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还在剧烈的晃动,不及她推开身前的人,两人的唇就若有若无的擦过彼此,顾庭之整个身子僵硬住,那软而嫩的触感,是生平从未感受过的,还有淡淡的栀子花香在鼻间飘过,怀里的身子猛烈的推开他,他才忆起刚刚抱住的身子有多软,软而无骨,活色生香四字乍然跳入脑子。
船上乱成了一团,各人自顾不暇,身子在船里撞来撞去,又哪里会有人去注意这个,谢元娘推开顾庭之后,便滚到一旁,双手紧紧抱住桌腿,脑子仍旧一片空白,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顾庭之那厮占了她便宜,就火大的头顶冒烟,直至整只船慢慢的平静下来,也忘记了起来。
蒋小霸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光天化日之下撞侯府的船,外面肃静成一片,哪有人敢凑上前来,便是看热闹也只偷偷的将惊呼声压回去。
“哈哈哈,贾二,以后记住遇到小爷远着点走,小爷今日就先放过你。”蒋才的大笑声,随着船驶离,而越来越小,慢慢的到听不到。
船舱里面,贾春第一个哭出声来,“二哥。”
这也太欺负人了。
贾春一向高傲惯的主,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偏对方是金陵一霸又惹不得,想到刚刚她还在谢府及孔家女眷面前摆架子,现在外面装的面子都被撕下来了,太丢人。
贾乘舟先跑过去将妹妹扶起来,打量人没什么事,只是发髻和衣服都零乱了,贾乘舟安了心,又有客人在,也不能多安抚妹妹,只拍了拍她的手,又叫了丫头过来扶着,过去慰问孔澄及顾庭之,加上三个女眷。
第58章 识才会5(路不相识潜力股)
船撞的厉害,众人又没有一点的准备,不过好在除了衣衫凌乱些,到也没有受伤,贾乘舟原本好意,结果今日在外人面前,却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实在对不住,让孔世兄笑话了。”他与顾庭之打小就认识,到也不必如此客气。
“这怎么能怪贾兄。”孔澄之前也看过了三位妹妹,见三人都没事,贾乘舟又过来,也就攀谈起来。
顾庭之一向沉默的性子,此时衣衫已理好,到和平日之前没什么两样,他站在那不说话,众人也不会多想,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在为刚刚的一幕震撼着。
“二爷,船漏水了,还是先靠岸吧。”外面有下人禀报。
谢元娘听了却暗松口气,她垂着眸子,虽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顾庭之在看她,心下窝火,这厮就不怕人误会吗?
今日真是多事之秋,贾乘舟只觉得一辈子的人今日都丢光了,忙安排船靠崖岸,贾春发髻衣衫凌乱,也不好再在外面走动,戴上纱罩由下人护送着回侯府,贾乘舟也要回去说明此事,顾庭之也一同告辞,一行人这才散了。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孔澄都觉得今日有些不顺,又不想让三个妹妹扫兴,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心下也在犹豫着是回府还是继续逛。
谢文惠可没有错过刚刚顾庭之临走时,扫向谢元娘的眼神,里面的深意竟让人猜不透是何种神情。
她沉思,听到砚姐说话才抬起头来,“表姐,我想回府。”
砚姐刚刚在船上摔倒之后,浑身就有些疼,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她不好多说。
此时上岸,众人又分开了,她才轻声开口。
谢文惠还想去状元楼看看,上辈子谢元娘在杏花宴丢脸,识才会没有来,她自然也不好一个人出来,到底是错过了,事后听人说状元楼那晚位位高权重、又是单身金贵的顾次辅竟然去猜题,风头最后盖过了族学辩论会的精彩。
她听小丫头说起,也知其中几题,甚至还琢磨了一番时日,今日晚上出来时,她也是有去状元楼试一试,即便不能与顾次辅齐名,能压过其他贵女那也是出彩的。
“表姐?”砚姐见她不说话,便又轻轻的唤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带几个护卫回去便行,表姐不必同我一起回去。”
谢文惠听她主动提出来,松了口气,面上还要虚与委蛇的客套了几句,“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还是我陪你一起回去吧,识才会虽难得举动,再过三年还是能看到的。”
街上的人很多,两人就站在一起交谈,前面的谢元娘和孔澄自是听不到,砚姐是精明之人,听出了大表姐话里的用意,自然推拒谢文惠与她一起回去。
两个人的动静,引起了孔澄的注意力,他看过来,“出了何事?”
“四哥,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你陪两位表姐在逛一逛吧。”砚姐主动开口。
“表哥先送表妹回去,再来与我们汇合吧。”谢元娘记得上辈子听说识才会有女子被绑架的,自是不放心砚姐一个人回去。
孔澄也不想坏了大家的兴致,元娘的提议孔澄也知道推拒不了,最后只会让众人一起回去,便留了护卫在,带着砚姐先回府,分开时谢文惠又约好了在状元楼那里碰面,四个人出门,又走了两个,最后只剩下姐妹两个。
“姐姐,咱们也往正街那走吧。”状元楼便在正街那里。
谢文惠无异议,街道上卖各种东西的小摊位很多,不时还能看到一处有杂耍的,谢文惠满脑子回忆着状元楼要出的题目,看到谢元娘走走停停便有些不耐烦。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见还没有走多远,谢文惠的性子也被磨光了,她强忍着烦燥,面上和气道,“元娘,我看前面有茶楼,我去那里等你,你喜欢这些,便在这多看一会儿。”
谢元娘正看着花灯上的谜语,听了姐姐的话,头也没回的挥挥手说知道了,谢文惠便留了一半的家丁,带着另一半的人往前去了。
各式各样的花灯让人看花了眼,可有一盏花灯却最惹人瞩目,高高的挂在上面,一眼望去你便被它迷了眼,眼里再也没有其他的花灯。
这花灯也不是有多出彩,只不过是与那些款式复杂的花灯比起来,这个很简洁,单一的蓝色纸折成沟壑一样的灯体,下面坠了件绿色的吉祥结,下面是红色的穗子,同样灯体上面也是绿色的吉祥结,长长的灯线挂在一枝梅花上。
凑近了再看,那梅花也是纸扎出来的,却惟妙惟肖,这样的创意实在是新颖,也难怪这简单的花灯在一众花灯里打眼了。
花灯下面坠着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右一个西,三间平房东南立。(猜一字)
这灯谜看着简单,可细细琢磨却说不出是个什么字。
这边聚了许多的人,看穿着打扮,又是猜字谜,便是学子的身份。
谢元娘对这些东西只是看热闹,却无心参于,到是人群里一道身影引了她注意,又是那人,当日在杏花宴上遇到过,那日与蒋才在街上说话也看到这人在铺子里,今日又遇到了,到是有缘。
人群中仍旧是一身褐色常服的人,岂不正是任显宏,此时他身边的几个同学院的同窗,正在催他,“季佐,可想到了谜底?”
季佐是任显宏的字。
任显宏摇了摇头,“季佐才疏学浅,让各位失望了。”
几个同窗上前宽慰他,“谜面看着简单,猜起来却又让人摸不着头尾,季佐猜不出也实属正常,到是你刚刚说你妹妹喜欢梅花,这纸扎做的梅枝却是拿不走了。”
谢元娘听了又多看了那褐色常服被人叫季佐的男子,看着温和又谦虚,出来玩还记着妹妹的喜好,可见也是个温和之人。
直到此时谢元娘仍旧不知道对方便是任显宏。
前面的几个学子猜不出答案欲要往前走,谢元娘随着他们身后到了花灯前,却才刚站立,便听到身前低呼,“危险。”
第59章 相遇潜力股1(他只是想救人)
这声音谢元娘熟悉,正是那褐色常服男子,随后在一片惊呼声音,她眼前一晃,整个身子也被一道力量扯着转了一个圈,下一刻冷水迎面从头顶浇了下来。
“姑娘~”令梅惊呼出声。
看到姑娘浑身湿透,还有水从发髻上往下滴,令梅及涌上来的家丁都愣住了,便是左右路人也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原来正是河道里有船行驶的太快,激起了河道里的浪花,这花灯摊子又靠在河道旁,激起来的浪花就往岸上喷来。
这位男子说小心时,又扯了身后的姑娘,最后激到岸上的河水,就都浇到这姑娘身上了,而男子站在姑娘的身后,被身前的人挡着,到是没有被浇到。
“差点就出了大事,姑娘无事吧?”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任显宏也没有料到这样,他是看到有河水往岸上来,自己躲开后又担心身后的人受灾,这才出声提醒又出手拉人,结果哪里知道是位姑娘,当时想着男女大防手便顿住了,然后事情就变成了他拉一个姑娘给他挡水。
反观刚刚河水喷过来的距离,他不出手,那些水也浇不到这位姑娘的身上。
任显宏是极重礼数又自我约束强的人,从小循规蹈矩,从没有乱过规矩,今日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他一时愣住,乍红了脸耳朵也热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办。
谢元娘慢慢的睁开眼睛,身子还被人从身后握住肩固定着,她只能慢慢的回头,随着她回头,两肩上的手也慢慢的松开,才能让她顺利的回过身子。
她今日穿了件棉布的褙子出来,浇过水后,衣衫并没有因为湿了而紧贴在身上,到是勉了尴尬,她先松了口气,刹那间怒气又从心底涌起。
枉她还高看这男子几分,竟不想他还真是出手不客气。
令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姑娘,你没事吧?奴婢刚刚看了,那是小爵爷的船。”
她声音哽咽,就快要哭了。
小爵爷怎么就冤魂不散了,害得她们姑娘摔倒,现在又浇了一身的水。
身后的家丁不好凑到主子跟前,一股恼的涌到了任显宏的身前,誓有主子一声令下,他们便动手的姿态,任显宏身边的同窗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单看这些家丁就知道这位姑娘是富贵人家出来的,现在当街出了这么大的糗,怎么能善罢甘休。
街道上的行人也驻足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观望着,而一侧的二楼窗口,一对主仆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正是一身玄色常服的顾远,他投下一瞥,随后招手对江义低语了一句,江义恭敬的退了下去。
“一个右一个西,三间平房东南立。字里面既有右又有西,此字难猜便是里面扯到了象形字,三间平房是形象字,‘皿’像三间平房,该字为醢。醢字是古代一种将人剁成肉酱的酷刑。”花灯的灯光下,谢元娘神色淡定,吐字如兰,婷婷立在那,竟让人幻真幻失,像在梦里一般,却又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狼狈之下,竟还能如此的美艳,震撼了将这一幕收入底眼的每一个人。
眼前的小姑娘因气怒面上带着一抹薄怒,铿锵有力的用谜语的答案表达了此时的愤怒,‘醢字是古代一种将人剁成肉酱的酷刑’她语气轻淡,让人听了却浑身一冷。
娇弱的身子,反而因目光灼灼,整张脸越发的明艳,“令梅,去取了花灯,作为答谢礼送给这位公子。”
令梅甚为气愤,横了任显宏一眼,大步去摊位前,谢元娘给出来的谜底是当着众人面的,摊主立马将花灯取了下来递给令梅,转身令梅就将花灯又递到了任显宏的手里,哼了一声退回到主子身边。
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料到这位姑娘会出这一招,刚刚猜谜底时在场的人都知道谜底这位公子猜不出来,这位姑娘将谜底说出来送灯给任显宏做谢礼,哪里是谢,根本就是在嘲笑男子不如她一个小姑娘,又是那样的谜底,又一次表达出来这位姑娘心底的气愤。
任显宏到不为惊呀,看到是谢二时,他也震惊,接下来谢二出其不意的举动到也不意外,谢二有才有名,这样还击着实是她的性子使然,让他震撼的是小姑娘婷婷立站在那,任显宏料想的娇气没有,到是觉得灵动。
“哟,大好的日子怎么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彩裳阁正巧是做成衣的,姑娘快进来换身衣衫吧。”一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她语气热情的为自己店里揽生意,态度却又知进退,并没有吹嘘自己,谢元娘讨厌这种浑身湿透的感觉,浑着这身湿辘辘的走回府,她也做不到,便随着那妇人去了不远处的彩裳阁。
灵动的小姑娘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带着人就这么走了,四下里看热闹的人到有些失望,这事就这么轻易的过去了,任显宏却一直驻足在原地没有动,直到望着那娇弱的身影进了不远处的铺子,只觉得四周静止的事物才动了起来,自己也回归到了现实中。
“季佐,今日可是好险。”
“大难之后,必有大福,咱们快去状元楼吧。”
任显宏手里提着花灯,被同窗拥着走了。
彩裳阁里的一处里间,令梅服侍着姑娘擦干了身子,换上掌柜的送来的衣衫,坐下来梳头发时,令梅才忍不住问,“姑娘怎么还送了他花灯?”
“你想想那花灯的谜底,当着众人的面我怎么好发火,岂不是让人说我是泼辣,那也不是闺中女子所谓。便是今日他没有猜到谜底一事,便被我比了下去,也算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算是给他一个教训。”谢元娘浑身舒坦了,到也有心情和令梅解释这些。
“任公子太过份了,枉日里来府上,奴婢还当他是个好的,却不想拉着姑娘给他挡水。”令梅碎碎念叨着。
谢元娘摆弄荷包的手一僵,“你说谁?
第60章 相遇潜力股2(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
令梅被主子的话给问住了。
“任公子啊,姑娘不是认得吗?便是往日里常到咱们府上的任主事家的任公子。”令梅手上不停,嘴上解释着。
谢元娘傻住了。
任显宏?
那便是任显宏?
她重生回来后便想营造一个好印象又想拿下未来吏部侍郎!
谢元娘捂脸,不由得丧气。
老天爷,今日这一遭,却是将她的计划全打乱了。
“姑娘,怎么了?”令梅见姑娘突然趴到梳妆台上,生怕是刚刚被水浇了身子不舒服,“奴婢马上就把发髻梳好,咱们这就回府让夫人做主!都怪任公子,回府后奴婢一定照实和夫人说,日后让夫人远着点任家。”
一个男子扯了女子挡难,着实不是好人。
“我没事。”谢元娘打起精神来,不甘心的为任显宏辩解,“任公子也是好心,他误会水会浇到我,这才扯了我一下,不想却事得其返,这事不能怪他,你回去后也不要和母亲说,听到了没有?还有那些家丁,你也要叮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