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抓着小葵的衣服:“小葵,若是你以后见到一位与我有几分相似,左手手腕处有褐红色胎记的姑娘,帮我问一句,她过的好不好,可以吗?”
小葵停下了脚步,轻轻把秋蝉放在地上,她不会专门去寻找这样一个修仙之人,若是真能见到,帮秋蝉问一句也是可以的:“如果有机会。”
秋蝉笑了起来:“恩。”
小葵把秋蝉带到了一座山上,这山并不算太高也没什么名气,可是从这里却能看到丰城的方向。
秋蝉靠着一棵树坐在地上,她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安静的夜晚了:“真好啊。”
小葵坐在秋蝉的身边,也看着夜空,她很久以前也曾这样仰望着夜空,总觉得那人就和天上的星辰一样遥不可及,后来……
“小葵,你的真名是什么?”秋蝉的声音打断了小葵的思绪:“小葵是你的假名吧?”
小葵微微垂眸,她能感觉到胳膊上的伤在慢慢愈合:“初晓,初一的初、破晓的晓。”
秋蝉默默念了两遍:“那你姓什么?”
初晓语气很平淡:“我没有姓。”
秋蝉有些没有力气:“你骗我。”
初晓没有吭声。
秋蝉歪身靠在初晓身上:“你当初还骗每月跳的叫天魔舞,我起名叫清平乐你还笑话我,如今又骗我,哪里有人会没有姓氏的名字。”
初晓的语气轻快:“是啊,我骗你的。”
秋蝉笑了起来:“你就喜欢逗我笑,我叫陈招弟、妹妹叫盼弟,因为我爹娘一直想要个儿子。”
初晓:“哦。”
秋蝉的声音越来越轻:“你真的没有姓吗?”
初晓没有回答。
秋蝉看着远处:“那我把名字给你。”
初晓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要。”
秋蝉问道:“为什么?”
初晓语气里带着嫌弃:“不好听。”
招弟这样的名字就好像否定了秋蝉、并不期待着秋蝉一样,初晓很不喜欢。
秋蝉也不生气,她合上了眼睛,声音虚弱:“等我死了,就把我烧了随便洒在哪里,你就离开丰城别被那些人找到,他们很厉害……小葵别为我报仇,你好好的当仙人,以后花钱不要大手大脚的,要……”
初晓听着秋蝉的声音渐渐消失,身体滑落倒在她的腿上很沉很沉,她没有低头看秋蝉的尸体,而是仰头看着天空,直到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才开口道:“那本来就是天魔舞,清平乐什么的蠢死了。”
“我做人的时候都没有姓氏,如今更不可能有了。”
“我根本不是仙人,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我不会为你报仇的,替别人报仇最愚蠢了,只是我要替自己报恩罢了。”
“是你太傻了,只愿意相信假话,我说的真话你一句都不愿意信。”
初晓低头看着熟睡一般的秋蝉:“都说傻人有傻福,你怎么光有傻没有福呢。”
等太阳完全升起,初晓用手指在面前划了一道,就见一道黑色的裂痕出现在半空中,初晓把秋蝉的尸体抱起放入裂痕,看着裂痕消失才喃喃道:“得等我报恩后,才好安葬你。”
初晓把秋蝉拿回来的那支人参取出来,直接生啃着往山下走去,明明走得并不快,可是转眼间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夜里的丰城依旧灯火通明的,一个女人的死根本引不起任何波澜,哪怕她是丰城的魁首也是一样的。
丰城城主的别院内,武盛好不容易把尉迟音哄走,脸上才露出不耐:“这刁妇什么时候走。”
“少爷再忍几日就好了。”
武盛想到这段日子的憋屈:“呸,要不是看在她曾祖父的面子上,谁愿意娶她?那叫秋什么的我还没玩够就被她给杀了,你去暗示下城主再选几个美女,等这刁妇离开就把人送来。”
“是。”
武盛又抱怨了几句,才把人都打发出去,找出春宫图翻看起来,把有意思的姿势都记下来,只等过几日好好试试。
初晓安静的趴伏在横梁上,不管是尉迟音还是武盛竟无一人发现,说到底这两人身上的修为都是靠丹药升上来的,又因为长辈的关系安逸惯了,空有一身修为不过是绣花枕头。
别院中虽有金丹长老坐镇,可近百年来,鹤清宗早就习惯了在云州一家独大的情况,从没想过有人敢在云州内对鹤清宗的人下手。
更何况武盛院中荒唐事情太多,而尉迟音又是姑娘家,金丹长老虽然是三人中修为最高的,却因为是后投入鹤清宗的,地位反而是最低的,更像是侍卫一般,为了不得罪人,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院中修行,也不好用神识来查探别院,免得惹了武盛和尉迟音的不快。
初晓在秋蝉死后就潜伏进了别院,花了十来日摸清楚了别院中的情况,才选在今日月圆夜动手。
武盛看了一会春宫图,越看越觉得无趣把书扔到地上,索性掏出个玉瓶倒了粒丹药吃掉,这才去床上准备修炼一会把药效给吸收了。
就在武盛朝床的方向走去的那一刻,初晓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武盛的背后,五指分开扣屈成爪,朝着武盛后心处抓去。
第3章 你是邪道
只听刺啦一声,武盛的衣服已破,露出了里面的金丝护甲,那护甲上竟出现了五道指痕,不等武盛反应过来,初晓再次抓上去。
武盛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遍从乾坤袋中掏出护身法宝,一边大喊道:“张松!”
张松正是金大长老的名字。
初晓速度变得更快。
武盛躲闪不及,连吃了初晓数拳,若不是身上的护甲,他早已没有命,在被打飞砸碎了桌子后,武盛终于找到机会把手中的法宝和诸多符咒胡乱地朝着初晓的方向扔去。
那法宝是武盛父亲特意给他防身的,自然不是凡品,哪怕没有人操控,也逼的初晓往后退了几步。
武盛竟然没有趁着这个机会攻击,反而转身就往外跑去:“张松!救我!”
初晓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她侧身避开法宝的攻势,脚尖点地朝着武盛扑去,在武盛的法宝攻过来的时候,她没有再躲,只是换了个位置用左后肩受了法宝一击,而她的五指在已出现裂纹的护甲后心处狠狠刺进去。
武盛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还往前爬想要伸手去推门。
初晓在击碎了武盛的心脏后,就转身与法宝斗在一起。
法宝早已被武盛滴血认主,在武盛死后,法宝灵性尽失落在地上碎成了一段段的。
初晓这才转身看向武盛的尸体,他死的时候眼睛睁的极大,手指已经碰到了门槛。
就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废物,却害死了秋蝉。
在动手之前初晓就已经下了结界,如果有经验的人早在第一声大喊没人回应的时候就该发现了,可是武盛已经被吓破了胆,不仅没发现结界,更没有发现自己的修为高于初晓这件事。
初晓垂眸从武盛身上取下已没有了禁止的乾坤袋,她不知道也没有时间检查武盛的长辈有没有在乾坤袋上下追踪印记,索性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先选了一瓶治疗内伤的药服下,才把剩余的东西放进自己的乾坤戒中。
地上的血已经污了初晓的鞋子,她也没有在意,一脚把武盛的尸体踢开,推门出去后把门重新关上。
尉迟音为了监视武盛不让他乱来,就住在武盛隔壁的院子,两个院子之间还有一道小门,这也方便了初晓,在推开小门的那一刻,初晓已经变成了一个容貌普通穿着鹤清宗衣服的少年。
少年走的有些急又有些畏畏缩缩像是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刚到尉迟音的院中,就被尉迟音的侍女拦住了,那侍女明显认识少年:“小乙你这么急匆匆过来是武公子出了什么事情吗?”
“城主又送了姑娘给公子。”被叫小乙的少年语气很急:“他们在屋中荒唐,我拦不住。”
小乙话刚说完,就听见门咣当一声被踹开,一个容貌普通的少女出来,她满脸怒色朝着武盛的院子走去。
侍女赶紧跟上去,也是咬牙说道:“他怎么敢!”
小乙也追在她们身后,只是速度慢了一些,可是不管尉迟音还是侍女都没有发现。
尉迟音放进武盛的院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胭脂香味,而且武盛屋子是亮着,隐约能看出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
侍女气的表情都扭曲了,抽出腰间的剑:“我去杀了那个贱女人!”
尉迟音握紧拳头,大步朝着屋门走去,侍女紧随其后。
小乙仔细关上了两个院子之间的小门,指间夹着四张符咒,手一挥那符咒就贴在了院子的四个角落,在尉迟音踹开门的那一刻,结界把整个院子罩住。
尉迟音踹开门怒道:“武盛给我滚出来!”
屋内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被胭脂香味掩盖的血腥味传了出来,所有的家具都碎了,墙上还有打斗过的痕迹,武盛的尸体仰躺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尉迟音被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尖叫道:“啊!”
侍女伸手把尉迟音护在身后,手中的剑往后一挥,正好挡住了身后的攻击:“你是谁!”
初晓没有回答,握着短刀再次扑上。
侍女要护着尉迟音,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的,只是尉迟音很快就反应过来,抽出腰间的鞭子,朝着初晓抽去。
初晓侧身避开,用短刀架住了侍女的剑,反身一脚踹向了尉迟音。
侍女挡住初晓,说道:“小姐您先走。”
尉迟音却不愿意,反手再次朝初晓的脖颈处抽去。
初晓左脚一蹬往后滑去避开了尉迟音的鞭子,在尉迟音收回的那一瞬间,左手抓住鞭子一绕狠狠拽过来,尉迟音没有防备踉跄了几步。
侍女的剑刺向了初晓,初晓为了避开,只得松开了鞭子。
初晓已经发现侍女不仅修为比尉迟音高,经验也更丰富一些,因为要保护尉迟音,反而发挥不出本身的实力。
侍女也意识到,从怀里掏出信号烟花往半空扔去。
初晓根本没有管,而是快速朝着尉迟音贴去。
侍女赶紧用剑去挡初晓的短刀,却被初晓逼的后退了几步,她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晃了几下,抬头去看烟花,却发现被什么挡住了。
尉迟音比侍女还不如,她浑身发软直接倒在地上:“你下毒!卑鄙!”
侍女见初晓再次上前,一咬舌尖强撑着把初晓拦住:“小姐护身罩。”
尉迟音趁着这个机会,从乾坤袋中掏出护身罩撑开:“霜雨快来!”
霜雨咬牙掏出爆炸符,朝着结界扔去。
初晓翻身佯攻尉迟音,霜雨强撑着去拦,却没想到初晓直接反身,短刀刺进了霜雨的胸口,已经中毒的霜雨根本挡不住,只能微微侧身避开了要害,却也伤的不轻。
尉迟音见此眼睛都红了,驱使曾祖父给她护身用的灵器攻向了初晓,初晓的手腕一转,猛地拔出,霜雨一口血喷出来,尉迟音借此机会用鞭子卷住了霜雨的腰直接把她拽到了护身罩中。
哪怕没有中毒的时候,以尉迟音的修为想要动用灵器也有些费力,如今更是一口血喷了出来,那灵器重新飞回了尉迟音的手中。
尉迟音急忙掏出药喂给霜雨,厉声说道:“我曾祖父是鹤清宗长老,你现在离去,我饶你一命!”
初晓平时喜欢说话,可是在和人对战的时候,反而惜字如金,而且这样的话,她早就不再相信了,她直接空手朝着护身罩袭去。
霜雨勉强护在尉迟音的身前,手中的爆破符一张张朝着结界扔去,只可惜这样的符咒她与尉迟音身上都不多。
尉迟音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离得这样近,她紧紧抓着霜雨的衣服:“霜雨、裂了……”
霜雨也看到了,明明能挡住元婴期三次攻击的护身罩却已经出现了裂纹。
尉迟音咬牙骂道:“她疯了不成,竟然敢要我的命?张松呢!”
霜雨看向了初晓,她虽然不知道这人真正的长相,却注意到这人眼神平静,这个人不仅没有疯,目的还很明确,就是来杀尉迟音的:“小姐你躲好。”
尉迟音有些烦躁地催促道:“你快想办法。”
霜雨看不出这人的修为,如果她没有中毒还有一拼之力,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小姐,你不要出来。”
初晓也没想到这护身罩如此难破,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若是真的惊动了那位金丹,就不好收场了,她眼神一暗,就要咬破手指,忽然霜雨执剑从护身罩中冲出。
霜雨已经孤注一掷了,初晓用短刀隔开剑,转身暂避,却发现霜雨根本不是为了攻击她,只不过是把她逼开后,直冲西北方的结界,连着带剑自爆把结界炸开了口子。
初晓神色一变,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扑向尉迟音。
尉迟音有些呆呆地看着霜雨死的方向,因为自爆她尸骨无存,就连随身的宝剑也都碎成了一片片的:“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初晓更想杀了尉迟音,眼见着护身罩要碎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转身先躲开金丹修士的攻击。
张松神色难看,见尉迟音没有事情这才松了口气。
尉迟音见到张松厉声喊道:“杀了她,我要把她千刀万剐!”
其实不用尉迟音说,张松也不会放过初晓的,这是武盛的院子,可是他都没有察觉到武盛的气息,再加上这满院子的血腥味,怕是武盛已经不好了,张松心中暗恨,本以为是趟轻松的差事,却没想到会成现在这样。
若是让这贼人跑了,鹤清宗问起来,他根本没有办法交代。
因为这番心思,张松下手毫不留情,他又是后投靠鹤清宗的,和人斗法的经验丰富,再加上修为上的压制,初晓只能勉强支撑。
不过来之前初晓就有准备,她狼狈躲开张松攻击后,从怀里掏出一枚颜色璀璨的金丹,直接把金丹按在眉心处,金丹直接融入了初晓的体内。
张松自然注意到了,可是初晓的动作太快也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初晓的神色并不轻松,小声嘟囔道:“这可亏大了。”