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之心[综](上)——百里冰烟
时间:2019-12-09 10:37:20

  “母后,儿臣是真心喜欢她,儿臣不想看她去死。”刘闳道,“求父皇、母后绕她一命吧!”
  “好,母后答应你!”
  刘闳闻言,跪在地上拜倒:“儿臣不孝,年近而立还要父皇母后操心。”
  “对于陛下和本宫而言,不管你几岁,都是孩子。既然是自己的孩子又何为操心不操心呢!”石慧叹道,“嬗儿、进儿,扶你皇叔下去休息吧!”
  “孙儿遵命!”
  “皇后就是太宠他了,才养的他这般妇人之仁。”皇帝怒道。
  “陛下有五个皇儿,若是每个都争强斗胜难道真的好吗?”石慧叹道,“当日求陛下将闳儿兄弟几个留在京城,本是不想他们就藩之后养大了野心,兄弟阋于墙,步上当初梁王舅舅和临江王的后尘。可是说到底为了大汉天下和太子,总是委屈了闳儿几个。为了这件事,刘旦、刘胥私下都颇有怨怼,唯有闳儿这第一个被留在京中的皇子却丝毫没有怨言,甚至主动配合。”
  皇帝细细一想,也不由愣住了。他的五个皇子,除了太子刘据因是长子幼年颇得宠爱后,到了后面几个皇子关切极少。尤其是这几年,除了太子要协助处理政务,幼子刘髆时有君前撒娇卖痴,其余三个成年皇子竟极少相见。
  三皇子刘旦和四皇子刘胥至少还知道在他面前卖乖,讨要好处,唯有二皇子刘闳一向低调,从不惹事也从不在他面前争宠,以至于时常会让人忘了他的存在。这次出巡,若非皇后提及,他又如何会想起这个儿子。
  “陛下身体康健,又有太子仁孝,下面的皇子若个个如闳儿一般,却也没什么不好。”石慧娓娓道,“闳儿性子软善,自有陛下护着。若皇子们个个和斗鸡似的,难道陛下就欢喜了不成?”
  皇帝细细一想确实如此,他一心要在自己手上将大汉的仗打完了。太子不爱打仗心怀认的,他日做个守成之君却是极好。其余皇子若能如齐王一样心怀感恩,太子也能够容得下。否则,便是太子再仁德,难道能够容忍心怀野心的兄弟吗?
  “话虽如此,可是皇后也不该纵着闳儿,放过这等贱婢!”皇帝冷凝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钩弋道。
  美人若是识趣自然是极好,可惜皇帝什么样的美人都爱,唯独不爱毒心美人。
  “有时候活着未必比死来的痛快!”石慧看都没有看赵钩弋一眼道,“闳儿怎么说也是陛下的皇子,哪里轮到旁人嫌弃?敢利用皇儿,杖毙岂非便宜了她?”
  “那皇后的意思是?”
  石慧淡淡道,“赐她一道禁言散,发配暴室为奴。”
  禁言散就是哑药,石慧之所以当着赵钩弋的面说那些话,便没有打算将她放出去。赵钩弋既然看不起齐王,那她就要赵钩弋永远在沟壑中仰望着齐王,日日生活在悔恨中。
  “只这样便宜她了,另杖责四十,分四次行刑,不能打死,更不能打残了无法服役。”皇帝淡淡道。
  四十杖责分四次等于要受四次罪,每次伤没好就来一次,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偏偏皇帝暗示了不能打死打残,又心存折磨之意。下面的人最善于揣测君心,这四十杖责绝不会放水的。
  “吉星,你下去处置吧!”对于皇帝的话,石慧并没有反对。
  赵钩弋听到这个结局,几乎晕死过去。可是她却偏偏还清醒着,想要呼救又被堵住了嘴,便真是呼救,又有谁还能救她呢?这一刻,她从未有过的绝望。若是她坚持等到齐王来提亲,那么她是不是便齐王妃,而不是暴室罪奴?
  明明齐王待她那般温柔,又年轻温柔,为什么她却要听信别人蛊惑去伺候年迈的皇帝呢?可惜,这世上本没有后悔药可吃。
 
 
第327章 大汉风云(四十一)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从来不是虚言。
  因赵钩弋的事情,河间府半数官员吃了挂落,直接参与献美的官员直接被定了欺君之罪。
  皇帝的随扈亦有参与其中,黄门侍郎苏文等人被处死,听从苏文之命在皇帝面前弄虚的宫人也被贬入暴室为奴。便是同样伺候皇帝和帝妃的宫人,亦有三五九等,就更遑论暴室罪奴了。
  苏文等人处刑当日,石慧令人将赵钩弋送去观刑。到底是她“青云路”上的踏脚石,总要送人家最后一程。
  “娘娘,苏文已经处置了!”
  “处置了便处置了,这等事何须报上来。”石慧淡淡道,“天下间的奸宦当真是杀之不尽。”
  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苏文也已经在石慧清算的名单上了。这几年,随着皇帝年老多疑,他身边的黄门侍郎苏文与小黄门常融、王弼等奸宦便致力于挑拨天家父子表忠心,谋取好处。
  太子到椒房殿、披香殿请安,苏文却密告皇帝太子调戏宫女。后宫宫女名义上都是皇帝的女人,又是在椒房殿和披香殿,岂非要无端惹上一个yin辱母婢甚至觊觎父妾之名?
  平阳长公主的第二任驸马汝阴侯夏侯颇不就是因与父亲的御婢私通事发畏罪自杀。
  幸而皇帝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在椒房殿提及要给太子多送几个美人和宫女,才让石慧寻到机会为太子分辨。石慧虽对苏文动了杀意,却因皇帝倚重这些奸宦,没有立即处置,以免皇帝以为这是报复。
  年前,小黄门常融却又再次进谗,幸而皇帝多疑细查之下发现端倪将之处死。石慧有意趁机将苏文、王弼一并解决了。没想到这苏文倒是个机敏的,竟巧言令色躲过一劫。
  皇帝年老多疑,石慧担心动作太过频繁,引来皇帝警觉,这才暂时搁置,只让人注意这苏文一举一动。苏文也知道自己得罪了皇后和太子,不敢再妄动。没想到这次出宫,倒是自己寻了一条死路。
  只怕苏文还想着扶赵钩弋上位,来与她这个皇后打擂台吧!可惜啊,她与皇帝的关系从来不是靠着皮囊来维系,对于皇帝而言,哪怕是亲情也是需要利益才能长久维系的。
  “娘娘令奴婢查的事情也有眉目了。”
  “哦?是谁?”
  吉星附到她耳边,悄声说了一个名字。
  “原来是他!”一掌拍在小几上,石慧素来从容淡定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怒容,“当真是条养不熟的狗!本宫以为那是个低调的,如今看来有这样的儿子,大约也是个内力藏奸的。”
  “娘娘,如今可要如何处置?”
  “不忙,待回京再说!”石慧冷声道。
  “可要通知太子殿下一声?”
  “据儿若这点事都不能应付,本宫倒是白教了这些年。再说,京中还有霍去病,他掀不起什么风浪。”
  “娘娘也不要太生气,或许王爷只是一时受人蛊惑罢了。”吉星柔声道。
  “受人蛊惑?受的是谁的蛊惑,说到底是对本宫心存怨怼呢!”石慧嗤笑道,“本宫是偏心太子,也从未隐瞒过。但是除了他不该有的,又少过什么?”
  “娘娘,皇长孙和霍世子过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刘进和霍嬗进门先行礼,也不用招呼,两人就在石慧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
  刘进看到小几上的掌心,不由暗暗咂舌:“皇祖母,可是有什么人惹您生气了?”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石慧道,“可是从你齐王叔那里过来?”
  “孙儿看齐王叔精神已经好多了。”
  霍嬗不在意道:“说起来,齐王叔与那赵氏也不过见了几次罢了,失落是真的,不高兴过几日也就过去了。”
  “霍嬗这话说的对,不过是个女人,值得他伤春悲秋。”皇帝笑着从外面进来道。因着赵钩弋很是杀了一些人,倒是没有影响皇帝的心情。
  “大约这就是多情却被无情恼!”
  “说道理,这天底下没一个是我们皇后娘娘的对手。朕真该让你与朝堂上那些酸儒辩一辩。”皇帝笑道。
  “那些酸儒还不是陛下提拔的,再说了真与本宫一处,大约也就一句话:吾等君子不屑与你小女子相辩!一个个就好像不是娘生的,而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只恨不得把天底下的女子都打落尘埃才好。”
  皇帝一想似乎还真这么一回事,不由哈哈大笑。对于女子皇帝比普通人宽容,却又多几分忌惮。他忌惮后宫干政,却又不似许多人小觑女子的才能,他的身上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矛盾。
  圣驾在河间府停留了几日,便准备返回长安城。太子率领文武百官出长安城十里亲迎帝后,宫中并没有因为河间府的事情有什么不同。
  然而,有些事情到底是不一样了。
  圣驾回宫不到半月,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的生母李姬因不敬皇后被申斥。随后,燕王刘旦因触怒陛下,被削了封地。
  此事在长安城很是引来了一阵议论,李姬虽然有二子,然不被皇帝喜欢在后宫素来是隐形人一般,却与燕王一前一后被帝后贬斥,若没有什么关联,谁能相信。
  自河间府巡行回京,皇帝身体略见好转。匈奴人再次南下,企图夺回漠南之地,皇帝又一次动了西征的念头。由大将军霍去病坐镇朔方,霍嬗为先锋,赵破奴、李敢兵分两路向匈奴包抄。
  这一战持续了三年,直到征和元年才彻底平息,丝绸之路也因此越见繁荣。
  征和元年动,皇帝巡行甘泉宫,偶感不适。水衡都尉江充收买皇帝身边的胡巫檀何欺骗皇帝说有人以巫蛊诅咒天子。皇帝信以为真令江充调查此事,江充因而率人前往未央宫和太子宫查察。
  “娘娘,皇后娘娘,救命!”
  “何人在外喧哗?”
  “吉星姐姐,是披香殿婕妤娘娘身边的宫女翠柳。”
  “让她在外面等着,容我进去请示娘娘!”吉星立即道。
  过了一会儿自有人引了吉星进殿,石慧刚沐浴完,准备休息,只在寝衣外披了一件大氅:“何事慌张?”
  “水衡都尉江充携陛下圣旨要搜披香殿!”
  “便是有陛下,如后宫搜查,难道不需要禀告本宫吗?他江充是个什么东西?”石慧怒道,“来人,将那江充带到椒房殿,既然要搜,不妨就从本宫的椒房殿开始!”
  “诺!”自有女官带了懿旨前去传召江充前来。
  “吉星,令人传话安国率领他手下的人前来椒房殿。”因西域初定,大将军尚未率军回京。赵安国是赵破奴与当利公主长子,在羽林卫中任的校尉,护卫长乐未央二宫。
  江充连夜闯入未央宫必定有所依仗,只怕是甘泉宫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令人去东宫传太子和皇长孙前来,其余人等紧闭宫门不得擅动。”
  很快,前去披香殿传旨的女官返回,禀告江充在披香殿翻箱倒柜,翻土推墙寻找什么东西,以君命在身为由拒绝前来椒房殿参见皇后。
  赵安国却比预想中的更快道:“皇后娘娘,江充携陛下圣旨而来,手下侍卫不敢阻拦。”
  赵安国一得到消息就已经准备令人连夜求见皇后,江充入夜率人入后宫又是直奔披香殿查察案件绝非寻常。须知披香殿的卫婕妤可是他的外祖母,赵家天然就是太子一脉的。
  若是赵安国就在宫门前,便是江充带着圣旨,他也必定将人拦在外面,先禀告皇后和太子。也亏得赵安国今夜在宿房没有回家,才能反映迅速。
  “本宫明白,你现在立即去披香殿将江充拘来,自江充以下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诺!”
  江充到底不似赵安国出身将门,且他带着圣旨进未央宫,也不能带许多兵马进宫,所倚仗不过是皇帝的圣旨罢了。
  “皇后娘娘,我奉陛下旨意搜索披香殿和太子宫,你这是抗旨。”江充以为赵安国敢对他下手所奉不过是卫婕妤或是太子,没想到是皇后。
  江充得宠于帝前不过近年之事,对于这位皇后娘娘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皇后素来低调,皇帝多有敬重。大约也只是颇有贤明,然无子,这些年母族也不算煊赫。
  “如此这般却不用审问了。”石慧道,“直接拖出去杀了,莫要脏了未央宫的地。”
  “诺!”
  “安国,你挑选二十骑,护送本宫与太子、太孙连夜赶往甘泉宫。”石慧望了一眼卫子夫道,“子夫,后宫由你坐镇,但有趁机为乱者,杀!”
  “子夫明白!”卫子夫虽然性格温顺,却也是果决之人,石慧倒不怕她关键时刻心慈手软。
 
 
第328章 大汉风云(四十二)
  皇帝只是染了风寒之疾,虽已入夜却因整夜咳嗽难以成眠。这会儿咳得厉害,干脆自己坐起身,令伺寝女官送上了温水。
  “现在什么时辰了?”
  “禀陛下,刚过寅时。”
  皇帝喝了蜜水,突然看到外面人影晃动,立即清醒了几分:“去外面看看什么事情!”
  伺寝女官不敢稍怠:“陛下,是皇后娘娘听闻陛下病了,带着太子殿下和皇长孙前来请安。因陛下已经就寝,宫人不敢通传,娘娘与两位殿下正在外殿候着。”
  “皇后来了,为何不报?快请进来。”皇帝皱眉道。
  外面天寒地冻,如此深夜,皇后带着太子和皇长孙连夜赶来甘泉宫,莫非是长安城有了什么变故。
  “等等,除了娘娘和太子父子还有什么人同行?”
  伺寝宫女再传话问了:“羽林卫的赵安国校尉亲自率领了二十骑护送皇后娘娘前来,如今就在甘泉宫外。娘娘只带了太子、皇长孙还有一个医女进甘泉宫。”
  皇帝点了点头:“速请皇后进来!”
  “诺!”伺寝女官忙退了下去,心中也不由暗暗佩服皇后。
  这伺寝女官原也是皇后一手培养,只当日被送到皇帝身边伺候,娘娘便告知未免陛下疑心,不必私下互通消息。那时,她尚且不明白,娘娘既然不令她传递消息,为何又将她放在陛下身边,如今却有几分明白了。
  这两年,陛下疑心越发重了,身边伺候之人但凡被发现与外面联系,略有可疑便难逃一死。唯有她,因从不与外面互通消息,陛下信任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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