自从那孔老儿夫妻去了葛山村定居,那柳东林一家可是得了不少实惠,那魏氏和两个媳妇帮厨的工钱可真是不低,若不是要还那柳家的那份恩情,苏云朵何必开那么高的工钱给她们?
还有柳东林和他那两个儿子帮工的工钱虽说与别人一样,苏云朵私下另外给的还少吗?
虽说银钱不能与人命相提并论,可是真正救了苏诚志命的是陆瑾康和孔老儿,还有苏云朵!
若不是苏云朵一直给苏诚志打气,苏诚志只怕也熬不到孔老儿去救命,归根究底苏云朵才是那个让这一家人活下来的根本原因,偏苏诚志和宁氏只看到外面人对他们的求助,却生生忽略了活命的根本。
陆老太太在心里长长地叹口气,总归还是没能早早找到苏诚志这个因,才会有如今这样的果。
只是若了苏云朵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得撑起一个家,挖空心思地带着一家人往前奔,又是种菜买菜,又是种药种花,真是难为她了。
正是因为苏云朵以前吃过太多的苦,陆老太太更希望苏云朵有一个美满的姻缘,而她实在是看好陆瑾康。
这与陆瑾康是她的侄孙没有太大的关系。
虽说如今的镇国公府的内院的确有些乱,可是陆老太太依然看好苏云朵,再说她可是明明白白地看出了陆瑾康对苏云朵的那份心思。
若不然圣上怎么会提及苏云朵,定是陆瑾康在圣上面前说了什么。
既然陆瑾康有意,陆老太太又觉得以苏云朵的能力可以轻松面对镇国公府内院的那股子歪风邪气,对这门八字才刚刚开始有那么一撇的亲事自是相当满意。
她从苏云朵的话里也是看出了苏云朵那柳家那个小秀才是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心里自是窃喜不已,脸上自是没有表现出来,依然还是一脸怜惜仿佛还沉浸在“儿子”一家在乡下的那些苦难日子:“若你爹只是提挈那小后生,祖母只是可说。是祖母无能没能早早地找到你们。若是早些找到你们,又何至于让那家人如此糟贱你们!”
苏云朵抬起眼睛,眼里满是对陆老太太的敬爱:“这哪里怪得了祖母?咱东凌国那么大,我们住有葛山村又只是个偏僻的小山村,祖母找不到我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也是咱们缘分没到,缘分到了可不就团圆了?!”
这话说得陆老太太觉得贴心极了,看向苏云朵的眼光中自然也就更加慈爱,伸手虚虚地点了点苏云朵的额头嗔笑道:“看你这张小嘴,让祖母甜到了心底。”
说笑了几句,陆老太太还是将话题传到了圣上对陆瑾康的亲事上:“按理来说婚姻之事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圣上却真的有意撮合你与子健,虽说目前只是漏了那么一点口风,咱们却不能当圣上无的放矢。圣上既已漏了这个口风,只怕很快就会找借口接你进宫去一趟。”
陆老太太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苏云朵不好再装糊涂。
除去最开始的时候,这两年相处下来,苏云朵对陆瑾康这个人并不反感,若真能与他成亲做夫妻总比找个陌生的男人要安心得多,镇国公府内院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她并不放在心上。
只是现在这个年龄加上这个瘦小的身子就要成亲,苏云朵的心里真的有着许多担忧和害怕,她沉吟了许久才看着陆老太太谨慎地反问道:“孙女儿虽说即将及笄,可是癸水未至,现在谈成亲实在还早了些,表哥已将弱冠之龄,祖母觉得我们真的合适吗?”
第433章 归属感惹的祸
陆老太太默默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苏云朵,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若论性情和手段,苏云朵倒还真能匹配得起陆瑾康,目前的家世也勉强够得上门当户对,可就这个身段,虽说就要及笄看着还真是单薄了些。
也是小时亏欠太多,虽说这几个月来可着劲地给她调理,却依然赶不上同龄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